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hu99.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九五至尊1》 作者:天策真鸾 君临天下篇 第一章 紧急军情 4 公元六百九十年,冬。 帝都,太华殿内议事房。 一干朝服在身的重臣正在着急的团团转。 “众位大臣,河东河北处所来的的紧急军文已经十四封,圣上的态度为何还是如此的不温不火?”右相薛臣礼皱着浓眉,问道。 狄仁杰一手负在背后,一手握拳在腰间,说道:“阿史那骨笃禄为人又极狡诈,频频攻袭我静难、平狄、清夷等地天朝大军,然后继续进犯妫、檀等州。接着又攻飞狐,陷定州,围赵州,肆意劫掠河北道各州,情势若继续下去,那么他们长驱直入拱手中原之时指日可待……” 中书令陈涛接口:“事到如今,当及早寻出对策,而如今圣上的心意,委实叫人捉摸不定。” “薛相,圣上最近新安排的燕然道行军大总管黑齿常之不是跟你私交甚好么?可有内部消息?同僚一场,大家要相互照应啊!”御史大夫苏哲低低问道。 薛臣礼勃然而怒:“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就算突厥真的打过来,首先要考虑的也是圣上跟百姓的安危,苏大人,你身为一品大臣,怎么说出这么颓丧又没骨气的话?” 苏哲面露委屈之色:“不光是我,长安百姓也都在议论纷纷,人心浮动,人人自危,只是不知为何圣上还如此沉得住气……” 狄仁杰虚握在腰间的手捏成拳,微微一沉,提高声音叫道:“大家不要着急,圣上必然有所打算!” 话虽然这般说,狄仁杰的心中却丝毫的底都无。 武皇虽然睿智天纵,但边境问题向来连绵不断,这次的突厥有备卷土而来,势若破竹,天朝大军竟然无法抵抗他们的强悍兵力,被连连击溃,伤亡惨重,不过两天,紧急公文经连发十四封。 但是每次前去求见武皇,都被拒绝,武皇究竟是举棋不定,或者另有所谋? 正在众位大臣议论纷纷,人心不定的时候,小黄门前来通报:则天皇帝已经到了太华殿。 群臣都是一惊,军机阁之中嘈杂声音立时消减,略怔过后,群臣反应过来,领会到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顿时个个精神振奋,停了议论,各自仔细整理衣冠。 ———————————— 风里出现的那人,身影沉稳,头顶流苏,宛然圣光。 才下了一场雪,雪色映的她的脸略显苍白。却更添了一份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仪。 加快了脚步,一干文官武将似小跑一样,自风中向着圣驾而去。 “臣等……”远远地,狄仁杰带头,正要山呼万岁,行君臣之礼。 “狄阁老且停。”说话的,是个清脆的声音,正是圣皇旁边的女官上官婉儿。 狄仁杰蓦地停住动作。 “各位大人在军机处一连两日未曾安枕,况且这地冷天寒的,皇上体恤各位大人,免礼。”上官婉儿说道。 “多谢皇上!”大臣们面面相觑,齐声躬身。 “阁老,看您眉宇紧缩,有什么事,还不向皇上呈上?”上官婉儿向狄仁杰使了一个眼色。 “哦!”狄仁杰反应过来,立刻上前一步,拱手说道:“皇上,最近河北一连发了十四封紧急公文前来,言突厥大军破我天朝兵马,河北全境恐怕不日就要沦陷了。” 则天皇帝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尖尖的下巴抬起,阔步,向前走。 上官婉儿跟在身边,低眉敛手随行。狄仁杰一愣,随即跟随其后。 群臣先是纷纷躬身退让两边,低头静静等待则天皇帝经过,随后才跟在圣驾之后。 “圣上……若再不拿主意的话……臣恐怕……”狄仁杰低声再说。 则天皇帝不言不语,只是缓慢地走。 “诸位有好的建议吗?说说看吧……”上官婉儿清脆的声音响起。 一看上官婉儿开口,群臣明白这是武皇授意,要大家表达立场的时候。 “皇上,臣以为突厥实力强大,暂且不宜若其锋芒,不如暂且退避,求和为上。”右相身为群臣之首,首先说道。 中书令一看右相发话,立刻跟随说道:“薛相说的是,突厥这次有备而来,连破我六州,若再不及时割地求和,恐怕打来中原,指日可待,到时候悔之晚矣。” 御史大夫苏哲也低低说道:“是啊皇上,京城百姓也已经惶惑不安。”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军机阁。 而则天皇帝,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群臣摸不着头绪,只得跟随,一边献策纷纷,进了军机阁,排了顺序行了君臣礼节,则天皇帝坐在首席,目光淡淡扫过群臣面上,随即低头,看着旁边一盘未曾下完的残局。 黑白子蹉跎。 “狄阁老,未知你有什么想法?” 恍然之间,她开口问道。 “这……”狄仁杰皱眉,低头答道:“就目前形式而言,的确危急,但是……天朝亦不能说完全没有胜算。” “哦?”眉毛一挑,“说来听听。” “圣上,圣上心中已有盘算,微臣亦未曾窥的全盘,请圣上指点。”狄仁杰不答,反而回道。 “哈!”则天皇帝一笑,随即收敛笑意,忽然问道:“各位爱卿,不知诸位对黑齿常之这人是如何认识?” “黑齿常之?”狄仁杰肩头一抖,“此人骁勇善战,但……” 群臣亦交换眼色,不解深意。 则天说道:“突厥势大之时,朕先以左玉钤卫中郎将淳于处平为阳曲道行军总管,讨击突厥。四月八日,淳于处平引兵救援代州,行至忻州时,被突厥击败,死伤五千余人。十一月,朕又以韦待价为燕然道行军大总管,出击突厥。成绩平平,后,朕遂以黑齿常之主持边务。” 老臣们听则天将战事一一道来,却无丝毫差错,个个心中又惊又叹。 “黑齿常之是朕亲自挑选之人。”而她睥睨着地上一群,继续侃侃而谈,“朕亲自选拔他,将他派为燕然道行军大总管。” 群臣屏息静听。 武皇伸手,捻起一枚棋子:“黑齿常之就是朕的一枚棋子,现如今,朕让这枚棋子做帅。” 眉间淡淡的,锐利的目光在星罗棋布的棋盘上一顾,尖尖的手指捻着白子,向着被黑子包围的中心,蓦地一放。 白子落棋盘,乾坤已定,电火交加,发出“啪”地脆响。 群臣全是一惊。 则天抬眉:“朕要看看,黑齿常之是否会值得朕的这番信任。” 薛臣礼一惊。刚要说话。 “各位爱卿,可知朕用人原则是什么?” 重臣不言,俯首听则天教诲。 那身处九五的女子缓步下台阶,一边缓缓说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她踱过群臣之中,在薛臣礼面前一停,伸手搭在他的肩头:“所以,朕对黑齿常之的能力,绝无怀疑。” 薛臣礼肩头微微抖动,显见心情十分激动。 狄仁杰则面,目睹女皇无上容光,只见那略见苍老的脸上横着一股决然坚定的气概,她昂首走到军机阁门口,忽然回头,锐利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大声说道: “朕将天朝的大门,交给黑齿常之!” 她洒然转身,凤步出门,凤声清越:“朕将朕的后背,交给黑齿常之。” 上官婉儿侧身在旁,扶住她的右臂,随着一声“圣上起驾!”銮驾一干人等缓缓离开众臣视线。 话音还在绕梁不绝,人已经不在。 狄仁杰的眼睛忽然呆住。 众位大臣见他异状,纷纷围了上来,却看到狄仁杰正盯着那盘未曾下完的死棋。 此刻,白子落定,将本来在周围围得密不透风的黑子们震慑的惶惑不安,岌岌可危,白子此举宛若横空出世,一举打破僵局死局,引发无限勃勃生机。 —————————— 帝都,上林苑。 “婉儿,”低沉缓慢,却无比权威的声音唤道。 “臣在。”身材窈窕的女官上前一步。 “你说,这上林苑中百花,能否如朕所愿,在这数九寒天,冰雪严酷的季节竞相绽放?” 听到如此异想天开的要求,上官婉儿为之一愣,她看着软榻之上斜倚着的人儿,躬身,恭敬地回答说道:“这……天威难测,婉儿实在无法预知。” “天威?哈!”人儿淡淡地笑了一声,“朕贵为九五至尊,乃天之子,若上天连天子的这点要求都办不到,那朕这天子的天威又何在?” 上官婉儿心中一凛。 “何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百花自然也是朕的臣子,受朕关怀浇灌,日夜呵护,自然须尽心竭力,为朕办事;若有忤逆……朕好对它们这般好做什么?” 一双高挑凤目流转有光,说话的人,面上含笑,却显见是若有所思。 上官婉儿心中一亮,忽然明白了她竟会为何如此执着于寒冬之月,百花盛开之事,圣意高深,又怎能单纯好玩?想到这里,上官婉儿躬身恭敬回答说道:“皇上说的极是。” “嗯,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也该是它们知恩图报的时候了。” 软榻上的人儿慢慢地直起身来,上官婉儿急忙走上前,伸手扶着她的右手臂。 人儿微微斜睨了她一眼,嘴角含着一丝笑容:“给朕备墨宝吧。” “是!”上官婉儿答应一声,旁边立刻有宫人奉上纸笔砚台。 在面前的几案之上展开徽州宣纸,狼毫酱满了浓浓墨汁,则天皇帝沉腕,提笔,挥毫—— “明朝游上苑,火速报春知; 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催!” 一旁侍立的上官婉儿看着这诗,双目闪烁,露出惊诧之色。 则天停笔,轻轻点了点头:“把朕的旨意,挂到上林苑的梅枝之上。” 两旁宫人火速上前,接过宣纸。 “皇上这是何意?”上官婉儿扶着武皇,从软榻之上下地,站起。 “朕要看看,此次的天,到底是站在哪一边。” 天朝权力第一人的脸上浮出顽童般的笑,眼底却沉静不动,似隐藏着大海般的波澜。 那是上官婉儿熟悉的,踌躇满志的神情。 第二章 蛇蝎美人 4 清晨。 急促的脚步声从寝宫之外传来。 上官婉儿披衣起身,匆匆向外走去。 薄薄的晨曦之中,有个身影匆匆地跑到寝宫门口,上官婉儿迎上前去,两人一对话,上官婉儿面色大变:“是真的?” “千真万确,上官大人!”来人一身服饰,竟是上林苑的司花太监。 上官婉儿的脸上似震惊,似惶恐,又似惊喜,转身入了寝宫,徐徐而行。 正欲进内参见,罗帐一动,一个修长的身影闪身而出。 略微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点磁性的颤,好听的几乎钻到人心底去—— “上官大人,圣上还在熟睡,你这个时候打扰,恐怕不好吧。”来人身子修长,宽肩,细腰,窄臀。长发散乱披在肩头,随随便便着一身锦袍,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双眼慵懒修长,能把人的魂魄勾掉一般。 上官婉儿不敢去看那人的眼睛,低眉说道:“原来是恒国公,恒国公说的极是。只是婉儿有要事,不得不禀报圣皇。” “哦,随便吧。”张易之看了她一眼,打了个哈欠,便走开,“还有,不用叫我恒国公,唤我的名字就可……嗯,我先去洗个澡,昨晚差点被圣上折腾死呢,不过……若有好玩的,你可要告诉我一声。” “是,易之大人。” 上官婉儿已经适应了张易之的说话方式,眼前那美人明明一副那满不在乎的神情,口中却吐出如此暧昧呢喃的声音,不知怎的,宛如勾引。 上官婉儿是个未婚的淑女,虽然身为女官早就修身养性良久,蓦地听到这种声调,心中一荡,脸上还是不由得一红。 ———————— 则天其实已经醒了。 张易之的话,她也听得很清楚。 这个美貌的少年,天生有种慵懒动人的气质,叫她爱不释手,忍不住情动非常,昨晚,想必是累到他了吧。 满足地叹了一口气,听到他的脚步声远去,才懒懒叫道:“婉儿,进来吧。” “是……”上官婉儿答应一声,掀起帘子,走了进来。 “有什么要事?” “圣上,请圣上移驾上林苑。”上官婉儿低声说道。 “嗯?” “请恕下官大胆,对圣皇卖个关子。”上官婉儿笑道。 “哈,你这丫头。”则天不以为忤,曼声说道,“来伺候朕更衣吧。” ———————— 待则天收拾妥当,銮驾将行,一堆人浩浩荡荡,转角处恰好遇到张易之。 那男子绝色的容颜在冰天雪地之中分外鲜明,修长如柳色的眉,悬胆直挺的鼻子,连同鲜红欲滴的嘴唇,他方沐浴更衣出来,连妆都是没上,却越发显得唇红齿白,眉目如画。 则天看得大悦,不由说道:“易之若无事,跟朕一同去上林苑吧。” 张易之瞅了上官婉儿一眼,看到她赞同的眼神,立刻躬身答道:“是,易之遵命。” 一行人将走入上林苑之时,斜斜的走廊上忽然奔来两个气喘吁吁的身影,是右相薛臣礼跟狄仁杰。 则天停了步子,两人急奔上前,躬身禀报:“圣上,前线又传来紧急军情,突厥军又向河北内入了三十里,已经逼近黄花集,圣上……” 虽然心中不肯相信天朝兵马会失败,但在十五封紧急军文催促之下,狄仁杰跟薛臣礼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所以就算冒犯天威,也要赶来冒死禀报一次看看结果。 而皇帝的双眉仍是淡淡的,嘴角甚至带着一丝笑意。 旁边的张易之看在眼里,双眼掠过一道寒光。 这个人……为什么她总是这么笃定,就算兵临城下,面上也一点惧怕都没有吗? 就是因为这份权威跟笃定,才让他臣服在她之脚下,但这份权威跟笃定,也正是他所厌恶她的一大理由。 尤其是……当弟弟死后,这种厌恶慢慢地变成了一种仇恨。 这仇恨放在他内心最隐秘的地方,甚至当他跟她欢好之时,看着眼前醉眼迷离的皇者,他都不敢让自己的仇恨露出一点。 但是,迟早有那么一天…… 是的……他相信,迟早会有那么一天……能叫她跪在他的脚底下俯首称臣,苦不堪言…… 只有想到那么一天会来临,他才觉得自己有活下去的愿望。 张易之悄悄地捏起了拳头。 “圣上,还请早下定夺!不然我们……”狄仁杰沉声说道,有点心慌意乱。 “阁老,这里是谁拿主意?”冷冽不惊的声音响起。 两臣都是心中一凛:“当然是陛下您。” “那么,就听朕的。”嘴角含笑,话语却是不由分说。 “是……臣等遵命。”狄仁杰薛臣礼无可奈何地拱手臣服。 则天迈步向前,忽然停下,转头对两臣说道,“放你们回去也是担惊受怕,不如,跟朕一起来吧。” 狄仁杰薛臣礼不知所措,互相对视一眼。 则天皇帝昨日在上林苑下令百花齐放的事情他们两人也略有传闻,当时不过骇笑而已,以为女皇心血来潮,但…… 惊疑不定之中,二臣随着銮驾向前。 刚刚步入上林苑。 看到眼前场景之时,所有人全部都如雕像一样,如痴如醉如傻般的站在了原地。 眼前,浓香扑鼻,百花盛开,姿态各异,花团锦簇。 若不是脚下尚有积雪寒光,众人一定会以为这并非是冬季。 若不是头顶有“上林苑”的牌匾,众人一定会认为这绝非人间。 冬日的花朵,本来只有梅花,过一阵,也许有迎春花开,但此时此刻,本来分为四时盛开的百花竟不约而同全部绽放开来,秋菊共春花睁眼,冬梅跟夏荷比色,场景说不出的动人,说不出的诡异,却又说不出的……神圣。 而就在当头的梅林之上,则天皇帝昨日书写的御笔迎风招展。 “明朝游上苑,火速报春知; 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催!” ———————————————— 御笔诏书,迎风呼啦啦招展,好像一面胜利的旗帜。 “这次,连天都站在朕的一边,朕还有何不能克,有何不能服呢?” 则天缓步步入花丛,淡淡的声音却落在众臣心底。 而就在此时,高亢的声音从外传来:“报!!!” 这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欢快跟响亮。 “嗯……终于是来了吗?”自言自语罢了。则天皇帝转头,眉眼含笑:“传进来吧。” 狄仁杰薛臣礼面面相觑,全都看到对方脸上的疑惑。 张易之却深知:一看到这女人脸上的表情,他就知道,一切全都在她掌握之中,错不了,错不了。 心里的恨翻天覆地。 像是为了验证他的想法似的,从上林苑门外匆匆步入一个太铠甲鲜明的羽林郎,疾步向前走了两步,忽然停住,翻身扑倒在地,大声说道:“陛下,前方刚得到消息,黑齿常之将军大胜突厥军,斩杀敌军无数,并狂追四十里,将突厥赶入蒙古地区!河北全境无突厥兵马在,此战我天朝大胜!” 就好像一个惊雷炸响在狄仁杰跟薛臣礼的耳边,两人满脸的惶惑,随即却又满脸的喜悦,急转身对着则天拱手:“臣恭喜圣上,圣上明鉴万里,臣等不及!” “哈哈哈!”则天看着两臣,随即转身对着那羽林郎:“传朕命令,黑齿常之整饬三军之后,班师回朝,朕有重赏!” 上林苑百花盛开,伴随着天朝兵马大败突厥兵的喜讯,一时之间,沸沸扬扬,传遍了整个帝都。 PS:第一卷讲的是古代事情,大约万字。第二卷入现代,请大家慢慢看来。 5 第三章 天朝名将 4 据武朝大事记: 与突厥一战,天朝名将燕然道行军大总管黑齿常之带领麾下二百虎将,独闯入阿史那骨笃禄可汗所在突厥大营,双方在黄花堆交战,黑齿常之指挥天朝军队奋勇冲杀。而突厥从帝都传来的消息以为天朝准备讲和,更无法想到居然会有人敢主动出击,更兼黑齿常之于二百余猛将勇猛冲击,突厥措手不及,丢盔弃甲而逃。 黑齿常之智勇双全,又在营中多处燃起篝火,以虚张声势。突厥见遍野火起,如同烽燧,疑心有援兵相应,更加乘夜狼狈逃走。 黑齿常之一击成功,大破突厥兵,然后乘胜追击40里,突厥军溃败,逃往蒙古大沙漠以北,黑暗之中突厥自相践踏,死亡人数数不胜数,再无蠢蠢欲动之势力。 黑齿常之因功进封燕国公。 —————— 金銮殿上,群臣山呼万岁舞蹈之后,并立两边,随着当班太监一声“宣~~~~~燕然道行军大总管黑齿常之~~~上殿~~” 一道魁梧挺拔的人影出现在金銮殿门口。 在班师回朝之后,黑齿常之换去了平日的一身戎装,此刻以便装在身,更显得身姿超群。他不疾不徐地进了大殿,在满朝文武百官的瞩目之中一步步走到御座之前,俯身拜倒在地。 “臣——黑齿常之,参见陛下!” 声音宏亮,满朝群臣闻之都是心神一震。 高高在上的那人微微含笑点了点头,额前的珍珠流苏轻轻摆动:“黑齿常之,你辛苦了,平身吧。” 黑齿常之听到这话,慢慢地站起身来。 稍稍抬头,仰望御座之上那人的荣光,只见她凤目斜挑,顾盼神飞,唇角含笑,鬓发斑白,眉眼之间风华残存,却显示她年轻时候必定是个难得的美人。 黑齿常之心中一动:圣皇以女子之身登上御座,可称是旷古绝今第一人,难得她手腕高强,所治之下,百姓均是安居乐业,反而比男子更胜一筹。 其实在他跟突厥一战之前,黑齿常之心中对圣皇仍旧是存在一丝隔阂的:毕竟,她……是个女子,无论如何能耐,曾经风华,她毕竟是个迟暮的女子。 但是,真正促使他死心塌地匍匐在御座面前,匍匐在圣皇脚下的,正是跟突厥交战的那个决定性夜晚。 当夜,黑齿常之受到了一封五百里加急从帝都传来的信。 发信之人,正是跟自己交好的右相薛臣礼。 当看了那封信之中,讲述的圣皇如何力压群臣,选择相信他的那幕场景之后,黑齿常之觉得浑身的血液起了异样的颤动。 一股千里马遇伯乐的热血沸腾之感觉从浑身开始灼热燃烧。 当他含着热泪向兄弟们传达圣皇旨意之时,他兀自记得当时那一幕…… 篝火烈烈,铁血男儿眼中含着感激的泪,竞相割破手腕,滴血入池,然后举杯痛饮,歃血为盟,口中高念“保卫帝都,保卫圣皇”!绝尘而入敌营。 那铿锵的拼杀之声仍在耳边。 那刻骨的异样还在血液里窜动。 而他的心早就向着千里之外金銮殿上那女子的身上飞去。 以前是敬畏,现在是崇敬,加一点仰慕。 ———————— 则天低眉看着金銮殿上巍然屹立的少年,唇边带着春风浅淡的笑。 他眉间的坚毅,是最初叫她激赏的东西,当初不顾众臣反对将他安排到跟突厥交锋最激烈的地方,就是因为她透过这少年眉间的坚毅,看到了藏在他骨子里的东西。 刚强,剽悍,不服输,还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神勇。 从看他第一眼的时候则天就知道:朕会赢。 而突厥,从对上“黑齿常之”这个名字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要输。 她兀自记得第一次看他,那少年白衣裹身,下巴却不屈地高抬着,清明的双眼黑白分明,透出一股灵动一股执拗的倔。 就在一刹那则天曾想起了自己的以往,那些少年不知忧愁的时候,当她还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她曾经也有过同样的眸子吧。 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则天才恍然发觉,自己老了。 ———————————————— 群臣鱼贯退出金銮殿,而黑齿常之独站在原地不动。 “跟朕来吧。”淡淡的一声吩咐,御座上的人在快要隐没帷帐背后的时候,瞥了他一眼。 “臣遵命。”黑齿常之躬身,回答,随着那身影亦步亦趋而去。 登上孤高台。 长风猎猎,吹动则天身上袍子,袍袖上的刺绣的龙栩栩如生般在风中翻飞。 站在她身后不远处,黑齿常之偷偷地抬起头看圣皇的背影,这是一个皇帝孤单的背影,尤其是站在这么高的地方,高的足以俯视天下苍生。 而,对他来讲,只有站在她背后的时候,他才有胆量正面抬眼看她。 那略带瘦弱的身影罩在威武显赫的龙袍之中,却让他有种难以言说的冲动……忽然之间,黑齿常之想到了薛臣礼信中的话:陛下说——她将天朝的大门交给黑齿常之,她将她的后背交给黑齿常之…… 黑齿常之浑身一抖,感觉到瞬间体内热血咆哮的灼热感,双眸射向那人的视线,不知不觉也已经变得炽热无比。 她,究竟是个怎样与众不同的女子…… “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朕?” 没有回头,则天轻声问道。 仿佛听得惊雷,黑齿常之肩头一震,为何会这样?她明明没有回头,怎么竟看到自己的异样了么…… 可是他不说话。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既然如此,那么就什么都不说。 这是他的作风。 则天显然很熟悉他的做法,那人抬起头轻声一笑,说道:“常之,你过来。” 黑齿常之略微犹豫了一下。 周围的太监侍卫,都被则天命令守在妙高台下,而他只愿远远看那人一眼而已。 但犹豫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决断瞬间便有。 黑齿常之低头,朗朗答了一声“是”! 深吸一口气,在袖子里的双手轻轻地捏成拳,旋即又松开,天朝一代名将迈开虎步,毅然上前。 5 第四章 孤高台上 4 远远地退站在孤高台下的内监跟宫人们遥遥看着台上并肩站立的两个人。 一个是当朝圣上,另一个是凯旋而归的大将,一个是人中之皇,一个是人中龙凤,可到底圣皇对已经封为了燕国公的大将军说了什么,叫将军的脸上露出那么奇怪的神情,无人得知。 只是,从他们所在的方位向着孤高台上看去,是一种仰望的角度,武皇的明黄龙袍衬着燕国公的浅色锦衣是如此的谐和,那略带柔弱却凛然的身影跟那挺拔又长身玉立的影子并肩站立竟是前所未有的配,风哗啦啦吹气两人的衣襟长袖,燕国公鬓角的散发飞扬,但他双眉如剑,目光透亮,坚毅之中却又带着一丝柔和,高傲的头微微低下看着圣皇,这对这个低头比杀头还要难的男人来讲是极度罕见的举动,而这男人之所以有这不曾自觉的动作只是因为他心中对面前的这女子如此的心悦诚服,一直到不自觉的将心底的这种心悦诚服用一些小小动作表现了出来。 比如低下向来高傲的头,比如明明长得比她长大挺拔眼光之中却带着不可思议的仰望,比如对谁都不曾流露出来的,眉宇间微动,那叫人担心又惊悚的缕缕温柔。 两人的背后是湛蓝色的天幕,一览无余又没有一丝云彩,就那么堂堂皇皇地当成了两人的背景,这让同样是人世间出类拔萃的两个人的身影有一丝不踏实的虚幻。 当张易之出现在孤高台下的时候,他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武皇仰天长笑,她多时都没有如此酣畅淋漓的笑过了,凤目眯在一起,额头皇冠上的流苏光影迷离,她的身子颤动,皇袍上绣着的龙凤宛如要腾空而起。 而她对面那个人,高大的身子略微伛偻,但这丝毫不曾有损他满身的赫赫威严跟坚毅之气,那张脸委实是太过正直太过光明正大了,虽然那眼角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笑意带那么一丝叫人不爽的温柔。 他们明明距离不远,但却仿佛身在天上,叫人只能仰望,无法触及。 张易之看着这幅宛如不真实般的场景,以及那开怀大笑的人,还有她面前对她心悦诚服的人,心中的恨意莫名奇妙地翻涌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看到这种场景的他,为什么心中会觉得如此的痛恨。 是恨她身上那种笃定吗?是恨她终于又成功地收服了一员重臣吗,是恨武氏江山又多一名猛将把关,更加牢不可破吗,或者…… 是的,她的身上是有这种莫名其妙的魅力的,让无数接近她的人都情不自禁的为其倾倒,至今为止,她从小小的妃嫔一步步踏上皇座,倒在她曾经的艳红石榴裙下的不知有多少人。 包括……六郎…… 指甲几乎刺入了手心,张易之身子一僵。 “易之,你来了,过来吧。”孤高台上传来那寡淡清白的声音。 在脸上露出一种类似云淡风轻般的笑——他有这种把握,将心事统统地封存起来,张易之潇洒地挥挥衣袖,踏步冲着那两人走去。 “皇上,您在跟燕国公说什么呢,竟然如此高兴?” 用一种最为洒脱的步子走到两人面前,在脸上露出一种最为不在乎所有的表情。 但纵然如此,张易之还是觉得有点伤。 当他感觉到武皇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就好像有通红的烙铁慢慢地印在了皮肤上,发出了滋滋的声音。 这种幻象让他觉得内心的屈辱跟不忿越发的重了。 而此时此刻,在武皇身边的那个白衣裹身的少年,一双清白透亮的眼睛也随之投向他这边,却让他蓦地生出一种自惭形秽,无法面对的感觉来。 为了掩饰这种感觉,张易之不得不微微扬起脸,让自己暴露在阳光之中的双眼微微眯起。 武皇若不介意,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而旁边的黑齿常之却略略蹙起了眉头,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步步向着他走过来的少年。 他就是传说之中武皇的宠臣,最近被封为恒国公的张易之么?听说他的弟弟张宗昌不久之前因为某件事情而死去……传说那是个面如莲花般的美少年,但张易之却有所不同,他分明不是最美的,但身上却有一种寡淡飘渺的脱俗气质,他的长发飘扬,掠过玉色的面颊,跟朱红的嘴唇,在风里一步步过来的姿态,就好像枝头最美丽的花朵,以一种最美丽的姿势飘落。 但是…… 让黑齿常之觉得更加有兴趣的,却是张易之最后的那个动作,那微微眯起双眼,看似满不在乎的样子,却让他蓦地心生寒意。 黑齿常之见过这种姿态,只是在人的身上也感觉到同样的气息让他深觉惊奇。 这是一种略微防备的姿态,是猫咪在遇袭的时候,纵身扑敌之前的预备动作。 黑齿常之曾见过数次猫捉老鼠之前的动作,它们会将锋利的爪子藏在厚厚的肉垫背后,并且做出一副懒洋洋毫不在乎的姿态,但却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 但张易之的目标是什么?黑齿常之面带淡淡的笑,心底却瞬息万变的想着,嗯……这里,除了自己,就是…… 武皇。 —————— 哇呀呀,为什么越写越觉得古代的顺手,希望回到现代的时候不至于太难看。 5 第五章 天像异变 4 咳,想冲榜,各位路过的大仙,请投推荐票支持一把吧^_* ———————— 孤高台上,三个人并排站着,冷风飒飒,吹得人飘然欲仙。 但是每个人的心底明明各怀心事,张易之看了看黑齿常之,黑齿常之不动声色,看向武皇,武皇却面上含着淡淡的笑容,望着张易之。 那目光之中,有宠溺,有深思,也有怜爱……跟那一闪即逝很难捕捉到的奇怪的玩味。 黑齿常之心头一动。 他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的双眼之中可以流露出那么多的东西。 “易之,天冷,你该多穿点衣裳。”武皇伸出手,细长的手指略挑住张易之的手,双眼看定张易之,慢慢地说道。 一股奇怪的冷峭气息顺着她单薄的指尖传到张易之的手上,然后从他的手指直直地入了心,很冷,很冷。 但这男人仍旧笑得如春风暖阳—— “是,圣上……”张易之弯着腰,恭敬的回答。 这个男人的举止,本来是极度平常,他眼眉一抬,嘴角微挑,双手捧在一起的时候长袖飘舞,宛如奇异的舞蹈动作,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风流,就算是同性的黑齿常之看来,都暗暗欣赏。 也许这传说之中的男人,并非是表面看来如此简单的吧。 心中浮现这样一个念头。 张易之低着头,斜着眼睛看了一眼黑齿常之。 长长的睫毛掩映着他的眼睛,那隐在其后的粼粼秋波,说不出的波光迷离,说不出的邪魅丛生。 —————————— 武皇再次召见黑齿常之,实在是吓了他一跳,夜半三更,究竟是什么急事需要如此? 但他仍旧毫无疑问,从听到传令那一瞬间就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他现年不过二十八岁,却仍旧单身,以前是因为投身军旅,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而不想误了好人家的儿女,现在么……就难说了。 单身的他保持着严禁的生活作风,就算是身居舒适的燕国公府邸,他的神经仍旧紧绷一如身临战场。 谁说回到帝都就该安逸起来了呢?朝堂的斗争都在水底下悄无声息的进行,溺死人却是一瞬间的事情,比战场上真刀真枪的进行残酷的多。 他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榻,大踏步走到屏风面前将搭在那里的朝服扯下,手脚麻利的穿好打扮妥当,才开门,迈步出去。 寒冬的夜晚分外的清冷,一股冷冷的夜空气扑面而来,让他为之精神一振。 黑齿常之深深地吸了一口寒洌的冷空气,心中思索着:武皇,究竟是因为何时叫我呢。 但是不论那是什么,他的心中仍旧存在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感,这感觉在他的血液里窜动,发出喧嚣的叫声。 却也带着一丝恐惧。 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他忽然停住了身子,就在他的眼前,头顶上暗黑色的天空,月光忽然闪了一闪。 难道是错觉吗? 隐隐地,一股原始野兽般的敏锐感让黑齿常之觉得:今夜,注定不是一个平淡的夜晚呢。 —————————— 相对于黑齿常之的雷厉风行,张易之的不紧不慢让人看起来宛如是在打太极拳。 看得上官婉儿双眼冒火,恨不得冲上去帮他一把,碍于几年的宫廷修行才硬生生忍住。 “不是说了不让我伴驾了吗……忽然又改变主意……”低声,那人儿似乎不满地自言自语着。 把衣带系好,披上披风,对着镜子照了照,把鬓角的头发挑起一缕:“圣上究竟有什么事儿啊?” 面上露出自恋的笑。 上官婉儿袖着手站在一边,看着眼前的别扭孩子,脸上带着一丝假假的笑,耐着心安慰说:“恒国公去了,自然就知道了呢。” “嗯,知道啦,事先一点儿机密都不透露,上官大人您可是真忠心啊。”镜子前的人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似乎是讽刺,似乎另有所指。 上官婉儿却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笑一笑,仍旧垂下头去。 张易之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走吧,劳上官大人久等,本爵也于心不忍呢。” 披风一抖,他率先向外走去。 开了门:“真冷!”这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人惊呼了一声,停住脚步,似乎是犹豫要不要回去添加衣裳,这个小小的动作让站在他身后的上官婉儿有一种想要从后面踢他一脚的冲动。 幸好张易之还算是个男人,他勇敢地踏前一步,却忽然又停住了脚步。 “恒国公,您这是怎么了……”上官婉儿不耐烦地问。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不知武皇那边等的是否焦急,等会是否会怪罪。 “这月亮……”张易之喃喃一声,仰头看天。 “您……”上官婉儿想说“你到底走还是不走”,不经意随着他的目光抬头看天,蓦地浑身僵硬,似乎有一种奇怪的刺痛慢慢地渗透入了心。 那天空的月,本是新雪初晴,皎洁明朗的月光,此刻光芒黯淡,伸缩不定,但是,在天空另一处,却有一颗星宿光芒大作,紫微宿熠熠生辉,白茫茫紫漠漠的一团光华闪烁,堪比日月。 5 第六章 道家秘药 4 冲榜冲榜,同志们速度丢票啦,下卷将华丽的进入现代。 —————— “朱颜改……嗯,看起来的确是非凡品。” 低眉,看着手中的淡蓝色瓷花瓶子,向来不动声色的脸上出现一丝热望。 “是……回圣上,这‘朱颜改’,正是贫道师尊费尽九九八十一日炼制而出的秘药,一定可以达成圣上的心愿。”台阶下,一个青衣道袍,长髯飘动的道人躬身说道。 “嗯……仙人秘制,的确是不同凡响,只是,为何服用的时候需要两个人护法呢?”眼眸一转,双眼处略带着浅浅的描红色,为这双本来就凛然的凤目更添威风。 道人面不改色:“贫道的师尊曾对贫道如此说的,若是服用之人身边最为挚爱的人守着,有助于服用者恢复到更好的状态。” “嗯……”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想必他们也快要到了吧……玄空子,你就守在门口,若有不对,替朕处理,若大不对,你就要留神你的小命……” “贫道遵旨!”玄空子踌躇满志,慢慢倒退向后退去。 站在门口,手中拂尘向后一甩,道人的脸上才露出一丝惶恐的神情。 “师父,师父……”旁边一个面容清秀的小道士见他退出,上前拉拉他的袖子,“那药丸真的管用么?” “嘘!”玄空子伸出手捂住徒弟的嘴巴,“这话不能说出来,你是不是要我们俩一起死!” 小道士拼命地摇头。 “这就行了……师尊他炼制这药丸已经有了一段时日,我都紧紧地盯着呢,相信不会出什么意外吧……”玄空子放开捂住徒弟的手,把双手揣在一起,若有所思地看着天空交相辉映的月光跟星宿。 “可是……你偷偷地将师祖炼制的秘药取来送给皇上,回去师祖发现了的话一定不会饶了我们俩的……”小道士愁眉苦脸地。 “住口!”拉长腔调,道人说,“武皇一味相信圣佛,对我道教如此忽略,我这举动是力挽狂澜,对我道门是一大功劳你懂么?况且……不就是一粒药丸嘛!师尊他可以再炼不是?……”玄空子振振有词的,不知是想要说服徒弟,还是说服自己。 “说的……说的也是……不过我听说这药是给师祖的好友……那什么什么龙主的……那个人看起来不像是好惹的呢……”小道士说。 “咳咳!你给我住口!”玄空子恼怒地盯着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徒弟。 一想起来师尊身边那个华丽身影的人儿,那双淡红色的凌厉眸子,玄空子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 而就在这时,从大殿的前方,虎虎生风出现一个人影,正大踏步稳稳地冲着灯火通明的大殿而来。 与此同时在大殿的侧门口,有道清秀的人影蓦地出现那里,好像风里一朵姿态万方的花朵,摇摇摆摆,向着大殿门口而来。 玄空子跟小徒弟不约而同地住了口,眼光转动,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 “那……那是男人吗?太、太美了呃……”小道士盯着侧门边走来的那个人,被来人的绝艳面容惊呆。 “坚毅忠诚,擎天之态,嗯,果然不愧是天朝一代名将啊……”玄空子伸手,捋住下颌胡须,望着正门而来的人赞叹。 “什么……什么?”小道士的目光已经被那绝色少年吸引住,对师父所说的话完全不解。 “武皇选择这人来做护法,真是眼光独到之极,想必今晚一定会是个不平常的夜晚呢。”玄空子笑着,点头。 而就在这时,从大殿内传来武皇清朗的声音:“易之跟常之都来了吗?进来吧!” ———————————————————————— 张易之身形一顿,看到面前正大步向着寝宫大殿而来的黑齿常之。 为什么他也会在这里? 深宫内院,没有传召,他万万不可以涉足的,但他竟然跟自己一样站在这里,这说明…… 一股怒火从心底燃烧,渐渐蔓延,有燎原之势。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她……她到底想要怎样?! 她给自己的羞辱还不够吗?但是与此同时让他觉得很是惊奇的是:以黑齿常之的身份,他竟然能…… 用一种探索的眼光看着眼前之人,张易之压抑心中想要杀人的冲动,在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既然如此…… 燕国公,就让我来看看你会怎么“伺候”皇上吧! ———————————— 相比较张易之的敌视眼神,黑齿常之虽然略微惊诧,但随即明了。 他看到了寝宫大殿门口站着的两个道装打扮的人。 最近听说武皇想要寻找长生不老之术,听说遍寻天下能人奇士,莫非……今夜的事情与此有关? 想到这里,他略站住身形,望向眼前的张易之。 寝宫大殿门口,张易之跟黑齿常之面对面站着,彼此打量着彼此。 两个人的身高个头差不多,相比较黑齿常之征战沙场锻炼出来的身子,张易之的身子稍微清瘦一些,但他的双眸清亮如水,嘴角似笑非笑,自有一股别样的风流。 黑齿常之神色淡淡的,但常年征战,在他身上留下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就算他随意一站,都有种大杀四方的胁迫感四溢。 两人对面而立,互相打量,气场相撞,空气之中燃起无形的火花。 这种无形之中爆炸的气场太强大。 玄空子跟小徒弟慢慢地向旁边躲了躲。 张易之,黑齿常之,此时此刻,在一代女皇寝宫之外对峙着的两个男子,两个完全不同类型的男子,完全不知道他们的宿缘,从这一刻开始,还将延续不停地下去,以一枚药丸为引子,围绕着一个不世出的绝代女子,顺着一个不可预知的奇怪轨迹,身不由己地走下去,走出一段光怪陆离,远超现在的传奇。 5 看朱成碧篇 第七章 从天而降 4 “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 不信比来常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 舒缓,沉稳,略带丝丝威严的念白声响起。 “嗯?是谁在念诵朕的《如意娘》?” 而先前那声音再度响起,此时却带有一点沉郁—— “作为千载难得一见的女性帝王,武则天也跟历史上众多雄心勃勃的帝王一样,无法抵抗天命的到来,在武皇帝武则天的暮年之时,宰相张柬之乘武则天年老病危,拥立中宗复位,尊武氏为‘则天大圣皇帝’。对于这位伟大的女性帝王而言,光辉万丈的武氏皇朝随着她的退出而开始隐没在历史舞台之上……” “什么?说朕病危?张柬之拥立显儿为帝?一派胡言!究竟是何人如此猖狂?!”愤怒之下,武则天猛地睁开眼睛。 心中一惊:这是哪里? 触目一片雪白,干干净净的如下过雪一样,而身上盖着的被子也是一团的白色,武则天惊疑不定,抬眼向前看去,却看到眼前有一个亮铮铮的东西上,几个小人跳来跳去。 接着小人儿不见了,似乎有乌鸦鸦的千军万马,你来我往,冲杀不已。 武则天翻身而起,眼睛愣愣地盯着那小东西,下床,仿佛失魂一样,一步步走向那东西前面。 这……好像皮影戏,却如此逼真的东西……是何物? 耳畔,是那个熟悉的声音,依旧在有条不紊地说着: “而继唐朝之后,经历了宋,元,明,清的一一崛起而后一一覆亡,中国千年而下的封建统治落下了沉重的帷幕。” “什……么?!” 震惊的自问。 猛地听到这句话,武则天顿时停住脚步,木然呆站在原地。 “大唐……覆亡了?怎么可能?是谁在妖言惑众?朕一定要……”她伸出双手,刚要大声斥责,眼光一转看到横在胸前,细嫩无双的小手,忍不住噔噔地倒退了三步。 “这是……这不是朕的手!?”吃惊地看着眼前那双白嫩修长,美得不像话的手,武则天失声惊叫,身子重新坐倒床沿边上,“这是怎么回事……这地方是哪里?”惊慌失措,她伸出手摸摸脸颊,原本应该是松松的皮肉,纵横的皱纹的脸,如今摸起来如此的光滑,简直如摸了最上等的滑石香粉一样。 而身上的……这身衣服,为什么如此的简陋跟怪异? “咦?是你?!” 正在武则天惊疑不定的时候,从旁边却突然响起一个无比响亮的声音。 武则天抬眼看去,看到一个青年男子,身材挺拔,直直地站在那里,正瞪圆了亮铮铮的双眼,仿佛看到鬼一样盯着她。 那眼光里,似乎有惊讶,有惊喜,隐隐还带着莫名其妙的怒气? 武则天愣了愣,不由得站起身,问道:“你……你是何人?你竟然认识朕么?” “震?镇?朕?靠!说什么呢?你以为装模作样的老子就认不出你来了吗?你这个臭……”青年男子挽着袖子,气势汹汹地冲着她走了过来。 武则天内心一惊,心想此人打扮如此奇怪,又口出狂言,莫非是刺客?要对朕不利? 心中急速转念,面上却一如平常,甚至更带几分威严,不等那青年说完,武则天怒喝道:“尔是何人?想对朕怎样?来人啊给朕拿下!” 青年男子冲到她的跟前,听到她说的话,却蓦地站住了。 表情古怪地盯着她:“朕?我看你真是疯了,想你这种养在家里被惯坏了的大小姐,整天过着公主一样的生活就算了,现在还想要……当皇帝?靠!……你这臭婆娘把老子害得那么惨……我今天,我今天一定不放过你!”青年男子吹胡子瞪眼地盯着武则天,捏紧了拳头,慢慢地把拳头抵在了她的脸颊边上。 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如此放肆的对她!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男子可以如此靠近而嚣张地瞪着她! “你到底想要怎样?朕究竟跟你有何冤仇你要如此对待朕?”骨子里的桀骜与身为帝王的尊严,让武则天无法后退,反而昂起头,睥睨着那青年男子。 “什么?”男子明亮的双眼瞪得越发大,“看看你这幅样子我就生气!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前几天还把老子打得那么惨,转眼就装失忆了吗?我切!” “打你?失忆?朕不记得朕曾经打过人,另外,何为失忆?”武则天皱着眉问道。 青年男子瞪圆了的眼睛一横,忽然之间脸色变了变,上下打量了武则天一阵:“你……不知道什么叫失忆?” 武则天点点头:“朕虽然上通天文,下知地理,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但……失忆……”她踌躇了一阵,似乎有点惭愧世上居然有她不知的东西。 青年男子的脸上逐渐的露出一种啼笑皆非的表情来。 “你……为何用这种眼神看着朕?莫非……有何不妥?”武则天看他一眼,自己打量了一下自身的这身打扮。 一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褂子,下身是一条简陋的筒裤,记忆里只有打马球或者一些宫外的仆役才穿的。 而面前的男子,身着一件短短的,看起来厚实无比的外套,里面却衬着一件古怪的衫子,格子状,竖着领子,下身跟自己一样穿着筒状的长裤子,只是颜色不同,那是蓝色的,看起来十分结实,脚底下穿着锃亮的靴子。 而最让武则天惊奇的是他的头发,竟不是长发,而是那么短短的,仿佛是被齐刀砍掉一样的头发,根根精神抖擞的上冲着。 看武则天在认真地打量自己,青年男子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奇怪。 “你说你以前没有见过我,那么……你知道自己是谁么?”他忽然开口问。 武则天闻言一怔:“朕以前自然未曾见过你,而朕——是武……”话要冲口而出,武则天忽然瞥了一眼那“皮影戏”一眼,想道唐已经覆亡的说法,于是改口问道:“你知道朕是谁吗?” “朕……”青年男子看着她,脸有点扭曲。 “如何?你可知道?”武则天急切地追问。 “你?哈哈哈……我当然知道。”青年男子嘴角忽然浮现出一抹冷笑,就在武则天觉得有点不对的时候,他的脸上却忽然又冒出了堪比春风般的温暖笑容:“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呢!你就是我最最亲爱的女朋友嘛!” 表情转换之快,叫人咋舌。 5 第八章 好奇宝宝 4 顾不上去思考这男子话语之中的几分不怀好意跟故作的暧昧感。 “女朋友?”武则天疑惑地,踌躇着,终于决定不耻下问:“女朋友……是何称谓?” 青年男子本来极其得意,听她这么一问,脸上顿时露出囧之表情,咳嗽了一声,问道:“你不会是在玩我吧?连女朋友是什么都不知道?” 随即又转过头自言自语:“看样子真的是失忆了……” “怎样?请指教?”武则天认真地看着他。 “啊……这个……”青年男子愣了愣,“女朋友嘛,就是我最亲密的人,跟我住在一起,吃在一起,嗯,总而言之就是愿意为我做任何事的人。” “那岂非就是奴仆?”武则天惊诧说道,“朕是你的奴仆?” “怎么可能?”男子尖声叫道,“女朋友不是奴仆!” “可是你说的明明……” “那个……跟奴仆不一样的是,——我也会对你好的,也同样会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男子的脸上露出一种类似尴尬的表情。 “是……这样吗?朕不是你的奴仆,而是你的女朋友……”武则天皱着眉,思索着。 男子猛地咳嗽了一声:“咳咳,我说,你先把那个‘朕’给去掉,我听着怪糁人的!” “这……朕……”武则天手拳在腰间,想要反驳,转念一想,朕对这里的处境全然陌生,暂且改变一下称呼,算是入乡随俗,先把情况弄清楚再说吧。于是欣然说道:“也好,那么我就自称……” 要自称什么呢? 媚娘?小女子?还是……她还真拿不定主意。 武则天略略愣了愣:“请问,我是你的女朋友,那么我……叫什么?” 青年男子瞅着她认真的神色:“你啊……你叫……呃,你叫飞真。” “飞……真?” “嗯,对,你叫元飞真。”青年男子说道,“一元钱的元,飞翔的飞,真实的真。” 一边说一边心里偷偷地想:元飞真,原非真,你原来就不是真的,嘿嘿! 武则天自然不知他心中在想些什么,只是皱着眉,思考着自己的新名字,忽然又问:“那么,你叫什么?” “我?”青年男子望着她,大眼睛眨了一下,说,“记住了,你男朋友我——叫——周竹生。” ———————— 说是她的男朋友,但武则天心中仍感觉怪怪的。 自己怎么会忽然变得如此年轻,趁着周竹生出去的功夫,武则天略略地将自己醒来之前的事情回忆了一下。 记得,那晚在寝宫之中,自己吞下了玄空子呈上来的“朱颜改”。 身边,是燕国公黑齿常之跟恒国公张易之守护着。 但是当吞下那颗药丸之后,浑身忽然发热,头脑不清,眼前的景物也开始模糊。 记得当时的自己大叫了一声,然后……黑齿常之毫不犹豫,猛地冲了过来,紧紧拉住了自己的手……他当时大声的叫着:“圣上,圣上!”似乎要把她唤醒一般。 而另一边,是张易之,他的脸上露出类似恐惧般的表情盯着自己,却不靠过来,当时心中真是太难受了,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居然一把抓住了他。 易之仿佛很厌恶一样地盯着她,嘴角一动,似乎说了一句什么。 黑齿常之伸出手,一巴掌甩在张易之的脸上。 张易之勃然大怒,想要回手。 而就在这时,眼前彻底一花,身子好像漂浮在了半空之中,接着遁入一片无边的黑暗。 记得……当时,仍旧握住自己的手不放的…… 似乎是黑齿常之啊…… 可是……另一边,自己死也没有放手紧紧拉住的,是……张易之。 心忽然有点痛。 武则天伸手捂住胸口。 现在朕在这么奇怪的地方,那么燕国公黑齿常之跟恒国公张易之…… 他们是不是……也来了呢…… 就在这时,周竹生满面春风地进了门。 “飞真,我们走了,手续已经办好,这里的医生我最熟悉,你可以出院了。”他大声说,“你好像没什么行李?” “手续?医生?出院……”武则天看着周竹生。 “真要命!整个儿一好奇宝宝。”男人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挠了挠头,“算了,就这么走吧,反正我也有车。” 他伸出手,一把拉住她的手,转身向前走。 武则天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想要甩脱他的手。 “怎么啦?”察觉她的异常,周竹生回头,问道。 “没……没什么……”武则天若有所思,淡淡地答应了一声,“走吧。” 她想要看看,现在的世界,据说是在唐宋元明清之后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模样!是真实,或者幻觉,是地狱,或者……天堂!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武则天挺胸,迈步,双眸烁烁,唇边含笑,脚下,以一种沉着稳健的步调,跟着周竹生缓步踏出了房间。 5 第九章 初踏红尘 4 “喂,走快点儿!这么慢腾腾的,简直像个老太太!” 周竹生不时的回头催促她。 听到“老太太”三个字,武则天有种恍然隔世,啼笑皆非的感觉。 是啊是啊,昨日的此刻,或者,朕还是一名名副其实的老太太吧! 此时此刻的朕,究竟是何等的模样? 或者说,在朕的身上,自从吞下那粒“朱颜改”之后,到底发生了何等惊人的变化?是朕的灵魂穿越到这个陌生的身体之上,或者……有其他的可能性? 玄空子啊玄空子,若有机会,朕一定要将你…… 空闲的左手不知不觉的握着拳,但是充满了忧虑的心态很快就被眼前惊人的场景镇住了。 这里…… 走出医院大门,跟周竹生并肩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武则天抬起凤目,向着眼前陌生的世界看去。 如小山般大小的庞大之物,在地面上飞速的奔驰而过,另外有一些小型的,造型如甲虫般的物体,穿梭其中,等他们停下来之时,便会有些衣着奇异的男女竞相钻进去,偶尔会有另一些人从上面下来。 武则天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一切,近处,男男女女,奇装异服,来来往往行色匆匆川流不息,而远处,高高的楼层林立,比帝都最高的金顶宝塔还要高个百十倍,这究竟是怎么建起来的,这个奇异的时代,会有如此杰出的工匠吗? 完全不同的风吹来完全不同的新鲜气息,武则天站在那里,一时愣了,风掀起她披散肩头的长发,扫在她的脸上,麻酥酥的,有点痒。 但她仍旧看得目不转睛,为这个奇异世界的所有造化惊叹不已。 “看什么哪?”周竹生下了一个台阶,拉拉这女人的手,看她一脸的不可置信以及震惊的表情,差点笑死他。 真是太好笑,以前那么骄横跋扈不可一世的臭丫头,居然摇身一变,变成纯良无辜,世事都不知的小绵羊,而且落入他的手里。 周竹生看着那双水汪汪,望向自己的不知所措的美目而心中暗爽。 以后的日子,有得好戏看了。看着眼前这张美得不像话的脸,脑中却蓦地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片段,被欺负、打得嘴角流血在地上乱爬的那个人,可是倒霉的自己呢!而那个动手伤了自己的,却正是眼前这只看起来无害的小绵羊。 哼哼……周竹生心中恨恨地想:老子要把以前的帐一笔一笔从你这臭丫头身上讨回来! 狠狠拉了拉武则天的手:“走啊,傻站着干嘛你以为你是树桩子啊?” 武则天醒过神来,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致歉说道:“不好意思,朕……嗯……我刚才看得入神了,抱歉,抱歉。” 被她话语之中诚挚又温和的气息镇住,周竹生奇异地瞪了她一眼,昂起头向下走去。 武则天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一直跟着他走到了一个类似甲虫般的物体面前。 周竹生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对着车体捏了捏,只听“嘟”的一声,车震了震,周竹生拉开车门,窜进车内。 “这……这是何物?”武则天瞪着正在发动车的周竹生,皱着眉问道。 周竹生的眼珠子快要弹出来,第一次见到这女人的时候,她开车不是开的挺溜儿的嘛?现在竟然连车都不认识了,唉,看样子失忆真是害死人啊。 想到这里,他从车上窜下来,拉住她的手转到车体另一边,拉开门,弯下腰,彬彬有礼说道:“我的大小姐,请上车?” 武则天瞅了他一眼:“原来……这也是车……”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车体内的构造,这女子点点头,冲着他说:“多谢。”弯腰,学着周竹生先前的动作上了车。 周竹生啼笑皆非地看着她的动作,甩上车门,重新跑回驾驶位。 —————————— 武则天……应该说现在的元飞真,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看过了车内大体构造之后,便开始透过窗玻璃向外看。 双眼之中不时浮现惊奇之色,绕是她曾经是天下皇者,九五至尊,忽然之间穿越空间,目睹这光怪陆离花花世界,心中震惊难以言说,只是她内心身为皇者的尊严,不至于叫她大声惊叫出来而已。 车停在红绿灯前。 “咦……那个人为何在自言自语?莫非是疯子?”武则天指着路边一个手持移动电话正在大声嚷嚷的人,问道。 周竹生“噗嗤”笑出声来,“大姐,那是手机好不好?” 向怀里一掏,掏出一个小小的手机,放在武则天面前:“就是这个,可以跟别人讲话的。” “这是……手机?”武则天瞪大眼睛,将周竹生的手机拿在手心,翻来覆去的反复观看。 就在这时,手机响起一阵悠扬的乐声。 “啊……”武则天吓了一跳,“这小小物体,竟然可以奏乐?!” “不仅仅可以奏乐,还可以唱歌呢!”用一种瞅外星人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周竹生捉过手机一看:“咦,是大哥的。” 按下接听键:“喂,哥!” 电话里的人温声地说了句什么。 周竹生瞥了武则天一眼,面上含笑:“对啊对啊,没事,我一会就回去,你记得多喝点水,等我回去做了饭之后,吃完药立刻就好。” 武则天一直好奇地盯着他看,周竹生计上心头:“喂,要不要讲话?” “这……可以吗?”武则天问道。 “等等。”周竹生扭头,对着手机说道,“哥,有个人想跟你说几句话。” 接着把电话递给了武则天,看到红灯转成绿灯,一踩油门,向前冲去。 武则天接过电话,学着周竹生先前的动作,如法炮制,开口说道:“朕在讲话,尔是何人?报上名来。” 对方明显地呆了一下,随即,从电话里传来一个温和好听的声音:“是竹生的朋友吗?呵,你好,我是竹生的大哥。” “嗯?”武则天惊了一跳,拿回电话细细地看,一边对周竹生说道,“咦,真的有人说话呢!听起来还不错……” “喂?你还在吗?”电话里的人不温不火地问着。 周竹生“嗤”地笑一声,把电话接过去:“大哥,你别担心,先好好休息一下,我一会就到家,回去再跟你说。” “嗯,好的,那就这样,再见。”按下挂机,周竹生瞅着武则天,心想:这家伙失忆的真是太彻底了,简直如一个刚出土的文物一样。 不过,希望自己的“奴役大计”不会因此而受到影响。还有……大哥那边……也要编一番说辞才好。免得被他发现破绽,以大哥的严谨个性,恐怕“奴役”不成,反而还会被罚呢。 武则天看着他专注的表情,并不知这看起来单纯又冲动的青年心中正盘算着如何折磨自己,她只是被接触过的这些东西震惊了:真人一样的皮影戏,能飞速动的车子,还有这可以说话,奏乐,甚至能够唱歌的“手机”,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新鲜,却也如此的可怕,而她自己,正宛如一个初生的婴儿,什么都不懂,纯白无暇。 朕……到底是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朕要面对的……会是怎样的人生呢?是福?是祸?是平坦,或者坎坷? 看着窗外的光怪陆离,武则天皱着眉,慢悠悠地想着。 5 第十章 遇见兰生 4 车慢慢地拐过街角,周竹生的手机却又响了起来。 “喂?”他按下接听键,才说了一会话,忽然面色大变,几乎吼的惊天动地:“你说什么?怎么会搞成这样?” 对方不知说了两句什么,周竹生一脸的凶狠暴戾,咬牙切齿般地叫:“我不管,你他妈的不给我摆平这件事,回头老子扒你的皮!” 武则天在旁边听得眉头大皱,不知对方因为什么惹怒了这少年人。 “给我闭嘴!你他妈的赶紧给我去死!”最后,周竹生冲着手机怒吼一声,血盆大口张开,几乎把小小的手机给吞了,脚下一踩,车子猛地刹住。 武则天身子向前一晃,心中大跳,差一点头便撞上车窗。 “发生何事?”她皱眉,轻声问道。 “你别管!”周竹生恶声恶气的低吼,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忽然之间侧身,向着她探身过来,武则天急忙将身子后仰,避开他动作,而他手臂一伸,已经将车门打开,喝道,“下车!” 武则天看了他一眼,默默无语,起身下了车。 “拿着这个,向前一直走,在这条街尽头的大房子就是我家,我哥在家里,你叫门进去就是了。”周竹生冲着车下的她说,顺手一抬,递给她一包东西,“这是药,给我哥让他自己吃,记住,除了你是我女朋友之外,别对他讲其他事!” 连珠炮一般说完所有,周竹生发动车子,引擎一阵咆哮,立刻就要窜出去。 武则天忽然上前一步,身子拦在车子边上。 周竹生惊得心都跳出来,幸亏他眼疾手快,把车子及时刹住才没有撞到她的身上,愤怒之下,立刻就要破口大骂。 这女人轻轻敲了敲车窗,俯身过来。 “既然已经发生,你着急也无济于事,不如……冷静下来细细的想想如何才能解决问题,才是关键。”她站在车门边上,一脸平静的对他说。 已经涌上喉头的满腔的污言秽语就那么硬生生地重新吞了下去。 而她微笑站在那里:“要知道,欲速则不达,要力挽狂澜,乱中取胜的关键,是要保持冷静的头脑。” 周竹生瞅着她,瞪圆了眼睛,喉头动了动,终于没有骂出声音。 而这个还身着医院病号服的女子,将手中的塑料袋握紧,冲着他点了点头,转过身,顺着这条街向前走了过去。 周竹生呆呆地看着她向前走得姿态,那么不紧不慢,脊背挺直,下巴高抬,双手半拳,握在腰间,仿佛戏剧之中重要人物似的,气势十足地向前走去。 他趴倒在方向盘上,轻轻拍了拍脑袋发出一声呻吟:富家小姐都是这么走路的吗? 可是他明明记得,当时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穿着起码五寸高的尖头高跟鞋,走起路来如一阵风,虽然……也是如此的昂首挺胸,目不斜视的高傲样子…… 但,总觉得有什么不同呢…… 嘿!这女人,居然还教我“要力挽狂澜,乱中取胜的关键,是要保持冷静的头脑”? 嘿嘿,有趣有趣。 嘴角浮现一缕笑容,本来暴跳如雷的火气不知不觉熄了大半,周竹生发动车子,重新开向前去。 —————————— 武则天顺着宁静的街道一直向前走。 宽阔的路上,干干净净,平整的很,路边花坛里冬青树修剪的异常整齐,在这么萧瑟的冬天,看起来颇有几分赏心悦目的味道。 而一幢幢整齐林立的房屋更是看得她目不暇给,眼花缭乱。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朕实在没有想到,若干年后的人世,居然会有如此大的变化。看样子朕一定要好好的……咦?”眼光一转,望向在街道尽头处一栋看起来带点古色古香气息的房子,心内暗暗称奇,“周竹生说街道尽头的房子便是他家,难道说……便是此处?” 她站住脚步,整了整衣襟,头发,确定没什么失礼于人之处,才重新不紧不慢地向着门口走去。 抬起手,轻轻地敲了两下房门。 没有人应。 她心中略略觉得诧异,抬头向上看,这房子看起来颇有些年头了,经历了不少的风雨沧桑似的,整体用红砖砌成,大约三层高,威武敦实,还带有几分隐隐的贵气,门口却颇有异域风情地竖立着白色的廊柱,上面盘旋着奇异的花纹,不知道是否是后来加上的。 想了想,她再度举手敲了敲门。 “咳咳……”隐隐地,似乎听到有人在房内咳嗽。 她立刻后退一步,扬声说道:“请问,屋内有人么?朕……呃……在下……我,是周竹生的女朋友,受他之邀,特意前来,若主人在内,还请开门如何?” 话还没说完,厚实的红木门“吱”地一声开了。 门口,站着一个身着黑色套装的,身材修长的男子。 他的双眼微微眯起,看着面前的武则天。浑身散发着一股慵懒的满不在乎的味道,看起来给人感觉很舒服。 “请问……”武则天看了对方一眼,重新拱手,低头才要说话。 “你……就是刚才电话里的人吗?”对方忽然开口,很有磁性的,温和的声音。 竒 書 蛧 ω W ω . q ì δ ん ū 玖 ㈨ . C ǒ m “嗯,正是。”武则天回答。 “请进来说话吧。”男子的脸上掠过一阵惊诧,随即消失无踪,那张温和如玉的脸重新恢复了初次见到时候的淡泊。 “多谢了!”武则天低声。 那男子闪身站在旁边,武则天迈步,慢慢地走了进门,一边走,一边抬头看屋子内的陈设,只见这房子内部极其宽敞,也很是温暖,让衣着淡薄的她觉得十分舒适。 房子的中央摆着几只长长的沙发,陈列在彼,而在房间内的右手边上,有个大大的壁橱,里面烧着通红的炭火。 武则天满意地点点头,心想,此处甚好。安静又温暖,而且主人的陈设也极其素雅清淡,看不出周竹生那般火爆的一个人,会住在此处。 忽然,她想起一事,转头,面带微笑,对着身后站着的男子说道:“这是令弟托我交给阁下的药,他说请你自己服用。” 男子“哦”了一声,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药片,“谢谢。” “你客气了。”武则天微笑着点了点头,继续回头打量屋子内的摆设物件。 “这……”男子本来转身,走了两步,忽然停住脚,扭过头来看着武则天,温和地说,“我叫周兰生,是竹生的哥哥,你是竹生的女朋友,也可以跟着竹生叫我一声‘哥哥’,或者直接叫我名字都行。——要喝茶吗?” “哦!”武则天负着手,转身面对周兰生,眼光闪动,忽然一笑,“好的,劳烦哥哥了。我叫元飞真,一元钱的元,飞翔的飞,真实的真。” “飞真。”周兰生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稍等一下。” 他转过身,进了厨房。 5 第十一章 温良如玉 4 周兰生将药放在桌上,回头看了一眼负手站在客厅中央的那女子。 竹生……这次,似乎交了很有趣的女朋友呢,而且,居然还带回家来了,以前那些,不过惊鸿一瞥偶尔见过,而这个……隐约觉得有什么是不同的。 心里想着事情,手上就有点忙不过来,加上周兰生平时不常做这些,等到发觉开水倒在手上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来不及,只好发出淡淡的一声惊叫:“啊……” 武则天蓦地回头,望向厨房里发呆的那男人。 听他的声音,隐约带有一丝痛楚,但也不怎么惊慌失措,到底是怎样? 她怀着不解,一步步走入厨房,蓦地眼睛慢慢地瞪大了:“你……你烫伤了么?” 周兰生看着她,慢慢点了点头。 武则天走到他的身边,伸手捏住他的手,皱着眉思索了小会:“你这里,可有太……医生?” 总算及时把那个“太医”给咽下了喉咙里。 周兰生看着这双眉浅蹙的女子,不知道她脸上稍纵即逝的不安是因为差点说错字眼,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不碍事,一会就好了。” “怎可大意!”不料,她握着他的手不满地说,“你看,快要起泡了!” “哦,是呢。”男人口吻仍旧是淡淡的。 “该想个办法。”女子盯着他的手,忽然不觉自己的手还握着他半边手不放。 “哦,我记得了,有消炎的药膏。”周兰生脑中灵光闪烁。 “何处?” “好似……”男子皱着眉想了一会,终于无奈地放弃,“我不记得。” 武则天盯着他,嘴角露出一抹笑。 男子好脾气地笑了笑:“这些,平时都是竹生打理的,我……” “无事,你不必说这些。” “嗯。” “不然,我替你包扎一下?” “这个,不必了,又不是严重的伤。” “那岂非什么事都帮不上?” “你是客人,对了,茶……”周兰生转身,拿起案台上的茶壶。 “何必多礼,若非要为了我,你也不会受伤如此。”武则天按住他的手,“让我来吧。” 生平第一次,替一个男子沏茶,虽然是给自己喝,但是…… 感觉十分新奇。 望着茶壶里升腾而出的氤氲气息,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满足感。 端着两杯茶,小心翼翼走到客厅。 “手疼么?” “还好。” “真是对不住,茶……” “是我该说对不起才对。” “哈……” “你会否觉得热,我最近感冒,怕冷,故意生了壁炉。” “如此甚好。”端起茶,喝了一口,武则天望着周兰生,点点头。 “对了,竹生说他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啊……这个,没有。” “嗯,也快中午了……”周兰生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就这么把女朋友扔在家里,竹生真是失礼。” “他似乎有急事前去。”武则天想起周竹生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微笑。 “是这样啊,他的工作就是如此,若遇到紧急的案子便顾不上了,你也知道的吧。”周兰生很好脾气的为弟弟辩解。 “哦……”武则天含含糊糊地点头。 就在这时,轻柔的乐声从周兰生怀里响起,他动了动右手,随即放回去,重新用左手入怀,掏出跟周竹生差不多款式的手机,低头一看:“是竹生呢。” 向着武则天点点头,男子站起身,走到左边的落地窗户面前。 武则天看着他修长的身子挺直站在那端,金色的阳光从玻璃窗外射入,落在他的身上,有种温良如玉的和暖气质。 想到周竹生火辣暴躁的个性,再看看眼前宛若谦谦君子般的和平男子,心中顿时萌生了龙生九子,九子不同的感慨。 啜了口茶,清香润喉的很,把玩着手上精致的瓷器,望着上面细密完美的花纹,暗暗赞叹这个时代工匠的技艺非凡。 而旁边,周兰生收了线,慢慢踱步回来,走到她的对面,重新坐下,脸上带着一种茫然的神色。 “哥哥,有何事么?”武则天察言观色,问道。 被“哥哥”唤醒的周兰生抬起双眼,武则天发现他的眼睛是浅浅的,琥珀色的,看起人来格外的柔软,而此刻,这温良如玉的男子对着她,慢慢地问道:“飞真,你……你会做饭吗?” —————— 武则天愣了愣。 做饭?这真真是个久远的,似乎已经记不清楚的词了呢,浅淡模糊的就好像从来不曾听说过一样,真是陌生,陌生到她需要好一阵子才能弄懂他的意思。 她望着眼前的男子,一时忘了怎么回答。 果然……周兰生看了看眼前略有点发呆的女子,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做饭这种事……她似乎,是从来都不会的吧? 那双手,柔嫩的宛如婴孩的手,方才按在自己手背,那种细腻柔和的感觉…… 这女子,似乎是娇生惯养的那种类型,竹生以前从来对这种都是敬而远之,如今这是,转性了吗?亦或者她的身上,有让竹生为之妥协的能力? “哥哥,你……可是饿了?”略一失神,总算及时恢复过来,武则天望着周兰生。 “不……只是竹生刚刚电话来说他可能回来的晚一些,他让你……呃……”周兰生低眉,浅笑。 不曾说出口的话,是周竹生说要飞真替自己做饭。 竹生那家伙,对他来讲,飞真也许是亲昵的女友,但对自己来讲,不过是刚见面的女子而已啊,怎么可以这么唐突的要她替自己做饭呢?何况……这女子看起来,哪里像是会做饭的样子…… “虽然……”对面的女子忽然开口。 “嗯?” “虽然我不会,但是,我可以学。”她诚恳地说。 那美丽的脸上,忽然冒出一股坚毅的气质来,似乎千山万水都难不倒,而她总会一往直前。 周兰生不动声色地放下手中茶,担心自己不小心会丢掉这套来之不易的景德镇细瓷四君子茶杯,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半带疑问地问道:“要学吗?” “嗯。”武则天望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烁烁生光。 一定要学,对朕而言,这个世界,宛若一个全新的世界,而朕便是什么都不懂的婴儿,若不学着长大,固步自封的话便只能被抛弃,最终无奈而亡。若想要了解这世界,寻回真正的自己,首先要迈出的第一步就是:适应。 所以要学,不会的所有,都要学。 一点一点,全部懂得! 周兰生凝视着对面女子望过来的目光,忽然觉得心中飞速窜流过一种奇异的感觉。 5 第十二章 金发少年 4 当周竹生打开门的时候,他看到了这么一副场景。 在大厅的中央,有两个人分别占据两端的沙发上,围着桌子坐着,相谈甚欢的样子,而在他们一人面前,放着一桶泡面。 周竹生觉得自己眼前出现了幻觉,他伸手擦擦眼睛,终于肯定自己的神经正常,受到刺激的男子蓦地狮吼叫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周兰生跟武则天齐齐地转头看他。 周竹生手里的包落地,发出“咚”地一声,他的人三步两步冲到桌子旁边,拎起泡面,发现已经空了,顿时气急败坏:“哥,你是病人,怎么吃这种东西?” 不等周兰生回答,他又转过头气势汹汹地盯着武则天:“你!……@#¥%……元飞真!不是叫你做饭的吗?” 武则天垂了下眼睑,还未曾开口。 周兰生走过来:“竹生……” “哥!”周竹生虎吼一声,貌似要发作,但他转身过去,对上周兰生之时,面色却忽地变得柔和,声音更是宛如另一个人:“哥,吃药了没?没吃?赶紧上楼去吃了好好睡一会,放心,我有分寸的。” 推推搡搡,不由分说地将周兰生拽上了楼。 等到他再下楼的时候,却仍旧是一副倒霉了八辈子的德性,眼睛瞥着武则天,充满了气愤。 “对不住……”武则天微微点了点头。 “你知道哪里错了?” “这……” “不知道先认错,元飞真你倒是真聪明。” 武则天只好微笑。 周竹生火冒三丈地看着眼前这女人,感觉头顶的怒火已在熊熊燃烧,怒到极致,反而笑了起来,他一屁股坐回沙发里,好整以暇地翘起脚,问:“元飞真,你记得你家住在哪里吗?” “嗯……这个……” “不记得了吗?”明知故问。 “是的。”她只好老实回答。心想:唉,总不能说朕的家在百千年前的帝都吧? “本来我可以不管你的,但是,毕竟你是我的女朋友,所以我才好心的收留你,所以……你相应的,也应该做出一点身为人家女朋友的样子来吧……”他慢悠悠地,絮絮善诱。 武则天皱着眉:“这是理所当然,不知我需要怎么做呢?” 周竹生鼓起嘴巴,说:“很简单,我哥哥一向讨厌外人来我们家,”看了武则天一眼,“但是——你是我女朋友嘛,自然是另外一回事。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在我外出不在的时候,你要负责照顾好这个家。” “照顾这个家?”武则天想了想,听起来貌似很简单,想朕贵为一国之君,治大国若烹小鲜,何况区区一个“家”而已? 轻松轻松。 似乎看出她面上露出的轻松神色,周竹生善解人意地笑了两声:“别得意,这里面包括什么你知道吗?” “这个,请指教?” “做饭,洗衣,打扫卫生……”周竹生慢慢地说,“这些都是最简单的,基本要做的事。” 武则天愣了片刻,感觉有点眼前发黑。 周竹生好心地站起身来:“怎么了飞真?看你的样子好像很为难?” 看了一眼这个虽然在笑,但总给人一种可怕感觉的人,武则天微笑着回答:“没有,我想,我会尽力做好的。” 周竹生笑得眼睛眯起,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听飞真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不过……你要记得,以后不要再给我哥吃泡面了,他的身子弱,营养一定要够……而且有时候会熬夜……所以……” 一谈起周兰生,周竹生立刻滔滔不绝地开始大谈特谈。 武则天心中一阵混乱,苦笑:要朕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听起来个个都是新鲜的名词……但这些都还罢了,为何朕觉得这周竹生好似还要朕来照顾其兄的饮食起居…… 周竹生说的唾沫横飞,武则天听得心神恍惚,正在这时候,房门大大地开了,两个身影出现在门口,有个清脆的声音懒懒地叫着:“我们回来啦……” ———— 武则天心神一震,抬眼看向门口。 在门边,立着两个青葱少年,个子较高的一个,大约十六七岁,一头金黄色的头发,看起来分外打眼,衬着嫩白的脸,倒不怎么突兀难看,反而添了几分贵气,只是眼皮低垂,仿佛没睡醒般,懒懒地倚靠在门边上,毫无精神。而个子较矮看起来年纪较小的一个,不过十二三岁,背着双肩背包,黑色的头发长长地披散肩头,模样宛如女孩般俊俏。 “嗯,这两个少年,长相均是不凡……本来以为周兰生已经是少见,未料想这个时代竟会出这般多出类拔萃人物,美哉美哉。”武则天心内暗暗地想。 而那两个刚进门的少年,黄头发的低着头,弯腰向着楼梯口走去,黑头发的却一眼看到跟周竹生站在一起的武则天,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蓦地瞪得跟见到老鼠的猫一样,圆溜溜地,充满灵性,小嘴一动,嘴角发出一声惊呼,敏捷地一个箭步冲到黄头发的身后,伸手拉住了黄头发的衣襟。 “干嘛?老子要睡觉别缠人。” 黄头发的有气无力地说,继续向楼梯走。 “哥!快看!靓妞!”黑头发一边猛拉黄头发的衣襟,一边指着武则天。 黄头发低头看了他一眼,不以为然地抬起眼睛,在对上武则天的那一刹那,顿时之间,双眼放光,精神万分,炯炯有神到跟刚进门之时的形象判若两人,看得武则天啧啧称奇。 “哪里来的美女……”黄头发喃喃叫了一声,忽然之间一撩额前的头发,挺直了腰板,向着武则天走了过来:“嗨!你好,我叫simonchoe!你可以直接叫我Simon,不好意思我是第一次见到你吧……” 叫simon的少年,一边走一边在脸上露出自以为天下无敌男女通杀的绝美笑容,双眼勾魂夺魄,发出强大电流,惹得身后的黑头发小鬼光是看着他的背影就开始偷笑不已。 5 第十三章 近水楼台 4 金发少年走到武则天面前,比起来要高武则天大半个头的光景,只是脸上那种灿烂笑容的样子太耀眼,眉眼弯弯的,如同能说话一样,眼波闪烁,带一丝隐约说不出的娇媚风流。 武则天望着他,心中略地一怔,似乎想到某个熟悉的人影,他,曾经用同样的目光看着自己,景仰?爱慕?或者……他深藏内心的,她所不知的东西。但那一份骨子里的傲气始终是改不了的,虽然那个人,他对自己,表面总是曲意逢迎,天衣无缝。 而眼前的少年,带着调皮跟某种类似盲目自信般的气质。 她微微一笑:“这位小弟,幸会。” SImON的眼里闪过一道光:“请不要叫我小弟,叫我SImON吧……我觉得我以前在哪里见过你……” 武则天心中一惊,急忙问道:“敢问……赛……梦?你在哪里见过我?” SImON还没回答,旁边的周竹生一把按住他的金发,粗暴向下压:“周心萌,你以为这还是在美国啊,还SImON,我还叫施瓦辛格呢,而且,这种三级的泡妞手法你也用,我真替你觉得丢人!你给我有点长进行不行?” 金发少年一阵挣扎,终于从周竹生的毒手里逃出来:“干嘛?你嫉妒啊!施瓦辛格……”冷冷哼了两声,“我还史泰龙呢,你丢人关我什么事儿,只要这位……呃……” 说到这里才想起来还不知道武则天的名字,双眼求救地看了过去。 武则天莞尔一笑:“我叫元飞真。” “嗯!”金发少年笑逐颜开,“只要阿真肯接受就行,周竹生你别吃味!” “臭小子你真是越来越……”周竹生面部表情狰狞,“再不教训你恐怕你就要学坏成为小流氓一族了,阿真?阿真是你叫的?” 一边说一边揪住金发少年,伸出拳头在他的头上两边挤压。 “救命!我要向大哥控诉你!”金发少年不依不饶地大叫。 周竹生立刻表示妥协,松手放开金发少年。 “阿真阿真,我偏叫,怎么啦?你吃味啊?阿真又不是你的……”说到这里,金发少年忽然跟察觉了什么似的扭头,“不会吧?” 他斜眼看着周竹生,一脸的匪夷所思。 周竹生得意洋洋地接受他的目光“致敬”,说:“咋了?说啊,怎么不说下去了?” 金发少年周心萌咽下一口口水:“你说阿真是你的?嗯?嗯?嗯~~~?” “我嗯你个头啊,她就是我的女人,不好意思。”周竹生本来板着的脸忽然阳光和煦,笑得颗颗牙齿露出,雪白一片。 周心萌扯了扯嘴角:“阿真,你真的是他的……” 武则天皱了皱眉,朕是他的女人?笑话,怎么可能……于是淡淡说道:“我是周竹生的女朋友。” “啊!”周心萌怪叫了一声。 “怎么了?”周竹生有种不祥的预感。 “女——朋——友啊!”周心萌贼贼地笑了起来,“不是某人所说的‘女人’哦!” 周竹生的脸忽然泛红:“你说什么?还不都是一样?臭小鬼看我不抽你!” 周心萌拉住旁边黑头发的小鬼:“心远,告诉他,女人跟女朋友的区别!” 周心远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睛:“真的要说?” 周竹生忽然觉得头皮发麻。他知道这貌似清纯的小鬼绝对不能忽视,如果自己一点头,周心远的嘴里百分百不知会冒出什么奇怪的少儿不宜句子。 武则天皱起眉头,求知欲甚强:“请问这位小哥,这两者有何差别?” 周竹生感觉眼前一黑。 这帮人,还真来劲儿了还! 无视他的痛苦,周心萌得意地尾巴摇动:“说罢心远,也该是时候进行扫盲了。” 周竹生呻吟出声:“你要给谁扫盲?” 周心萌喜滋滋地看着他:“周竹生,你这下可露出狐狸尾巴了吧?现在既然还没有到‘你的女人’的份上,那么机会应该还是公平的,少爷我有信心……” 他拉长了声音。 周竹生哭笑不得:“那整天打电话来约你的美女后援团怎么办?” “肤浅!现在流行姐弟恋你懂不?”周心萌斜了他一眼,看向武则天,微笑,持续放电:“阿真,你家住在哪里?电话号码多少?” 武则天看着少年炽热的双眼,朕的家?电话号码?哈!露出一丝苦笑,目光投向周竹生。 周竹生顿时得意起来,牛气哄哄地坐回沙发。 * “什么?阿真要住在这里啊?”周心萌惊的嘴巴呈现0状。 “嗯。” “周竹生,这可是你第一个带回家来的女朋友耶!” “怎样?这充分表示了我对飞真的重视。” 周竹生说,顺将被周心萌捉住的武则天一把拉了过来,不由分说抱入怀里,脸上露出一个虚假的,灿烂过分的笑容,似乎想用这个动作来显示他们的恩爱程度。 看得周心萌跟周心远暗暗皱眉,互相大使眼神。 武则天皱着眉头,有点不明所以。 “我觉得这样挺好。”周心萌忽然说。 “嗯?”看着忽然平静下来的小鬼,周竹生有点怀疑地望向他。 “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这样我跟阿真相处也容易些。”周心萌甜蜜地笑起来。 周竹生忍无可忍,大吼一声:“立刻马上给我滚回楼上学习去!” 周心萌昂起头,书包一甩,向着楼梯口走去,走了两步忽然回头,深情地注视着武则天,低沉着声音说:“阿真,虽然你的这身衣服……很特别,但是,我记住的却仍旧是你美丽的样子。” 武则天不明所以,只好点头致谢。 ———— 决定啦下月PK,今天开始稳定更新,力争上游游游游……大家有PK票帮我留一点啊:P 5 第十四章 新鲜接触 4 黑发小鬼周心远望着周心萌的身影,转过头,脸上的笑容收敛。 走到武则天跟前,昂起头,小大人一样望着她:“这身衣服看起来很奇怪,周竹生不是吝啬到没钱给你买衫吧?” 武则天皱了皱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行头,问:“有何不妥么?” 周竹生狠狠瞪了周心远一眼:“小鬼头,你又要说什么?” 周心远看着武则天,眼睛一翻,做出一种淡漠的表情来:“如果他不给你买,等我周末了带你出去吧。” 武则天愣了愣,只好微笑点头,刚要说谢谢,却被周竹生杀死人的目光弄得说不出。 “你哪里来的钱?”周竹生恶狠狠问。 “我没有。”周心远坦然回答。 “那么怎么买衫?去抢吗?”周竹生嗤之以鼻的。 “你好白。”周心远一扯身后书包,“我当然可以跟大哥要。” 周竹生呆在原地,目送周心远转过头向着楼梯上走。 “看样子我有必要跟大哥商量一下,不能要什么就给什么,另外要节省一下这两个家伙的零用钱。” 从自言自语的状态里恢复过来,周竹生望着身边人:“你在笑什么?” 武则天收敛笑意:“没有,对不住,我只是觉得……” 她停住,不再继续说下去。 “觉得我很好欺负?”周竹生觉得自己的眉眼在抽搐,这是什么世道。 “哪里哪里。”武则天温和地摇头,但她脸上的表情看在周竹生眼里明明就是“说得对说得对”。 周竹生默默地瞅了她一会,忽然微微一笑:“不过没什么,我向来都是这样,很有爱心,很有同情心,所以小孩子们都不会怕我,而你,飞真,你也看到了,我家里一共住着四个人,都是百分百的男性,其中除了我——一个能够照顾自己的人之外,其他的三个都……” 他本来想说“都不大健全”,但一想到这么说对周兰生仿佛不大公平,只好咳嗽一声,调转话题,“都……不太会照顾自己,所以总而言之,你的任务很重啊。” 武则天瞅着这个脸上露出了“终于捉到你”表情的人,心中不由得一沉。 *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我们家。”周竹生迈着轻快的步子,仿佛随时都要飞起来。 “如此,有劳了。”仍旧是那种淡淡的态度,武则天微笑着点头。 周竹生看着这个自从认识她以来就没有见到她发怒表情的人,心中一怔。 以前,从刚见到她的那一刻,她可是一副怒发冲冠想要吃掉人的表情啊,简直可称为是狂怒的女暴君,让他恨得牙痒痒,做梦都想不到她居然会有如此温和的一面。 看来失忆真是一种有效的治疗暴躁的方法。 他心里赞美着。 “看好了,这是洗衣机……”周竹生打开洗衣机盖子,“把这里面充满水,然后扔进洗衣粉跟要洗的衣服,拧开这里,就能洗衣服。这是很重要的一件工作……” “用这个,就可以洗衣?”武则天眼睛一亮,手摸上洗衣机外体,上下打量,“不错不错,真是匪夷所思的设计。” 翻了个白眼,周竹生想,像她以前的身份,的确也好像不会亲自动手洗衣的人,忘记了也不为过。算了我忍。 想了想,他又问: “要我示范吗?” 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他忍住想要扇自己一巴掌的冲动摸了摸头,象征性地拿了一件衣裳扔进去,摇身一变成了生活辅导教师。 在陆陆续续介绍过洗衣机,电冰箱,厨房用具,吸尘器等等现代家庭必备用品之后,他走到了电视旁边,拧开:“而这个……不用你负责,这个是电视机。” “格格!格格你快下来!”电视里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声音。 武则天身子一震,双眼盯着宽大的电视屏幕:“原来……朕所看到的就是此物……电视机……好神奇的东西!” 几个清装服饰之人在屏幕上晃来晃去,或哭或笑或满地乱跳。 她走到电视机旁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过机箱,手指触到屏幕上那个哭得稀里哗啦的人,又再度极快地撤离,仿佛碰到火一样。 周竹生望了她一眼,忍不住笑出声音:“这东西不会蹦出来咬你的啦。”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出乎意料地没有笑,也没有说话。 “嗯,对了,还有一件重要法宝……”周竹生忽然打了一个响指,说道,“你等一下!” 他转过身,咚咚咚地跑上了楼。 武则天站在电视机旁边,眼光一瞥,看到周竹生方才扔在地上的遥控器,弯腰伸手捡起来,那在手里,看着上面小小的数字键,慢慢地一按。 电视屏幕顿时换了一个画面,一个脸涂的黑黑的人正狰狞地看着她,嘴里叽里咕噜吐出一连串听不懂的话。 她稍微吃了一惊,随即重新按下另一个键,屏幕顿时又切换了一次。 漫无目的又饶有兴趣地换着台,武则天漫漫地想到自己初次看到电视机时候,上面放着的片段。 那万马奔腾,那悲凉的声音宣告她已经退出了历史舞台。 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自己的大好江山,满朝文武,钟鼎皇座……都如此成了浮云,覆灭在尘烟之中,不复存在? 心头一阵巨震,手紧紧地捏住了遥控器,骨节勒的发白。 “看样子你玩的很高兴啊。” 正在发愣之中,身后响起了周竹生的声音,他三两步窜到她的身边,满面春光,“找到好东西了,来来,现在郑重向你推荐这个……” 5 第十五章 新华字典 4 武则天松开紧握的手,放下手中的遥控器,面上淡淡地望向他:“这是……何物?” 周竹生举起手里两本厚厚的类似砖头的书,郑重推荐:“这是从我哥哪里借来的,诺,拿好了,这本,是《现代时尚生活百科全书》,——其中的一本,还有好几本什么文学啊历史啊之类的我没拿,我拿的这本比较实用的,有关生活啥的……”周竹生略微翻看了一下,“你有什么不懂的东西,比如家电怎么用之类,可以在这里面察,应有尽有包君满意……” 顺便压低声:“每天问我问的我烦也烦死了……” 武则天接过书,心中颇为震惊:“这书……居然如此的……厚。你说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周竹生噗嗤一声:“还有,作为必要的补充,这本……” 他的脸上露出华丽笑容:“……当当当!看过吧?有印象吗?这本来头可大了,这就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的必备良药——《新华字典》!” “新华字典?”武则天盯着那大红色书皮上金光闪闪的四个字。 “你只要读完这两本书,基本上地球上可以横着走了。”将两本书放在武则天手里,周竹生轻松地拍了怕手:“好了,大功告成!接下来……” 他打量了一下武则天浑身的病号服,的确有点怪异啊,他叹了一口气:“真是的……那两个死小鬼光会替人找麻烦……但是……”转过身,自言自语地说,“不至于让我在这家伙身上再花钱吧?本儿还没赚回来就先破费,这根本不是我的风格嘛!对了……” 眼睛骨碌碌乱转,脑中灵光闪烁想到一个主意,顿时面露笑容。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拿着走到沙发里坐下,手上按下一系列号码。 武则天坐在旁边,茫然地翻看手里的两本书,那密密麻麻的小字儿争先恐后地跳入眼眶,她皱了皱眉,再抬头看看电视屏幕,一时之间接受的新鲜东西太多,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虚幻感觉。 而,这的的确确真的是恍如隔世啊! “小美?你好,啊啊就是我啦。”那边,周竹生开始说话,声音十分甜蜜。 “一起吃饭,好啊,随时奉陪,不过,我有点事情想要拜托你……”回头,看了一眼正在认真翻看书的武则天,周竹生忽然压低声音,起身,慢慢地走入了厕所。 过了片刻,此人红光满面地出现了,拍了拍武则天的肩:“喂,不要看了,以后有的是时间,不过不要为了看书耽误了工作吆!” 武则天点了点头,他才眉开眼笑地拉着她走到卫生间门口:“这里是卫生间,这个……是马桶,要这么用……”弯下腰,一边示范一边心里想:靠,为什么老子要为一个女人介绍这种东西,总感觉怪怪的…… 武则天此刻已经有了点审美疲劳,见到如此精巧的设置,也只是沉着地点了点头。 周竹生转过身到另一边,推开玻璃门:“这是浴室,这个……打开……” 将浴缸以及淋浴的设置替她讲了一遍,补充说:“我哥的房间在楼上,心远跟心萌各自有一个房间,他们各自的房间都有卫生间跟浴室,我会尽快替你弄一间客房出来,不过客房就麻烦一点,没浴室跟洗手间,这个洗手间一般是大家公用的,你要洗澡什么的,也可以在这里用……” 说着,顺手开了热水:“你刚从医院回来,不然先洗个澡吧,你的衣服我一会给你准备好,放在你房间里。” 望了她一眼,把沐浴露洗发精护发素什么的一股脑指给她,才转身出了浴室。 送走了这个一直在自己耳边聒噪不休的人,武则天叹了一口气,拿着那一堆的洗涤用具,全部放入了浴缸之中。 眼睛一转,看到了旁边大大的,清晰的镜子,顿时浑身一震,站起身来。 直勾勾地盯着镜子里的人,武则天刹那间愣住。 “这个……就是朕现在的样子?居然……”她惊诧地抬起手摸上自己的脸颊,一寸一寸,慢慢地细细摩擦过,眼睛,鼻子,嘴巴……“竟然全是朕年轻时候的样子,毫无差别……” 望着镜子之中那精致绝美的脸,一瞬间好似时光倒流,回到了年轻时代,那无忧无虑的日子,短暂,又美好。 “可是……”武则天目不转睛盯着镜子里的人,“这一切,到底又是怎么回事?明明吃下的是朱颜改,怎么会突然来到这个奇怪的世界?为什么周竹生又说朕是他的女朋友?到底是他认错了人……亦或者另有隐情?……而所谓女朋友,又到底是什么身份?不是仆从,却要替他做任何的事情……唉!玄空子啊玄空子,若朕有朝一日回到武朝,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将你……” 咬了咬牙,望着自己宛如娇花一般美丽的面容,双眼却又露出迷茫神色:“如果永远都回不去呢……那个叫做电视机的东西上已经说了……武朝,唐朝,甚至其后的宋元明清全部都已经覆灭,那么朕……岂非永远都回不去了?!” 心头一阵悲冷,闭上眼睛,重新睁开…… 她忽然想到了那个在昏迷之初跟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张易之,黑齿常之…… 他们两人,是否也跟朕一样……来到了这个奇妙的世界?而他们,会有什么样奇特的遭遇呢? 在身子浸入水中的一刻,武则天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张易之跟黑齿常之。 如果……他们真的也来了的话。 ———— 下一章将是燕国公跟恒国公出场的一章啦。明天就要开始PK,心噗噗跳,大家有PK票的,万万替偶攒一点,今晚过了十二点投票啊,呜,拜谢拜谢…… 5 第十六章 化险为夷 4 黑暗的包间,暗红色的光芒从门扇背后透进来。 这让包间内多了一种暧昧的气氛。 背投电视上正有一个三点式的女郎在深情地唱着一首不知名的情歌:“你爱来爱去,爱的死去活来,死去活来,我的爱人……” 沙发的一角: “怎么样?好好想一想,只要一晚上,这三千块……” 让人鸡皮疙瘩乱跳的声音响起来,说话之人似乎流着口水,听起来十分不雅。 “你……在说什么?你不是说知道……知道女皇的下落吗??” “什么女皇啊,你就是我的女皇啊!……”桀桀的笑声响起,湿湿的手心蛇一样滑上了男子的肩头。 黑齿常之浑身一震,眼中射出寒光,伸手,将在自己肩头揉捏的这只放肆的手握住,猛地拽下,手上稍微用力,对方的手顿时发出了难听的吱嘎声音。 “好疼!放手!放……”猥亵男子大叫,疼得眼泪流出。 “快说!女皇到底在哪里?”黑齿常之剑眉斜飞,怒道,“不然这只手你保不住了!” “你竟然敢……你……”男子尖声叫道,脸色发白。 “本将军什么不敢!就算……”冷冷一哼,黑齿常之正要再度用力,好进行逼问,忽然脑中轰然一声,好像有无数烟花绽放,他眼前一黑,看不清东西,手足也跟着颓然无力。 察觉到他握着自己的手在放松,猥琐男子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小宝贝,逞什么强啊!乖乖从了我不就行了?”他一反手,竟然将黑齿常之的胳膊按住,整个人也压了上来,差点将黑齿常之扑倒在沙发上。 黑齿常之大怒,提气,一脚将他踹开,踉踉跄跄站起身来,向着门口走去。 “嘎嘎,你逃不了的,吃下了特制的迷药,怎么还这么大力……如果是在床上……”身后的人发出猥亵地笑声,扑上来,一把搂住了黑齿常之的腰。 黑齿常之猝不及防,且又浑身无力,居然被他拉住,轻而易举地向后倒了下去,整个人躺倒地面,再也爬不起来。 “你……”瞪着眼前那张放大的脸,黑齿常之恨得眼睛都快要瞪裂了。 男人伸出手,摸上他的胸,嘴里发出了兴奋的赞叹:“好结实的胸啊!” “滚开!”神智慢慢地模糊,黑齿常之皱着眉,心中掠过一丝前所未有的恐惧。 男子趴在他的身上,哈哈大笑,十分猖狂,干枯的手一阵摸索,已经将他胸前的衣扣解开,“虽然脑袋有问题,但还是个可口的人儿呢!如果就这么送入精神病院岂非太可惜了?” 正在此时,包间的门被“啪”地一脚踹开。 男子大惊之下,蓦地转头,黑齿常之努力睁开眼睛,也随之瞥了过去。 出现在门口的人,斜斜地倚靠在门边,瘦弱修长的身子,仿佛不支一样,柔弱地立在那里,一袭古老的仿佛是古装般的袍子罩在他的身上,贴身无比,腰间细细地系着腰带,衬得腰身纤细,更添无限的妩媚风流气质,他的长发懒散地搭在肩头,遮着大半边的脸,露出的半边脸,却清秀绝伦,一只眼睛如狐狸眼般的细长。 闪烁着迷离又魅惑的光。 男子感觉自己嘴角的口水哗地流了出来。 他踉踉跄跄站起来,不顾一切地冲着门口的美人走去。 嘴里呢喃不清,不知说些什么。 而那个突然出现的人仿佛没发觉危险将至,反而站在那里,朱红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绝美的笑容。 “张易之……危险啊……”黑齿常之心内无声地呐喊着,瞪着门口的男子,想要说话,却说不出一个字。 是的,是张易之,他竟然真的也来到这个奇怪的地方了。 就在那男子扑到了张易之跟前之时,张易之慢慢伸出手,脸上的笑意更浓,仿佛在迎接他的拥抱。 猥琐男子望着那张脸上的笑,神魂颠倒,通体快要融化,刚说了一个“宝贝……”声音忽然变掉。 凄厉的惨呼从猥琐男子嘴里发出,他霍然停住了脚步。 精瘦如刀削般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眼眸里露出一丝不可思议,他慢慢地低头,俯视自己腹部。 张易之的手中握着一柄小小的匕首,倒转过来,不知何时,匕首已深深地刺入猥琐男子的腹部,鲜血慢慢地,以一种诡异姿态涌流出来。 张易之冷冷一笑,似不屑一顾,伸手拔出匕首,动作干净利落,说不出的美,同时抬腿,毫不犹豫,猛地向前踹出去。 男子“啊”地叫了一声,身子仰天躺倒,在地上抽搐不已。 张易之向前,一脚踩在他的脸上,高昂着下巴,低低地俯视脚下人:“凭你这幅德性,也想要碰本爵?” “你……你是谁……”男子嘶哑地问道。已经疼得冷汗直冒,渐渐地竟昏厥过去。 “没用的东西!”张易之将脚在他的衣服上擦了擦,不屑地说道,“脏死了!” 他转过身,走到地上渐渐地失去知觉的黑齿常之身边,俯身,探究般看着他。 “张……易……之……”黑齿常之看着眼前人儿妖媚无双的脸,那两只狐狸般细长的眼睛眯起来正注视着自己,让他心中没来由觉得一慌,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是来救自己的吗?他知道武皇在哪里吗? 一系列问号从黑齿常之的脑袋之中浮现出来,但他却没有机会问出任何一个问题,说出那三个字之后,眼前一黑,彻底地昏迷了过去。 “真是笨死了……这种人怎么会大破突厥,怎么会被封为燕国公的呢……”张易之不耐烦地叹了一口气,弯下腰,将地面上的人扯起来,忽然皱了皱眉,“怎么这么重!” —————— 同学们,紧张激烈的PK终于拉开序幕,让我们活泼有秩序地投PK票支持《九五至尊》吧,真鸾会感激的眼泪都流出来(大家:拍她!) /PKRank/PKBookVote.asp?pkid=2679复制在浏览器按回车就能投票,或者直接点击下面图片链接,可以点三次左右呢,流口水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PKRank/PKBookVote.asp?pkid=2679 《九五至尊》投票直通车,点点点吧!!! 5 第十七章 有胜过无(二更求PK票票) 4 武则天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周竹生正喜滋滋地等在大厅里。一看到她出现,眼前一亮,冲上来叫:“飞真,跟我来。” 一转身向楼上走去,武则天疑惑地跟在他的身后,却看他上楼之后立刻右转,走了一段路,经过两个门扇之后才停下,就在走廊尽头,最后一扇门前,周竹生伸手打开门,用一种诚恳亲切的语气谆谆教导说:“飞真啊,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吧。虽然稍微有点小,不过幸好你不胖,所以凑合着不要太挑剔,自己看着打扫一下子,另外,床上有衣服,你看着喜欢哪件就穿哪件吧。” 武则天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在房间内的床上看到一叠形形色色的衣服。 “多谢你了!”她向着身边人露出笑容。 “哈哈哈,没啥。”周竹生假假地笑了两声,转身退出房间,在带上门的瞬间补充说:“穿好了就下楼来,晚上我叫两个菜,就不用你做饭了。” “嗯,我记住了。”她点了点头,简直如小羊似的乖巧。 周竹生心情大悦,脚步轻快地向外飘去,飘了一段,忽然落地,眼光一转,在走廊第一间房门口停住,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来吧。”屋内的人淡淡地答应了一句。 周竹生推开门,走进去:“哥!” 周兰生从电脑面前抬起头来,转过身,看着周竹生,微笑:“竹生……嗯,你那女朋友……” “哥,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的。”周竹生眉飞色舞地,“以后她会住在我们家里。” 周兰生愣了愣,随即“哦”了一声。 周竹生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哥,你不会不高兴吧?” 周兰生一笑:“怎么会,竹生你终于肯认真地交往女朋友,我怎么会不高兴呢?” 周竹生顿时放下心来:“哥,不过你放心,等我……”那一句“等我赚回本来……报仇之后……”刚要冒出来,硬生生咽下去,笑着说,“她家里出了点事情,所以她本人受到了一点刺激,有点非正常,所以我暂时安排她住在这里,不过我会看着她,想必不会惹什么麻烦吧,哥,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嗯……”周兰生望着自己的亲弟弟,“竹生你懂事了,我就放心了。” “嗯,那么我不打扰你了,不过你也要适当的休息一下,最近还在被催稿吗?” “是啊……有一本书急着要呢……” “那你也不要太熬夜了,对身体不好,书嘛,咱可以慢慢写不是?” “我知道了,你工作也要小心哦,不要太拼命啦!” “放心吧哥,我出去了,等会吃饭的时候再来叫你。”周竹生温和地笑着,转身,吹着口哨下楼了。 周兰生回头,将电脑上的文档保存了一下,睫毛低垂,脑中忽然浮现元飞真那喜忧都无的脸,嗯,那女子,长得果然是很美的,怪不得竹生会为了她动心,不过……总觉的她的身上,有种与众不同的气质呢,到底是什么呢? 周兰生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重新俯身打字。 * 武则天在房间内坐下,打量周围的构造。 这间房,顶多能容下两张床的样子,现在已经安了一张床,不过还好,这张床十分之大,就算是二个人睡上去也不会有问题,她点了点头,表示满意,只是,床那边空着的地上,乱七八糟堆放了一些椅子桌子,并凌乱的箱子。 走过去看看,上面还有层淡淡的白灰,看样子此地已经被弃置很久。 她望着这一堆杂乱无章的东西发了一会呆,才重新站起身来,简单地收拾了一下。 坐回床上的时候,身上的病号服已经沾了不少的灰尘,她低下头,打量着那一堆周竹生替她准备的衣服,喃喃说道:“有,总比没有好吧,朕目前也只好如此,安于现状了呢,哈。” 苦笑一声,慢慢地解开了病号服的衣扣。 * 周竹生神采飞扬地下了楼。 没想到小美那家伙那么慷慨大方,一听到自己需要一些女性的衣服以后乔装的时候用,就立刻二话不说打车送来,虽然……那些衣服的确也够旧了,果然小美的品味叫人不敢恭维,那么多奇形怪状的,都是哪一辈子的衣裳啊,怪不得那家伙的服装店会亏损,审美上也太差了吧,简直……就不知道低调两个字怎么写,女人真是可怕可怕…… 不过嘛,有总好过于没有对吧? 省得元飞真那女人整天穿一件病号服乱逛,加上脑袋那么怪异,不给人当神经病捉起来才怪,那样的话自己的奴役大计岂非要告吹?另外,也免得周心远周心萌那两小家伙对自己那么的不满,有了那些衣服,他们两人也会相应的安分点了吧? 一想到自己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续搞定了这么多的事情,而且以后的日子里家里还会多一个免费的合格保姆,他的心就好像吃了蜜糖一样的甜美。 周竹生心情愉快地拿起电话,开始拨号订餐。 ———— 今天第二更奉上,手中有票的同学点击图片链接即可投PK票支持九五!!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PKRank/PKBookVote.asp?pkid=2679 ★★★★★★★★★★★★★★★★★★★★★★《九五至尊》PK票直通车点点点★★★★★★★★★★★★★★★★★★★★★★★★★★★★★★★★★★★ 5 第十八章 古怪装束 4 周家四男坐在长大的饭桌前等饭的时候,武则天正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疑惑不已。 这些衣服,是这么穿的吗?为什么左看右看,总觉得很怪异…… 算了,既然周竹生已经送来了,那么就证明别人也这么穿吧? 哈,都什么时候了,朕居然还在为了区区衣着而大费思量,难道身体变了年轻,连脑袋也会变幼稚吗?为了这些身外之物而斤斤计较,真是可怕。 武则天摇了摇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淡淡一笑,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 当周家四个男人看到楼梯口出现的武则天的时候,餐桌上顿时出现了一幕奇景。 周竹生正专心致志地喝汤,在听到周心远跟周心萌丝丝地倒吸冷气声之后蓦地抬头,受到刺激一时没忍住,只听“噗”地一声,一时之间饭桌上汤花乱飞,仿佛一场人工降雨,恨得周心萌双目露出痛恨之光,义愤填膺大叫:“周竹生,你诚心不要我们吃饭了是不?” 周竹生慌忙将残存的一部分汤咽下去,顿时呛得咳嗽连连,泪花闪烁,捏住喉咙说不出话。 周心远一叉子戳到手旁的一只面包上,目光痴呆地看着楼梯口的武则天:“哥哥,我是不是最近营养不良产生了幻觉?” 周心萌目不转睛地盯着楼梯口的人,沉痛地说:“放心,你吃的很好。大家看到的都是一样的。” 武则天高高地站在楼梯口,微笑看着楼下的四人。 她的下巴仍旧不高不低的昂着,若是平常人,该低下头才是吧,但是她轻昂着头,带着一种从容不羁的微笑,慢慢地,一级一级走下来。 完美的脸,完美的表情,高贵的仪态,如果…… 如果她的身上不是穿着一件类似中年大婶才穿的蓝色白底儿的小棉袄而是一件古奇黑色晚礼服的话…… 如果她在那件土的掉渣的蓝色小棉袄的底下不是衬着一件黑色的刚过膝的呢子裙的话…… 如果那短裙底下不是穿着一件紫色跟白色圈子相间的类似街头小女孩穿着的紧身裤之类的东西的话…… 如果那脚上穿着的不是一双半新不旧拖鞋的话…… “啊……我要死了,天啊,让我死了吧。”周心萌忽然呻吟了一声。 他看着眼前这打扮奇特的女人,忽然觉得世界末日就要降临。 如果不是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如果不是那张脸上带着一种高贵典雅,云淡风轻的笑容,笑容背后似乎还有一点骨子里潜伏的骄傲气质,单看脖子以下的这一部分……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 那就是——惨不忍睹。 如果在多加一个定语,那就是——绝对的,惨不忍睹。 周心萌掉转头,杀死人的目光投向周竹生。 周心远手里的叉子重重在面包上一叉,杀气四溢,黑白分明的双眼转动,目光也随之投过去。 周竹生看得已经直了眼睛,等到发觉周心萌跟周心远这两个小鬼身上散发出来的熊熊杀气之时,立刻用手抚摸胸口发出一叠声咳嗽,然后埋下头继续喝他未完的汤。 那种整张脸几乎全部埋到了碗里的囧状用一个词来形容也就是…… 惨不忍睹。 连四个人之中唯一表示淡然不惊的周兰生也觉得弟弟的这个动作实在是……有点不堪…… 他好心地提醒了一下:“竹生,你这个样子很容易溺死在汤里哦!” 周心远冷冷一哼:“溺死了活该!” “心远。”周兰生温和地叫了一声。 周心远别转头去,不再说话。 此时武则天已经下了楼,面对周家四男对自己投过来的惊奇眼光,她的脸上仍旧保持着那种无懈可击的微笑,慢慢地走到餐桌旁边。 “各位,好。” 点了点头,目光扫视过周兰生,埋头苦喝汤不敢抬头的周竹生,以及正在哭笑不得看着自己的周心萌跟周心远,然后,落座。 “耽误了一点时间,请见谅。”她微笑着,点了点头,一点异状都没有用。 看着她淡然的表情,优雅的动作,配合那身叫人喷血昏迷,土到掉渣的打扮,就好像看到一个复杂矛盾的综合体,这古怪又超前的视觉撞击乍然出现,将周心萌原本杰出的审美观冲撞的体无完肤。 他望着她脖子边上哪件蓝色白底儿的小棉袄露出的白色的一圈毛毛,嘴角抽*动了一下,问:“阿真,你这件衣服……是你自己的吗?” 武则天含笑,慢慢摇了摇头。 “那么?”周心萌迅速瞥了一眼周竹生,后者正端起了碗,碗后面的眼睛骨碌碌乱转,仿佛在向着那女人使眼色。 武则天低头,扫了一眼身上的衣,笑着说:“这衣裳是周竹生给的,说起来还要谢谢他。” 她脸上诚恳的表情绝不像是说笑。 周心萌愣愣地看了她一会,突然再度呻吟了一声,手脚一顿抽搐,倒在椅子上做瘫死状。 周心远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睛,脆生生地说:“哥哥,吃饭的时候请不要发出这种让人误会的声音。” 周竹生放下碗,咧着嘴笑着:“大家吃饭吧,菜都冷了。” 周兰生望着这别扭的一群,淡淡地低头,拿起筷子:“开始吃吧。” 武则天点了点头,拿起筷子,眼光一闪,看到周心远面前的刀叉,目光在闪闪发光的刀叉之上略微停留了两秒,随即移开。 “请……”温文有礼的点了点头,武则天低头,夹菜。 ———— 今日还有一更,含泪地叫一声票票,看到别人涨的飞快而自己纹丝不动朕心碎鸟…… PK票链接向下看,可以点三下的说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PKRank/PKBookVote.asp?pkid=2679 ★★★★★★★★★★★★★★★★★《九五至尊》PK票直通车请大家点吧点吧点吧★★★★★★★★★★★★★★★★★★★★★★★★★★ 5 第十九章 心怀鬼胎 4 如果生活不如意又能怎样?沮丧?醉酒?胡言乱语,发脾气? 不不,那些都不对,你要做的,是让自己好起来,直至更好。 ———————— 武则天初到周家的第一顿晚餐在一种近似于诡异的气氛里结束了。 晚饭后,周竹生破天荒地二话不说抄起饭碗走进了厨房。 他一副来来回回,光速飞起的样子,处处散发着一种“我很忙请不要打扰也不要问我任何问题”的气息。 周心萌跟周心远窝在大厅内的沙发上,不时的窃窃私语,一边用眼光追着周竹生的身影。 “看他能躲到什么时候!” 武则天坐在他们对面,手里翻看着那本《时尚生活百科全书》,隐隐地听到他们飘出这么一句。 抬眼看了一眼两个小鬼,笑笑,重新又低头继续看书。 周兰生坐在靠南边的沙发上,似乎也在拿着一本书看。 壁橱里的火在噼里啪啦的燃烧。 如果不是某个人的心怀鬼胎,这一切看起来如尘世间任何一家平凡家庭的温馨团聚场景。 周竹生端着最后的菜盘走入厨房。 “那两个小鬼!真是的,盯我盯的这么紧!”将菜盘子放入洗涤槽,周竹生跺着脚,皱眉望着天花板。 脑中忽然想起元飞真出现在楼梯口时候的情形,顿时只见满脑门黑线。 “我怎么知道小美居然会搞那么古老的衣裳,肯定是把她妈穿的都弄来了……太可恶了,亏我还以为她慷慨又大方。” 自言自语地说了一会,倒霉的男人趴在厨房门口向着大厅方向探头探脑地看。 而此时此刻,同城的某个房间内,叫小美的女子悠闲地放下手里的红酒: “搞错!明明有偷看到你带了一个女人回家,八成是想要倒贴那女人还想省钱吧,周竹生……你这个该死的家伙!为了省钱居然厚颜无耻到跟前女友要现女友的衣服!哼……不知你看到那女人穿上那些大婶们的衣服时会是什么表情呢?咯咯好想看啊……咯咯咯……” 小美仰起头,笑得酣畅淋漓,眼泪都冒出来。 * 周心萌跟周心远谈的火热,不时的还在向着厨房的方向指手画脚。 周竹生慌忙缩回头,将身子贴在门边上,深吸一口气。 “真能忍……”隐约听到周心远嘀咕了一声。 一直在翻看书的周兰生动了一下,蓦地从书里醒悟过来般望着两个少年。 “心萌,心远,你们该上楼了。”温和的声音淡淡地响起。 “大哥!还是你最好了啦~~~” 厨房里的周竹生听到这个救命的声音,紧紧贴在门边上,无助地抓住一把叉子握在手里,望着它流泪满面。 周心萌跟周心远面面相觑,居然没有反对。 “那么我们上楼去啦。大哥晚安。”两人起身,彬彬有礼地冲着武则天又说,“阿真晚安。” 武则天愣了愣,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是叫自己,抬起头冲着两个少年一笑:“两位,晚安。” 两人这才一前一后,嘀嘀咕咕地上楼去了。 * 就在楼上关门的声音响起的时间一秒不到,周竹生的身影好似火箭一样从厨房里窜了出来,其身手之敏捷,不参加零八奥运为国争光未免可惜。 “竹生,辛苦你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周兰生看着泪花闪闪的弟弟,还以为他工作的累了,极其体贴地安慰说。 周竹生眨巴着眼睛,努力把眼泪挤下去:“大哥,你也不要老看书,对眼睛不好,要时常看看远处。” 武则天从旁好奇问道:“为何要看看远处?” “百科全书里有,”仿佛换了一个人,周竹生冷冷地斜视了她一眼,拖长声音说,“一边儿自己看去。” 周兰生却莞尔一笑:“眼睛经常看着一处地方,容易造成视网膜疲劳,会产生很多不必要的症状的,比如眼睛发热,发疼,或者发炎,但如果能经常看看远处,可以相对的缓解一下。” 武则天望着周兰生,似懂非懂,觉得惊诧:“哥哥你懂得这样多。” 周兰生一怔,随即笑着说:“我也是经常会眼睛疼,所以对这方面了解多点。” 周竹生一会看看周兰生,一会看看武则天,忽然拍着周兰生的肩头说:“哥,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有话要跟飞真说。” “嗯,去吧。”周兰生点了点头。 周竹生走到武则天身边,伸手拉住她的手,甜蜜地笑着:“走吧飞真。” 武则天皱了皱眉,略微低垂了双眼,手上一动,将书合起来,随即站起身来,面对周兰生点点头:“哥哥再见。” 周兰生看着,点头示意。周竹生拉着她,飞一样上楼去了。 ———— 如果觉得此书可看,诸君手头有PK票的,请不吝替某投上几票吧,可以点击下面图片链接,或者回本书页面投。 感激不尽,我会努力做到最好^——^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PKRank/PKBookVote.asp?pkid=2679 ★★★★★★★★★★★★★《九五至尊》PK票直通车可以点三次哦★★★★★★★★★★★★★★★★★★★★★★★★★ 5 第二十章 遭逢佳人 4 “这些衣裳,明天要拜托飞真你来洗了。” 周竹生笑眯眯的,抱着一个大大的筐子,里面放着各色的衣物,蹭开门,走前,“咚”地一声,放在武则天的床前。 看着那一大堆衣裳,武则天的眉角不易察觉地抽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好的。” “还有,明天我要出去办事,小萌小远他们两个会在学校里吃,所以就劳烦你做一下饭,那,别说我不照顾你,如果做不了,记住这个电话号码。”周竹生从怀里“嗖”地掏出一张名片,塞在武则天手里,“这家馆子我们经常去,还不错吃,你可以打这个电话叫两个菜回来,知道了吗?” 反复看着那一张小小的纸片,本来还想要问这个所谓的电话号码究竟要怎样打,但目睹周竹生恶狠狠的眼神,只好云淡风轻地笑:“我知道了。” “那就好。”本来板着脸的人忽然喜笑颜开,“飞真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一定要勤劳哦,记住明天要早点起床。” 在得到对方肯定答案之后,周竹生“咻”地飞了出去。 武则天将手里的名片放在床头柜上,望着旁边那慢慢地一大筐的衣服,叹了口气:“朕居然沦落到要替人洗衣煮饭为生,如果被上官仪褚遂良那帮老臣见到,不知会怎样看朕,也许会当场笑死过去也说不定。” 牢骚归牢骚,她坐回床头,心念一动,将那本《新华字典》拿了过来。 * 在翻来覆去一番查看之后,武则天终于捉到其中窍门。 饶是她聪明绝顶,起初乍一遇上这么厚厚一本的字典也有老虎吃天无从下口的感觉,况且拼音,偏旁这类的东西她一概不熟,但幸亏她心智坚定,决定要做的事绝对没有半途而废的可能,因此在过了大半个钟头之后,终于叫她找到正确的查看方法。 “女……女……”她翻开有“女”的那一页,想要看看究竟“女朋友”是什么意思。 “女儿……女方……咦……” 顺着看下去,眼前忽然一亮:“女皇?哈,说的岂非是朕?” 她脸上露出笑容,“嗯”了一声,轻声读到:“女皇……女性的皇帝……”看到这里略停了停,皱着眉自言自语说道:“为何没有朕的名字?难道说历史上还有很多的女皇,数不胜数?嗯……” 她并不是个心胸狭窄之人,一想之下,顿时释然:“也对,中国历史之上,杰出人物如天上繁星,数不胜数,除了朕之外,有其他女子做皇帝也不足为奇,哈,只是让朕十分好奇,那其他的女子,又是何人?” 她怀着一丝疑惑向下看去。但她却不知道,中国几千年的历史,能够以女性之身登上皇座的,还真的只有她一个,独一无二,只此一家。 顺着“女”字部从头看到尾,武则天并没有发现有关于“女朋友”的解释,这个发现让她大失所望,愣在床边上想了一会,忽然灵机一动,开始查找朋友的“朋”。 “嗯,找到了……”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这次找起来比上次容易多了,她看着那大大的“朋”字,念道:“朋友……一,是彼此有交情的人……嗯……不错。”点了点头,继续向下看,“二,指恋爱的对象……” 刹那之间,一代女皇武则天的脸上露出了近似于囧的表情,反反复复看着“恋爱”这两个字,彻底地发起呆来。 * 次日,她早早起身,打开门,走到门边上呼吸清晨新鲜的空气。 背着手,昂起头看着东边的方向,太阳躲在云层之后,还没有露出脸来。 街道上却慢慢地多了一些人,基本上都是上班族,有的开车,有的骑自行车,有的却是早早起来晨练的。 武则天转过头,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这条街本来并不繁华,热闹的也只有三个时段,早上上班之时,中午下班之时,以及晚上下班之时。 此刻,过一两分钟就会有一辆车或者自行车,摩托车经过,武则天目不转睛地盯着来往的车辆,暗自赞叹:“果然是新时代,如此的不同凡响,朕在此看了半个时辰左右,居然没有看到一匹马经过,唉……难道这个时代,马匹已经被淘汰了吗?” 她暗暗地点了点头,微微觉得有点惆怅,就在此时,从街头慢慢地跑来了一个挺拔结实的身影。 穿着一身乳白色的运动套装,男子的双耳塞着运动式耳机,慢慢地正沿着马路边沿向前跑。 在将要经过周竹生家的房子之时,他无意之中扭头看了过去。 蓦地,男子浑身一抖。 耳机内传出清澈的声音: 爱转角遇见了谁是否有爱情的美 爱转角以后的街能不能有我来陪 爱转角遇见了谁是否不让你流泪 也许陌生到了解让我来当你的谁 我不让爱掉眼泪不让你掉眼泪 现在永远 你就是我就是我的美 东方的阳光露出一缕灿烂的光芒,光芒直直地洒落在站在花园之中的那个女子身上,她的长发如瀑布一样散落在肩头,而那双凤目斜飞有神,眼波宛然流转,身段婀娜多姿,虽然……衣着打扮的有点古怪,但这丝毫无损她的美貌。 “是天上的仙子吗?怎么会这么美……天,真好像明星似的,……等等……我记得这里住的周家四男,没有任何女人在啊,嗯?再等等……这美女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是,如果我在哪里见过的话,我绝对会二话不说地去追她啊……天啊,这么美的女人怎么舍得放过?天啊天啊我死了!” 男子慢慢地跑着,脑中连续想着,双眼放光,盯着武则天舍不得移开,不知不觉头已经转到她的方向,身子也倾斜过来,形成一种危险的慢跑状态。 “啊!” 一声惨叫,等到男子发现自己撞到了电杆的时候,迎面而来的剧痛也无法阻止他向往美人之心,他揉了揉被电线杆子撞得发红发疼的脑袋,执着地将头扭向花园之中美人的方向。 但是,让他觉得意外的是,那里空空的,没有任何人影。 “难道,刚刚站在那里的,是天使吗?” 男子站在电线杆前,想起昨晚看过的“天使之城”,内心汹涌澎湃,热血汹涌,顿时之间伸出双臂,无声地向着天空仰望,眼睛里充满了对生活的感激跟向往,抒情般赞叹地大声叫道:“我的天使!” 与此同时,马路旁边慢慢地驰过一辆摩托车,车上的骑手看着这个对着一根电线杆大发花痴的男人,不屑地对身后的女友说道:“看到没,多危险,这个世界变态越来越多了真是。” ———— 请投票支持本书哦!点下面图片链接……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PKRank/PKBookVote.asp?pkid=2679 ★★★★★★★★★★《九五至尊》PK票直通车可以点三次哦★★★★★★★★★★★★★★★★★★★★★★★★★★ 5 第二十一章 妄动无名 4 求PK票,有的就随意投几票吧。并非关乎票数问题,而是涉及某人的自信心了。 ———— 武则天回到房间的时候,周竹生正兴气冲冲的从楼梯上下来,一看到她,双眼放光:“飞真?你这么早就起身了?” 武则天冲着他点了点头,微笑不语。 “好,好的开始,”周竹生满意地咧开嘴笑,“我这就出门了,你照顾一下心远心萌他们,一会他们会下来,对了,别忘记洗衣裳哦。” “好,我明白了。”武则天背着手,看着这个在原地团团转的人。 周竹生拉开门:“有事儿可以打电话找我,号码我刚才下楼的时候贴在你房间门上,自己看。” 他闪出门,砰地将门关上。 武则天摇了摇头,叹一口气,正要迈步上楼,却听到楼上唧唧喳喳,随即周心远跟周心萌出现在楼梯口。 “飞真姐早!”周心萌甜甜地叫了一声,他本来一脸的抑郁未睡醒,一看到武则天却迥然不同地摇身一变,仿佛精神的能立刻去跑三圈。 周心远瞥了一眼这个变脸比变戏法还快的人:“你的样子真谄媚。” 周心萌不动声色地踩了一脚周心远,无视后者痛苦的表情,快乐地从楼梯上一蹦三跳地下来。 武则天看着两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心情大好,含笑问道:“怎样?你们两个,要不要我……呃,做饭吃呢?” “飞真姐,你会做饭吗?”周心萌瞪大了眼睛,一副纯真无辜的样儿。 武则天的笑容微微一窒,随即点头:“我可以试试看。” “嗯,不必了,我跟心远习惯了出去买饭吃,晚上回来再尝尝飞真姐的手艺吧。”周心萌甜蜜地说。 周心远下楼,板着小脸,目不斜视,径直走过两人身边:“阿真再见。” 扔下这句话,小鬼自己打开门,走了出去。 “真是的,居然不等我。”周心萌斜着眼睛看那小小身影头也不回地走出去,喃喃骂了一句,转身追了上去,“飞真姐拜拜!” “嗯……白白……”武则天冲着少年如风一样消失的身影,点头跟着说。 “白白……是何意?难道说朕今天脸色不错?”她轻轻一笑,眼睛里闪烁着满意的光芒,忽然之间想到自己要完成的任务,于是慢慢地踱步上楼去。 将囤积在自己房间内的衣物一股脑抱下楼,放入卫生间内。 左手握着那本《时尚生活百科全书》,努力地查找电器一栏。 同时回忆昨天周竹生教导的步骤。 “加水……放入……洗衣粉?”她回想着,扭头打量洗衣机旁边,“哦,在这里。” 望着那一整袋洗衣粉,武则天盯着瞅了一会,“周竹生没有告诉朕到底要放多少呢……” 她默默地想了一会,将洗衣粉倒入水里:“万一,不够怎么办……” 于是再倒入一些,一直到清澈的水变成了乳白色,才弯腰,搬起筐子,将慢慢的衣物全部投入里面,顺手按了按,觉得水已经没过了衣物,脸上露出满意笑容,放下筐子,盖上洗衣机盖子,按照周竹生的方法,拧开开关。 洗衣机发出轰隆轰隆的声音,武则天微微倒退一步,有点惊心,过了一会,却看它已经安静下来,她的心中大喜,认为已经搞定,于是释然地转身出了卫生间。 抱着空篮子,上楼,经过周兰生的房间,脚步一顿,向内看了看。 透过半掩的房门,看到那身材纤细的人,正背对着自己,坐在一台会发光的物体面前,耳畔传来轻微的噼里啪啦的声音,武则天望着周兰生的背影看了一阵,不明白他究竟在做些什么,但她知道此刻不宜去打扰他,于是转身离去。 过了一会,等她从百科全书里抬起头来,想起自己的衣服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头:“此刻,大概已经洗好了吧?” 迈步下楼,打开卫生间的门,触目的情形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这……这是怎么回事?”皱着眉头,武则天惊讶地发现,从那台叫做洗衣机的物体里面冒出了无数的白色泡泡,泡泡云集,几乎将整台的洗衣机全部淹没,同时地面上也布满了泡泡。 而那台惹祸的洗衣机正在发羊癫疯一样不停地抖动,不知发生了什么故障,她一步踏入,急着想要将它停止,却一时忘了怎么停,一时之间颇为心慌,脚下不稳,蓦地一滑,倒在地上,跌的重重的。 胳膊碰在地上,一股剧痛感涌上心头。 这种感觉,自从她登上皇后宝座,然后一步步登天,最终成为睿智聪明,一代武皇之后,就从来未曾出现。 而此时此刻,身边堆积着一层层的泡泡,有的还沾在了脸上,发出细微的爆炸声音,她跌倒在地,体会身上传来的痛,以及心头那股突如其来的不安的刺痛,周围没有人何人靠近,扶持,她孤零零地坐在原地,抱着胳膊,忽然觉得如此无助。 “为何……为何朕要做这些……”望着身上沾着的泡泡,武则天终于慢慢地站起身来,拍了拍泡泡,看了看还在跳动的洗衣机,双眼射出寒光,怒道,“朕一步一叩首,历尽艰辛,最终夺得那九五之位,纵横天下,四海臣服,难道竟连你小小的一个洗衣机都还搞不定吗?欺负朕!”她发起狠来,一脚踢了过去,踢了两踢,洗衣机猛地抖了抖,终于归于平静。 她望着这终于被“驯服”的机器,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蓦地想起曾为小小才人之时,在太宗面前说的那一番有关驯马的话。 当时太宗有一匹烈马狮子聪,性格顽劣倔强,无人可驯,当时的自己毕竟年轻,不知道遮掩锋芒,于是越众而出,声称自己可以驯服烈马。 太宗皇帝问她有何方法。 她记得当时的自己是如此回答的: “臣妾要三件法宝可制服此马,一为铁鞭,一为铁锤,一为匕首,若此马不服,则用铁鞭鞭之,再不服,持铁锤敲其头,更不服,就用匕首断其喉。” 当时的她心中想些什么,便说些什么,却不知这番话曾给自己惹来多大的杀机跟麻烦,日后她登上皇座,也曾回头反思,为自己当时的轻狂举动汗颜不已。 若自己是当时的太宗皇帝,遇到有人如此回答,肯定也会十分忌惮,如此狠辣跟铁血的手腕,若不收归已用,便肯定会成为至大的麻烦。 而日后的她,渐渐明白如何做人处事才会收到最大最好效果,养精蓄锐,控制性情,年轻时候那份显露于外的锋芒毕露已经化成大海之下的平静波涛,只做无声暗涌而已。 “妄动无名了……唉……朕已经并非年少之时那么心高气盛,为何竟然还会如此……”武则天回想往事,再看看卫生间内一派狼籍景象,倒不觉得如何生气,只是多了一分好笑。 摇了摇头,苦笑一声,伸出手,擦去洗衣机上的肥皂泡,喃喃说道:“朕几时曾这般狼狈,无计可施过?本来想,这辈子都不会再坠入如此不堪的境界,没想到天意弄人,哈……” 看着手上一点一点幻灭的泡泡,忽然凝神又想:“或者,这还只是开始呢,朕……要面对的,又何止是这点小小困难?” 摇了摇头,手握成拳,转身,她出了房间。 本来想要上楼问问周兰生这洗衣机到底如何弄,但看到周兰生聚精会神地在忙碌的背影,她反而不好意思开口,想了想,找到了周竹生贴在自己门上的字条。 捏着字条走下楼,走到那个叫做电话的东西旁边,开始捣弄起来。 5 第二十二章 拔刀相助 4 本书正在PK,走过路过,不要忘记投票哦! ———— 周竹生接到武则天的电话之时,他正在举着高倍望远镜观察着对面楼里的一举一动。 “这年头,没什么是可靠的……”嘴里喃喃地骂着,“老婆担心老公出轨,老公要捉老婆的奸情,个个心怀鬼胎,靠,早知道会这样,当时干嘛要结婚?一个个都是社会的不安定因素!” 他自怨自艾地骂着,正在这时,口袋里响起熟悉的乐声。 “咦……”疑惑地看了看那个熟悉的号码,自己家的。 “难道元飞真那家伙?”他按下接听键,“喂?” “是……周竹生吗?” 不确定的声音,却温文,稳重,毫无怯意或者慌乱。 果然是她啊…… 周竹生瞪了一眼手机:“怎么啦?飞真,这么快电话过来,你不会给我惹祸了吧?” “没有……”武则天慢腾腾地说,“只是,周竹生,那个洗衣机,不动了呢。” “什么意思?”周竹生尖叫起来。 “呃,没什么,房间内充满了莫名的气泡,我情急之下,稍微……摆弄了一下……它便停止不动了。” “气泡?”周竹生疑惑地问,感觉自己眼前正飞舞着无数的泡泡,如此混乱。 “是啊,现在,该怎么办呢?” “你……”周竹生正要大骂一顿,眼光一瞥,忽然看到对面房间内并肩走入两个人影,一男一女,男子走了两步,忽然从背后抱住了女子肩头。 女子即刻回头,热烈回应他的拥抱。 两人互相扯着彼此身上衣服,立时在窗前开始上演漏*点秀。 周竹生双眼冒出恶狼之光:“让老子等了这么久,终于有收获了。” “你说什么?”电话里疑惑的声音传来。 “你照着百科全书上赶紧搞定啦,其他的等我回去再说。”匆匆忙忙说完这句,立刻抬起相机,非常敬业地“喀嚓”“喀嚓”地照了起来。 * 武则天听到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却没有周竹生的任何回应。 过了一会,她才知道,他正在忙,已经离开了。 恹恹地放下了电话,她站起身来,沉思着向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遇上什么事了吗?”淡淡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她蓦地抬头,对上了一双平静如水的眸子,周兰生穿着一袭睡袍,站在那里,平静地看着她。 那古老的睡袍衬在他的身上,十分合适,给他增添了一份很古典的气质,这感觉突如其来,武则天忽然觉得,周兰生这个人,很适合生活在武朝那个时代。 他看着她,不再说话。 武则天歉意地笑了笑:“哥哥,吵到你了吗?” 周兰生摇了摇头,有点困惑:“我是……嗯,你在洗衣服吗?我起先听到洗衣机的声音,不知为何,好大的噪音。” “不好意思,哥哥。”武则天微微地低了低头,“是我不对。” “是洗衣机出了问题吧?”周兰生望着她,“我来看看。” 不等她回答,他转过身,慢慢地走入了卫生间。 看着他身着一袭古典睡衣伏在洗衣机边上敲敲打打,一边很利落地将满地的肥皂泡泡清除,站在门口的武则天心中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她不动声色地,用欣赏的目光打量着周兰生。 过了大概一刻钟,周兰生将一切全部搞定,拧开洗衣机的开关,洗衣机顿时轰隆轰隆重新转了起来。 “好了吗?”武则天上前一步,眼里露出喜悦的光。 “嗯……你放的肥皂粉太多,所以泡泡会冒出来,我让水流去一些,然后重新放入一些水,还有,这些带链子的衣物不能这么洗,不然的话,会卡住的。”他望着她,慢慢地问,“不过……是竹生吩咐你做的吗?” 武则天皱了皱眉头,本来想要回答“是”,不知怎么,心中一动,摇了摇头。 “嗯……”周兰生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先忙着,我上楼去睡一觉。” “好的,哥哥你慢走。”武则天侧身,自己立在卫生间门口,让周兰生经过。 等到他出去,她才安心地走到洗衣机旁边,低头看着这回复正常的机器,再看看旁边落在地上的百科全书,自言自语说道:“路漫漫其修远兮,看样子,朕要学习的,还有很多呢……” 淡淡笑了笑,她转过身,端着书走出了卫生间。 在客厅内踱了两步,正准备坐在沙发上看一会书,眼神一转,却看到在长沙发上,周兰生合着睡袍倒在那里,双眼紧闭,仿佛已经睡着。 她的心中一惊,皱起了眉头。 方才明明看他在楼上忙得不亦乐乎,忽然之间竟换了睡衣,且又这般快地睡着了,难道说…… 武则天心思连转,她本来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如此一想,便立刻知道缘由。 这周兰生肯定是一夜未眠,所以等大家都起床离开之后才换上了睡袍,想要休息一下,谁知却被自己的洗衣机声音吵醒,又如此不辞辛苦地替自己修理了一番机器…… 想来他已经是苦苦支撑,走到客厅,再也忍不住无法上楼,索性睡到了沙发之上。 可他竟一句辛苦都没有对自己说。 武则天看着那合衣沉沉睡在沙发上的男子,他的睡容看起来有种特别恬淡的气质,只是微微觉得脸色发红,她忽然想到昨天周竹生替他买药之事,心中担忧更重。 轻轻地将书本放在了桌子上,武则天转过身,轻手轻脚地上楼。 5 第二十三章 踌躇满志 4 大年三十啦,可以开始倒计时了耶,奉上今日一章,求PK票呢^^ ———— 周兰生醒来之时,日影已经从中天转到了西方。 他慢慢地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在面前沙发上坐着的女子。 浅浅的阳光斜斜地映过她的肩头,给那张被长发遮掩住的脸增添了一抹柔媚。 而她垂着脸,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手里的一本厚厚的书,长长地睫毛偶尔会抖动一下,如蜻蜓的翅膀相似。 一股安静和暖的气质,从她身上脉脉散发着。 周兰生看着她,眼睛一转,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床厚厚的被子,哦……记得当时自己困倦极了,一头倒在沙发上便睡得人事不省,难道……这被子是她给自己盖得吗?在周兰生内心最深处,有一股叫做感动的暖流在瞬间慢慢地轻微地涌了起来,就仿佛一首罗伯特的小夜曲,轻柔和缓,不动声色地流淌而过。 他手一动,将被子扯住,慢慢地翻身坐起。 武则天双眼抬起,望着他,浅笑:“哥哥醒了。” 他的心中一怔,每次听到她如此称呼自己,心中便会有一股异样的感觉,只是,说不清是什么。 但她分明一脸的寻常跟虔诚,叫他挑不出任何错。 他静静地看了她一眼,眼睛微微垂下:“嗯……多谢你。” “谢什么。”武则天笑着,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来,走到他的身边,“哥哥你觉得怎样?昨日周竹生说给你买药,要吃一点吗?” “嗯……”周兰生漫不经心地答应了一句,随即反应过来,“没什么,我已经好了,不必再吃。” “可是……书上有云:若是感冒,必须彻底根治,快则两三天才能痊愈,千万不能大意,须知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哥哥,你说是么?”她竟然侃侃而谈。 周兰生微微有些惊诧,他放下手里的被子,翻身站起来,眼波不抬,淡淡地说:“那好吧,我去吃药。” “且慢。”她又叫。 “嗯?” “哥哥,书上有云:吃药的话,不能空腹,否则患者会有不适的状况出现,且药物的效用会大打折扣。”她望着他,一脸的权威。 周兰生无奈地垂着眼睑,暗暗沉思。 “哥哥,我刚才看了一会书,请哥哥稍等一会,就我来煮点米粥给你送药吧。”她慢慢地走过他的身边,走向厨房,“米粥者,清淡,寡味,不油腻,最适合病人来用,且营养丰富,哥哥,请稍候。” 周兰生呼出一口气:“谢谢。” 她蓦地转身,看着他:“不谢。” 结果在一个小时后,当周兰生终于忍不住跑到厨房观看那份姗姗来迟的粥的时候,才发现方才踌躇满志的那女子正一脸痛苦地缩在厨房墙边,双眼一眨不眨,盯着正在散发热气的锅。 周兰生望了她一眼,蓦地发觉她的手指通红,他走上前:“你怎么了?” “没什么。”回答他的,是淡淡的近乎于淡漠的回答。 “手指我看。” “我说没什么。”她闷闷的,几乎是隐藏一样将手背在了身后。 周兰生皱起眉头,不再说话,伸出手,强行地捉住她的手,将她握起的手扳了过来。 他正在发烧,那手暖的怕人,武则天稍微挣扎了一下,便表示放弃。 而周兰生看着眼前的手,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怎么搞的?”他望着眼前被烫的几乎半熟的手指,一个个燎泡惊心动魄又耀武扬威地出现在那纤弱的手指头上,有的已经破了,正悲惨地流出脓水。 周兰生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是,不小心。”而面前的女子,还在冲着他微笑,那眼底之下,也许是隐藏着某种不可说的悲伤吧。在瞬间周兰生相信,她的悲伤,绝对不是因为手受伤而引起,看起来倒好像是因为……遗憾? “不小心……你也算是我见过的不小心人士之中的佼佼者了,飞真。”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他的声音很好听,暖和,如跳动的一簇小火苗,余韵未了,似紫金檀香炉里飘出的袅袅香气,却又带一种安抚人心的奇特力量。 武则天心头微震,笑了笑:“这点小伤,何须大惊小怪?哥哥请放心,我会自行处理。” 一股淡淡的糊味开始在厨房内蔓延。 “糟了。”武则天皱了皱眉,向前走上去,伸出手便要端起那热气腾腾的锅。 “这就是造成伤口的原因吗?”周兰生看着她莽撞又奋勇的举动,上前一步,伸出手,先她的双手到达之前,将电磁炉的开关按下。 那口锅已经被烧得发黑了。 锅里面的粥半黑半白,看起来造型很是奇特。 5 第二十四章 恬静如水 4 哈哈,大年初一,给大家拜年啦^_^ 本书正在PK,请不吝投PK票哦!祝诸君新年行大运,红红又火火! ———— 周兰生默默地看了武则天一眼,不再勉强她。自个儿从旁边拿起勺子,又端起碗,自己给自己盛了一碗粥。 他慢慢走到客厅里,坐回沙发上,默默地开始吃。 武则天望着他按下的那个开关,咬了咬牙,终于追着周兰生回到客厅。 “如果觉得难吃,哥哥……”欲言又止。 “很好。”他简单回答。 “可是……已经糊了……我不知竟然会糊的如此之快,明明没有任何火星冒出。” “嗯,那是电磁炉,不会有火的,你必须事先弄点水进去,否则锅会烧坏。” “哦……我不知。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这些事,本来不须你来做。” “可是……” “嗯?” “下次我会做好些。” “哦……” 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看着沙发上吃着粥的男子,武则天转过身,打算再去查查百科全书。 “飞真?”身后的他忽然叫。 “嗯?” “如果煮粥,那边有砂锅的,那个不容易烧糊。” 本来要讲高压锅的,那个快捷又方便,但一想到她刚才在厨房内的惨状,周兰生心里冷飕飕的。 “哦,我知道了。” “还有。” “嗯。” “没什么了。” “哦。” 平淡的对话落下帷幕,武则天返身,将厨房内的东西略微收拾了一下,在收拾的过程之中,客厅内的周兰生连续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仿佛是碗和碟子被砸碎的声音,他皱起眉头略微苦笑了一下,一口气将碗里的粥吃完,才端着走进厨房。 厨房里,那女子正弯腰要去捡地上破碎的碗碟,周兰生快速上前一步:“别捡。” 可惜已经迟了,那本来就伤痕累累的手指头碰上了破碎的瓷器边缘,立刻蹭破口子,鲜血嗖地冒了出来。 周兰生将碗放入洗涤槽,一把握住武则天的手腕,拉着她走出了厨房。 “坐在这里,不要动。”他简单地说,将武则天丢入沙发,自己转身离去。 武则天望着手指上渗出的血液,以及一个个惨不忍睹的燎泡,发出无奈地笑声。 不多时,周兰生噔噔从楼梯上下来,手里握着一瓶药膏。 他坐到武则天身边,在她还在犹疑的时候,他将她的手拉到自己跟前,一边细心地替她挑着燎泡,一边慢慢地把手里的药膏轻轻抹在上面。 “疼吗?” “不疼。” “不会做的事,你何必勉强呢?” “现在不会,不代表永远不会。” “倔强的性格,很容易吃苦的。” “这点苦,不算什么。” 周兰生停了手,看了一会面前这女子,她嘴角露出的笑让他的心底一阵迷惑。 武则天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在他睡着的时候,他恬静的仿佛像个孩子,但现在跟他面对面,对上这双略带浅褐色的眼睛,那股温和的光芒直刺入心,就长相来言,周兰生比不上黑齿常之的英武,亦比不上张易之的柔媚,但是他很淡然,武则天望着这双跟自己轻微对视便重新不经意垂了下去的眼睛,忽然想,似乎很少看到他瞪大眼睛看人的时候呢。 从见到周竹生的时候,他七情上面,喜怒哀乐全部形容于色,看得她目瞪口呆。 而周兰生,自从认识他以来,他的脸上,除了淡然的表情,仿佛没有任何其他的表示,却亦叫她的心头震动不已。 相比较惊天动地的暴跳,安静,也是一种不可小觑的力量。 她在心中暗暗地想。 周兰生松开她的手:“我去吃药。” “嗯。”她回答一声。 等他离开,她回到厨房里,吃了一点粥。 苦涩的味道挑战她山珍海味都吃腻了的舌头。 “为何他经能吃的津津有味?莫非他味觉失灵?”她疑惑地想,同时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借本有关于烹饪的书来看一下。 5 第二十五章 七情上面 4 PK票推荐票收藏,一个都不能少哦……^_^ —————— 完成工作之后,把相机扔给副手处理,周竹生在回家的路上打了个电话。 当听到电话内元飞真用那种温文依旧的声音回答“衣服洗好了”“饭也吃了一点”的时候,他内心胜利的膨胀感成几何倍数增加。 他把车停在门前,吹着口哨飘下了车,推门进入。 “飞真,飞真呢?”眼睛四处看。 “噔噔噔”上了楼,推开她的房间门,看到元飞真正不紧不慢地在叠着一大堆衣服。 “哦,飞真,真能干啊!”周竹生瞪圆了眼睛,惊喜无比地看着那几乎占据了半张床的衣物,扑过去,“果然人的潜力是无穷的,飞真,你真是叫我刮目相看。” 武则天淡淡一笑,不置可否,依旧叠着衣裳。 周竹生赞叹完毕,心情大爽,眼光一瞥,略有点惊奇:“咦,怎么会有粉红色的衬衣……哪里来的?我不记得我买过粉红色的……难道是心萌那家伙的?” 他自言自语,瞅了瞅那件颜色粉嫩到很可疑的衬衣,转身要出门,蓦地,脚步忽然一停。 “可是为什么那件衬衣看起来很眼熟……”自言自语地,他的心中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周竹生转过头,重新走到床头,伸手,拎起那件粉嫩颜色的衬衣,仔细地上下瞅了瞅。 蓦地,他发出一声凄惨的嚎叫。 “天啊!我的PLaYBOY!” 武则天被他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闻言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好停了手里动作,看着周竹生。 周竹生咬牙切齿,横眉怒目,看向衬衫的时候,眼神却变得悲惨又可怜,似乎随时都会哭出来。 “怎么会变成这个颜色?怎么会这样啊?这么昂贵的衣裳……”他瞅着那件衬衫,忽然心一跳,扔下衬衫,饿狗扑食一样在衣堆里一顿乱扒。 乱扒的结果就是,他一共找出了六件变得粉红的衣裳,而还有三件格子衫,有白色或者淡黄色的地方,统统变做喜洋洋的粉红或者深红。 周竹生瞅着面前的“粉红军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元飞真!你是怎么洗的衣裳?”努力压制怒气。 武则天莫名奇妙地看着他:“按照你所说的方法无误。” “但是这些衣裳怎么统统变色了?你往里面加了什么?” “什么都无。”镇静如常的,问心无愧的回答。 周竹生看着那张坦然又无辜的脸,欲哭无泪,最终拎起一件大红色的毛衣,在眼前晃了晃:“你不是把这件跟其他的一起洗了吧?” 武则天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的确如此你个头!”周竹生即刻爆发,吼声震天,“没人告诉过你这种深颜色容易掉色的衣服要跟其他的素色衣服分开洗吗?啊啊啊你的头脑不会这么简单吧?” 张牙舞爪,仿佛立刻化身侏罗纪恐龙。 “哦……”武则天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在思考,正当周竹生以为她要俯首认错而准备了更多的训词的时候,没想到,眼前这女人很认真地回答说:“的确没有人告诉我。” ———— 一路哀嚎着下了楼,周竹生怀着一种壮士断腕般的悲壮心情窜到客厅。 坐在沙发上他无可奈何地想:算了,就当实习吧,牺牲一两件衣裳不算什么……况且自己从来没有粉红色的衣裳,偶尔换个穿衣风格也不错…… 如此阿Q般地想了一会,他忽然觉得仍旧不踏实,记得在电话里元飞真那女人说“衣服洗好了”“饭……” 饭? 衣裳都洗成那个德性,饭还能做好? 周竹生浑身一个颤抖,从沙发上跳起来,如一阵小型龙卷风似的冲入了厨房。 地上……SaFe。 墙上……SaFe。 电磁炉……为什么变得焦黑?等等,里面这是什么?煤灰跟米饭的混合物吗? 眼光一瞥……洗涤槽里……那又是什么?新款的饭碗碟子?都是一半或者一片的不规则几何形状…… 苍天啊…… 这些都是什么啊? 周竹生伸出手,凌空抓了抓那乘着不明食品的锅子,又心疼无比地冲着洗涤槽里壮烈牺牲了的众碗碟挤了两滴泪,才又重新怒火冲天地向着楼上杀了回去。 元飞真那个女人,太过分了呃! 莫非是因为察觉了自己想要压迫她的心思,所以故意用这么阴险的手段进行报复吗? 不能小觑那个女人,绝对不能啊! 一想到要花钱去重新添置锅碗瓢盆,另外还有那些不幸变身了的浅色衣裳,周竹生心里就好像有一只顽皮小猫在不停地挠着他的心,物价这么贵……苍天啊,周竹生感觉自己脆弱的心在滴血。 他冲上楼的时候,碰到了正睡醒了,打开房门的周兰生。 他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口:“竹生,什么事这么急?对了……我好像听到奇怪的叫声,你看看房子内是不是窜入了野猫?” “野猫?”周竹生顾不上抗议那只野猫就是他自己。 此时此刻,他毛骨悚然地看着自己的大哥,在周兰生那张温润的如玉般的脸上,红通通的好看嘴角,沾着一枚黑色的东西……左看右看,都跟楼下那凄惨的被烧焦的锅里的煤灰很相似。 “大……大哥……”周竹生颤抖着声音,“你……你吃过什么东西吗?” “啊……是飞真煮了粥,我吃了一点。”周兰生放下揉眼睛的手,温和地看着弟弟,“她做的还不错。” 5 第二十六章 庸俗男子 4 周兰生淡淡的一句话,却好像晴空霹雳,周竹生闻言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这种久违的大难临头的感觉让他很怀念很怀念,同时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患了奇怪的低血压。 他努力瞪大眼睛看着周兰生,想了想才深吸了一口气,关切问道:“大哥,你……你有没有觉得身体不适?” 周兰生奇怪地看着他:“没有啊。” “肚子不疼?胃不难受?手脚不麻木吗?咦……”他的手在周兰生身上上上下下的检查,最后落在他的脑门上,乌溜溜的眼睛瞪着周兰生,问,“哥,你的头有点烫,这是不是中毒的征兆?” 周兰生望着一脸紧张的周竹生,摇了摇头,笑笑,轻轻把弟弟的手从自己额头取下,耐心地说:“你忘了吗?竹生,我在感冒,烧大概还没退吧,放心,我没事,我很好。” 他温文一笑,跟周竹生擦身而过,若无其事的下楼了。 周竹生望着周兰生身着睡衣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有种地球末日就在眼前的感觉。 ———— 若不是顾忌一脚踢过去,踢坏了门的话掏钱来修的还是他自己,周竹生一定会用武侠片里经典的大侠踢门动作破门而入,然后用一个极富喜剧感的正义凛然的造型出现在武则天的面前。 他气冲冲地冲到武则天卧房门口,先是抬脚要踢,随即举拳欲打,想了想,还是化拳为手指,在武则天的门上轻轻地敲了两敲。 “请进。”里面的人波澜不惊地回答。 周竹生深吸了一口气,“砰”地打开门,板着脸走了进去。 “周竹生?何事?”武则天望着周竹生,他的脸上肌肉抽搐,眼神之中怒火滚滚,虽然不知发生何事,但很明显,他是来找茬的。 武则天想了想,眉头稍微一皱,将那本时尚百科全书放在床头,从床边袅袅站起身来,微微昂首看着他。 “元——飞——真~!”周竹生字正腔圆,从牙缝里把这三个字咬了出来,语气之中,仿佛被剥削的贫农见到万恶的地主老财主,苦大仇深带有无限代阶级仇恨似的。 “嗯?”那“地主”不疾不徐,不惊慌不害怕不愤怒,只是淡淡地答应了一声。 “你……你……你……”每一个字便变幻一种表情,从愤怒,到吃惊,到泄气。 周竹生硬生生咽下一口气:“你做了什么给我大哥吃?!” “是……米粥吧。”那女人很不自信却仍旧清晰的回答。 “什么叫做——‘是……米粥吧’?”周竹生阴阳怪气的重复,“难道你还不知道你做的究竟……是不是——米粥?” 他斜着眼睛看武则天,指望从这女子的脸上看出丝毫的不安跟愧疚。 “不好意思,第一次做,没有经验,下次我会做的更好。”而她微微欠腰,冲着他轻轻点头。 周竹生觉得自己头顶的三昧真火在熊熊燃烧:“更好?”他怒极而笑,脸上肌肉抽搐,模样看起来如怪兽,“你把那不知道叫什么的东西给我大哥吃,吃出毛病来怎么办?你包的起吗?还敢说做的更好?餐馆电话不是给你了吗?你不会做也不用那么糟蹋我的东西吧?衣服变色了,锅烧坏了,碗碟打破了,这些都不重要,最要紧的是,你居然把你那不知是什么的可疑食品给我大哥吃,你你你……” 一系列问号排山倒海,倾巢而出。 周竹生惊叹于自己的排比天赋如此的强悍,气势超级牛X。 他想象自己宛如古装剧里演出那样,恨不得倒退三步,喷一口血,然后横眉怒目的拔剑出鞘,指着眼前妖女,大喝一声:“你实在是……罪无可赦!” “其实,我也觉得那东西比较难吃……”眼前的女子低眉,沉吟,似乎在回忆,然后略有不解,说道,“可是大哥没有任何评语,所以我怀疑……” “嗯?”周竹生的大侠形象在心底僵成一团不动的雕像。 “我怀疑大哥是不是吃不出食物的味道?”武则天非常认真的说。 周竹生看着她那张美丽脸上露出的无辜探究的表情,忽然有种扑上去揍她一顿的冲动。 ———— 第二天清早,周竹生一阵风般地冲入武则天的房间,将还在睡梦之中的她从被窝里揪了出来。 被唤醒的她虽然略有不悦,但幸好没有反抗的动作,否则周竹生觉得自己肯定要来一番家庭暴力教育。 武则天穿着睡衣,负着手,仍旧慢腾腾地,跟着他下楼,规规矩矩站在厨房门口,认真观摩一代大侠周竹生的厨艺,以及在他的耳提面命下不停学习各种餐具的使用方法。 在太阳刚刚露头的时候,周竹生收拾锅碗瓢盆,一边还是喋喋不休地对着身边的武则天谆谆教导指点厨房之江山,等到她的脸上露出了然的表情之后,才心满意足地打着哈欠出门。 他离开之后,心远心萌跟着下楼。 武则天松了一口气,送他们俩出门的时候站在门口,望着门前马路上的车水马龙,滚滚红尘,忽然深深觉得尘世生活之不容易。 虽然说治大国若烹小鲜,但这俗世之中的家务事一点一点做起来,还真是让人头大。 “朕——居然会被如此一个庸俗男子挥来喝去……唉!” 轻轻地一叹。她望着东方楼顶露出的一缕阳光,自我解嘲般地一笑,背着手,转身向着房门口走去。 就在转身的瞬间,她隐约看到有个身着白衣的男子,痴痴地站在门外的马路边上,似乎向着她的方向张望,彼时,尽管在他身后车铃声大作,他仍旧置若罔闻,直到一辆忍无可忍的自行车猛地压在他的身上,把他撞倒在地,然后在那身洁白无瑕的运动衣上压出一道醒目的黑色车辙子之后,趴倒地上的他才回味过来似的转头,最牛X的是那脸上同时还带着一种梦幻般的甜蜜微笑。 武则天摇了摇头:“怪人。”拉开门,走了进去。 ———— 求票呢……PK票推荐票收藏,唉,状况怎一个惨淡了得啊,抹眼泪…… 5 第二十七章 上官福景 4 负着手在厨房内徘徊了一圈,回忆了一下周竹生刚才的教学课程,武则天才重新回到楼上,简简单单收拾了一下自己房间内的东西,换了一身衣裳,才又拉门走出来。 经过周兰生房间的时候,脚步略微一顿,看到那紧闭的房门,双目如水看了一会,便轻轻走开。 “不知道他,是不是又是一夜未睡呢。”她摇着头,下了楼。 按照周竹生的吩咐,将桌子凳子,外加玻璃等一一擦了一遍之后,看着仿佛焕然一新的房间,浑身有点冒汗,但目光触及地面之时,侧着头想了想,武则天从储物柜里将吸尘器取出来,回忆着自己从百科全书上学来的知识,加上周竹生的吩咐,她惊讶地发现地面上的细尘全部被吸到了轻微发出响声的吸尘器之中。 “果然是好物!”她关了开关,不顾浑身酸疼,额头微汗,爱不释手地捧着吸尘器翻来覆去地看。 打扫完卫生之后,重新将吸尘器放回储物柜,她走到卫生间重新洗了一把脸,望着镜子里湿润的脸庞,有种隔世的恍然感觉。 楼梯口略有响声,她闻声立刻从卫生间内出来,却看到一身银灰色服装的周兰生,正慢慢地走下楼梯。 他身上那服装十分简洁,上下两件,似为一套,领口处衣角竖起,遮住颈间,显得整个人潇洒干练,身材修长,宛如玉树临风,让人倾倒的气质从内而发,而银灰色,将周兰生白净似玉的脸衬得分外分明好看。 看到武则天走出来,周兰生冲着她淡淡地点了点头。 “哥哥,你要外出么?”武则天轻声问道。 “嗯,”周兰生应了一声,“今天有人约,估计中午才能回。” “哦……”不置可否,淡淡地应了一声。 周兰生亦波澜不惊地,走到门口才转身:“飞真,你饿了的话,就叫点东西来吃,上次的泡面被竹生都没收了,我不知他藏到了哪里。” “哦,哥哥无需担心,我会照顾自己。”她温文有礼地冲着他点了点头。 而他轻轻一笑,眼睑低垂,长长地睫毛遮住了眼睛,低头,拉开门走了出去。 忽然被留下了一个人,武则天望着空荡荡的大房子,蓦地有种孤寂的感觉涌上心头。 电视开了又关,声音忽大忽小,不同面貌的人,或笑或哭,淋漓尽致,看得她啧啧称奇,电视的声音很大,在房间内造成一种回声,武则天望着空空的周遭,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个被遗弃的人。 也许冥冥之中,有个造物的手,在操纵一切,将她放在这奇异的环境里,看她的辛苦,烦恼,跟苦苦挣扎。 多么不公平的命运啊,朕本来是九五至尊,凌驾于万民之上的独一无二,而现在,却被放逐这莫名其妙的地方,被人役使喝斥,毫无自主之力。 她想得凄惶,不由得一笑,正在摇头,忽然听到门铃声响。 ** 武则天略略一怔,随即站起身来,向着门口走去。 拉开门,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神情略见呆滞的青年男子。 他穿下身穿跟周竹生差不多的深蓝色牛仔裤,上身却穿着一件大大的浅黄色粗线毛衣,很贴身地衬出他魁梧挺拔的身形。 男子似乎没想到开门的人会是她,眼睛先是慢慢地瞪大,随即放射出狂喜又惊讶的光芒,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请问……”武则天略略皱眉,望了望他的身后,没有其他人,那么,此人是干什么来的? “啊!”那人如梦初醒般,双眼一直紧紧地盯在她的脸上,忽然一笑,露出雪白皎洁的牙齿:“你好!请问你怎么称呼?” 武则天望着他,淡淡地说:“元飞真。” “你好你好!”男子一叠声地说,“你好!” “嗯。”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武则天只好仍旧淡淡地。 似乎看出她脸上的猜疑,男子浑身一抖,额头冒汗,随即说道:“请问,呃,我是来找周竹生的,有点事情要找他呢。” “是吗?”武则天望着男子犹疑不定的目光,“敢问何事?” “呃,我是有点事情要委托他。”男子灵机一动。 “嗯,这样啊,他现在不在家,也许,你可以打这个号码找他……”武则天从口袋里掏出电话号码,递过去给他看,同时上下打量着这男子,嗯,眉正眸清,长得也算是端正,不似坏人。 她心安下来,面露微笑。 男子看着这近距离的绝美笑容,心跳加速,热血涌动,眼前景物在飘,电话号码更是一个都看不清楚。 “我……呃,不用了,我叫上官福景,我,既然他不在,那么我晚一点再来好了。”男子握紧了拳头控制急速的心跳,颤声说。 “也好。”武则天淡淡一笑,“等他回来,我会告诉他的。” 她点了点头,想要关门。 “等等!”男子忽然大叫一声。 “嗯?还有何事?” “我,我想要问问……”男子的脸上露出忸怩神色,伸出手,开始对手指,“我想要问一下,那个……您,跟周竹生是,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武则天略微奇怪地重复了一句,看着眼前的人。 上官福景的脸慢慢地泛红起来:“呃,那个,我是好奇,纯属好奇!” “这个啊……”武则天慢腾腾地说,“周竹生说,我是他的女朋友。” 上官福景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消退下去,他失魂落魄地下了台阶。 武则天礼貌地目送他走下去,才关上了门。 ———————— 亲们,真鸾参加2月PK啦,大家快快把票票砸过来哦,从女频页面进来的可以直接点击封面下面那醒目的“PK作品投票”,连续包月的朋友们有三张PK票票,所以不用客气使劲儿投之。 5 第二十八章 授受不亲 4 漫步走到了电视机旁边,一边想着方才那男子奇异的举止,武则天心中一动:“他岂非是昨日被车辆撞倒的那个人么?看起来倒是生的十分整齐,但不知是否是撞坏了脑袋,所以说话才如此的颠三倒四,不着边际,真是奇异之人。” 一边想一边翻开手头的百科全书,将电器篇从头慢慢看到尾,想到昨日周兰生吃粥的样子,忽然又想:“等他回来,需向他多借两本书,开拓一下视野,才不至于犯下可笑的错误,唉,这个世界的能人异士如此的多,说不定哪本书里会有关于朕的记载,还有,说不定会有如何回到武朝的方法……嗯,朕一定要多读书才行。” 正在暗暗决心,电话铃声忽然响起。 她起身,伸手抓起听筒。 “元飞真!”电话里的声音气喘吁吁似的。 “嗯……是……周竹生吗?”她略略惊诧。 “是我是我,那个,听我说:你现在去我的房间,把我放在桌子上的一叠东西拿下来。” “哦。” “不要说‘哦’!你把他们拿下来,然后按照我说的方法,出去找辆出租车,以最快速度给我送到事务所里来,我现在有事脱不了身!”周竹生的声音,带着一丝的气急败坏。 “是吗,嗯,好的。”武则天一怔,随即回答。 这个,应该不难办吧?她慢慢地想。 “来来,你拿一支笔,把地址写下来!” “好的。” 眼光逡巡,看到桌面上放着的记事本跟纸笔,武则天拿起来,按照周竹生所说,一笔一划在纸上记下地址。 等到她放下电话上楼之后,打开周竹生的房门,走进去,迎面是一张长相奇特的人的画像,那人嘴里叼着一根其大无比的貌似烟筒般的东西,画像下面是一张柜子,而就在靠近床边的桌子上,放着一个文件袋。 “周竹生所说,就是此物了吧?”武则天伸手取下,捏了捏,觉得袋子里硬梆梆的一叠东西。 她浅浅环顾了一下周竹生的房间,还算是整洁。心中暗自嘉许,不再多留,带门而出。 她下了楼,出门,向前走了两步,一边张目四顾,寻找周竹生所说的出租车,正巧看到先前的那叫做上官福景的男子,站在自家门口一边,一副呆滞模样。 她心中暗自诧异,走到他身旁,冲着他打了个招呼:“嗨。” 听到旁边有人,上官福景才惊醒过来,看到身边是她,惊的眼珠子快弹出来。 “天……呃,飞真小姐,你……你要去哪里吗?”幸亏他也算机灵,看到她手上拿着的文件袋,急忙问。 “嗯。”武则天点点头,“我正在找出租车。” “这个时间,很少出租车呢!”上官福景担忧地皱起眉头,忽然又双眼放光,“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吧!” “啊,我要去……”看了一眼手上的字条,递给他看,“这里。” “这里啊,我认得!我送你吧我送你吧!”男人几乎在欢呼雀跃了。 武则天望着他,一本正经问道:“请问你有出租车吗?” “啊……那个倒是没有,”上官福景一愣,随即说,“不过,我有摩托车。” 当上官福景开着一辆全新的摩托车呜呜地来到武则天身边的时候,她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瞪着那钢铁组合的铮铮发亮的东西,并且在努力回想这东西是怎么才能载人的。 上官福景掀起头上的头盔,冲着她一笑:“来!” 同时递给她一个头盔,武则天拿着那东西,看了看上官福景的奇特造型,终于学着他的样子戴在头上。 上官福景拍了拍后面的座位,武则天鼓足勇气,终于坐了上去。 “抱紧哦!要抱紧我的腰哦!”上官福景察觉她的迟疑,大声叫道。 “啊……这……怎么可以……男女授受不亲。”武则天坐在座位上,心中一惊。 “不然会掉下去哦,掉下去!”上官福景絮絮善诱。 “哦!”答应了一声,武则天一手捏着文件袋,一手慢慢伸出,搭在上官福景的肩头。 那细嫩白腻的纤长手指,在阳光下宛如透明,上官福景顿时如浑身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的很想仰天长啸。 摩托车发出愤怒的呜呜声音,开动了。 武则天咬住唇,掩住了即将出口的一声惊呼,只觉得身上的冷风嗖嗖过,自己随时随地都像要被风吹飞走一样。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左右,上官福景才将车停在了一栋在二楼贴着“周氏事务所”大字的楼层之下。 武则天身子僵硬地从摩托车上滑下来,站在原地,觉得身体发抖。 这种叫做摩托车的玩意儿实在是太可怕了,以后坚决要远离,有几次颠的她几乎飞出去,差点很丢脸地发出尖叫的声音,武皇颜面何存?幸好她控制力强大。 将头上的头盔取下,身后的长发已经纠结一片,她定了定神,才负起双手冲着上官福景颔首示意:“多谢你!” 上官福景拿着两个头盔,痴痴地盯着她看。 而她正昂首看看二楼的大字:“周氏事务所?难道这就是周竹生的办公所在?” 正在此时,急促的脚步声从楼道口响起,武则天垂眼看过去,周竹生正急急忙忙地从楼梯口窜了下来。 “飞真,文件!” 二话不说,他即刻大呼,同时飞身扑到武则天身边。 武则天含笑,伸手,将手里的文件袋递给他,周竹生接过文件,确认无误,脸上露出喜色,等看到一边仍旧痴痴地望着武则天的上官福景时才眉头一皱,问道:“他是?” “是这位送我来的。”武则天说道。 “嗯。”上官福景察觉周竹生警惕的目光,即刻点头:“我也是有事务想要拜托周先生。” “原来是客户啊?” 周竹生惊讶地说,阴沉的脸色在瞬间放晴,阳光万丈,甜蜜的笑,与之前之形象判若两人,连声热情地嚷嚷,“还在这里站着干什么?来来来,上楼详谈,我们价格很公道的,还可以给你打个折。” ———— 亲们,真鸾参加2月PK啦,大家快快把票票砸过来哦,从女频页面进来的可以直接点击封面下面那醒目的“PK作品投票”,连续包月的朋友们有三张PK票票,所以不用客气使劲儿投之,拜谢拜谢吆。 5 第二十九章 宁静致远 4 求PK票啦~~~~走过路过不要忘记投票=。=~~~ —————— 上官福景随着周竹生上楼,武则天走在最后面,因为她走得最慢。 一边背着手,一边不紧不慢地观察周围的环境构造,第一次走出医院,走出周竹生的家,所有的东西看在她的眼里都是如此的新鲜有趣。 周竹生上了二楼,推门而入,笑容可掬:“请请请!”将上官福景让进门内。 上官福景回头看武则天,却看她正站在门边上,向着二楼的窗口处极目眺望。 “飞真小姐?”他弱弱地叫了一声。 “来来,别管她。”周竹生热情洋溢地将他拉进门,扬声叫:“小柔!快来接客!” 武则天悚然回头,看到周竹生满脸比阳光更耀眼的笑,不由一乐,随之负手踱步进门。 迎面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宽大无比的桌子,而在桌子的右侧,放着一张长长的沙发,沙发之前是一个小茶几。 桌子的左侧是一个小门。 沙发的对面是雪白的墙壁,没有其他的装饰物,只是简单地挂着一个匾额,上面写着“宁静致远”,四个大字。 环境构造相当的简洁,而此时此刻,从桌子之后站起一个甜笑兮兮的女孩子,笑眼如杏,红唇妖娆,身着迷你超短裙,细腰纤纤,双峰高耸,细腿修长挺拔,脚蹬黑色皮靴,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活泼娇媚气质。 她迎面走了过来,对上上官福景:“您好,欢迎来到周氏事务所,真是您明智的选择。”声音亦是出乎意料的甜软。 上官福景身不由己,被拉到沙发上详谈。 叫小柔的女孩子对着周竹生使了一个眼神,周竹生心领神会,满意一笑,一个箭步冲入桌子左侧小门之内。 小柔的眼光再一转,落在武则天身上,眼睛里射出莫名光芒。 武则天冲着她含笑点头,无暇顾及她的心中在想些什么,径直走到那块匾额之下,望着那“宁静致远”四个字,出神地看了起来。 这四个字,放在这里……可真是…… 她咳嗽了一声,压抑住心底的“暴殄天物”四字评语。从字体来看,写字之人必定具有一种淡泊的心志,所以字体的构造如行云流水般舒畅,而字迹行走之间如龙蛇盘舞,没有丝毫的阻滞,只有心无挂碍的人才能一气呵成。 单单从这字体来看,倒很适合一个人…… 而那个人当然绝对不是周竹生。 周竹生那爆竹样的脾气,怎能跟“宁静致远”有一丁点儿的关系,况且一个人的脾气乃是天生的,俗话说: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又怎么会被这四个字镇住。 她摇着头,慢慢地不知不觉走到小门边上,透过小门向内看,看到周竹生正拿着那文件袋子不知看什么。 而身后的小柔正在唾沫横飞地向着上官福景讲述他们的服务宗旨,十分投入且十分敬业的样子,武则天看了一会,索然无味,脚步一迈,进了小门之内。 周竹生坐到椅子上,举着手里的照片细细地看。 武则天眼光一转,看到照片里的人,不知不觉,双眉慢慢地皱了起来。 “这个……是周竹生你的朋友吗?”她忍了忍,终于问道。 周竹生惊了一跳,回头看到是她,才不耐烦地说:“干嘛?进人家房间也不知道敲门吗?” 武则天不以为忤,含笑回答:“不好意思,我看房门开着,就走了进来,下次一定记得。” “嗯。”周竹生懒懒地回答一声,信手翻起第二张照片看。 照片上的男子正站在街上,仰头看着街对面的方向,从侧面看,高高的鼻梁,头发覆盖住前额,眼窝深深地模样。 武则天望着照片中之人,眉头皱的更甚,嘿然不语。 周竹生默默地看了一会,把照片望旁边一扔,抱着头出神。 武则天知道他正在思考,此时倒不能打扰他,转身向着门外走去,走了两步,忽然停住脚步,踌躇片刻,忽然转身说道:“周竹生,如果图画上的那个人是你的朋友的话,我奉劝你,跟他保持一定距离吧。” ———— “什么?”周竹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疑惑地问。 武则天望着他,淡淡一笑,转身翩然出门。 “什么跟什么啊!元飞真,你莫名其妙的说什么……”周竹生喃喃地,“图画上的?哪来的图画!哼!” 将双手抱在脑后:“到底是不是这个家伙干的……可惜,没什么证据,张头第一次来求我帮忙,难不成就说我没办法,在他面前出丑?不行不行!” 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他眼光一转,看到照片上的男人,心中忽然一动。 这放大的照片放在那里,静静的……倒好像是一副……图画? “元飞真……她刚才说什么?” 周竹生喃喃地自问:“图画上的人?莫非元飞真那家伙说的……” 他霍然从椅子上站起来:“不可能吧!难道元飞真那家伙认识他?”他手一动,将桌子上的照片抄起来,转身冲着门外走去。 5 第三十章 路见不平 4 此书正在PK,求PK票,推荐,收藏,钦此=。= ———— 周竹生福至心灵,急速窜出内室,而让他失望的是,外间除了正在滔滔不绝的小柔跟几乎昏昏欲睡的上官福景,完全没有元飞真的影子。 “那家伙呢?”周竹生挥舞着照片,暴声问。 小柔停住话匣子,望着他:“那个女孩?” “是啊!”周竹生皱着眉头。 “刚刚出门去了。”小柔回答。 周竹生闪身,冲着门口掠了过去,轻功如此高超,堪比少林高手。 而身后,等到他急促出门之后,上官福景终于捉住这千载难得一见的小柔停嘴的功夫,弱弱地举手说道:“那个……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女孩露出了极其职业化的甜美笑容,“我们的宗旨就是顾客的需求就是我们的需求,无论顾客让我们做什么我们都会全力以赴……那么请问您要拜托我们的事件是什么呢?是您的婚外恋?是妻子外遇?女朋友劈腿?或者或者……” “咳咳!”上官福景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您不舒服吗?” “没有!”上官福景抬起头,严肃地说,“小姐,我一没有结婚,二我没有女朋友,我现在还是单身贵族。” “哦……”小柔略带遗憾地样子。 上官福景看着她的表情,她在遗憾些什么啊?难道遗憾自己没有婚外恋,没有妻子搞外遇,没有女朋友可劈腿?女人的脑袋构造实在是太可怕了。 “小姐,我想问一下,”他理清了一下思绪,用一种百分百郑重的表情说道,“请问,刚才离开的飞真小姐,跟周竹生先生,是一种什么关系?” ———— 周竹生奔出事务所,下楼,目光逡巡,寻找武则天的身影。 那家伙……不是失忆了吗?怎么会认得那男人?她那句话没头没脑的,是什么意思?“如果是朋友的话,就跟他保持一定距离”?如果不是她认识他的话,怎么会说出这种类似警戒般的话呢?而且……作为一个失忆者,就这么茫茫然地跑出来没有人跟着,岂非太危险? 还有那上官福景,他……怎么会跟她认识的? 他奔跑在街道上,不停地向前,向后,张望着那女子的身影。 “跑到哪里去了,真是的!一声不吭就跑掉,太可恶了吧?” 在马路上绕来绕去,周竹生皱紧了眉头,向着远方眺望。 心头似乎有股热火在燃烧,不……应该不是担忧她的安危吧?而是……就这么走了的话……好像很遗憾的样子……周竹生忽然心中一动:元飞真,可恶的家伙,你不会是恢复了记忆而自行走掉了吧? 找寻了多时,就当他垂头丧气地捏着照片蹲坐在了路边的时候,眼光一转,在万人丛中,他看到那身着蓝色棉衣,黑色裙子的女子。 他疑心自己看错了,擦了擦眼睛,再度看去,没错,是她!脸上带着那种半是温文般笃定的笑容,就站在离自己不远处,周竹生心头一热,他急忙站起身来,飞身冲着那身影跑了过去。 ———— 武则天带上门,静悄悄下了楼。 小柔正在跟上官福景讲的火热,没空儿理会她,周竹生似乎正在思考问题,再打扰他的话,恐怕只有被骂,索性趁着这般空闲的时候,去认识一下这个世界吧。 奇_书_网_w_w _w_._q_i_s_h_u_9_9_ ._ c_ o _m 她迈步下了楼,出了楼梯口,观察了一下方向,最终向着看起来比较热闹的一边信步走过去。 马路上人来人往,跟周竹生家门口的人烟稀少不可同日而语,武则天望着经过自己身边的,神态各异行色匆匆的男男女女,一边走一边不住地含笑点头。 此地的风物果然跟武朝不同,当初在周竹生的车上没有看的明白,此次朕亲身入得民间,感觉却是实实在在的。 走着走着,武则天的目光落在了路边的橱窗上,光怪陆离的小小彩灯,惟妙惟肖的人体模特,华丽的奇特的服饰,还有游弋在偌大的玻璃鱼缸里的鱼类,都让她惊讶不已。 就在她看得入神的时候,忽然之间听到一声凄厉的惊呼从身后不远处传来。 她转过身,看到在路边上,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正抱着一只小猫缩在那里,眼泪从她的眼睛里扑啦啦落出。 “哭什么哭?猫不好好地抱着谁让你放下来的?”有个红头发的少女站在她身前,趾高气扬地说。 “好了,走吧。”在她的旁边,有个衣冠楚楚的少年,嫩白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悦。 “好的,非凡,你别生气。”红发少女立刻转怒为喜,拉住少年的手臂撒娇。 少年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皱着眉向前走。 “你们踩伤了我的猫,太过分了!”小女孩哇哇大哭。 “非凡,别理她!这种诈骗犯天天都有!”红发少女嘟起嘴,拉着少年向前走。 围观的人群发出窃窃私语,少年的脸上露出一丝惊惶神色,红发少女却一派泼辣不依:“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只猫吗?龙虎斗难道你们都没吃过?我靠装什么装!” 小女孩哭得更大声,她怀里的小猫发出凄惨的叫。 有很多围观的人见红发少女如此泼辣,有的面露不屑之色,转身离去,有的却仍旧站在原地,发出不满之声,但竟然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讲话。 武则天皱着眉,终于踱步向前,扬声说道:“这位姑娘,此言差矣。” 5 第三十一章 辣女相欺 4 根据中国传承了几千年的老子“明哲保身”论,在这种众人都如同失聪失听的状态下敢于站出来主持公道的人,结果无非只有两种:一种是来人学艺不精,被打成华丽的炮灰;第二种是这人武艺非凡,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场面彻底扭转。 但武则天站出来之前,她并没有用她睿智的头脑来分析一番。 或者,她这一路走来,见识了现代的先进科技,丰盛人物,但在某些方面,她并不知道,或者说小觑了现代人的某些“优越感”。 红发少女转过头,杏子眼圆睁,看着武则天。 那叫做“非凡”的少年也转过头,望着武则天,当看到她的模样的时候,那清澈如水般灵动的双眼之中掠过一丝惊诧。 武则天慢慢地踱步走到场子中心,脸上笑容不变:“这位姑娘,明明是你们两人伤了这位小妹妹的猫,自然应当对她赔礼道歉才是,为什么竟然如此的趾高气扬,且口出狂言呢?” 红发少女吃惊地瞪着她,仿佛看一个外星人,尖声问:“你说什么?赔礼道歉?趾高气扬?” 武则天点点头,不知道危险将近,慢慢说道:“姑娘,你如此暴躁的性格,将来恐怕会吃大亏,我劝你还是改改吧,况且你看——这位小妹妹哭得如此伤心……” 话音未落,红发少女扬起手臂,一巴掌挥了下来。 这一掌毫无预兆,落得极快极狠。 武则天猝不及防,等到反应过来之时,半边脸颊火辣辣的,那少女的一掌结结实实扇在她的左边脸上。 她吃惊地住了口,站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屈辱在心底翻翻滚滚,如决堤的长河般奔流而出。 被打了一巴掌?朕被打了一巴掌吗? 这……是真的?她呆呆地愣在原地,捂住半边脸,脑中一片空白。 “我用得着你来教训?哪里出来的疯子?长得倒还人模狗样的,不过你看你这一身衣裳?疯子!”红发少女轻蔑地笑着,“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要教训我?将来吃大亏?笑话!我吃大亏?你知道我是谁吗?说出来怕你吓死!我爹是……” 红发少女一边大声说一边伸出手指,在武则天鼻尖上指指点点,破口大骂,喷出的唾沫几乎落在武则天的脸上。 她站在原地,腰挺得笔直,牙关紧咬,下巴微挑,昂首看着面前撒泼的少女。 “看什么看?下贱的东西!合伙来讹诈的是不是?我呸!你看你那德性!”红发少女不依不饶地叫着。 “秦玉!”略带怒气的声音从站在红发少女旁边的少年口里冒出。 红发少女嘎然而止,看向身边的少年。 “你太过分了!”少年清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压抑的怒气。 “我过分?”红发少女不可置信地重复。 “你难道不觉得你过分了吗?”少年提高了声音。 “我怎么过分了?我不过打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疯女人而已!” “她怎么是疯女人?秦玉,你不觉得你的举动才真的像疯女人吗?”少年气愤愤地说。 “非凡?!你在说什么?” 红发少女愤怒地叫了一声,看了一眼旁边不做声的武则天,随即在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看她长得比我漂亮所以才心疼了?楚非凡,你不要以为我对你好就得什么都顺着你,我告诉你,如果不是我爹让我对你好,我还懒得陪你看什么古董呢!……” “你……” 少年气滞,双眼瞪着红发少女,捏紧了拳头,脸上露出愤怒的表情。 秦玉以为自己说对了,讥诮地笑起来:“楚非凡!我打了这个疯女人你就这么不依不饶,如果以后真的跟你有什么结果,你还不压到我的头上来了?不过是一个丑女人而已,我打死她又怎么样?凭着我爹的势力,你当我还会给她偿命不成?我现在就打给你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敢!”楚非凡上前一步。 “我不敢?”红发少女“哈”地冷笑,“我让你看看我敢不敢!” 说着说着,少女手臂抬起,冲着武则天的脸再度打了下去。 “你给我住手!”楚非凡大叫一声,仿佛想要去拦住她。 而与此同时,比楚非凡更快的,是一只手横空出世,闪电似出现,仿佛铁钳一样,紧紧地捏住了红发少女的手腕。 因为捏的很紧,宽厚的手背上青筋暴出。 “啊!疼!”红发少女大叫一声,努力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愤怒地大叫,“放开我!你是什么人这么大胆!” 周竹生高大魁梧的身子挡在武则天的身前,如山岳凛然,他的一只手握着红发少女的手腕,另一只垂在腰间的手蓦地松开,将捏在手里的照片扔在地上。 —————— —————— 第二更啦,PK中,求推荐票,PK票,收藏啦,貌似我每次都会叫,每次都无效,难道嗓门太小,眼神不够真诚?嗯,嗯,眨眼,……真佩服自己的毅力啊 5 第三十二章 以暴制暴 4 咳,求推荐票PK票收藏!——情人节快乐。 ———— 周竹生凝视红发少女,冷冷说道:“我是什么人?记住了——我叫周竹生,我不管你爹是什么人,你爹没教好你,我代替你爹教训你!” 那棱角分明的脸上布满寒霜,一只手抓住红发少女秦玉的手腕,空出的那一只手腾空挥出,“啪”地一声,重重挥落,打在红发少女的脸上。 “啊!!”秦玉尖叫一声,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你敢打我?你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是……” 而回答她的——“啪!”周竹生的手再度落下,清脆又结实地挥在秦玉脸上。 周竹生手劲过人,又因为心中怒极,下手毫不留情,秦玉疼的眼泪哗地涌了出来。 周竹生望着她,竖起眼睛,恶狠狠地说:“你再叫一声,我就再打一巴掌,嗯……就算现在打死了你又怎么样?如果要去坐牢的话,大不了一命陪你一命,你说怎么样呢?小妹妹?到时候你爹再有势力,你猜他能不能再把你这条贱命从地狱拉回来?” 他嘿嘿冷笑着,将脸凑到秦玉跟前,眼睛瞪得很大,凶光毕露。 “你……你……”红发少女秦玉从小娇生惯养,加上家庭显赫,父母都是名门望族,是以长这么大都没吃过什么亏,忽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这样欺负,恨得她牙痒痒,心中几乎想要杀人。 但她一对上周竹生冷的怕人的脸色,被他身上那股杀气镇住,以暴制暴,竟然被周竹生吓得浑身发抖,想了想对方如此凶恶,备不住真的会做出杀人的事,于是终于闭紧了嘴,不再再做声。 周围的人发出热烈的掌声。 周竹生冷冷一哼,松开握住秦玉的手,拍拍手,说:“为了你送上老子我的命,还真不值得!我告诉你!要你那了不起的老头子来寻仇,就来找我周竹生,我倒要看看,是什么鸟人能生出你这么跋扈的东西!” 秦玉获得自由,倒退一步,又气又疼,眼泪兀自哗啦啦流出来,再看到周围的人对自己投来的不屑的目光,倒退一步,恶狠狠说:“我记住了,你——周竹生,还有你……你这个疯女人!”她指着武则天,咬牙切齿地说,转过身,踉踉跄跄跑出人群。 周竹生“呸”地吐出一口唾沫,将目光投向站在一边的少年身上,冷冷说:“小子,找女朋友也要睁开眼,这种不知礼义廉耻为何物的东西,能扔多远就多远!” 楚非凡咬着牙站在原地,不说话。 周竹生转过身,低头,捡起地上的照片,握住武则天的手,拉着她向前走。 “等一下。”她忽然轻声叫了一声。 周竹生停了脚步,转头看,却看到这女子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他的心咯噔一下,她的半边脸上,五根通红的手指印清晰在目,但她竟然还在笑。 但是为什么,看到她这么倔强的笑容,他的心会觉得有点……难受吗? 是因为目睹了她以前那么嚣张跋扈不吃亏的一个人,现在因为失忆而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欺负而觉得同情吗? 不,不应该同情的,以前的元飞真,没有失忆前的元飞真,明明跟那个被自己打走的小女孩差不多的个性吧? 他站在原地,告诫自己一定要硬起心肠,同时却紧紧地一眼不眨看那女子一步步走到缩在路边的小女孩身边。 “小妹妹,你的小猫,是什么时候开始养的?” 她俯下身子,轻声问。 “三个月前。”小女孩抽着鼻子,眼睛里还包着泪。 武则天低头,检查了一下小猫的腿:“还好,只是骨折了……你家的大人呢?” “我跟爸爸妈妈走散了。”小女孩弱弱地回答。 “哦……”武则天应了一声,转过头看周竹生。 周竹生本能地想向后退,但看到她的眼光,居然无法动弹,眼光四散,却最终仍旧对上她期盼的目光,周竹生看到她脸颊上通红的指印,心头一乱,低头稍微想了一会,才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知道了,我替她找家人行了吧?” 武则天微微一笑,牵起小女孩的手。 周围响起了噼里啪啦的掌声,掌声里,周竹生的脸慢慢地变红,他走过来,一把抱住小女孩,大踏步走出了人群。 武则天跟在他的身后,走了两步,蓦地回头,看向站在原地的那叫做楚非凡的少年身上。 只见那少年孑然独立原地,嫩白的脸上露出了一种近似乎孤寂般的表情,只是清澈的双眼,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等到对上她的目光,却蓦地转过身,挺直了腰杆快步离开了原地。 5 第三十三章 黯然销魂 4 周竹生做的是私家侦探行业,人脉自然是极广的,找人简直是轻松之中的轻松,当下根据那小女孩的描述,几个电话打出去,散落在各个街头上的“眼线”们四处张望,各方查探,很快就将小女孩的家人找到。 小女孩的父母千恩万谢地将女孩带走之后,周竹生叹了一口气,坐回沙发上,看着窗外暗下来的天色,情不自禁地叹息说:“头一次白给人干活,喂,我说元飞真,这笔帐怎么算?” 武则天站在床边,张望着窗外冉冉亮起的街灯,点点光都是陌生的冷,而她心中萦绕着淡淡的惆怅,听到周竹生报怨,蓦然转头,轻声说道:“劳烦你了,周竹生。” 目光触到她嘴角的笑意,周竹生一时失神,随即咳嗽了几声,将桌子上的照片拿起来,仿佛不介意的问道:“我说飞真,受人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这个道理你懂吧?” 武则天知道他必定有下文,于是点了点头。 “那么……”周竹生笑得让人发毛,“飞真啊,你过来看看,这个人你认识不?” 武则天闻言好奇,走上前来一看,眉头渐渐皱起:“这不是你的朋友么?” “朋友?呃……”周竹生挠了挠头,“你认识他吗?” 武则天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他。” 周竹生心头一凉:“不认识他你还说让我跟他保持距离?” 武则天抬眼,看着他,目光沁凉如水。 “怎么了?”周竹生被她的目光看的心头发虚,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穿的很整齐,摸摸脸,没有脏东西。 “你们是朋友的话,我便不好说些让人误会的话。”武则天低声说,转过头去。 “我们不是朋友!”周竹生立刻否认。 “真的?” “千真万确。” “哦,那更没必要说了。” “元飞真!~” “周竹生……” 武则天从窗边转过头来:“我觉得……照片上这个人深目鹰鼻,目光鬼祟,而且从这几张图画看来,他身边鬼气重重,猥琐不堪,此人必定不是简单人物。我猜想……他身上可能背负有不可告人之事。” 周竹生听得浑身发寒:“飞真,这些……你都是怎么看出来的?” 武则天莞尔一笑,秋水波动,如此绝艳,室内的光都似抖了抖。 怎么看出来的?朕经过那么多权谋斗争,宫闱情仇,刀光剑影错落个中辛苦自不可言说,一波三折,几经遇险,方在几近耄耋之年,崎岖蜿蜒登上那九五之位,高高在上,统领天下,若连这点认人的本领都无,还算什么一代女皇?! 而周竹生兀自在絮絮善诱:“飞真啊,你难道会看相?或者……有那种传说之中的……超能力?不不,是神奇第六感之类?” 周竹生双眼瞪得大大的,发出亮光,他似乎想到了日后周氏事务所可以开发利用的一个新项目,是会如何火爆。 让他失望的是武则天摇了摇头。 “你说得那些,我统统没有。”她背着手,淡然说。 “那么你怎么看得出?你以前又不认识他。” “我可以看得出,是因为这张图画上有种‘气’”武则天淡淡地说。 “‘气’?”周竹生皱着眉,忽然尖叫,“这还不是超能力?” 武则天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不再跟他讲下去,转身向着门口走。 “飞真飞真,你去哪里?”周竹生急忙大叫。 “天晚了,我要回家。”她淡淡地说。 “哦是啊!”周竹生恍然大悟,抓起桌子上的照片,跟着武则天一起走出了事务所。 ———— 车厢内的暖气很足,一点都不冷。 武则天靠在副驾驶的位子上,扭过头,看车窗上自己浅浅的倒影。 那细细的柳眉,垂落的长发,还有尖翘的鼻子,朱红的嘴巴,眼睛一闪一闪,似乎熟悉,似乎陌生。 忽然……有种寂寞的感觉。 朕……竟然堕落到这种地步了呢…… 被一个黄毛丫头无端端打了一巴掌,若是以前,早就传令拉出午门,乱刀砍成肉酱。 但是现在…… 居然,竟要周竹生出手维护。 而且……如果他来晚了一步的话,后果……该如何下场? 武则天嘿然一笑,头歪在车背上,鼻头一酸,眼睛里忽然觉得雾气蒙蒙。 朕……变得脆弱了吧? 心头漫漫地想,自从来到这里,便束手束脚,无一事可成,而且总是会连累他人,这……还是那个叱诧风云,无所不能的武曌吗? 喝令百花冬日齐放的威势,笃定前线必胜的魄力,提拔一代名将用人不疑的手腕,将整个武朝,治理的风调雨顺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群臣拜服山呼万岁。 但是现在呢? 如一只苟且偷生的蝼蚁,活在这复杂的天地之间,风火时来攻击,唇枪舌剑防不胜防,一不小心,被焚成灰烬,或者被刀剑刺得支零破碎,都是可能的吧。 毕竟,朕此时此刻,一点自保的能力都无呢,真是讽刺的轮回。 哈! 苍天,你真是会捉弄人,从人生的顶点将朕毫不留情地一脚踢下,然后再时不时地踩上一脚听朕呼疼的感觉,很快意吧? 望着车窗上略带忧伤的那女子的脸庞,武则天心里蓦地一紧:不……这不是朕。 这不是那个铁血又不留情,手腕狠辣让人望而生畏的朕!绝不是! 车内暖气涌起,包围了她,昏昏沉沉之中,嘴角带着一抹略带凄然的笑容,武则天睡着了。 ———— ———— 下一章将进入新卷,情势会发生变化。 请大家多多支持PK票,多多推荐,并收藏《九五至尊》。 5 匣中宝剑篇 第三十四章 两地心思 4 可是洞中无好景,为怜天下有众生。 心琴际会闲随鹤,匣剑时磨待断鲸。 进退两楹俱未应,凭君与我指前程。 —————————— “真的没生还的可能性?” “是的,董事长。机体照片在这里,您请看。已经派专家分析过,两度判断机体碎度达到一击毁损标准,应该是先爆炸然后坠机。基本杜绝了有人生还的可能性,而且……” “嗯?” “坠机的地方是汪洋大海,就算事先跳海,在这么冰天雪地的时候,一个女人在冰冷海水之中,生还的可能性同样是零。” “我知道了。” 淡淡挥挥手,坐在桌子背后的人蓦地抬起头来,双手交叉扶在下颚处,微伸的双臂,银灰色西服之下,露出笔挺雪白的衬衫袖管,钻石纽扣切割精致,闪闪发出细碎光芒。 蓦地,男子喟然一叹:“那女人……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下场……” 站在桌前的年轻男子即刻点头:“安大小姐的确不像是个会短命的人。” 男子不置可否,似想起什么似的伸手,拉开抽屉,里面静静卧着一个翻转过去的相架。 他伸出手指,将相架捻住,翻转过来。 相片上的女人,着一身宝蓝色古奇晚装,细致地衬出她婀娜多姿的身段,靠近雪白肩头处绣着一只蓝色孔雀,与众不同之外,装饰用的羽毛又为她增添说不出的妩媚。 带着香奈儿金色镯子的手腕以下,手上,是量身定做的镀纯金的香奈儿晚装包,小巧精致,上面刻着拥有者自己的独有编号。 修长脖子上钻石项链闪闪发光,耳畔亦璀璨生辉,她的发髻整齐高挽在头顶,一丝不乱,宛如老派影片里经典淑女似的打扮。 而那雪白精致的小脸上,高昂着尖尖的下巴,眼睑低垂,双眉斜挑,两眼冷冷地,高傲看着镜头,脸上一丝儿的笑容都没有,衬着那双总觉得是在嘲弄人似的冷眼,浑身上下都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男子望着照片上的人,蓦地一笑,似嘲弄似感慨。 “安眉儿……”他喃喃地重复了一句,“我还以为,今生今世,你都不会放过我呢……没想到你居然……” “董事长,难道你还在担心安大小姐?” “担心?”男子微微抬头,额角竖起的头发轻轻一抖,“我从来不会为她担心,对于安眉儿来讲,就算是入了地狱,她也是地狱之中的魔王。” “是的,安大小姐的确不是个能吃亏的人。” “还有,朱碧。” “是,董事长请吩咐。” “只要一天没有看到她的尸体,你就要将调查继续进行下去,知道吗?” “朱碧明白!” 俊朗的脸上没有一丝惊诧,年轻人点了点头:“董事长如果没有其他吩咐,朱碧先出去了。” “嗯。”男子点头示意之下,朱碧转身,冲着门口走去。 就在这转身的瞬间,那年轻的脸上才露出一丝探究跟类似疑惑般的神色。 ———— 与此同时。 在有名的五大道街面,一栋价值不菲的欧式小楼之中。 华丽的刺绣地毯上,紧紧挨着摆放着宽大又舒适的沙发,斑斓色衬着欧式风格的形状,别添一份贵族气,而在长长的落地窗跟前,一个身着休闲装的男子,正昂然挺立,宛如寒星般的双眼,注视着脚下的街头人来人往。 “你在看什么?”身后,有个懒洋洋声音响起。 “我……”男子嘴角一动,却又无语。 “呵呵……莫非你想从街上走过这群人之中,看到武则天?” “张易之,注意你的语气!” 黑齿常之转身,怒视着身后斜倚在沙发上,举着一杯红酒淡然饮着的那人。 他身着一袭古式袍子,腰间系长长丝絩,胸口半敞,长发缠扰其中,说不出的诱人跟性感。 黑齿常之的脸上却露出一丝厌恶,目光跟那双细长的狐狸般的眼睛稍微对上,随即移开。 “怎样?燕国公,这么多日,你拥有的时间已经让你彻底明白:武朝已经灰飞烟灭了,这个时代,不存在武皇之说。” “住口!” 黑齿常之焦躁地跺脚:“只要我黑齿常之在的一天,就绝对不许你这么说!” “就算不这么说又能怎样?哈……黑齿常之,就算给你找到了武皇,你又能怎么做?想办法回去吗?我觉得,这基本上是不可能了吧?” “你到底想要怎样?”大踏步走到张易之跟前,黑齿常之伸手,扯住张易之的领子,逼近他,恶狠狠问道。 张易之轻轻一笑,将手中红酒放下,伸出手,搭在黑齿常之手上。 黑齿常之眼光一转,如碰毒蛇般地迅速缩回手。 “乖了。”张易之望着对方坚毅的脸上露出的一抹明显的不悦,笑着说,“你放心,我已经派人找去了,难不成放你出去找吗?你燕国公打仗在行,在这个完全不同于武朝的时代找人,何止无头苍蝇乱撞呢。” 黑齿常之闻言,脸上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下。 “可是,为什么总没有消息?你托的那个女人……她靠得住吗?”半晌,他叹了一口气,双眼里透出无奈失望神色。 “女人……”张易之鼻子里发出轻蔑地一哼,“都是一样的。” “可是你对她……”黑齿常之望着他,欲言又止。 “暂时有利用价值的猎物,我有什么理由放弃呢?况且你我人生地不熟,那个女人,正好是不错的挡箭牌呢,黑齿常之,你看不起我做这种事吗?”张易之温和地问,一点责怪的语气都没有。 “我……”黑齿常之低下头,捏紧了拳头,“我有什么资格说你。” “哦……这就好,你要知道,我们都是为了找到武皇,现在,不过是权宜之计。” 眼看着眼前的人已经被自己说服,张易之的嘴角露出一丝不为人知的诡笑,他慢慢站起身,走到黑齿常之身边,伸手,搭在他的肩头:“放宽心,难道,你不相信武皇的能力?” “我……我自然相信皇上。”黑齿常之的脸上闪过惶恐表情。 “那么,你还在担心什么?武皇的手段,你不是没见过,——那样的一个女人,难道你还担心她吃亏吗?”张易之絮絮善诱般地,双眼闪烁出异样的光芒。 “是……是的……”黑齿常之松了一口气,肩头一抖。 张易之手上用力,将他推倒在沙发之上:“好好地等一阵子吧,你如果担心我故意不想找到武皇,那就大错特错了。” 他笑着,转过身,倒了一杯红酒。 深色的紫红在透明的玻璃杯里荡漾,张易之伸出透明也似的两指,夹起细细的高脚杯颈,举起杯子,细细看那里面紫色流光。 细长的狐狸眼睛里,掠过一丝寒意。 可是坐在他背后的黑齿常之,看不到。 他只听到对面这男人温和的声音说:“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人比我更想要快一点找到武皇了呢。” 玻璃杯里的液体一抖,仿佛巨浪排空似的溅出紫红颜色,那男人红色的嘴角斜斜地挑起,露出了无声的冷笑。 ———— ———— 正在PK,求PK票推荐票收藏,走过路过的同学请大力支持啊…… 5 第三十五章 落花有意 4 周竹生一边开车一边打量旁边的女子。 她的侧面看起来很安静,没有其他的表情,恬淡的宛如婴儿静睡,嘴角斜挑,似乎是浅浅的笑容,真是奇怪,自从认识她,她脸上出现最多的表情,便是微笑。 不知为何,每次看到笑容,他都会觉得很刺眼,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嗯,就好像是不戴墨镜直视太阳似的,带点刺眼,带点不敢仰视,如此高高在上,与众不同,因此内心生出一种淡淡的恨意。 是啊……失忆了的她,跟以前那个元飞真又是截然不同两个人啊…… 但是今天……周竹生转过头,看着前方,今天好似有点不同。 这个女人的脸上,那不变的笑容之后,隐隐透出的……是什么? 自诩为阅人无数的他,竟然第一次觉得不解,觉得看不透这女人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多奇怪,多滑稽。 摇了摇头,我到底在想些什么?我要做的就是让这家伙把以前亏欠我的东西全数的,或者成倍的还回来!单手握着方向盘,周竹生伸出左臂,探向脑袋后面。 头发下面,掩藏着一道长长的疤痕,微微凸起。 这就是你干的好事!元飞真!如果再深一寸,TNND,我周竹生就只能去做地狱神探了! 周竹生狠狠地扭头瞪了一眼熟睡中的女子,心内重新燃起斗志。 这种斗志将方才的怜悯之心燃烧成了灰烬,因此在到家之后,他一反常态,歪着头看了她一会,下定决心般伸出胳膊推了推她的肩头:“醒醒!到家了,快点下车啦!” 武则天肩头一震,醒了过来,对上周竹生瞪得大大的双眼,她皱着眉想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伸手推开车门,迈步,下车。 周竹生将车开往车库,武则天一个人迈步过了小径,上了台阶,伸手,轻轻一推,已经开门。 室内照旧是静悄悄的。 她闪身入内,关上门,转过身,略带失落地抬眼一看,却忽然之间愣了一愣。 在客厅内,居然整整齐齐坐了四个人。 周兰生靠在内里的沙发边上,手旁放着一本翻开了的书,而在他的旁边,坐着周心萌,心萌的旁边,是正在扔着东西玩儿的心远。 而在他三人的对面坐着的不速之客,却是今日白天骑摩托车送她去周竹生事务所的男子,上官福景。 此刻,他霍然起身,正对着她,双眼之中又惊又喜,嘴唇掀动,却没说出一个字来。 看到上官福景如此,武则天仅仅一愕,随即冲着他点头示意。 而坐在上官福景对面的周心萌跟周心远两人忽然之间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个小鬼的脸上在刹那之间露出了类似邪恶般的笑容。 几乎跟上官福景同时站起来的是周兰生,他向前走了两步:“回来啦?” 淡淡的问话,武则天嘴角一动:“是的,哥哥。” “厨房里有饭菜,吃过饭了没有?” “这个……没有。”她略微觉得赧颜。 “竹生一起回来的吗?我听到了车声。” “是的,他停车去了。” “那么等他回来,你们两人一起吃吧。” 周兰生不紧不慢地说完,忽然之间脸色稍微一变,有点不自在般的,转过身,望着被彻底遗忘一边正在发愣的上官福景,对武则天说:“这位……这位上官先生说……” 上官福景立刻上前一步,双眼放光,脸颊微红,搓着手激动说:“飞真小姐,你还记得我吗?” “这……当然记得。”武则天漫步走到上官福景面前,伸出手,“上官先生,你好。” 上官福景望着她伸出的那只手,脸上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急急忙忙伸手出去,想要握住那只白净透明似的柔夷。 周兰生侧身站立,眼光一转,不经意地掠过武则天的面,不发一声。 就在上官福景的手即将握住武则天的手的时候。 周心萌跟周心远两人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周心萌拉住武则天,将她向着他的身边拉过去,一边叫着:“阿真,过来坐!” 周心远却扑住了上官福景:“老师,你什么时候认识的飞真姐啊!” 上官福景眼睁睁地看着那只美丽的小手就在跟自己近在咫尺的时候忽然之间被拉飞,脑海之中一瞬间响起了“千年等一回”的调子,出现了《新白娘子传奇》之中那经典一幕——金山寺里,可恶老法海硬生生将白娘子拉入雷锋塔,那两个有情人的手几乎碰到一起然后却又分开的凄美场景。 他欲哭无泪地望着周心萌跟周心远,这两个人浑然不知道自己在上官福景的心目之中已经摇身一变成了年轻版的法海跟金山寺和尚。 “老师?”武则天被周心萌拉在身边,坐定,略带惊奇地问。 周兰生目睹这一幕,不动声色地坐回原位,纤长手指伸出,翻动眼前书本。 “是啊!”周心远天真可爱地点头,乌溜溜的眼睛看看上官福景,又看看武则天,“上官老师是最近才调来的,是我们学校的年轻才俊耶。” “哪里哪里。”上官福景一脸腼腆,内心暗爽。 “谦虚什么啊,”周心萌望着上官福景,不怀好意地补充说,“我听说上官老师每天收到的女老师跟女生们的情书都以百计。” “啊……”武则天惊诧地微张着嘴。 上官福景的脸顿时从通红变成煞白,不明白这两个小子到底在干什么,于是只好拼命摇手:“哪里哪里!这些都是传说,没有那么多啦!” “那起码也有几十吧老师!”周心萌笑眯眯地看着他。 周心远立刻调转目光,纯真地看着上官福景:“不要撒谎哦老师,老师先撒谎的话,我们小孩子会学坏的哦!” 上官福景看看两个小鬼,又看看武则天,哭笑不得:“飞真小姐,那个……那个……其实那个……” “落花有意,流水无心吗?老师,你不能这么挑剔吆!”周心萌邪恶地踩上一脚。 “是哦是哦!不能挑食哦!”周心远拼命点头。 是什么啊是!上官福景满头黑线,这两个小鬼是来搅场子的吗? 武则天不明所以地看着周心萌闪烁的双眼,不知这两个小鬼早就达成协议:我们自己家的都还没搞定呢,怎么可以让外人来抢走! 一边默不作声的周兰生低垂的双眸里略略露出一丝笑意。 就在这时候,门一响。 “孩子们,我回来了!”生力军周竹生推开门,大踏步走了进来。 ———— ———— *推荐一本书:月降书号:177648 耽美,正在冲榜,喜欢看耽美的同学有推荐票的投两票支持一下竹子同学。 *另外《九五至尊》正在PK,路过的同学也请不吝推荐票PK票收藏一下,谢谢。 5 第三十六章 琴棋书画 4 看到客厅内出勤人员前所未有的整齐,刚进门的周竹生眼睛瞪得越发大,不可置信地叹了一句:“都在啊……” 等到看到上官福景的时候却一愣,惊喜地大叫一声:“咦,您也在啊!”随即快步走向上官福景,坐在他的对面,满面堆笑,“白天的案子我已经看过了,您是来询问进程度的吗?” 上官福景赶紧说:“那个不着急,我……我是……” 话没说完,周心萌说:“上官老师是来家访的啦周竹生,拜托你不要用那种看到钱的眼神看着他啦!” 周竹生冲着周心萌瞪了瞪眼:“臭小子!”转向上官福景,“您的那个案子我们会尽快处理好的,话说下次如果有生意的话也要多多照顾啊,我们的业务范畴非常广泛的。” 上官福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因为钱而异常热情的人,再看看一边恬淡看着自己的武则天,忽然觉得……这两个人在一起是如此的不搭调。 这个发现让他打心眼儿里舒服了起来,于是决定满足一下这个可怜孩子的微薄要求,他露出笑容,一口应承:“没问题,当然一定会拜托您的!”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周竹生乐呵呵地进厨房找东西吃去了。 周心萌看着心不在焉的年轻老师,眼睛一转:“阿真,你前天不是跟我说要找工作吗?” 武则天一怔,随即笑着点头:“是的,可是现在……似乎没有适合我的。” 厨房内探出周竹生的头:“当然没有适合她的工作,你问问她都会些什么。” 周心远小大人似的望着武则天:“飞真姐,你有文凭吗?” “文凭?”武则天皱了皱眉,摇了摇头。 “那个不要紧,现在比较重视能力,阿真你都擅长什么呢?”周心萌清脆的声音响起。 “擅长么……”武则天想了想,“朕……咳!细细想来,……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会一些,但如果说精通么还不至于,不过书法么,倒是…小有造诣。其他的,谋略决断,不在话下;著书传世,也曾涉猎;至于马球之类……久不操练,或者已经生疏了,还有就是……” 厨房内响起了周竹生被噎到而发出的一连串咳嗽声。 耳畔响起周心萌的倒吸冷气声音。 周心远则是不明所以,一脸崇拜。 上官福景已经愣住。 武则天打住,回头看靠自己最近的周心萌。 这一回眸间,却不期然对上一旁静静看书的周兰生的双眼,温润男子那一双经年淡然的眼眸里面似乎掠过一道光,直直射向她的面,如惊诧如欣赏如不信,如此迅速,一闪即逝。 武则天一愣,待要认真再看,却看到他已经重新低了头,侧面看去,额头宽阔,发丝低垂,鼻尖起伏,唇角温柔,那剪影亦是分外的柔和。 她望着他,略略一笑,收回目光,不再说话。 周心萌身子向前探:“上官老师,我听说您的父亲好像是校董事会的要人耶……” 上官福景一惊:“这个你也知道?” 周心远嘿嘿冷笑,看样子简直像忽然长了十岁,满脸冷酷表情:“他什么不知道?周竹生是干什么的,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上官福景对上周心萌闪闪的眼睛,再看看明明是一张正太的纯真的脸却散发出一股让人不寒而栗气质的周心远,浑身冷飕飕。 周心萌望着他,眼巴巴地说:“上官老师啊,如果是这样,你能不能想办法让阿真留在我们学校?” “这个嘛……” 上官福景心中一动。 “想想办法嘛,阿真的古文似乎比较好,怎么地也能教个语文之类的吧。”周心萌眨眨眼睛,期待地推荐。 上官福景看着武则天,后者正一脸坦然温文的笑,双眼静静地看着他,看不出多么期待,可是却也不冷淡。 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我可以试试看。” “完美!”周心萌跳起来。 周心远跟着站起:“老师,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哦,否则小孩子要学的哦。” 他一本正经地跟着周心萌上楼去了。 “上官先生,你真的能给元飞真找到工作?”周竹生从厨房内窜出来,手里端着两个碗,走到沙发边上,跟武则天坐在一块,把其中一个碗放在她的面前。 她低头一看:热气腾腾香喷喷的一碗面。心中大悦。 上官福景对上周竹生的双眼,再看看那碗面,勉强点了点头。 “不要为难哦千万!”周竹生示意武则天吃面,一边说,“她这样的个性,我只指望她在家里处理一些家务就行了,出去别再闯祸,不能赚钱反而赔钱就糟糕了。” 武则天抬起头:“我是想要多接触一些外面的新鲜事物,对了……”她转过头,看着周兰生,“哥哥,我需要向你借一些书来看,不知可否?” 周兰生对着面前的书,睫毛一动,慢慢地抬起头来:“好的,吃完了饭,你可以去我房间看看。” 他站起身,手上夹着书,冲着上官福景点了点头,转身轻轻上楼去了。 “飞真啊,你可想清楚了,出去工作很累的哦!”周竹生一边吃面,一边伸出手,亲昵似的大力拍武则天的肩膀。 “嗯,我有心理准备。”武则天一本正经看着他,又看看对面的上官福景,一笑,抬起手臂拿起筷子,开始吃面。 上官福景坐在两人对面,看着这幅和谐场景,一会儿怒视恬不知耻的周竹生,一会柔情脉脉看着武则天,目光炽热而火辣,两个全身心投入吃面大战中的人却丝毫都没有察觉,周竹生甚至还向他投来询问式笑容问:“您要不要也来点?” ———— ———— 此文PK中,大家看着投点PK票推荐票,收藏一下吧。 向每个勇于进来观看的同学致以崇高敬意。 5 第三十七章 青瓷红茶 4 有条不紊吃完饭,武则天在上官福景仍旧期待的目光之下毫不留情地转身上楼了。 上官福景望着伊人优雅风度,翩然离开,几分欣赏几分心碎,欲哭无泪,而身边兀自传来周竹生市侩又热情的声音:“上官先生,反正现在没事,我们就把您的那件案子再重温一遍吧。” 站在周兰生房门之外,门扇虚掩,武则天犹豫了一会,终于莞尔一笑,轻轻推门迈步而入。 以前她仅仅站在门外远远瞥过周兰生房间的构造,论起近距离参观,这还是第一次,内心充满一种莫名的感觉。 脚下是红色的地毯,踏上去厚实绵软,除此之外,整个房间基本上是暗色调的,连书桌椅子都一概是檀木的深紫,周兰生坐在书桌旁的藤木椅子上,修长的身子倒在椅子里,一只手拖住半边脸,微微闭着双眼,一动不动,似乎已经睡着了。 武则天望着那张极其恬静的脸,略略一怔,不知道是前进好,或者干脆转身后退。 她皱着眉想了想,终于决定不打扰他休息,身子一侧,想要向外走,忽然之间却又停住脚步。 就在她刚进门的门口左侧,矗立着一面大型的落地书橱,书橱里满满当当,整整齐齐排列了各色书籍,琳琅满目,让人叹为观止,简直如一个小型图书馆。 她目光一亮,退却之心荡然无存,迈步上前,站在书橱旁边左右上下浏览。 幸好她不是急躁的性子,不至于眼花缭乱,却也一时够看,正在看得心旷神驰,暗想如果自己只是看了周竹生给的新华字典跟百科全书,他还说过只要看过那两本便可横行世上,多么无稽之言!如果朕真的信了他的话,岂非沦落成井底之蛙,不知天下乃大。 她正在点头赞叹,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嗯”了一声。 简单的“嗯”字带着男性特有的低低的颤音,深入人心般,分外的好听。 武则天略略一怔,回过头,却看到藤椅上的周兰生,他身子一抖,慢慢地睁开眼睛,一脸的懵懂,望见自己之时,那浅浅的眼珠透出一丝疑惑的光芒。 奇_书_网 _w_ w_w_._q_ i_ s_h_u_9_9_ ._ c_ o _m 武则天颔首浅笑:“哥哥,我吵醒你了么?” 周兰生眉头一皱,手支在额头上略略想了一会,垂了双眸,细密的睫毛挡住了他的眼睛,蓦地他才站起身来:“没有……是我一时困了,就睡着了。” 他从藤椅上挺身站起,迈步,走到武则天身边,跟她并肩而立。 他的身子修长,平常倒不觉得,这一站在身边才发现,居然比她高了很多。 武则天不由地倒退一步,悄然从背后望着男子那略见消瘦却站的笔挺的背影,嘴角一抹笑带着欣赏,蓦地抬头间,却瞥见在左手边挂着一副长长的书帘。 她眼波闪动,刚要开口说话,周兰生站在书架边上,转过身来,望着她。 她只得收回视线,冲他微笑。 男子的视线在她的面上一闪而过:“飞真,这里都是我的藏书,你喜欢看什么,自己随便挑就好了。” “好,谢谢哥哥!”武则天只好答应,重新上前一步,认真打量书橱内的藏书。 站在旁边的周兰生垂下双眸,看着女子脸上认真的表情,眼波内异样光芒一闪,随即深深隐藏。 “对了,哥哥,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不知可否?” 武则天直起腰来,从书橱前转身看着周兰生,忽然问。 “我知道的,一定会回答。”他仍旧垂着双眸,不看她,就算面对面站着,这男子身上仍旧散发出一种恬静落寞的气质。 “嗯……”武则天想了想,问道,“哥哥,我一直在猜想,你说,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有没有可能……忽然间出现在一个完全不同的朝代,比如……唐?或者宋元?” 周兰生沉默了一会,才说:“按照常理说,这是不可能的。” “那么……反过来的话,唐或者宋元朝代的人,也无可能出现在现代啰?” “正是。” “哥哥你刚才说按照常理……那么,有没有违犯了常理的现象出现呢?” “这个……”周兰生脸色不变,睫毛一动,看了武则天一眼,才转过身,慢慢地踱步到方才的藤椅边上。 灰色袖管内的双腕伸出,将旁边的一个瓷罐打开,忽然动作一停,抬头问道:“飞真,你喝茶么?” “嗯……”武则天答应一声,眼光望向他袖管之外露出的手上。 那双手修长如玉,凛然似竹,分外的好看,手指长长,捻住瓷罐顶端,忽然停住,转身翩然入了内室。 武则天满怀疑问,只好仍旧盯着满书橱的书看,终于挑着几本自己认为有用的拿出来捧在手上翻看,不一会,脚步声淡淡响起,周兰生从室内慢慢走出,手上端着一个乌木的小茶盘,盘子里放着两盏青花瓷的精致茶杯。 武则天诧异看了他一眼,慢慢地走到桌子旁边,将书本放下,还未说话,周兰生将乌木茶盘放在桌子上,端起其中一盏,慢慢放在她的跟前:“请。” 武则天望着那青花瓷盏里红亮鲜明的颜色,一股醇香气息扑面而来。 “这是红茶,晚上喝,亦不会影响睡眠的。”周兰生轻声说道。将自己的那杯端过去。 “哦!”武则天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入口甘甜醇厚,实在是难得的好茶,她来不及赞叹,就听到对面的周兰生温和声说: “其实这世上,的确有很多超出常轨自然的现象是难以用科学一说来解释的,飞真你既然有兴趣,我可以跟你浅谈一下。” “好。”武则天放下茶杯,微笑看着周兰生。 ———— ———— 依旧是广告词:喜欢九五的同志请投票收藏支持哦~~~还有PK票的同学大力扔票啦,谢谢大家,祝元宵节快乐!!~~~ 5 第三十八章 法律顾问 4 周兰生垂着双眸,低声说道:“我记得,我曾经看过一本有关于世界上难解之谜的书,里面似乎记载着跟你所讲类似的事情。” “嗯。”武则天答应一声,目光从男子的脸上移到他的手上,白净纤长的手指衬着青花瓷茶盅,如此清雅,让她在瞬间有种时光错乱的感觉。 “似乎是在印度……有个不过六七岁的小女孩,在一天醒来之后忽然说她不住在这里,而是住在离她们城镇很远的一个地方,而且结了婚,还有两个儿子。”周兰生嘴角一动,微笑。 武则天瞪圆了眼睛:“哦……竟有这种奇异之事!” “是啊!”周兰生放下手中茶盅,“奇怪的是,这小女孩从小到大,都没有踏出过她所居住的那个城镇一步,但却能将离家千里之外的地方的风土人情说的很清楚,而且她所说的那个家伙……有关她的丈夫,两个儿子,以及家庭之中的摆设等等,全部都没有一丝纰漏,可是她说自认的那个妇人,却已经死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武则天沉吟,忽然问,“难道,这种,就是传说之中的借尸还魂?真的有此可能么?” 周兰生点了点头:“超出常理之外,一般来讲有三种方式可以穿梭时空:第一,所谓的借尸还魂;第二,重生;第三……就是像你所说的那样,不过……”他淡淡一笑,“至今为止,只听说前两种偶有发生,且不确定,至于后者,则完全没有听过。” 没有听过……那朕就在你的面前又怎么说?心内叹了一口气,武则天又问:“哥哥,这些……现象,究竟是因何而发生的,你可知一二?” 周兰生摇了摇头。 武则天望着他淡然的脸色,低头自想,毫无疑问朕是因为吞下玄空子送来的药丸所以才……穿梭时空的,这么说来那药丸大有来头……难道要朕再去找那种药,然后吃吃看么。唉。荒唐。 默默想了一会,不经意抬头之时,看到周兰生垂着双睫,又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武则天心内哑然失笑,站起身来,说道:“哥哥,你早点休息吧,我先告辞了。” “哦……”应了一声,周兰生站起身,仍旧半眯着眼睛。 “这些书,我先拿去看了,不知可否?” “嗯,随意。”他简短地答了一句。 武则天转身向着门口走,走了两步,蓦地停住脚步,回头望着周兰生。 他正跟在她身后,一时不察没有住脚,竟轻轻地撞到她的身上。 那静静的睫毛蓦地抖了两抖,淡色的眸子极快地在她的脸上掠过,重又底下:“还有什么事吗?” 武则天微微一笑,周兰生轻轻地后退了半步,却听那女子轻柔的声音淡淡问:“以后,还可以喝到哥哥你泡的茶吗?” 周兰生略略一怔,脸色如常,沉默了大概十秒钟才慢慢说:“自然可以。” “哥哥免送。”武则天嘴角带笑,略略躬身,转身出门。 修长的手执住门把手,周兰生修长的身子站在门边上,半晌,手才向前轻轻一松,门发出细微的“哒”的声音,已经被合上。 ******** 上官福景果然手眼通天,办事效率值得表扬,第二日便电话来周公馆,告知要武则天去学校面试。 周竹生瞪圆了眼睛看眼前的一派意气风发踌躇满志想要出发的女人:“真是看不出来呢元飞真,那位上官先生还真敢介绍。” 武则天淡然一笑:“我相信我会做的很好。” 周竹生瞪着她:“总之不许给我惹祸就行了,不行……除非看到工资发了我的心才会安稳。” 他歪着头,忧心忡忡,自言自语。 总觉得不放心,周竹生一路对着身边的女人谆谆教导了许久,当车子缓缓停在“耀华中学”的门口时,才歪着头看向她:“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到了,下车吧。” 武则天点了点头,下车,站在路边,抬头打量眼前的雄伟建筑。 隔着长长的铁门栏看过去,似乎是有些年头的主楼耸立眼前,红砖重叠,沧桑厚重,磅礴又大气,第一眼的印象不错,武则天微微笑,一边抬步向着马路那边走,刚走到马路中央,耳畔忽然传来一声“小心”,她皱眉转头,却看到一辆车不知何时竟然悄无声息地驰到身边,她吓了一跳,略微向后退了一步,随即稳稳站住。 驾车的人紧急刹车,车头擦在她的衣角才恰好停住,与此同时周竹生已经飞速跳出驾驶舱,一边向着这边跑一边大叫:“怎么了飞真,伤到没有?” “铛”地一声,却是差点撞到人的对面车上驾驶员打开车门,一只擦得铮亮的皮鞋脚出现在两人面前,他慢慢地抬起头看过来。 周竹生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下车的人,心头一阵冷风吹过。 武则天看着眼前这张略显熟悉的脸,又望了望周竹生脸上的惊讶表情,在一惊过后,重新恢复淡然神色。 “你怎么样?不好意思,我不知你会突然走过来……” 驾驶者走到周竹生跟武则天身边,担忧地问。 周竹生想自己应该暴跳如雷,或者敲这个冒失鬼一笔,但对上那高鼻之下,深深的目光,心头一阵森然,居然说不出一句话。 武则天却冲着对方点了点头,说:“我没事,请放心。” “真的没事吗?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去医院检查一下,哦,耀华的校医也不错,我认识,看你们的样子,也是来耀华的吗?”男子殷勤问道。 武则天不动声色地说:“不错,正是。难道您也是?” “我叫袁宜,是耀华中学的法律顾问。”男子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放在武则天手里,“这是我的名片。” 周竹生一直默不作声。袁宜摸不着头脑,只好对着武则天讪笑:“不然一起进去吧?” “好的。”武则天立刻回答。 “稍等一下,我把车停好。”他冲着她露出笑容,转身向着自己的车走去。 周竹生瞠目看着叫袁宜的男子钻进车内,又看看武则天,半晌才结结巴巴说:“他……他是……” “是你要找的那个人。”武则天望着男子驾车向着旁边车库方向驰去,目光悠然,嘴角却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5 第三十九章 心怀叵测 4 “既然知道是他,你为什么……”周竹生转头,看着武则天。 那女人的脸上笑意不减,双眼弯弯的:“既然已经遇到了,没理由就此躲开,且,你不是很有兴趣知道他的事吗?” 周竹生急得要跳脚:“我想要知道是一回事……但是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你知道他有多危险?” 武则天轻轻摇了摇头。 “那么你还想……”他嘶哑着声音,忽然打住,远目看向从车库口奔出来的袁宜。 “既来之,则安之。”耳畔,那女人淡淡地说,她转过身,向着耀华的大门走去,而那个叫做袁宜的男子,一脸的温温的笑,迎着她走了上来,很自来熟的样子,但看在周竹生的眼里,那貌似温柔的笑容却引得他浑身情不自禁地一阵恶寒。 ***** 周竹生目送武则天跟袁宜那两人并肩入了耀华,急忙忙窜回车上,将放在车边的文件拿起来一阵乱翻,就在一叠厚厚的资料下面,是那个叫做袁宜的男子的档案,左侧的头像处,是那男子熟悉又可怕的肖像,一模一样,毫无差错。 眼睛向下瞥。 周竹生倒吸一口冷气,把手中的资料重重地一叠,仰起头看着车顶上房。 “元飞真那个女人,完全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就敢说什么‘既来之则安之’,如果她知道那家伙身后背着些什么,恐怕会吓到尖叫吧……” 自言自语说完,他掏出手机,手指在机壳上一阵乱点,犹豫片刻,却又停住:“我忘记了那家伙是没有手机的……嗯……算了,等她面试完回来了我再提醒她也不迟,不过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元飞真的命应该不会这么差吧……” 他吐了一口气,皱着双眉在原地想了一会,才低头,挂档,重新启动车子。 车尾冒出一阵烟雾,一溜烟消失。 ******** “你是第一次来吗?”袁宜打量着身旁女子,看容貌,却是是个绝色,自己混迹江湖这么久日,居然没有见过有这么清丽脱俗的女子。 而且身上,混杂一种说不出的味道,说她美的惊人吧,她的打扮似乎跟她的美貌不成比例,一件紫圆点粉红色的短呢子上衣,衬着里面黑色毛衣,下面衬着一件黑色的过膝呢子裙,这还算了,并不是每个人都穿的像是时尚杂志上那么FaSHION,但是她的脚上……穿着一双金色的,平底的阔口皮鞋,露出里面白色的袜子,这种品味着实难得。是继她超凡脱俗外貌之外,对于袁宜的另一个震撼点。 但是她的气质,却是超脱这一切的存在,她的表情全然不在意般,看那副浅笑嫣然,眼角倨傲的样子,就好像无论她穿什么,都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似的。 是的…… 好像……好像…… 一模一样的……甚至更超出那些可恶的女人千百倍的气质…… 袁宜走在武则天身边,却不引人注意地跟她略差半步,这样他就可以从身后肆无忌惮地观察她的俏丽样子,她的古怪打扮,她的如瀑布般披散的头发,白嫩的细腻的耳垂,修长优雅的脖子……还有,走路的姿势,不紧不慢,一步一步,气势十足,摆足了架势,那种样子,仿佛能够随时召见万民,接受膜拜似的…… 袁宜感觉自己的浑身血液好像掺了汽油一样,空气中小火花窜动,引得他体内血管之中熊熊燃烧,双眼似乎也变得血红,带着无限血仇似的,盯着那人影死死不放。 他不知不觉地握紧了双拳。 那女人的脚步忽然一停,毫无预兆。 袁宜浑身紧绷,差点撞到她身上去。 那女人回过头来,秋水双眸,望着他。 袁宜在脸上勉强露出一个笑。 武则天看着这个似乎很紧张却掩饰的很好的人,头微微一歪,笑问:“阁下,为何用那种眼光看着我?” “她怎么知道我在背后偷偷打量她?”袁宜心中“咯噔”声响。 顿了一顿,随即笑着说:“呃,哪里…………我不过是觉得……小姐你的打扮,很奇特。” “哦?”武则天玩味地看着这心中有鬼的男子,面上却不露声色,嘴角一挑,不置可否,轻轻说,“元飞真。” “嗯?” “我的名字,元飞真。”她淡淡一笑,重新转头,上了台阶,向着主楼的大厅内走去。 “元飞真……”留在原地的男子喃喃重复着,咬牙切齿似的。他不知不觉底下了头,而长发垂落遮住的双眼,不知不觉重新变得血红起来。 ********* ********* 广告时间: *想看最清丽的江湖吗,想看最鲜活的主角吗?想看最不一样的感情戏吗?那绝对是一场独一无二最瑰丽的颠覆…… 《三千宠爱在一身》,书号:156593 点下面的链接可以直接进入书页,不是咱广告,的确写的好,嗯…………不好你打我。^_^ *另外,不要忘记《九五至尊》还正在PK哦,PK票推荐票收藏,大家看着支持哦!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showbook.asp?Bl_id=156593 《三千宠爱在一身》 5 第四十章 为人师表 4 得袁宜指导,武则天拿着那份周竹生替她打出来的“简历”,站在了教务处的门口。 房门没关,透过半掩的门扇,可以清楚看到内里的摆设布置,她伸出手在门扇上轻轻一扣,推门而入。 “你是?”坐在办公桌背后的戴眼镜的女人站起身,上上下下打量着她。 “哦,你好,我是来面试的。”温文地笑,武则天上前,将手中的简历交给对方。 “哦……”女人意味深长地发出一声,眼睛再度在武则天的身上来回逡巡。 武则天觉得这女人那双眼睛里,似乎透露出某些并非善意的东西,可是她不以为意,仍旧保持笑容站在原地,接受对方审视。 反正朕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也不比别人差,你要看,证明朕有引人注目的魅力,那就让你看个够好了。 怀着这种良好心理,她静静站在那里。 女人将武则天饱看一顿,才收回目光,在咳嗽了一声之后,终于把视线投向手头的简历上。 就在这时候,门口响起响亮的声音:“报告!” 武则天蓦然回首,看到两个身材高挑的少年并肩站在门口,身上穿着的校服,却是跟周心萌一个样儿的,白衣蓝裤,金色徽章,并不陌生。 她略带欣赏目光看着两个脸上带着某种类似桀骜神情的少年,又回头看了看眼镜女人。 两个少年的眼睛却落在武则天回眸看他们的脸上,两人的眼睛里都是不约而同地闪过一道光。 “王超!萧然!给我进来!”眼镜女人竖起眼睛,大吼一声。 两个少年面面相觑,一前一后走进门来,垂首站在了办公桌前,一边不时地偷偷斜眼瞥武则天。 武则天饶有兴趣地看了看他们,随即向后退了一步,稍微站到一边。 “昨天就让你们两个到教务处来一趟,为什么要拖到今天,让我三番四次的请了才来?”眼镜女人将武则天的简历重重向着桌子上一拍,冲着两个少年,横眉冷冷地说。 “我昨天……病了……” “我……临时有事啦。” 两个少年言不由衷地说。 “胡说八道!你们明明是逃课去打架了对不对?对方一中的学生都已经找上门来了,你们这种学生,当老师是傻子吗?每天不打架不学小混混会死吗?”眼镜女人狠狠一拍桌子,“这次绝对不能姑息你们,现在给你们两条路,第一,让你们家长来学校一趟,第二,退学!” “不要啊老师!”两个学生一起哀求。 “要不要你们看着办,长时间对着你们我也烦了,这种屡教不改的学生留在我们耀华,只能成为害群之马,引坏更多的好学生!你们高三二班本来就已经是著名问题班级,你们这种垃圾学生,我迟早会一一的清理干净,省得留下来成为我们学校的耻辱!” 眼镜女人大声说着,唾沫横飞。 两个学生的脸从惨白色变成通红,然后从通红转成了铁青。 “走吧,出去!多看一眼我都觉得恶心!”女人还在喋喋不休地嚷着。 其中一个瓜子脸的少年眉毛一竖,拳头紧握上前一步,却被旁边的略黑色皮肤的少年伸手拦住。 武则天冷眼旁观,那眼镜女人也看到,立刻嚷道:“王超?你还想要的对老师动手吗?垃圾!果然是无可救药!趁着我没发火赶紧滚走,否则我就叫校警了!” 两个孩子的脸憋得通红,叫王超的抬起头,忽然大声吼了一声:“臭女人,你了不起吗?退学就退学,老子还不想在这里上了呢!” 一边说一边走上前,一拳打在办公桌上,发出巨大的“砰”的一声。 “反了反了!”眼镜女人瞪圆了眼睛。 “王超,不要冲动!”叫萧然的上前一步,硬生生拉住他的手臂。 “别拦着我,这种老师能教出什么学生来?我也受够啦,靠!”王超大声叫着。 “来人啊!来人!”眼镜女人扯高声音叫了两声,门外顿时脚步声噼里啪啦作响,一会功夫,闻声赶来的教师跟校警聚集一屋子。 “把他们两个赶出去,他们居然敢对我动手,这种学生!实在岂有此理!” 眼镜女人挥舞着手臂,大声嚷嚷。 “我们没动手!”萧然吃惊地叫了一声。 “你这个臭女人,你撒谎!”王超挣扎了一下,脚踢到办公桌。 但是没有人听他们的,校警上来,扭住两个学生,将他们向着门口推搡。 “哼!”眼镜女人冷冷一哼,“没动手?还狡辩?你的手都快打到我的脸上来了,幸亏我躲得快,是吧……那个谁……” 她一边说,一边扭头,冲着站在一边的武则天抬起下巴,倨傲地说。 一语提醒之下,两个学生顿时扭头看向武则天,萧然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希望之光,而王超以为武则天是跟眼镜女人一伙的,脸上顿时露出了鄙夷的表情。 大家的目光顿时都落到武则天身上。 众目睽睽之下,武则天略一思考,随即抬头,脸上仍旧带着淡淡的笑,她慢慢地向前走了两步,才沉声说:“的确,过程发生之时,我一直都在现场。” “是吧?”眼镜女人冷笑两声。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这……她叫什么来着?还挺会来事儿的,等会就录取了她吧。 萧然跟王超的脸上顿时露出又气愤又绝望的神情。 “这两位同学,并没有动手打这位老师。” 武则天不紧不慢,清晰地又说。 “什么?你说什么?”第一个跳起来的,是眼镜女人。 “教导主任……”围观的老师跟校警不安起来。 “我看的很清楚,”武则天含笑,走到众人中间,说,“这两位同学的认错态度虽然差点,但是,这位老师的态度却更加恶劣,不仅毫不谅解,而且还口出污秽之词,句句恶言相向,让人听不下去——两相比较,自然是这位老师的错。” 眼镜女人吃惊地瞪着武则天,内心愤怒滚滚不息。 王超萧然视线对上,惊愕之下,两人嘴角各自露出笑容。 武则天环顾周围,一板一眼继续说:“为人师表,不仅仅是——传道,授业,解惑,如此简单,为师者,还要为学生表率,一言一行都该自省。但是这位……老师,你一味辱骂自己的学生不说,最后居然捏造莫须有的罪名来对待他们,能做出如此低劣之事,实在是让人痛心。”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室内一片寂静,鸦雀无声,无数双亮晶晶的眼睛,或震惊,或崇拜,或鄙夷,或不解地看着她。 ———— ———— 各位,若无意外,《九五至尊》三月继续PK,先说一声儿,有PK票的,求跟阿武存着啊…谢谢谢谢…^_^ 5 第四十一章 救命恩人 4 武则天说完,镇静自若的微笑,一一环顾室内震惊人等。 ———— 课休时间,高三二班。 “心萌,晚上出去玩吧,很快周末了耶。”少女站在课桌边上,期盼的眼神望着对面少年。 “不行。”懒洋洋答了一声,少年斜着身子坐在椅子上,扭头打量窗外。 “切,猪啊你,不知道心萌家里管教很严的嘛,他的哥哥我见过,好凶呢!”旁边的短发女孩瞥了她一眼,皱着眉说。 靠在桌面的少女惊诧地说:“哪里凶啊!明明很温和很好相处的人啊,如果不是因为心萌,我真想追他呢……嘻嘻!” “你说得是兰生哥哥吧?” “对哦……除了他还有谁?” 一个绑着马尾的少女走过来,一把将星星眼的女孩推开,对着周心萌说:“别理那个花痴!心萌,周末总可以出去玩吧?” “应该可以吧。”被一群女孩围在中央,少年的脸上却仍旧无精打采的,露出懒懒的表情,出去玩……嗯,想想看应该跟飞真一起出去,她的衣裳似乎都很怪异,也该是时候改变一下了,周竹生那家伙不知心里想什么,居然弄了那么些可怕的衣裳,那是哪一代的了啊。 嗯……不知道上官福景工作的事情做的怎样了。 耳畔女孩子们的讨论声还在继续,门口忽然一声响。 “咦……王超跟萧然回来了!” 两个少年一前一后冲进教室,教室内立刻响起一阵口哨声,呼啸声。 周心萌转头看着两个脸色兴奋的人,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喂,怎么样了?” 王超一屁股坐到周心萌旁边的座位,脸色激动至发红,嘴巴一张,却说不出话来。 “靠,你小子干嘛脸红成那样?难道你对教务主任那女人有特殊兴趣?……”周心萌皱着眉苦笑。 “什么啊!”王超不耐烦叫了一声,头一瞥。 萧然上前来,一巴掌打在王超肩头:“喂,你不是在想着那个人吧?” “你也来!”王超用肩膀顶了萧然一把:“人家好说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 “是啊是啊!”萧然笑着说,“真是没想到,居然能在耀华看到这样的美女,我怀疑她是某个电影明星。” “是吗?也有这个可能。”王超眼光怔怔,迅速在心底想到底是哪个电影明星是跟刚才的女子相似的。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啊?”周心萌歪过头,看着他们,“危机解决了?” “当然啦,我们两啊,好命的很,遇到贵人相助,才能化险为夷。”王超咧嘴笑。 “贵人相助?”挑挑眉,周心萌疑惑地斜眉看着两人。 “我说心萌啊,我打包票你绝对没有看过那么美的女人……真是……让我难以形容。”王超激动地看着周心萌。 “那么美?你们的贵人是个美女吗?”周心萌问。 “嗯。”萧然笑了笑,“绝对是个百分百美女。” 周心萌扬眉:“切……真的假的。” “不仅仅是个美女,而且绝对天上地下,独一无二。”萧然笑着,继续说。 “我才不信,难道会比程淼还好看?”一旁的女生好奇地凑过来。 “程淼?”王超轻蔑地哼了一声,“程淼是我们的校花不错,但如果刚刚那美女留在我们学校,程淼连她一根头发都比不上,那简直是人间极品。” “有没有那么夸张啊?”一干女生哄堂大笑。 “你小子是不是鬼迷心窍啦?”周心萌同情地看着他。 “我证明,他说的全是真的。”萧然笑了笑,“不过美是美到极点,总觉得说话有点奇怪,而且穿着也有点怪异……” “哪里啦,你多疑好吧?”王超斜眼看萧然。 “喂,你不会真的鬼迷心窍了吧?”萧然哈哈大笑。 周心萌心一动:“说话有点奇怪?穿着有点怪异?难道……” 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觉涌上心头。 —————— 武则天拿着一纸简历,背着手在走廊上慢慢走。 “唉,居然说朕一无文凭二无特长……而且还不会说英文,英文,那是什么呢?” 她摇了摇头,回想那眼镜女人拿着她的简历时候那副挑剔的模样:“我们耀华可是拥有高素质教师队伍的名校啊,收人的话把关一定要严,不是我说你,你看看你,基本的小学文凭都没有?特长你也没有?英文会不会?hello?This_is_miss_zhang_speaking~~~~can_I_help_u?”她冷冷一笑,“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一点不懂啦?这都是基本的,算了,我也不跟你说这么多了waste_my_time!sorry,我们学校不能录取你,请你出去吧!” 武则天看着对方怒火冲天的样子,只好淡然一笑,拿回简历,说一声“告辞”,向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那女人在背后大声说:“说我污言秽语?老娘FUcK还没说出口呢!SHIT!从哪里跑来这么榆木脑袋不开窍的怪人!还想在这里工作?下辈子吧!” 门重重地在她身后被关上。 武则天略略一皱眉,随即释然一笑,顺着走廊向前走。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算了,不值得跟那种人生这些闲气。 她一路走一路看耀华的内部建筑,十分悠闲,不知不觉走到了楼下,板壁处,看到有个白发老者,正在那里拿着一根粉笔头正在一板一眼地写着东西。 “这老者年纪不小了,居然还如此亲力亲为,实在可敬可佩。”武则天望着那老者,暗暗点头,一边走到他的身边。 白发老者的脚下踏着一面小凳子,忽然之间站立不稳,身子一晃,十分危险,武则天即刻上前,从旁扶住他的胳膊,将他扶着下地。 “谢谢谢谢!”白发老者伸手擦擦额角冷汗,看着她,满口称谢。 武则天一笑,慢条斯理说:“老人家,自己做这种工作太危险,千万要加倍小心才是。” “呵呵,我知道了,不服老不行啊。”白发老者笑呵呵地看着她。 武则天含笑,冲着他点了点头,扭头望向板报上,眼光一变双眉皱起:“咦,这字……” ———— ———— 大家多多推荐,收藏哦~~~ 5 第四十二章 书法切磋 4 武则天望着板壁上白发老者所写的字,双眼露出欣赏神色。 “如何?难道小姑娘你也懂得书法吗?”白发老者双眉微皱,却仍旧笑呵呵地看着眼前这年轻貌美的女子,在他心里,是绝对不相信现代的女孩子居然会喜欢书法这种看似沉闷的东西的,这样问,只不过是怀着随意逗趣的心思罢了。 没想到,她慢慢地点了点头,脸上流露出一种近似于自信满满的表情。 “哦……”白发老者笑着,“那么小姑娘你觉得,老朽这一笔怎样?” “老丈这手楷书,大概练了有二三十个年头了吧?”武则天望着板壁上的字,一笔一划,十分用力,构造清晰不拖泥带水,间宽之间也甚是潇洒,绝无滞涩之处,显然显示运笔者有相当的功力。 “哦!”白发老者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小姑娘你连这个都能看出来?” 武则天嘿然一笑,转头看着白发老者:“这个……很简单,不仅如此,我还看出老人家你最近似乎有郁结在胸,派遣不去呢,因为……” 她伸出手,指着板壁上的一个“道”字,侃侃说道:“老丈你通篇之字,都是行云流水,毫无瑕疵,唯有写到这个字的时候,这最后的一笔,稍显停顿,堪称通篇之败笔!我相信以老丈的功力,不至于犯下如此明显失误,显然,老丈你在写到这里的时候也许想到了让你不安之事,所以……” 她面色含笑,平稳地说。 白发老者笑容尽收,双眼紧紧盯着武则天。 他在写这个“道”字的时候,的确想到了一件让他十分为难的事情,不由自主手下一停,事后虽然想擦去重新写,但因为一时气闷,居然就直接掠了过去,心中想这个学校之内,应该无人能看出如此一丁点小的瑕疵,没想到……居然被一个看似年纪轻轻的女孩子看了出来。 他浸淫书法数十年,在书法界也享有极高荣誉,今日居然吃了这样的亏,而且是败在这样一个年轻女娃的手上,不免心中惭愧加略有不服。 他低眉沉吟了一会,才说:“小姑娘,没想到你居然连这个都能看出来……老朽实在是看走了眼,不过,只说不练,也是寻常,老朽担心你是碰巧碰对的,做不得数,这样吧,老朽还差最后一句没有写完,不知小姑娘可否露一手你给我看看?” 他不说自己最后两句差的是什么,是有心出难题给武则天,一来看她有无书法功底,二来看她的文学造诣到底如何。如果两者缺一,她也便算不得是顶尖儿的人才,而他心中也不必如此愧疚,大可当她是瞎猫碰到死老鼠罢了。 因此他说完之后,满面含笑,看着武则天,想看她如何破解这个大大的难题。 武则天望着他,眼睫一眨,点头笑着说:“老者相邀,怎能拒绝?” 她伸出手,接过那老者递给她的粉笔,站到了板壁之前。 方才她在观赏这老者的楷书的时候,将全文看了一遍,此时心中已经有数,略一酝酿,立刻有了计较。 双腿微分,站成一个微型马步,武则天将左手中的简历递给老者:“有劳老丈帮忙拿一下。” 白发老者含笑接过去。 武则天转过头,伸出左手,将右手的袖子一撩,粉笔头触到板壁,发出清脆的吱呀之声。 武则天摆架,运笔,聚劲力在手腕上,笔走龙蛇,一瞬之间,将整篇文续写完成。 站在她身后的白发老者一眼不眨地看着她的动作,脸上惊讶之色越来越明显,等到看她在自己文章之后填写上的两句话,顿时之间双目露出又欣赏又激动的光芒。 写完之后,武则天收势,将笔头向着旁边一扔,重新站直了身子,轻松拍了拍手。 方才含笑问那老者:“老丈,不知这样可否?你所写的——是以前人有云: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强则国强,少年富裕则国富裕……之后,我又擅自加上这两句……” 白发老者连连点头,目光凝在她的最末那两句话上:“须知勤学如匣中宝剑,时磨斩鲸;前程当握于己手,君何以指,东方日出,其道大光,唯我少年,天威鹰扬!” “好!好!好极了!!” 不停地点着头,白发老者双手一拍,发出痛快的,发自肺腑的笑声:“没想到今日居然遇到高手,小友你不仅仅是见解一针见血,连文采都如此出众,还有这笔字……” 他盯着武则天那一行字,探究地说:“小友这一笔楷体,比老朽的甚至更胜一筹,字态英迈奇绝,刚劲挺拔,凛凛然有丈夫之气,实在难得,而且大有名家之风,若我没有看错,这楷体之中,兼具欧体的严禁规矩,清雅秀美跟柳体风骨跟淡雅,而且融为一体,天衣无缝,真是难得,真是难得!” 欧体跟柳体,都是指的唐代著名的两位书法家,欧是欧阳询,柳则是大名鼎鼎的柳公权。而武则天的确是有从这两位名家的笔风之中吸取经验,见这老者居然看出,也不否认,她贵为九五至尊之时,耳畔听得都是赞扬阿谀的话,早就习惯。 此时见现代也有人认同自己的书法,却也依旧是一贯的宠辱不惊,于是只静静站在一边,不语微笑。 而白发老者双目兀自盯着武则天的字体,居然看得移不开眼睛,嘴边却仍旧连连不停地称赞,说的忘我。 5 第四十三章 贵人相助 4 今天是我们女频的编编龙子大人的生日,大家一起来祝愿吧! 祝我们亲爱的龙子大人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生日快乐,万事如意!活泼可爱少女龙一直到永远吆~~~^_^ ———— 武则天站在白发老者身边,听他不住赞扬,轻轻地将双手背在身后,嘴角斜挑,笑容不改。 就在这时,身后走廊上传来清脆的高跟鞋敲地声音,武则天慢慢回头看,却看到教务处的眼镜女子正疾步向着这边走来,一看到她,脸上浮现出的惊讶跟轻慢交加的表情几乎飞溅四处。 “喂!那个谁,你怎么还在这里啊?闲杂人等可不能在我们学校内随便乱走的知道吗?”她一边尖利嚷嚷一边快步走了过来。 白发老者本来正全神贯注看着武则天写的字,听到她的声音,顿时转过头来,双眼慢慢睁大,露出惊诧表情。 武则天却微微欠身:“不好意思,刚才跟这位老者多讲了一会话。” “小陈,你跟这位小姐认识?”白发老者看着两人,奇怪地问。 眼镜女人一看白发老者,脸上的冷峭傲慢之色顿时烟消云散,以超常速度飞快地换上了柔和甜蜜的微笑:“董事啊,您怎么也在……关于这个——她啊……” 她嘴巴一瞥,侧面,身子后仰,冷冷瞪了武则天一眼,示威似的。但很遗憾,她没有如愿在武则天的脸上看出惶恐或者不安的任何表情。 眼镜女人十分愤怒,旋即转头看着白发老者,说:“这位小姐她是来我们学校应聘的,可是她一无学历二无经验,连个基本的特长都没有,对于我们这种以高素质高学历著称的名校而言,显然是不合格的,所以被我剔除了~~~~” 白发老者看着旁边的武则天一眼。 虽然被人当面如此说,她仍旧一脸恬淡,毫无怒容,见白发老者看着自己,反而点头,笑说:“我对自己有信心,就算我不会,但我学的很快,相信以我的能力,绝对可以胜任任何的职位。” “什么?你以为凭你三言两语就可以过关啊……董事啊……”眼镜女人小陈夸张地叫了一声,然后扭头对着白发老者,一副急于告状的样子。 “不用说了。”白发老者看了武则天一眼,扭头对小陈说:“去看看我们学校还差什么职位,给这位……”他低头,看向手中握着的武则天的简历,脸上露出和蔼满意笑容,“给元小姐安排一下,保证明天就可以让她来上班。” 他一伸手,将武则天的简历递到眼镜女人胸前。 “董事?”眼镜女人吃惊地看着白发老者。 “这句话还要我说第二遍吗?”白发老者笑容收敛,双眉一振,微微恼怒般看向眼镜女人。 “我知道了,我立刻去办。”眼镜女人急忙伸出双手,毕恭毕敬接过武则天的简历,话也不敢再多说一句,转身匆匆离去。 ———— “多谢老丈。”武则天望着那女人愤愤离开的背影,略觉有趣。 人生就是如此,反复无常,有时候以为毫无生机死的很彻底,事实上却并非如此,很可能一转角就能发现,原来一切,都可以再反弹回来。 哈。 她转过身,对着白发老者微微欠身示意,表示感谢。 “呵呵,元小姐,明天我们就是同事了,何必这么客气,我姓上官,你以后就称呼我上官好了。” “这……何以克当?” “不必拘束,我跟你一见如故,改天有时间,一定要好好地跟元小姐你切磋一下书法。” 白发老者吟吟含笑。 “如此,那么我就却之不恭了。”武则天翩然一笑,看了看外面天色,“上官先生,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请……”上官先生含笑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武则天冲着他轻轻点头,转身迈步,沿着来路走了出去。 白发老者上官站在板壁之前,望着她慢悠悠地走路的样子,忽然轻轻地一笑:“呵呵……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我真是没想到后辈之中,居然也有如此奇异的人才,呵呵,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 武则天甩着手大步走到校园之中,向着校门口走出去。 门卫认得她是跟袁宜一起来的,当下不加阻拦,按下栅门开关。武则天冲着他点了点头,自动栅门慢慢地开启,她饶有兴趣地看着那栅门自己缓慢移动,嫣然一笑,昂首挺身迈步而出。 刚出了门,只听得耳畔车声咆哮,她似有所感,停下脚步向旁边看。 一辆蓝色小车停在身旁,车窗玻璃摇下,内里露出一张深目鹰鼻,尖峭的脸,正是耀华的法律顾问袁宜。 武则天心中微觉惊诧,表面却不动声色。 “元小姐,没想到又这么巧遇到你?这个时间段没有车,你去哪里,我来送你吧?”男子热情洋溢却不过分,一张口便直入主题。 武则天放眼四顾,果然此地车辆很是稀少,而周竹生亦没有说来接自己,她心念一动,微笑点头:“如此,有劳袁先生了。” 袁宜咧嘴一笑,飞快下车,替她打开车门,又扶住车门顶,等她弯腰进去,自己才关上车门,疾步回到架势位子上。 冲着她笑了笑,袁宜发动车子,而就当车缓缓开动之时,一股悠扬舒缓的乐声,悄然地在车厢之内蔓延开来。 5 第四十四章 不由分说 4 袁宜不说话,保持沉默专心开车,时不时却轻轻瞟一眼旁边的武则天,深眸里精光闪烁,别有深意。 武则天听着音乐,脸上的笑容慢慢的退却,隐隐露出一种茫然的神色,双眼目光亦有些呆滞。 袁宜敏锐察觉她的异样,心中暗喜,表面却声色不漏,一路开车向着偏僻处而去,武则天双眸茫然望着前方,不做声。 “元小姐,请问你今年多大了?” 开了一会儿,袁宜忽然柔声问。那声音和蔼无比,棱角全无,隐隐渗透入车厢内散发出的音乐声内,配合无间,浑然天成,听在寻常人的耳中,说不出的舒服跟诱惑。 “哦……”武则天嘴巴动了动,却不回答。绝美的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双眉轻轻蹙在一起,加上那种懵懂表情,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袁宜看着她的表情,心头一荡,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一晃,想要抓住她并排放在腿上的手,犹豫片刻,终于忍住。 “怎么?难道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眼睛看着前方,空阔的街道,枯木梧桐孤零零矗立两旁,天气阴冷,并没多少行人。 袁宜将车轻轻刹住在路旁,转头看着武则天,再度开口问。 女子的肩头一抖,双眉皱的更深,忽然之间伸出手,扶住了额头,嘴角发出类似痛苦般呻吟的声音。 “奇怪……为什么会没反应……” 袁宜的脸上掠过一丝阴鸷之色,随即仍旧换上温和表情。他回手,轻轻解开身上的安全带,上身向着武则天的方向略略倾斜过去,笑微微问:“元小姐,你不舒服吗?需要我帮忙吗?” 武则天抬起头,望着眼前的男子。 他的容貌,从熟悉,到陌生,似曾相识,却不能完全记得清楚,头脑似一片混沌。 “元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很累?”而他柔声地说着,慢慢地伸出双手,向前伸出,要抚上她的双肩。 武则天深吸了一口气,扶在额前的手忽然轻轻一抖,就在刹那间开口,清清楚楚,说:“不。我——没事。” 她慢慢地抬起头来,脸上仍旧是那副不变的微笑的表情,红唇微翘,如喜如嗔,双眸含光,看着袁宜。 袁宜伸出的双手蓦地僵在了半空,离着武则天的双肩不过只有几毫米的距离,他愿意的话,只消稍微用力向前,他就可以捉住她的柔弱双肩,而她看起来如此柔弱,如此的不堪一击,如果他用力一点就能将她彻底揉碎,但他却硬是无法再上前一点。 为什么……她的身上散发出一种如此奇怪的力量? 这力量由内而外,蓬勃散发,让她看似柔弱的脸上散发奇怪光芒,竟慑的他如此忌惮,潜意识里无法轻举妄动。 机会总是稍纵即逝的。 就在袁宜心生畏惧的这片刻,自袁宜蓝色的小车之后,一辆吉普匆匆忙忙追了上来。 吉普车来势凶猛,仿佛大型炮弹出膛,呼啸而来,气势万钧,中者均会立刻粉身碎骨。 “吱~~~~”吉普发出长长的一声紧急刹车声,因为开的过急,居然差一点就撞到袁宜的车尾。 而吉普车还没有停稳,车门哗地打开,一个矫健如虎的身影一跃而出,如龙如豹,身形窜动,大步流星直奔蓝色小车。 “咚咚咚!” 大大的,握的紧紧的拳头重重敲在蓝色小车的车窗上,发出沉闷的,极具冲击性的噪音。 袁宜眼珠一转,手一抬,已经关掉车内音响。 武则天转头看向车窗外,看到车窗外几乎把脸全贴在玻璃上的那人,娇美的脸上稍稍露出惊喜表情,她即刻打开车门,迈步而出,挺身站在车外,昂然抬起头来,脸上微笑之中兀自带着一丝不褪的慵懒,唤着:“周竹生?” “元飞真!”大叫一声,来者正是周竹生。此刻他凛凛然站在车边上,怒气勃发看着那边下车的袁宜,目光收回之后紧紧地盯着仰头看他的武则天,忽然伸出双手,毫不犹豫按上她的双肩,用力一抖,“你怎么样?没事吧?” 武则天一怔,感觉到肩头传来的力道,随即笑着说:“周竹生,我没事。” 周竹生蓦地发出冷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武则天,察觉她浑身安好无损之后才放开她,顺手把她拉在身后。他才猛地转过身来,立在车边,握的死紧的拳头重重砸在车门顶上,双眼瞪得巨大,冷飕飕地瞅着对面的袁宜。 “周先生?有什么事吗?”袁宜笑容可掬地问。 周竹生冷冷说:“有什么事?我问你——你把元飞真带到这里来是想干什么?” “没什么啊……只是走到这里,我发觉元小姐似乎有点不舒服的样子,所以停下来问她要不要先去医院。”袁宜看着周竹生,淡淡地回答,似乎觉得周竹生大惊小怪。 周竹生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我不管你安得什么心,不过我警告你,以后不许靠近她!” “周竹生……”身后,武则天刚要说话,周竹生狠狠地瞪了一眼袁宜,紧握着她的手,拉住她,不由分说地转身向着自己的吉普车大踏步走去。 武则天被他拉在身后,身不由己随着一路小跑。 周竹生打开车门,将她塞了进去,自己快步窜回驾驶座,发动车子,自始至终,他脸上的阴霾跟怒气始终未曾散去。 ———— ———— 更新啦,顺便替飞觞姐姐拉月票:瑰丽江湖的传说,别扭儿女的传奇,就算三千宠爱,我亦不妨在眼里。书号156593,图片链接上是直通车,大家进入支持一把哦。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monthlyvote.asp?bid=156593 @@@@@@@@@@@三千宠爱在一身月票直通车点点点@@@@@@@@ 5 第四十五章 皇帝不急 4 将元飞真送到耀华,开车回到事务所的周竹生,总觉得有点心神不宁。 他随便看了看桌子上堆积着的文件,又回了几个电话,只觉得浑身无力,趴在桌子上开始走神。 小柔拿着文件来给他看,来回走了几次,看到他的时候他总是眼神呆滞,全神贯注望着某个点,神情疑似精神病人。 过了一会,他终于爬起来,上身笔挺,喃喃说了一句:“不行,我得再看看。”抓住鼠标,一阵乱点。 “一、二、三、四……”望着档案里的照片,周竹生心头一阵阵冷,这些本来是属于警察局内部的绝密资料,一一呈现他的眼前,女性受害者的悲惨姿态让他几乎不忍心多看,但却偏偏移不开眼睛,于是看着看着,其中的脸竟自动换成元飞真那张脸,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还说“我死的好惨啊快点救我啊”……之类的话。 周竹生毛发倒竖,仿佛一只见到蛇的猫,浑身绷紧,嚯地从转椅上站起来,眼睛瞪圆:“不行!元飞真那家伙……我还是不放心!” 他抓起桌子上的车钥匙,匆匆开门向外走。 “小柔,如果有来客的话你接待一下,我有点事先出去。”他低着头,竖起衣裳领子,一阵风般卷出了事务所。 “头儿今天这是中什么邪了?”小柔惊诧地望着那不停地扇动的门,想。 —————— 周竹生一心一意想着赶到耀华,心中乱糟糟的毫无头绪,他下楼冲着自己的吉普车走过去,眼角余光一瞥,似乎看到一个高大挺拔身影,一身黑衣干练,正顺着路仰着头慢慢地向着事务所的楼口靠了过来。 目光所及,看到“周竹生事务所”几个字的时候,黑衣男子的脸上骤然露出欢喜表情,眼睛熠熠生辉,嘴角笑容乍现,惊艳非常。 “终于找到了……”黑齿常之望着手里无意之中捡来的广告,欢欣鼓舞地,顺着楼道向上走去。 周竹生发动车子,当吉普车咆哮着离开事务所楼前的时候,他看到那个黑衣男子正仰着头站在楼前,似乎发呆。 不以为意地调头,他伸手掏出手机,开始拨号。 耀华的回答是说姓元的小姐已经离开了,电话里那个冰冷非常的女性声音非常不客气地告诉他:请转告元飞真小姐,明天八点半准时来学校上班,她的工作是辅导员。 虽然对方的语气充满了敌意,但周竹生却完全对此不在意:“嚯!没想到元飞真还真有两下子,耀华这样的名校居然能要她?” 放下手机,脑袋忽然一激灵:不对,元飞真人生地不熟,离开耀华,会去哪里? 他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再次拨通电话。 “喂?是我……牛哥,你在路上行车的时候看着点,有没有一辆蓝色的小车……型号和车牌?……让我想想……”他皱眉苦思。 几个电话出去。周竹生一边向着耀华的方向开,一边向着路边看。 “那个家伙……一时看不住她就会乱跑……偏偏连手机都没有……”他皱着眉,“以后总这样的话可怎么行……” 不多时,电话短信粉粉返回来,有的说看到蓝色车辆出现在距离耀华中学不远的某某路口,因为当时红灯,所以曾看到里面有一男一女坐着;有的说曾经在手表厂之前看到过,又没有乘客没看清楚;有的说看着他奔向十字街去了,的确是一男一女。 周竹生心中一抖,元飞真那家伙,果然是被那男人…… 眼前看过的那些照片嗖嗖地在眼前闪现,恐怖片相似。 周竹生一踩油门,从滚滚车辆之中奋勇杀出,直奔十字街。 ———— 武则天坐在周竹生旁边,不时转头看男子的脸。 为什么他看起来那么的不安,甚至还带点愤怒。 她转回头,不明白地摇摇头,伸出手撑住头,这才觉得还有点晕。 果然……好厉害的人。 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来日方长。朕倒要看看,你究竟还有什么花招会用出来。 周竹生开着车,头不动,眼睛一瞥,瞅到武则天嘴角的那抹笑,真刺眼,这个家伙居然在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难道她不知道自己曾命悬一线吗? 没心没肺的元飞真!周竹生恨得伸出手,啪地砸在喇叭上,车发出“嘀”嘀一声长鸣。 武则天放下手,坐直了身子,扭过头对他说:“周竹生,这条路,好像不是回家的路?” 他心中略略觉得惊讶,表面却狠狠瞪了她一眼:“你既然认得路,又怎么会被人带到那种地方去?” “我……是想要看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而他心一动,随即怒发冲冠,眼光一瞥看到路旁空隙,方向盘急打,转入其中,随即一踩刹车,吉普车紧急停住。 “你……怎么了?”武则天身子猛地向前一倾,随即回头问周竹生。 停下车的男人怒火冲天,手搭在方向盘上一直颤抖:“你……你以为你是福尔摩斯名侦探柯南或者@#¥%……?你知道那家伙有可能是数起命案的凶手吗?你居然还想要看看他做什么?你有三个头六只手?能够比他更危险?” “哦……我会保护自己的。”而她,怔了怔,随即慢悠悠,不在意般的回答。 他倒吸一口冷气,仿佛被雷击中,无法反应。 为何他这么苦口婆心,她兀自一副我岿然不动,当你是耳旁风的姿态? “元飞真!”解开身上安全带,周竹生转身对着武则天,伸出手捉住她的双肩,奇怪地盯着她,诚恳地说:“有时候我真想要把你的脑袋打开,看看那里面究竟藏着些什么东西……” 武则天眨了眨眼睛。 周竹生放开她的肩头:“不要跟陌生人说话看过没?” “不要……跟陌生人说话?”她重复一句,随即肯定说,“没有。” “意料之中。”他冷笑一声,镇静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摇摇头苦笑,“不过断句断的还真是恰如其分。” 重新挂档开车,周竹生不再看身边的女人,他在想:为什么自己说的这么清楚——警局的机密都说给她,而她会自始至终都这么镇静,一丝惊慌都无。看她的样子,并非对那小子全然不提防,那么,这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吗? 可是……这不是他最烦心的。 让他最为烦心的是:为什么他周竹生会为了她这么的担心,难道仅仅是怕这世界上又不明不白地多一个受害者?而一想到她有可能亦那么悲惨地躺在受害者之栏的照片里,他浑身的寒毛都纷纷地竖了起来,如此紧张,如此难受。 周竹生怅然地叹了一口气……唉,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皇帝不急……那什么急?唉……什么世道。 ———— ———— 给飞觞姐姐拉月票,有月票的同学点下面的月票直通车,为飞觞姐姐加上宝贵一票吧!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monthlyvote.asp?bid=156593 @@@@@@@@@三千宠爱在一身月票直通车开动啦@@@@@@@@@@ 5 第四十六章 不打自招 4 ——皇帝不急,他周竹生急。 而周竹生不知道,他所偶然想的这句半带气恼的话用在元飞真的身上是如此的吻合。 因为她……的的确确正是个如假包换的正牌皇帝,曾在金銮殿上,号令群臣,指点江山,姓武明曌的一代女皇则天大帝。 人世间的造化,就是这么匪夷所思。 ———————— 车子开了一会,武则天不语,双眼看着两旁景物,心中默默记录。快到事务所的时候,她才收回目光,望着前方。 黑色高挑的人影,微低着头,从楼道出来,顺着左手街边,慢慢踯躅而行。 武则天不以为然看了一眼,随即微微侧目,心中忽然一动,这个人……为何给朕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 她上前一探身子,想要看得仔细,周竹生却一打方向盘,车向着右边停车处拐了过去。 武则天歪头向那黑衣人的方向看,却只看得一个挺拔的着风衣背影,正慢慢地沿着街角,遥遥远去。 “怪哉……”心中默念一声,她略微皱了皱眉。 跟周竹生两人下车,一前一后,爬上二楼进了事务所。 周竹生推门先问:“有没有客户上门?” 小柔的眼光定在站在他身后,正含笑左顾右盼打量的武则天身上,随即又奇怪地瞅了周竹生一眼,才说:“有,有一位刚出门,怎么没碰上?” 周竹生走到桌子前:“什么案子?” “寻人。” “我看看……感觉能赚多少?”他伸手,拿着小柔递过来的文件翻来覆去的看,一边头也不回地说,“元飞真,不要乱看,这里没虱子,另外也别乱跑,到我办公室里坐回,等会一起回家。” “哦……好吧。”武则天点了点头,慢慢地向着周竹生的办公室内走。 耳畔听得小柔跟周竹生互相说着:“咦,找个老太婆?” “是啊。”小柔咬着笔头,含糊回答。 “有没有说多少钱啊?” “只说会有重谢。” “对方是什么人怎样打扮?” “说起这个……”小柔忽然把手里的圆珠笔一扔,双眼放光,神采奕奕,“那位先生,一身名贵不凡的阿曼尼西装,外面套着长风衣,看外形,很像是发哥在纵横四海里的打扮,不过没发哥那么胖,浑身上下精干的像是没有一丝儿赘肉,一张脸,简直气死黄晓明,娘啊……不去当明星真是可惜,不过我觉得……他是某个富豪……的公子,亦或者本身就是一不露声色的富豪,富豪啊……”女子发出一阵兴奋的尖叫。 武则天笑笑,转身向内走去。 而室外,小柔说完,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吓得周竹生愣了一会,才倒退一步,惊诧问:“咦?这是怎么了?你黄健翔附体?头一次见你这么形容一个人又这么反常。” 小柔望了他一眼,双手陶醉握在胸口:“我只是说……我这辈子都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有男子气概的男人……” 周竹生面色一怔,脸上露出古怪神情,随即说:“很好,这个月工资加奖金没了。” “头儿!”小柔尖叫一声,“不要这么残忍,男人嫉妒心强不是好事。” “关嫉妒心什么事?男人的自尊心很容易受到伤害。”周竹生把手里的文件向桌子上一扔,嘴里冷冷低哼,“武常之,武常之,哼,什么怪名字……” ———————————— 武则天在室内站了一会,转到了周竹生的桌子旁边,手一动,无意之中碰了鼠标一下,本来黑着的电脑屏幕蓦地慢慢发光,显出周竹生离开之前正在浏览的页面。 眼光触及屏幕上的画面,武则天一愣,慢慢皱起了眉。 照片上,那女子身着睡衣,躺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头部一滩新鲜尚未凝固的血液。 武则天望着照片,心中似掠过一个阴影。 后退一步,脑中忽然一昏。 “奇怪……”她伸出手扶住脑袋,喃喃地说。 就在这时,周竹生大步走了进来,看她站在电脑前发呆,快步走过来,扶住她手臂问:“怎么了飞真?” “没事。”她慢慢摇了摇头,重新指着屏幕上的照片,问:“这个……是……” 周竹生一愣,随即皱起眉头:“跟你说也无妨,这个……” 他微微躬身,移动鼠标:“还有这个,这个……都是不久前自杀而死的女人。” “自杀?为何?”武则天问。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她们都是生活的非常正常的女人,没有负债,没跟人结仇,几乎所有导致他杀的疑点都没有,而且她们的死亡几乎都会有人目击,身边没有人作案的可能,所以,除了自杀,没有其他解释方法。” “如此奇异?” “更奇异的是,经过调查我们发现,在这几个女人死之前,都跟今天开车载你的那个袁宜有过短期接触。” 周竹生盯着面前这张脸,指望在她的脸上找到类似恐惧啊震惊啊之类的反应,但是他依旧失望了。 “你怀疑,是袁宜做的?”她只是淡淡的,事不关己般的问。 “怀疑但是没有证据。”周竹生无奈地摊摊手,失望似的,不知是对自己,对袁宜,亦或者对她。 “哦……”武则天长长地叹了一声,嘴角浮现若有若无的笑。 “笑什么?” “没什么。”她答了一声,转过身,向着外面走。 “去哪里?” “该回家了吧?”她淡淡地回答。 “哼!”周竹生半带不满地追了上去,“回家的时间记得倒很清楚。” “周竹生……”走到门口的武则天忽然停住了脚步,若有所思。 “干嘛啦,元飞真,你很麻烦耶!”周竹生扶住门框,居高临下地看着女子含笑的脸庞。虽然对她没什么好感,甚至怀着仇恨,但不得不承认,她长得很美。 而她开口说:“你那么着急的去找我,是担心我也成为那些受害女子之中的一名吗?”她半歪着头,不解般看着他。 他忽然就觉得脸在发烧,烧得他心慌意乱,只好尴尬地把眼光从她的脸上移开。 “周竹生?”她仍旧在问。 “什么啊!谁关心你了?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只是担心你要是死了,谁来给我还债,你欠了我那么多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怎么可以就那么死了我岂非太吃亏了?”他梗着脖子嚷嚷着,脸红的好像煮熟的螃蟹。随即使劲一推门,将武则天挤到一边,从她身边擦身而过,匆匆率先出门。 办公室内一阵沉默。 武则天回过头,正对上办公桌后的秘书小柔亮晶晶的目光,小女秘书从对帅哥富豪的憧憬里惊醒过来,懒洋洋地对她说:“喂,你说,是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欲盖弥彰不打自招的家伙呃?” ———— ———— 严肃貌:注意看图片链接。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monthlyvote.asp?bid=156593 三千宠爱在一身月票直通车点点点 5 第四十七章 双星情歌 4 一路上,周竹生的态度严肃的惊人,脸上如挂铁面具。 武则天几次想要跟他说话,都被他刻意的冷给阻住。 而当她不看他的时候,他的双眼却不时地瞥过来,偷偷地打量着她。 车停在房子前,武则天推门下车,先行向着门口走去。 周竹生盯着那个不紧不慢仿佛在闲庭信步似的家伙,烦恼地翻了个白眼:“元飞真不过是要留下来给我还债的家伙而已,如果赚够了就可以把她一脚踢走,我干嘛会这么紧张啊……哦,难道是怕鸡飞蛋打吗……是的,一定是这样,以后一定要更加严格地督促她,最近的家务方面好像不是很勤劳啊……” 他跟想通了似的,喜气洋洋开车去车库。 武则天推门而入,客厅内无人,她上了楼,向着自己卧房方向走去,经过周兰生房门口,略一停步,终于转身,推开了那扇半掩的门。 房间内响着不知名的音乐,有个男声轻轻地在唱,声音很柔和,很深情,唱的却都是武则天所听不懂的歌词。 她略略歪了歪头,看到周兰生背对着自己,单手扶着头,似乎已经出神。 她停下步子,站在门口,望着男子的背影,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周兰生身上都带有一股特殊的古典气质,越看越有味道。 武则天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容。 周兰生肩头一抖,慢慢地转过身来,看到她站在门口,略略抬眼,随即站起身来。 “哥哥。”武则天略略躬身。 “嗯,飞真,你……”周兰生答,“你回来了,听说去面试,怎样?” “那个……还好。”她的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这无疑是最好的回答,周兰生嘴角一抿。 “不过,还有些事想要请教哥哥,不知哥哥你有时间没?” “什么事?来坐……”周兰生一扬手,示意武则天到桌子旁边落座,而她颔首一笑,随着他一起到了桌旁。 “哥哥知识渊博,见识广泛,飞真想要问的是——这个世间,有没有人可以用一种神奇的力量,影响另一个人的想法,甚至让这个人做出不可思议的事情来呢?”她沉思着,缓缓说道。 周兰生手指一动:“飞真,我可以问问为什么你会突然问这个吗?” “因为……我遇到一个人,同时见识很多事。” “这个人,有影响到你吗?” “似乎……有那么一刹那,但是……”她展颜一笑,“我想,他不会影响到我。” 周兰生的面色出乎意料的郑重:“飞真,不要大意。” “怎样?哥哥难道知道?”她好奇地问。 “我只是……猜测。”周兰生低头,“比如第六感,超能力之类,也许……” “何为第六感,超能力?”武则天又问。 “那个……说来话长……”周兰生一笑,刚要开口,楼下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接着是周竹生的声音大叫着:“飞真,元飞真你跑哪里去了,赶紧给我出来做饭!” 武则天眼珠一转,嘴角露出笑容:“看样子要稍候再请教哥哥了。” “好的。”周兰生望着她,不知怎地,看到她笑得毫无阴霾的脸,他的心中竟隐隐有种担忧的感觉。 她转身,下楼,跟周竹生一起冲进厨房,锅碗瓢盆的响声里伴随着两人的交谈声,竹生的声音照样是高八度的,声声带着训斥,比如“元飞真!别去动那个锅子!”“元飞真,把这蒜头赶紧剥了!”或者,“元飞真,你洗得这是什么?菜叶上还带着泥呢!” 而她的回答总是那么沉稳:“不好意思……”“好的,我立刻就做。”“啊,我重新洗一次。” 无论他怎么喝斥无度,她总是那么进退有序,毫无气恼。 周兰生伏在二楼的栏杆处,听着从厨房内传来的声声对白,恬淡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微笑。 “笑篱落呼灯,世间儿女……哈哈……”笑一声,他转身,翩然入了房间。 蓦地他愣住了,手掩在房门上,身子倚靠那边,不再移步。 而音箱里,许冠杰仍旧在轻轻柔柔唱着: 曳摇共对轻舟飘 互传誓约庆春晓 两心相邀影相照 愿化海鸥轻唱悦情调 艳阳下与妹相亲 望谐白首永不分 美景醉人心相允 心两牵万里阻隔相思爱莫变 离别凄酸今朝似未见 明日对花忆卿面 泪残梦了烛影深 月明独照冷鸳枕 醉拥孤衾悲不禁 夜半饮泣空帐独怀憾 绿柳花间相对订缘份 心两牵万里阻隔相思爱莫变 离别凄酸今朝似未见 明日对花忆卿面 泪残梦了烛影深 月明独照冷鸳枕 夜半饮泣空帐独怀憾 醉拥孤衾悲不禁 夜半饮泣空帐独怀憾 —————————————— 夜晚,周兰生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起身,开了笔记本,想要把白日思索的一段小说桥段写下来。 打了一会字,轻柔的按键盘声音在寂寥夜晚显得分外刺耳,他忽然觉得口渴,起身去饮水机旁倒水的功夫,眼睛透过半掩房门,看到一道黑影,慢慢地走过门旁。 他怔了怔,举着水杯想了一会,觉得那影子似是飞真无疑。这么晚,她是去哪里?毫无头绪的他重新坐回电脑旁边,过了一会,耳畔似乎听到门外传来轻微的声音,冥冥之中,似乎有人在呼唤他似的。 他的心一动,反复犹豫再三,终于将水杯放在桌子上,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走廊上亮着微弱的廊灯。 周兰生蓦地觉得浑身汗毛倒竖。 他怔怔看着眼前,在自己身前的,正是元飞真无疑,此刻她身着单薄睡衣,站在栏杆边上,一动不动,似乎僵直。 周兰生轻轻呼了一声:“飞真?” 而她置若罔闻,站在那里,连头都没有回过。 忽然她的手一动,搭上了栏杆。 周兰生惊了一跳,慢慢想着她靠近。 隐约地,他似乎听到从她口里传出低语,他皱着眉靠到她的身边,垂眸看她。 昏黄灯光下,她的脸色如常,只双眼透出焦急神色,似在期盼。 “哥哥……”周兰生忽然听得清楚,元飞真正如此说。 他忙忙地惊声低问:“飞真,你在做什么?” “哥哥,救……救我……”元飞真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随即她的身子好像木头般冲着栏杆倒了过去。 周兰生知道事有蹊跷,来不及深思,猛地伸出双臂,用全力将她拦腰抱住。 她的力气忽然大的惊人,不停向前窜动,几乎将他一同带落二楼,他心中惊异,只好不得以用尽全身力气将她死死抱在怀里,且向后尽力一步步退去。 “飞真!飞真!”他不停在她耳畔低语,想要唤醒她一般。 唤了许多声后,她忽然似失去抵抗,浑身一抖,力气在瞬间撤离,而他不防,两人重重向后倒了下去,他在下,倒地瞬间,仍不忘紧紧护着她在怀里。 ———— ———— 请诸君严肃下看并且点击,囧。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monthlyvote.asp?bid=156593 小熊姐姐的月票直通车 5 第四十八章 心如春水 4 事出突然,周兰生怀抱武则天,倒在地上,怔怔发了一会呆,才用半臂抱着她,另手撑住地面,坐起身来。 怀中伊人螓首低垂,双眸紧闭,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样,楚楚可怜,周兰生略微沉思一会,双臂将她抱牢怀里,站起身子,向着就近自己的房间走去。 她并不重,像一片云一般轻,让他得以如言情剧里男主角一般轻易将她抱牢,走入卧房尚不至气喘。 将她轻轻放在自己床上,复转身坐在她的身边,周兰生默默地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过了一会,他正皱着眉想要否去叫醒周竹生来照顾他的女友,身后武则天忽然轻轻呻吟一声。 周兰生转身,望着她。 女子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红色,嘴角一动,睁开眼睛。 “飞真……你觉得怎样?”周兰生低低平稳问道,同时转身过去,伸出双臂想要扶她起身。 武则天眼神迷离,不知身处何处。忽然之间眼前出现一人,低低唤着自己,声音温和动听。她凤目微睁,呆呆望着眼前人。 这人,一脸的平静恬淡,温润似玉,双眸低垂,看起来宁静之中带着让人心疼的乖巧,浑身上下,散发而出的这份温顺竟是前所未有的叫人动心。 她心中一荡,嫣然一笑,唤道:“易之……” 周兰生愣了愣,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停住,抬起双眸,望着眼前人。 眼前女子的脸上挂着不正常的晕红,眼神慵懒迷离,竟是前所未有的娇态,她的手抬起,搭在他放在自己肩头的手上,忽然握住,放在脸颊边上,轻轻摩擦,嘴角发出低低呻吟。 周兰生惊了一跳,只觉得触手滚烫,如中烙铁,下意识地抽手出来,待看到她的绝艳面色,红彤彤的,真真是人比花娇,艳色无双,心中又一片迷茫。 武则天低低一笑,自床上坐起,慢慢蹭到他的身边,抬起双臂,将他双肩抱住。 她的嘴靠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低沉的笑声动人心魄,周兰生来不及挣脱,她已经抱着他,蓦地跟他双双倒在床上。 周兰生皱着眉,虽然惊讶于元飞真的突兀举止,但天生的良好涵养仍旧无法叫他对一个女子动怒,悄悄地在心中发出叹息,双臂一动,反握住她的手腕,想要起身。 武则天的嘴轻轻地吻上他的耳垂,嫣红的嘴唇一动,在他的耳畔轻轻地叫了一声:“嗯……朕……想要你。” 这一声,半是威慑,半是渴求,如此奇异的感觉并行而来,让人觉得恩威难挡。 话音刚落,她的唇轻轻合上,含住他的耳垂。 顿时之间,周兰生只觉得浑身如触电,无法动弹,而她宛如天生妖女似的,荡气回肠笑一声,有勾魂夺魄功效,而春葱似的手指一点一点抚摸上了他的胸口,却又蓦地一探,徐徐蜿蜒,已经自他半敞着的睡衣摸入内里。 冰凉的指尖,柔和的触感,在周兰生的胸膛上蛇行。 周兰生“呃”地一声,下意识伸出手,要握住她的手,不让她入里。 而她纤细长腿微伸,搭在他的腿上,轻轻反复摩擦,动作越发露骨暧昧。 周兰生蓦地察觉自己心跳,噗通噗通,跳的越来越急。 一股灼热感从腹中滚滚升腾烧起,渐渐蔓延四肢百骸,手脚亦开始无力。 她似乎察觉他的异样,笑声越发动人,身子一翻,已经爬上他的身上,双腿敞开压住他在身下,上身却半伏在他的胸口,只穿着睡衣的身体加倍柔软,在他的身上微动,将他死死压牢。 而她的脸,艳如桃李色,长发自脸颊边垂下,垂落至他的脸颊边,衬着他茫然无辜的神色,平添一股妖异魅惑。 武则天望着男子迷茫的神情,嘴角笑意更盛,一瞬间似乎回到武朝,在寝宫之内,身边是那个如花似玉,在身下委婉承欢的男子,让她心动难耐。 蓦地她**一声,俯身下来,双唇贴上他浅紫色的唇,如饥似渴,深深吸吮。 周兰生只觉得一股香甜气息,从嘴角蔓延入了心肺。 那带一丝冰凉的柔软双唇在自己的唇上绞缠厮磨,不一会,丁香舌尖灵蛇一样,开启他的牙关,闯入他的嘴里纵横肆虐。 而她嘴里尚不停发出的销魂声音,更是让他无法恢复理智。 纠缠之中,她的手一动,挑动他腰间系着的睡衣带子。 轻轻一扯,系着的带子已经被扯开。 “易之……”她浅笑着,难耐低吟着,“给朕……” 周兰生猝不及防,被她挑逗的意乱情迷,正在身不由己全盘投降,耳畔蓦地听到她的叫声,心头无限迷茫之中好似有惊雷忽然炸响。 不……不对……她叫的人,不是自己…… 这不是……真正的元飞真。 而且她……她是自己亲生弟弟的女朋友啊! 周兰生眉头一皱,自迷魂温柔乡内惊醒过来,双臂一抬,捏住武则天的肩膀,猛地起身,将她压在身下。 “易之……”她眼波闪烁,带着渴望无力望着他。 被莫名的欲望催使,武则天脸泛桃花,双眼春水荡漾,跟以往的那个镇定自若,不动声色的元飞真形同两人,天生魔力,偏又如此诱人,看得周兰生心中暗自震慑。 ———— ———— 唉,头一次写文写的这么困难,偏又这么冷,自己面壁反省去。 老书的收藏飞流直下三千尺,新书的却又如此缓慢如登山,嗯,大家多支持点票票收藏。 另外—— 广告位,如下。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monthlyvote.asp?bid=156593 三千宠爱在一身月票直通车 5 第四十九章 情丝暗系 4 “飞真!醒醒!飞真!”周兰生将武则天的身子按住,一边低声喝道。 眼前,那对被欲望驱使的泛现微红的美眸露出一丝茫然,在周兰生的强行压迫跟低声呼唤之下,灼热的欲望逐渐消退。 手下的女子,眼睛呆呆望着他,过了一会,却慢慢地闭上眼睛,重新陷入沉睡。 周兰生翻身,坐在床的一边,惊魂未定,微微喘息。 一颗心仍旧不定,噗通噗通,跳的极其剧烈,仿佛青葱少年时候,一口气跑了三千米的后果。 周兰生回头望了一眼沉睡的女子,咬了咬嘴唇,将垂落腰间的睡衣腰带扯住,轻轻掩好,匆忙起身,入了浴室。 温热的水从面上逐渐滑落全身,将那滚滚燃烧而起的欲望也逐渐浇灭。 怎么会这样…… 似乎无数个声音在耳畔嘶吼着,他们吵吵嚷嚷,纷纷在说:兰生兰生,你清心寡欲良久,怎么也竟差点铸成大错。 “呼……”重重而叹,周兰生昂起头,闭着双眼,让细碎水流喷在脸上。 脑中重新出现她桃花眼潋滟,嘴角微张的样子,如此诱人。 他拼命摇了摇头,驱赶瞬间重又升腾而起的欲望,伸手调低了水温,冰凉的水流在全身滑过,突如其来的战栗硬逼他恢复清醒。 因为担心她一个人留着会不安全,周兰生匆匆地冲完了凉,便急急而出。 一眼看到她安稳躺在床上,他顿时心安,停了步子,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靠在卧室门边上,长长舒了一口气。 透过窗帘看,窗外,兀自是墨黑的夜色。 他望着玻璃窗上自己的人影发呆。 那清瘦颀长的身影,斜倚门口,如一道寂寞的影子。 寂寞……寂寞……呵……怎么会想到这个。 兰生一笑,笑容之中隐约可见仓惶表情。 他转过身,将毛巾随手搭在门口的椅背上,将自己放在书房的笔记本搬起来,轻手轻脚,静静地重新又走回卧室内。 将本子放在床头的桌子上,熄了大灯,开了淡黄色的床头灯,兰生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着微微开动,显露出屏幕的机子。 不经意之中,眼睛的余光会滑到旁边的床上,看过去,那个女子睡得正沉酣。 她的样子,多美丽,造物怎能如此厚待一个人呢?看她红唇向上微翘,如微绽的花瓣,灵性的又仿佛睡梦之中还说着神秘的精灵咒语,睫毛长长合着,似笼罩一帘幽梦,一缕柔软青丝无秩序落在脸颊上,多么楚楚可怜,简直是活生生的一副美人图。 兰生望了一眼,竟然看得呆住。 他蓦地发觉,移开目光这微小动作是何其艰难。 顷之,他伸出手指,将滑落她脸颊上的那缕调皮的发丝拨开。 手指不小心触到她吹弹得破的桃花脸,一股电击似的感觉奔腾全身。 兰生望着这不省人事的美人,手指轻轻地从她的脸颊滑到嘴唇上,这娇嫩仿佛花蕊般的唇瓣,散发幽香温热,似乎正在无声邀请于他。 他的脊背一僵,回想起刚才那个激烈的吻,一瞬间脑中烟花烈炽,火蛇四窜。 深深吸了一口气,兰生将双眸移开,重新对上笔记本,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按动按键,也将起伏不定的心绪一一镇压下去。 看着屏幕上出现的一行行字,兰生唇角轻笑,无奈地想: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啊。 —————— 武则天苏醒的时候,发觉自己不在自己的房间,但毫无疑问,这个房间比自己的那个更加舒服,等她转头第一眼看过去,几乎吓了一跳。 眼前,身子清瘦的男子,坐在床头桌子边上,正埋头在双臂内,沉沉地睡着。 她略略吃了一惊,双眉微皱,扶住脑袋想了片刻,眼中光芒闪烁,脸上表情,似醒悟似恼恨,又似无奈。 过了一会,她起身下床,才动一动,忽然觉得手腕上有什么东西异样,低头一看,顿时一怔,在她的腕上,赫然系着一条红色的长长绳子。 她盯着那绳子瞅了片刻,不知这是做什么用的,但是这绳子似乎很长,她伸手轻轻拿起绳子,慢慢向着绳子那头看过去,一眼一眼,一直到桌子上,身子的那头,赫然正牢牢地系在那趴在桌子上熟睡的男子的手腕上。 愣愣地看了片刻,武则天哑然失笑。 她已经明了,这绳子是周兰生趁着她睡着的时候,给她系在手腕上的。 至于原因是什么,她不难想通,亦心中有数。 但是……似乎不能说呢…… 静静坐在床边想了一会,武则天伸出手解开腕上的红线,放在床上,下了床,向着房门口轻轻走去。 走到门边上,蓦地回头,看到男子静静地趴在那里,他是个极其爱睡的男人,居然能为了自己,彻夜不眠守在床边。 周兰生,周兰生。 武则天望着那温良男子,嘴角一挑,露出淡淡笑容。 —————— 周兰生慢慢地睁开眼睛。 眼前床上,人去床空,被解开的红丝线孤零零搭在那里。 他慢慢地直起身子,脸上虽仍旧平静毫无表情,心中却掀起滔天波澜:为何,飞真不见了?难道…… 昨夜,他实在熬不住,不是怕自己想睡,而是怕自己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他自小有这宗爱睡的毛病,瞌睡犯了,不论地点时间,就会立刻睡着。 因为怕自己睡着了,无人看住元飞真,他特意将墙上的中国结拆掉,将丝线系在她腕上,另一段系在自己手腕,想——她若是一动,他必定会被扯起。期间他也的确被她惊醒过几次,睡眼朦胧里看她只是翻身,娇憨可人的样子,不免觉得好笑,反复几次,重又睡去。 如今忽然不见了人,他毛骨悚然,几乎深深自责。 正在这时,只听得“啪”地一声,有什么从自己肩头滑落在地上。 兰生低头看。 眼睛慢慢睁大。 地上的,居然是一件厚厚的棉衣,蓝色底,白色花纹,如此特殊。 正是元飞真的无疑。 他望了望棉衣,又看看自己温热肩头,怪不得那么暖,原来…… 这么说,飞真她并非失去理智才离开的。 心中大石放下。 但是……她既然已经醒了,那么,昨晚的事,她还记得吗? 兰生眼睛眨了眨,起身,捡起地上的厚衣,双眸低垂,默然无语。 ——————广告分界线———————— ——————广告分界线———————— *推荐一本正在PK的书,有PK票的同学支持一下: 不明物种的妖精神仙接二连三出现在平凡世界 目标渐渐指向我的滴泪痣和前生缘 我所不可能记得的上一世,究竟发生过什么,令他们一直追索到今生来? 请关注《我的情敌不是人》,书号:179150 /showbook.asp?bl_id=179150 *看下面,有月票的同学请支持一下……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monthlyvote.asp?bid=156593 三千宠爱在一身的月票直通车 5 第五十章 命中注定 4 “都不是!” 冷冷一哼,一叠厚厚的照片被扔在天鹅绒的桌面上,发出“啪”地一声。 照片散落纷离,上面是一个个形态各异的老太太,有的白发苍苍,有的精神矍铄,形形色色,有的正在打太极,有的逛街,还有的坐在轮椅上。 冷冷的修长的手指压在这叠照片上,美丽的手指几近透明,指甲散发出珍珠般的优雅光泽。 旁边沙发上的女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手指,双眼透出毫不掩饰的爱慕的光。 听到男子的声音,女子蓦然醒悟过来,移开目光飞快地看了男子一眼,脸上露出羞愧不安的表情:“对不起,易之,对不起,我会再找更多的人去找的,你放心,一定会找到的。” 察觉她的不安,张易之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没事,娇娇。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女子放松了一口气:“易之,你不生气就好了。” “我是永远都不会对美人生气的,呵呵……”张易之伸出手,轻轻搭在女子的肩头。 女子受宠若惊般缩了缩肩头,将自己紧紧靠在张易之怀中,脸上露出甜蜜笑容:“易之,你真好……不过,嘻嘻,幸亏你要找的是个老太婆,否则的话,我还真的要吃醋了呢!” 小手按在张易之宽阔胸口,反复抚摸。 “呵呵……”沉沉低笑,张易之双眼之中闪过一道异光,他垂下双眸,看着怀中女人,嫣红色嘴角一挑,“是啊,——不过是个老太婆而已。” 女子撒娇说:“易之,你一直没说她是你的什么人……” 而他溺爱般的声音说:“娇娇,女人心事太多,容易变老哦…… “好的易之,我不问了,我只要守着你就行了……”女子满足地闭上眼睛。 “嗯,乖……” 张易之的手轻轻抚摸过女子的肩。 电视屏幕上灯光闪烁,大屏幕上,男明星站在舞台上,挥舞双手,台下观众群情激奋,面露癫狂,拼命冲着男星挥手。 “娇娇,这个演唱会,影响应该很大吧?” “是啊……”女子睁开眼睛,望着屏幕上骚动的人群。 “那么,这个明星……大家都喜欢是吗?” “是啊,喜欢的人很多,也很红,不过……他跟易之你相比,简直比不上你的一根手指头呢……”安娇娇浅笑着,小手握住张易之纤长的手,将他轻轻放在自己的胸口。 “是……吗?”张易之低眸望着怀里逐渐迷醉的女子,轻笑。 “当然啦,我见过他,他要给我提鞋我都不愿意呢……” “哦?难道娇娇跟他……” 安娇娇脸色一变,即可否认:“没有!我以前没认识易之……所以……我发誓,认识你之后,我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些人了。” “呵呵,娇娇真是乖呢。” “易之,我只要你。”娇娇仰起头,爱慕地望着眼前男子。 是的,只要他而已。 他——一定是上帝赐给自己的礼物吧。 当那一天,她醉酒之后,驾车在高速道上狂飙,转弯的那刻,车子差点撞到他,——他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车前,仿佛一株摇曳在风里的绝世名花幽然绽放。 当惊疑不定的她下车后第一眼看到这男子之时,就仿佛天空有一道光闪过,正好击中了她的心。 震撼从头发梢到脚趾尖,震得她几乎站不住脚。 他那张天使般的脸上,嘴角斜抿,半垂着的慵懒眼眸如此细长,带着隐约的光,性感又高贵,略带茫然又戏谑地看着她,直直地看到她的心底里去。 当她扶着无力的他回到自己车里的时候,她满心的紧张让她错觉自己的这颗心就要立刻跳出胸腔。 怎么会有这么美丽又特别的男人,那一头优雅的长发,那一身古雅的袍子,这超凡脱俗的姿容谈吐,他简直不像是这个世界该有的人物,而竟然让她遇到。 她见过诸多或美丽或英俊的男星,但接触之后,却又察觉他们那么的俗不可耐,她安娇娇成为交际圈之中有名的始乱终弃,她的名言是:一个男人的保鲜期不过三日而已。 哈哈,始乱终弃,那又怎样,难道像死去的姐姐一样,牢牢缠定连城靖那一根枝头?那多么亏啊。 而遇到张易之之后,她竟然能将以往的恶习统统改掉,PaRTY什么的一概推掉,男星的约会也不再理会,如此自然而然,没有人告诉她这么做,她只是想要这么做,仿佛这是应该的,为了他,一切是应该的。 于是,八卦杂志上不再出现她的艳名,连老爹也赞自己最近大大改性,闺蜜们都惊呼自己变了另外一个人,安娇娇心想:如果让那些女人看到易之,不知她们的眼珠会不会惊羡至纷纷弹落地面。 易之易之,你怎么能不称为是我安娇娇生命之中最大奇迹呢? 这个世界上果然是有真命天子这回事的。 只要他那么静静地望着她,她心中的满足感就浓浓的无以复加。 他唇角一动,忽然在她耳畔细细地说:“娇娇,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他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朵边,她感觉身子都在一点一点融化。 “当然啦,易之你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会陪你去摘。” 这并非夸大其词,安式的财力,足以买下一颗星球并以他们的姓氏命名。 而事实上,这浩渺宇宙,的确有一颗星是以安式命名的。 张易之的脸上漾现迷人的笑容,细长双眸慢慢地看着怀中的女子,她自然是有过去的,他心知肚明,但是那又如何,利用跟互相利用而已。 谁能强迫翩翩的蝴蝶要检查一朵花的前生来世呢? 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如果有更美丽更有价值的花朵,他也许会头也不回立刻而去吧。 呵呵,一切……都是为了他的计划——为了找到……武皇。 吾皇啊,你在哪里呢?呵呵呵……真是期待彼此见面的那刻啊…… 望着屏幕上近乎癫狂的人群,一个奇妙的构思渐渐在张易之心中成形。纤长的手轻轻抚摸过女子的头顶,那温雅的声音慢悠悠地说: “知道吗……娇娇,我有种预感,我很快就会遇到她的。” 安娇娇望着这个轻颦浅笑的男人,只觉得他的一举一动,都迷人极了,她含糊不清地呢喃一句,轻轻地将唇贴上他春葱似的手指,慢慢亲吻起来。 抚摸着女子的头发,接下来的一句话张易之没有说出口:因为,我跟她的纠缠,是命中注定的。 —————— 竒_書_網 _w_ω_ w_._q_ ǐ_ S_Η_U_九_⑨_ ._ ℃_ o _Μ —————— 广告位:如下~~~~~~~~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monthlyvote.asp?bid=156593 点击投《三千宠爱在一身》一张月票 5 第五十一章 轰动校园 4 得知武则天要去耀华中学任教的事,周心萌跟周心远异常兴奋。 早上,周竹生握着钥匙,看着从房间内慢悠悠晃出来的武则天,犹豫了一会,终于破天荒地主动说:“飞真啊,今天送你去学校吧。” 武则天还没来得及回答,刚从房间内走出来的周心萌叫道:“不用!今天我跟心远带飞真去学校。” 周心远亦打开房门,背着书包走出来:“是啊,昨天晚上我们都商量好了。” 周竹生扭过头:“你们倒是很热情啊,不过热情到这种程度未免让我觉得……” 武则天淡淡一笑。 她今天穿着简单的白色毛衣,仍旧是黑色的呢子裙,身上多背了一个斜背带的包包,里面放着从周兰生那里要来的笔记本以及钢笔之类,看起来还真煞有其事。 周心萌拉着她的手:“走吧飞真。” 周心远跟在两人身后,三个人一起向着楼下走去。 周竹生皱着眉看着那三个家伙走在一起的样子,摸着下巴想:“这分明是三个要去读书的孩子……元飞真那家伙,她真的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吗?” 武则天跟着周心萌跟周心远,慢慢走到公车站,随着上了车。 为了不分开,三个人特意找到最后面的位子坐,武则天坐在中央,她含笑左顾右盼:心萌跟心远一边一个,紧紧地拉着她的手不放开,这让她忽然有种被保护住的感觉。 过了三四站,三个人才手拉手从车上下来,眼前宽阔马路上,赶来上学上班的中学生跟学校老师纷纷向着耀华的门口走去。 武则天站在原地,阳光洒落在她脸上肩头,暖洋洋的。 忽然之间眼光一转,她看到一辆蓝色的车缓缓驶过,在转弯入车库的时候,车窗半开,从车窗内露出袁宜的脸。 那双深深双眼紧紧地盯着她。 武则天微扬下巴,嘴角露出一抹探究的笑容。 —————————————— 武则天不曾想到,自己的到来会在耀华中学引发这样的轰动。 耀华新来了一个美得不像话的辅导老师这爆炸性消息很快飞遍耀华的每个角落。 最末跳起来的是周心萌班上的王超跟萧然,在听闻了有个超美的辅导员在校园内出现之后,两个少年一跃而起,冲着辅导员办公室冲去。 让两人目瞪口呆的是,办公室内人头攒动,蔚为壮观,几乎不能容再多的人进入,隐约只听到有人在说: “老师,我今天觉得很不舒服……” “老师,先听我说吧。” “你们都让开都让开……装什么装:老师,你多大了?看起来好小哦!” “头发好长呢……” “眼睛超美……会说话哎!” “老师,你的笑真是太好看啦!” …… “不要急,一个一个慢慢来。”不疾不徐的声音略带笑意,镇静响起。 声音有点熟,王超萧然惊了一惊,不约而同面面相觑,趴在门边看也看不到,最后只好跳起来向里面看,幸好两人都是篮球队的,身高一流,弹跳力也一流,在看到室内被紧紧围在中央的女子那张让人过目不能忘的脸之后,少年的脸上都露出灿烂笑容,乐得无法言语。 就在这时,走廊上慢悠悠地走过来一个人,伸出手拍在两人肩头:“干吗了?鬼上身吗跳来跳去的?” 金色的头发闪闪发光,双眸懒洋洋地,正是周心萌。 “心萌,我们跟你说过的那个救了我们两个的美女,好像就在里面!” “是啊是啊,你不是不信会有那么美的人吗?你去看啊。”王超一脸的“你一定会没话说”的表情。 周心萌“噗嗤”笑出声音。 “干嘛?你不信?”王超挑眉。 “信,我当然信。”周心萌伸手捂住嘴,最终忍不住哈哈笑出声音。 “干嘛笑得这种样子?”连萧然都摸不着头脑。 “我不仅仅信,今早上我们还是一起来学校的呢。”周心萌咧嘴而笑,雪白牙齿闪闪。 “真的假的?”王超跟萧然呆若木鸡。 “骗你们干什么……”周心萌打一个哈欠,“她啊,叫元飞真,我嘛,通常叫她阿真或者飞真姐,还有啊……”周心萌得意洋洋地说,“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别吓死,飞真姐啊,就住在我们家。” “我靠!!不是吧?!!!”两个少年发出兴奋地尖叫声音,眼睛烁烁发出羡慕之光。 ———————————————— “我说小柔啊……”周竹生事务所内,有个人皱着眉头,忽然说。 “干吗啊,头儿,你一早上欲言又止的,还有,你从哪里弄出来那苍蝇拍?这可是腊月。” 小柔打着哈欠,说。 “小柔,你说元飞真那家伙是不是很奇怪呢?”周竹生忽然严肃地望着小柔,略带气愤地说,“平常女孩子在听说自己被杀人犯盯上的时候通常会尖叫或者昏倒的吧,那家伙却好像没事人一样?喂喂,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小柔望着自己的上司,叹了一口气:“也许她是个侦探小说迷呢?” “不是吧?据我所知她连福尔摩斯是谁都不知道。” “也许她知道狄仁杰呢?” “是吗?这个我倒是没听她说过。” 男人坐在沙发上,手拄着下巴,陷入沉思。 过了大概十分钟之后。 “下次我问问看吧,女孩子当什么侦探小说迷,看点言情小说多好。”周竹生嚯地站起身,“我出去一下。” “喂喂头儿!你的案子今天要做完啊!” “把小罗叫回来,那家伙病了好几天,如果没死就该回来上班了……告诉他如果还不回来的话工资要被扣光了。” 门合上,男人扔下一句话便消失无踪。 “头儿最近好像怪怪的……无缘无故怎么会为一个女人担心?难道……”小柔捧起脸,“难道春天要来了?” 手一动,拉开抽屉,将端端正正放在里面的一纸档案拉出来,捧着脸眼睛闪闪:“武常之……武常之……多么好听的名字捏……啊,这字都写的极好,真是字如其人啊……” ———————————— “叮叮……” 上课铃声响起。 聚集在辅导员室的孩子们依依不舍地跑出办公室,向着各自的班级四散而去。 武则天坐回椅子上,伸出双臂活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候,“哒哒”响起敲门声音。 她面带微笑抬头看,脸上笑容不变,心中却是一凛。 高鼻深目,一身西装正站在辅导员室门口的,居然正是耀华的法律顾问,袁宜。 —————— —————— 广告位,向下看,还有月票的同志点啦——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monthlyvote.asp?bid=156593 点击投《三千宠爱在一身》一张月票 5 第五十二章 意识之争 4 武则天稳坐办公桌背后,并不起身,冲着来人微微点头:“袁先生,你好。” 她一只手臂伸出,跟身体呈四十五度角的搭在桌子边沿,另一只手臂擎出,微微做了一个“请坐”的姿势。 袁宜望着她的动作,眼前这笑容如常的人,引发他心中重重不定的疑惑:为什么她仍旧是这么坦然的样子,看这种好整以暇的表情,分明是丝毫都未曾受到他的催眠术的影响。 莫非……袁宜的眉尖不为人知的轻挑:莫非对方竟是深藏不露的高人?而自己的千年道行,亦终于遇到敌手了么? “元小姐,怎么样?第一天工作,还适应吗?”压抑心头千思万想,脸上露出天衣无缝的笑容,袁宜上前一步,在她的示意下,坐在她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关切地问。 “多谢关心,还可以。”她冲着他微笑点头,身子挺直地坐在椅子内,架势十足,纹丝不动。 袁宜看似不在意,眼角却密切注视她的一举一动。 “嗯……今天是周末,元小姐你若没有其他事,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请元小姐赏光吃顿饭?就当作……”骨节突出的手指在桌上一敲,“就当作欢迎新同事?”抬眼,望着对方,袁宜微微笑。 武则天笑容不变,双眼直直地看着袁宜。 那双笑意闪闪的美眸,看在袁宜眼里,却觉得有什么正看穿他的皮相,看到他皮肤底层的灵魂中去,搜刮着他不安分正躁动的恶感。 他忽然觉得很不自在起来,这种感觉自心底蔓延,让他脸上的笑容略略显得僵硬。 “怎么?莫非元小姐已经跟人有约?亦或者……”他似笑非笑看着她,牵动嘴角,同时想象到自己的笑容会是如何的尴尬跟牵强。 他恨这种感觉,但偏偏无法控制。 一股前所未有的兴奋跟恐惧交织,两者交锋,在袁宜的心中萌生出强烈的杀机。 而眼前,被视为猎物的那个人笑意忽地加深,仿佛丝毫没有感觉到袁宜笑意遍布的脸上,那双在刹那变得幽冷的眸子。 “好的。”她忽然开口,诚挚地说,“既然袁先生热情邀请,那么我就却之不恭了,几时?” “哈哈,这样好。”袁宜心头一松。 这么天真又美丽的表情,她……不过是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子而已,难道……难道只是因为太美的缘故,所以才让他觉得异样? 他抬起双臂,双掌一交,发出“啪”地清脆声音:“今天下午四点,下班之后,我准时来接元小姐如何?” “一言为定。”她望着他,眼波闪烁地笑。 “一言为定。”他站起身来,手臂一动,随即缩回去,插进裤兜之中,做出轻松的表情,“那么我不打扰了,先告辞了。” “恕不远送。” 她沉声说。稳稳坐在那里并不起身,双臂张开,大马金刀般搭在桌子边沿,这个女人,分明长着一张如此纯洁无辜的脸,穿上校服的话,甚至跟那些高中的女生无甚两样。但是,那个特殊又简单的动作,让此时的她看起来越发带有几分……君临天下似的威仪。 袁宜眼光轻轻扫过,武则天的这个姿势却深深印在心底,袁宜的心内一震,彬彬有礼地点头,转过身,慢慢向着门口走去。 不知怎么,这女子的身上,有种让他敬畏的气势。 本来想要跟她握手道别,可是心念一动的时候,触及她的目光,那只手居然伸不出去。 第一次,让他觉得对手如此具有挑战性。 尤其是,这么美丽的猎物,还有那貌似复杂的灵魂。 袁宜向着门口慢慢走,低着头,咧嘴一笑。 他感觉一股兴奋的冲动感在体内纵横,好久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这种好像要上战场,高手交锋似的感觉。是的是的,以前征服的那些,都太没有挑战性了,那些毫无自主能力的小绵羊,总是在他三言两语之后轻易神魂颠倒对他俯首称臣,浑然忘记自己是谁。被他指东打东,指西向西,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玩腻了之后便自行消失。虽然每次都能很利落很迅速的解决一切,但那种胜利来之太容易,未免无味,难以成为秘密的日记本上最耀眼的功勋,如今…… “元飞真……元飞真……”心底默念这个名字。 你……真的唤动我的兴趣跟我的斗志了呢,呵呵呵。 —————————— “飞真!” 上午,下课的时候,仍旧有无数的小鬼跑到她的办公室来进行例行参观,人太多,七嘴八舌,武则天索性大部分时间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跟被参观者,正事反而没有做的上,如此熬到中午放学,她慢悠悠收拾桌面上自己的书本,将书包背在身上,绕过办公桌,正向着门口走。 一个高挑身影斜斜地冲出来,人还未到,声音先至。 “咦?”武则天停住脚步,看着眼前来人,“上官福景?” “是啊,是我。”上官福景一脸的笑,牢牢拦在办公室门口,“飞真,好不容易找到空闲,中午去哪里吃饭?我们一起去食堂怎么样?” “可是……”武则天犹豫了一会,想到昨天在家里周竹生的叮嘱,他说:你记住,在学校里不要和无聊的人接触太多,现在的人思想非常的不单纯,尤其是这个人,是危险之中的极品。 荣登周竹生危险极品榜的头号自然是袁宜。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周竹生为什么会那么担忧,但她还是应承了,幸好周竹生的危险榜上没有上官。 “飞真,你不是说要多接触社会吗?食堂可是一个很好的地点呢,你不喜欢食堂?我们去外面吃也行。”小心翼翼看着伊人的脸色,上官福景眨眨眼。 “食堂……我从来没去过,那就去那里吧。”她终于含笑点点头。 “走啦!”上官福景笑逐颜开,陪着她刚刚出门,一个铁塔般的魁梧人影身子一闪,拦在两人跟前。 “咦?周竹生?”武则天停住脚步,“你怎么会在这里?” 瞪大了眼睛的男人望着她冷冷地哼了一声:“我来接你回家。” ———————— ———————— 有推荐票的大家牢记要投啊,另外求收藏,经营真是惨淡,让我斗志懒懒=‘= 看下面,还有月票的同志点点。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monthlyvote.asp?bid=156593 点击投《三千宠爱在一身》一张月票 5 第五十三章 爱得太迟 4 “咦?周竹生?”武则天停住脚步,“你怎么会在这里?” 瞪大了眼睛的男人望着她冷冷地哼了一声:“我来接你回家。” 忽然转头看到上官福景,周竹生立刻换上一副热情洋溢的笑脸:“上官先生,您也在啊?对了,上次你拜托的那件案子,我们又找到了四只嫌疑……人,有空的话您去事务所看看是不是您要找的?”他很有敬业精神地滔滔不绝。 上官福景看着眼前这张笑得过分灿烂的脸,很想一脚把他踢出耀华,让他继续在街上找那些流浪猫流浪狗。 自从上次被他误认为客户之后,为了套近乎,在周竹生事务所那个吓人的姑娘小柔的热情攻势之下,为了防止再被误认为是女朋友劈腿或者搞婚外情之类乱七八糟的人,他上官福景被逼无奈,狗急跳墙,暗自搜肠刮肚地提出了一件caSe。 那就是他在十几岁的时候无意之中丢失的一只猫。 当然,在小柔那里,他说是前几天丢失的,并且在她惊人的责任心之下,交代了那只已经记忆模糊的猫的样子,打算随便敷衍过去。 没想到周竹生居然真的去捉了好几只流浪猫来,并且每日电话他去认猫。 为了避免被他电话轰炸,在认了三次之后他极其委屈地拎了一只瘦拉吧唧的小猫回家。 结果在日后为了再去见元飞真,又不得以编出另外的丢失宠物谎言,第二次他苦着脸把一条脏兮兮的小狗给抱回了家。 后来……事情就好像滚雪团那样,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长此以往,他想,他上官福景可以在家里开一个小型动物园了。 而周竹生好像认定他是个总丢宠物的弱智,每次见到他都会嘘寒问暖,比如: “上官先生家里最近还好吗?”……“有没有丢失猫咪啊……”,“我最近可替上官先生您留心着呢……那些小猫真可爱啊……”之类让人头疼的话。 武则天冷眼旁观,上官一脸的茫然,而周竹生却热情的好像一把熊熊燃烧的火,热烈的她在旁边都觉得烤的厉害。 最后她只得咳嗽了一声。 周竹生转头:“哦,飞真,你饿了吗,我们即刻回家吧。” “啊……可是……”武则天想说自己已经答应了上官福景。 “走吧走吧,”他不由分说地拉住她的胳膊,一边走一边回头对着上官福景谆谆叮嘱:“上官先生我们改天见,对了,不要忘记去事务所认小猫哦!” 他拉着武则天一阵风似地刮出校园。 上官福景捶胸顿足在原地,欲哭无泪。 —————————— 拉着武则天上车,关上车门。 周竹生提了一袋东西,放在她的腿上。 “这是?”武则天望了他一眼,随即低头去看袋子里的东西。 她掏出一个方形的盒子,看起来很精美的样子。 “送给你的。”周竹生面无表情地说,心中却肉疼万分。 几千块啊……几千块就这么没了……元飞真啊,你的工资不知道够不够这个手机的价钱……可怜!为什么我居然想要给她买手机来着?为什么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冲动?不买的话就好像虐待了她一样……心里那么不安? 他周竹生这么自私自利惟利是图的人,居然…… 居然会为自己的冤家对头买这么昂贵的手机! 元飞真啊,你真是我命中的克星啊,被你打还要我心甘情愿地掏钱……切…… 武则天打开盒子,惊讶地发现盒子里躺着一个小小的东西,她伸手拿出来,反复地放在掌心看。 “这个……周竹生……这不是跟你那个差不多的东西吗?”她的眼睛闪闪发光。 “是啊是啊。”他懒洋洋地回答,同时掏出自己的电话,按键。 音乐声从武则天手上的机子里悠扬传出。 “这个……”她吃惊地看着手中的东西,有点不能相信,“周竹生,你这是给我的?” “不给你难道好玩的啊?”他冷冷一哼。 “多谢你!”武则天的脸上露出笑容,将手机捧在手心,反反复复地看。 “我给你设置了快捷键,你按1的话,就会打到我们家的电话上,按2的话就是我的手机号码,以后有事,就打这两个就差不多了。” “哦!”她应承着,手指小心翼翼地按着那些按钮。 他发动车子,一边斜着眼睛看她惊喜交加的表情,心中忽然好过了很多。 花点钱又怎么样……看到元飞真这么高兴的样子,话说她以前都是淡淡的,失忆之前就凶巴巴的,现在这种表情还真是少见的很,嗯……这笔钱,好像花的很值呢…… 想起以前的她,再看她现在这副样子,谁能想象以前的那个骄纵大小姐的作态呢?不过他自己也奇怪了,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什么现在……自己的心居然没有那么憎恨她了呢? “周竹生?”耳畔传来她的叫声。 “嗯?”他随意答了一声。 “刚才的那声音,我还想听听,你能不能……”她眼巴巴望着他,纤纤小手捧着手机,那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周竹生忍不住一笑,从怀里掏出自己的电话,按下2号键。 “虽然我听不懂,但是那声音的确很好听,周竹生,那是什么话?” “嗯?”周竹生一愣,随即明白她的意思,可是……她不懂粤语?他望了她一眼,说,“是粤语歌,你不会吗?” 她摇了摇头,一脸惆怅,忽然说:“我记得从哥哥的房间内也曾听过类似的声音,只是可惜,我听不懂。” 熟悉的铃声从武则天手里的电话上传出来。 周竹生的心忽然一动。 他看着武则天捧着电话放在眼前,仔细听着铃声的模样,那么认真的样子,像看到了稀世之宝。 可是……为什么是那首歌? 那是一个温暖的男声,轻轻地略带惆怅地唱着: 最心痛是,爱得太迟,有些心意不可等某个日子, 盲目地发奋,忙忙忙其实自私,梦中也习惯有压力要我得知。 最可怕是,爱需要及时,只差一秒,心声都已变历史。 忙极极放肆,见我爱的见相知,要抱要吻怎麼也好,偏要推说要等一下次。 错失太易,爱得太迟,我怎想到她忍不到那日子, 盲目地发奋,忙忙忙从来未知,幸福会掠过再也没法说锺意。 爱一个字,也需要及时,只差一秒,心声都己变历史。 为何没放肆,见我爱见的相知,要抱要吻怎麼也好,不要相信一切有下次。 5 第五十四章 难抑之怒 4 饭桌上,周竹生忽然问起袁宜的事情,武则天略略犹豫片刻,终于回答说自己不曾见过他。 周竹生闻言脸上露出满意笑容,大力赞扬说:“好!元飞真,以后就这样,不要再理他见到他就远远地躲开走,要记住,那家伙是个一级危险分子,交给我跟警察叔叔来处理就行了。” 她只好点头。 低头的时候却情不自禁皱了皱眉,就在瞬间,她似乎看到从旁边传来的周兰生静静的目光。 心头有什么忽然动了一下。 饭后,她踱步上了楼,经过周兰生房间的时候,犹豫再三,刚要走开,眼前的门却忽然被打开,周兰生站在门口,双眸轻轻抬起,望着她。 她微微一笑:“哥哥……” 他望了她一会,终于下定决心般转过头,自顾自向内走。 武则天跟在他的身后,回身轻轻把门掩上。 “你……见过那个人吧?”轻轻的问话声响起。 她一愣,随即笑着回答:“是。” 面色坦然,回的利落。 周兰生略觉担忧:“为什么要对竹生隐瞒?” 她淡然说:“……他会担心。” “他的担心是正确的。” “可是……”她的脸上忽然露出类似赌气般的表情。 周兰生回头,眼眸低垂,说:“那些事,我听说过,本来我是抱着怀疑态度的,但是飞真,那天晚上你的状况是什么样,你难道都忘记了?万一……” 他忽然打住,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眼睫毛飞快地眨了一下,随即仍旧垂下双眸,净白的脸色有点不自在起来。 武则天望了他一眼,忽然说:“那晚上……我记得。” 记得?周兰生身子一抖,修长手指哒地敲在桌面上。 她记得?她记得那晚上……她做了什么? 武则天走到周兰生身边:“可是我不服。” 她微微一笑,一股自傲的气质悠然散发而出,周兰生心中空落落的:原来她说的是这个……不是那些…… “不服?”他黯然咬咬唇,茫然地,轻轻重复。 “是的,不服。”她笑一声,双眼直直看他。 他叹一口气,不知怎么说才好:“飞真,你在以身犯险。” “哥哥,如果我说我有这个自信,你相信我么?”唇边笑意勾出,一丝儿不变。 明明是一张无辜且无心机般的脸,笑得倾国倾城人人爱怜。 “飞真……”他唤一声,该阻止吗?能阻止吗? 她忽然沉声说:“下午,我答应了跟他见面。” 周兰生蓦地抬眼望着她,双眉蹙起:“你!” 周兰生深为震动,表面虽然喜怒不形于色仍旧如常,但这是数十年锻炼出来的处变不惊,而内心,是苦是忧,他深压住……而为什么她会如此决断?甚至不跟别人商量一下,是飞蛾扑火吗?亦或者…… “哥哥,这件事我只告诉你,请不要跟竹生说。” 她微笑看着他,双眼仿佛黑宝石一样,就那么紧紧地盯在他的脸上,他周兰生从来没有见过女子的双眼会是这么清澈又这么威严,她明明嘴角含笑,声音温文,说出来就仿佛掷地有声一样落在他的心头,沉甸甸,重重的,让他连一点点反抗的念头都没有。 而她说罢,转过身,就那么慢慢地走了出去,看那样子,带着十二万分的笃定跟十二万分的不由分说。 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喀地一声,仿佛划下句点。 修长好看的手指点在桌子上,很长时间,忽然轻轻地握在一起。 “……为什么……要告诉我?”叹息声如轻烟散落。 —————————— 负手,慢慢地走下楼。 武则天的嘴角仍旧挂着一丝笑容,只不过这笑容久久不变看得常了,会觉得有一股冷正淡淡地散发出来。 是的,为什么要告诉他? 为什么要告诉周兰生?如果他再对周竹生说了的话,自己也许就无法赴约了,呵呵,那个……鸿门宴。 但是朕有什么办法? 朕曾经是堂堂天子,九五至尊,居然会被人轻易地操控思维,差点做出荒唐之事。如果说先前的遭遇都是突如其来,朕无法预料不能抗拒,但这次,明知对方危险却仍旧不知不觉中招,朕怎么能忍得了这口气! 当朕……是什么人。 袁宜…… 朕是一定要会会的。 谁也拦不住。 谁也别想劝。 这一次,她武则天是动了真怒! —————————— 下午,好不容易盼到放学的周心萌跟周心远两人去辅导员办公室找武则天一起下班,却不料扑了个空。 “咦,人呢?”正百思不得其解,走廊上,上官福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走过来。 “上官老师,你怎么啦?被人给甩了?”周心萌看着上官福景那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戏谑问。 上官福景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无精打采瞅了两人一眼,幽灵般飘过,嘴里喃喃地说:“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为什么连一个法律顾问也要跟我抢啊……” “法律顾问?”周心萌挠挠头。 “哥哥,来看,飞真姐跟人走了!”周心远靠在床边上,向着周心萌招手。 周心萌狐疑上前,透过走廊的玻璃窗,他看到在学校门口,一个瘦削的身影正躬身打开车门,而那个身着白色毛衣的人略略一低头,闪身入了车内。 蓝色车子发动,很快消失在街道尽头。 5 第五十五章 勿伤我心 4 车内的两个人,很有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这沉默一直到车停下,袁宜打开车门那刻才告打破。 “嗯?这里是……”武则天下了车,手在袖子衣襟上轻轻地弹了弹,抬起头,望着眼前建筑。 宽阔的门口,一条干净的洁白石子路,顺着门边向着仿古式的建筑门边延伸过去,那黑褐色的木制建筑上,双门边各自挂一个小小的精致的灯笼,门的上方是一块长长的牌匾。 “养……怡轩?”武则天双眉一展,嘴角带着笑,似玩味般说,“好名字。” 将车钥匙交给站在旁边的门童,袁宜转身:“元小姐……请。” “嗯,请。”她微微点头,随着男人向着养怡轩的大门走去。 脚踩在圆滑的石子上,并没有颠簸的感觉,反而有种莫名的舒服感,袁宜比她越前一步,两人踏入门口,武则天才发现原来内里别有洞天。 古朴的壁灯散发出柔和的淡黄色光芒,窗户上垂着薄薄的带流苏的窗帘,所有的桌椅板凳都是木制,看起来说不出的淳朴宁静,让人舒心。 头发一丝不乱的服务生过来:“袁先生,欢迎您。”眼眸略动,落在旁边的武则天身上,旋即移开。 “嗯。” “房间已经订好了,还是那间房,请跟我来。”彬彬有礼地伸手指引,服务生一侧身,走在两人前方。 武则天随着两人向前,背着手一边左右看,只觉得这里说不出的安静,表面上几乎看不到有人出没,直到服务生将他们两人让进了一间包间,她才想:这里这么多类似的房间,也许每个房间都会有人也说不定吧。 “剩下的,我可以自己来,你们准备一下上菜吧。”袁宜一笑,服务生点点头,眼睛看向武则天,随即察觉她望过来的凛然眼光,头一低,迅速出门。 “元小姐,先这边坐。”袁宜将西装外套脱下,露出雪白衬衫,整齐的红色领带垂落。 武则天望了他一眼,坐倒靠墙的长排沙发上。 “这里,真是幽静舒适,别具一格。”她点头赞叹。 “是啊。”袁宜笑眯眯地,坐在她斜对角的沙发之上,拿起面前的遥控器,轻轻一点。 悠扬的乐曲在房间内传出。 两人面前的屏幕上光芒一闪,露出淡蓝色的海洋,男人忧郁的脸,双眸低垂,遮住碧眼,微风吹动他的金发。 “夷人?”武则天挑了挑眉。 低沉舒缓的乐声蔓延,男人温和的歌声亦随之传出。 袁宜望了她一眼:“嗯?元小姐说什么?” “没什么,”她哑然失笑,“这歌……听起来很不错,是什么?” “UNbreakmyheart。”袁宜轻轻地说。 她双眼一片懵懂。 “勿伤我心。”看出她的疑惑,他的眼睛抬起,重新说。 “哦,我想起来了……是英文,咦,可是听起来又有点不同。”她豁然开朗。这种调子,她曾经听过。在耀华的时候那个教导主任曾是这种腔调,而且周竹生家里的电视上,也曾演过相同的片子。 “呵呵……是的,唱的是法语。” “法语……”她在脑中搜寻有关法语的资料,可是所得甚少,只好一笑,仿佛不经意般问,“上次袁先生你送我的时候,在车内的那首曲子是何名字?” 袁宜一怔,嘴角一动,随即笑了笑:“那个……元小姐你还记得吗?那个不过是寻常的……曲子罢了。” “嗯……”她盯着他,忽然跟着笑笑,“是啊,还是这个好听点。” “飞真小姐你喜欢就行了。”袁宜一片欢悦。 “可是,勿伤我心……袁先生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太过感伤了吗?”她忽然问。 “是吗?”他愕然,随即说,“元小姐觉得感伤?” “虽然听不懂他唱的什么,但的确觉得会很感伤,难得袁先生你会如此喜欢,难道说……袁先生你的心中存有某些让你感伤之事?”她好奇地看着他,如此无辜。 袁宜望着眼前这双黑宝石般的眼睛,心头有什么嗖地窜动了一下。 “伤心事……人人都会有的。”勉强地,他说。 “哦……那么袁先生可有兴趣跟我说一下,你的伤心事?”她带着笑,不经意般问。 “这个……” 他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想要透过这双眼睛看到这个人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但是让他觉得失望的是,他只看到一片沉静跟温和,沉静的近乎冰冷,温和的近乎严密。 明明是个美女,他很奇怪自己会有这种错觉,不知不觉竟有点精神恍惚,一张深埋记忆之中的熟悉的脸迅速在脑中闪过。 正在这时,敲门声忽然响起。 袁宜蓦地抖了一下,如梦初醒,他豁然从沙发上站起,略僵立之后,转身开门。 服务生将准备好的饭菜一一送上。 一通忙乱之后,重新撤出。 武则天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看着站在身前男人,耳畔音箱里的男声兀自在凄凉地唱着,不知在唱着些什么,隐约透出点挖心掏肺般的滋味。 房门在服务生们退出那瞬间关上,而此时此刻,音箱里的男声逐渐高亢起来,最后化成澎湃的大合唱。 “元小姐……”袁宜忽然扭头。 她点点头,脸上笑容未减。 “过去的事情早就过去,又何必再提起?”他笑笑,温和地重新坐下,面色恢复如常。 “这个不尽然。”她坦然地说,脸上甚至带点关切的意味,“有时候过去的事情,得不到缓解的话,很容易构成心病,说出来反而会好些,袁先生,你觉得会不会呢?” “嗯,的确有可能。”他怔怔地看了她一会,眼睛里波浪涌动,末了终于低下头,手上用力,“嘭”地一声,打开酒瓶,将鲜红的酒分别倒入两个玻璃酒杯。 他举起酒杯,正欲说话。 “这首曲子,真是动听,唱的也极尽深情,可惜的是,如果是逝去的东西,再怎么缅怀也是无济于事的,因为人永远无法战胜的东西就是时间,——袁先生,你说是吗?”武则天忽然说。 永远无法战胜的……就是时间。 再怎么缅怀……都无济于事。 句句都戳中他的心。 袁宜的手一抖,红酒几乎晃出酒杯,他勉强一笑:“说的是,请。” 武则天伸出手,握住酒杯的细颈:“这种酒,是红色的……”她若有所思。 “是啊,元小姐,你可以仔细看看,她的颜色的确是红色的,而且红的非常好看……”耳畔,他的声音暖暖地传过来。 “是吗?”她一笑,温如春风,一点都未曾发觉危险将至,“那么我倒要好好地看看了。” 摇了一下肩,换了一个姿势,武则天举起酒杯,双眼眯起望着杯中的如血的液体,忽然念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好诗。”袁宜温声地,继续低语,“真是相得益彰,不知道元小姐你对古诗词也也颇为精通。” 武则天轻轻摇了摇头,望着面前鲜红的液体,眼神迷蒙,轻声回答:“那倒是不尽然,我曾经特意地看过唐朝的历史,对于其中的一些东西,颇感兴趣而已。” “哦是吗,是的是的……你对什么东西感兴趣呢?”絮絮善诱的声音,带着无限的魔力一般,传入她的耳中,撩拨她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眼前的红酒影动,交织一片金戈铁马沙场色,顷之杀声退去,在沉郁浑厚的男声提醒之中,武皇忽地看到那武朝盛世的年代,那女子,高高地坐在风烟迷离的龙座,她大袖一挥,群臣跪伏,凤眸微睁,举国惊颤。 “呵呵呵呵……”武则天低声笑起,“感兴趣么……朕所感兴趣的……无非是……” ———— ———— 欲知武皇有无中招,请听下回分解,抱头=‘= 嗯……勿伤我心,好好更新,唯一的办法就是——要收藏加投票支持哦,呵呵 下面的广告,有月票的筒子请顺手点点,万分感谢地鞠躬,我会努力更新来报答大家滴XD……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monthlyvote.asp?bid=156593 点击投《三千宠爱在一身》一张月票 5 第五十六章 意志对决 4 说到紧要关头,女人话语忽地一顿。 包间内的气氛,沉静紧绷至让人窒息。 无忧无虑心无旁骛的,只有那背景音乐的歌声,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时而情深万种时而心冷如铁。 袁宜举着盛满酒液的杯子,双眸紧紧盯着眼前人,不知不觉他的手掐的那么紧,仿佛要将那细细的葡萄酒杯长颈捏断。 武则天低声笑过,双眸忽地一抬。 一双明亮的,闪闪发光仿佛黑宝石一样的眼睛出现在袁宜眼前。 黑白分明的眼眸,闪烁异彩,他袁宜从小到大,走南闯北,见过的美女无数,辣手摧花无数,那些或惊喜或恐惧或坠入爱河或垂死挣扎的形形色色眼睛里,他都未曾见过这样一双灵动的双眼。 “你……”他情不自禁,张口欲说话。 “你……想要知道我心中感兴趣的是什么吗?”她蓦地开口,声音出奇的柔和,甚至有点他方才开口引她说话的绵软意味。 袁宜却不曾察觉,点点头说:“是的。” “呵呵呵呵……”她低低笑了起来,随即说,“如果我说……我感兴趣的……是你心底的秘密。”她唇角的笑千娇百媚,“你能不能对我说那是什么呢?” 袁宜紧捏在手中的玻璃杯轻轻一晃,酒液几乎晃出。 武则天眼眸一转,眼角散出冷冷光芒。 “朱……朱玲……” 男人望着眼前美眸,自那双黑宝石般的眼睛里,他钻了进去,然后那眼珠儿的黑忽地放大,竟然将他吞噬进去,他心内紧张恐惧,张口呼救,却身不由己吐出了这个名字。 “朱玲……”玩味地重复了一句,武则天问,“她……就是你心底的伤心事么?” 男人茫然点了点头。 “她……一定很美吧。”她伸出手,将他手里的红酒接了过去,轻轻放在桌上。 “是的……” “那么她现在……在哪里?”她樱唇微挑。说吧,说出那个驱使你走向疯狂的秘密。 “她?”男人的眼珠古怪地一转,忽然干干地笑了起来,“她已经……她已经……啊……” 他手脚一抖,忽然伸出双臂抱住了自己的头,发出痛苦的呻吟。 “你……还好吗?”云淡风轻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袁宜蓦地抬头,对上眼前一张陌生却绝美的脸。 “你……对我做了什么?”他嘶声问。 “哦?我什么也没做啊。”她温温一笑,手中稳稳地托着自己的那杯葡萄酒,轻轻一晃,“或者您认为,我做了什么?” “不可能……”袁宜的脸上露出气急败坏的神情。 “什么不可能?”她闲闲看着他,甚至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态。 “你……你不可能将我……”他咬牙切齿地看着她,她那么若无其事的样子,笑得娇俏可人,却看得他心底生寒,是错觉吗? 他惊魂未定,而她的手轻轻转动杯中鲜红液体,黑眼睛透过玻璃杯望着他,忽然问:“朱玲是谁?” 袁宜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浑身汗毛倒立。 “你说什么?”他望着她,脸色铁青。 “你听得很清楚,她……是谁?”她微笑,眼波轻动,浮光幽幽。 “她……”袁宜嘴唇一动,牙齿咬住唇。 她忽然问:“莫非她已经死了?” “她没死!”他毛骨悚然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那她在哪里?” “她……我……”男子脸上露出迷惘表情,“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我为什么要跟你说?我为什么要跟你说?” 他上前一步,手脚颤抖。 她稳坐不动。 “你究竟……是什么人?”他凑上前,俯身,脸几乎压到她的额上。 她微笑:“不如你告诉我朱玲在哪里,我就告诉你我是谁怎样?” “你很有自信,我喜欢。”他转头,在她耳畔低语。 “她已经死了。” “她没有!” “我知道她已经死了。”她笃定地说,“你杀了她。” “你胡说!”眼珠几乎瞪裂出眼眶,他大声吼出声。 “那么她在哪里?你说不出。”她冷笑着看着他,双眼直直射在他的脸上。 袁宜脊背发寒,眼前,葡萄酒的红色,自己的手搭在酒杯的长颈上,在不停地抖,惨白色的手指头衬着血红色的酒,他忽然看到那只手从血泊里撤回来,展开看,手指上一片血红。 他惨叫一声,六神无主地抬头,却对上对面那漆黑的眸子,黑色的眼珠瞬间放大,重新将袁宜吸进去。 “你要去跟朱玲见面了。”虚空里的声音温和地说。 他忽然觉得很开心:“是吗……是的,我要跟她见面了,再也不分开……” “快点走,她等急了。” “是的,我要快一点。” “你开的太快了,要撞车了。” “是吗?啊……不要……” “你的头在流血,你看,一滴,两滴……快点叫她来救你,她在哪里?” “是,我的头好疼,好多血好多血,我要叫她来救我……她在哪里……对了……”他喃喃地,“她在……幕舍大道134号……” —————— “咚咚咚!” 猛力的敲门声响起。 武则天身子一晃,眼前的男子亦刷地瘫倒沙发上,呼呼喘息。 激烈的敲门声唤醒他的神智,强烈的惊悚感让他从沙发上蓦地站起,拦住同样起身的武则天。 “你……你对我……”他伸出手,颤抖着捉住她的肩头。 她冷冷地看着他,嘴角却带着一丝笑。 “你笑什么?” “你败了。”她忽然说。 “你说什么……”他几乎咬牙切齿。 “你败了!”她昂起头,下巴微扬。 她明明生的娇小玲珑,但眼神却像是在俯视着他。 是的,从高高的空中俯视着他,就好像众神俯视大地之上渺小行走的蝼蚁。 “哈……哈哈哈……”他看着她,忽然放声笑起来。 “你笑什么?” “我虽然败了,但我仍旧可以在这里杀了你!”他忽然狞笑,伸出手,掐上她的脖子。 武则天心底一惊,下意识地后退,脚下一绊,身子歪倒,两人双双倒在沙发上。 就在此时,只听门外惊天动地一声吼:“都给我滚开!” 接着,大力的踢门声传来,结实的包间的门“嘭”地一声被踢开。 门口,一个魁梧身影威风凛凛站在那里,大喝一声:“元飞真!” 武则天从袁宜肩头看过去,淡淡的光影里,周竹生横眉怒目的脸出现在门口,一瞧见她,身子仿佛被激怒的豹子一样猛扑了过来。 大手一挥,他一伸手揪住袁宜的脖子,在一片起伏不定的惊呼声里,袁宜的身子顿时被从武则天的身上揪起来,周竹生左拳猛击,狠狠一拳打在他的脸上,男子的头可怜地向着一边冲去,撞在墙壁上,顿时身子软软顺着墙壁倒下去。 周竹生上前一步,将沙发上的武则天捞起来,大声吼着:“飞真,你怎么样,飞真!” 他的眼睛瞪得圆圆地双眼透出急切光芒看定了她,牢牢地一丝不移。 武则天在他怀里,眼睛眨了眨,终于在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周竹生,我没事,谢……” 周竹生大眼一眨,望着眼前人。 就在UNBReaKmYHeaRT的澎湃歌声之中,不等她说完那声“谢谢”,这男子眼睛闭起,双唇紧紧地压在武则天微张的双唇上。 —————— 武则天不知所措地倒在周竹生的怀里,唇上传来他热烈的温度。似有所感她怔怔地睁开眼睛,望向门口,在门边上憧憧人影之中,有一道熟悉的纤长玉立身影,手撑在门边,忽地一晃。 那双素日慵懒的双眼此刻充满焦急,而等到看到现场状况之后,长身一抖,随即僵住在原地,那双脚,竟怔怔地再也无法向前一步。 远远地,传来警笛的声音,越来越近。5 第五十六章 成皇败寇 4 一个微型录音机放在长长桌上。 桌子后的男人,低垂着头,双眸却死死盯着这录音机,强烈的仇恨目光聚焦,几乎要将小小的录音机点燃。 “袁宜,你可以保持沉默,但我们的证据已经足够起诉你,如果你够聪明,就赶紧认了。”刑警队的头儿——也是周竹生以前的队长张大勇皱着眉对面前形容狼狈的男子说。 他的脸上青了一大块,头碰在墙上,好像还挂了点彩。 但是他仍旧低着头,脸上一副阴阴冷冷的表情。 “人渣!你说还是不说!”张大勇旁边的小刑警忍不住,冲上去抓住他的胸前衣襟。 袁宜眼睑冷冷地垂着,甚至连头也没有抬。 “你是想要沉默到底了?好。”张大勇的眼睛里透出寒光,“你涉嫌谋杀了六个女人,另外在这微型录音机里你所说的幕舍大道134号里找到了一具女尸,很快我们就会知道她的身份跟死因,这次你无论如何是逃不了了。随便你说不说,死刑会等着你。” 袁宜的肩头一抖。 张大勇转身,想要出门。 “我要见那个女人。”背后的人忽然开口。 张大勇蓦地回头,看到在桌子背后的袁宜忽然慢慢地抬起头来,深深的眼窝里,双眼透出冰冷阴狠的光。 “只要见到她,我就把所有的过程都说出来,我知道那样会省你们一大段的调查过程。” “让我见她。” “不见她,就算是死,我也不说。”他斩钉截铁,一口气说。 “你要见谁?”刑警问。 袁宜的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元——飞——真。” 一字一顿,咬牙切齿,慢慢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 “我要见她!” ———————— “为什么要见飞真?”周竹生叫了一声,“现在不等着结案吗?头儿,你知道那家伙对她恨之入骨,这样太危险点了吧?” 张大勇好奇地看着周竹生,这从前吊儿郎当对什么都不在乎的顽劣小子,现在瞪着眼睛一副热锅蚂蚁的样儿,他这么为一个女人着急的样子还真罕见,因此张大勇只是笑笑,决定多欣赏欣赏。 全然没想到昔日的队长在打着这种腹黑主意的周竹生嚷了几句,忽然转身,对着身后的人说:“飞真,你别答应,我们现在回家。” 武则天望着这个双眉紧皱的男人,不说话,只是淡淡地笑,她的目光云淡风轻落在他的脸上,他的脸却慢慢地,一点一点红了起来。 肩头搭上一只手:“小周啊……” 张大勇狐狸般狡诈的声音响起。 周竹生回头,对上张大勇假惺惺仿佛长者关怀下属一样的脸:“小周啊,你最近脾气很暴躁吆,呵呵,我知道你很关心元小姐,但是你不能轻视我们警方的力量啊,再说那家伙是被看得很严的,而且判死刑是早晚的事,你还怕他跑出来报复元小姐吗?放心放心……那个家伙自从被捉之后就一言不发,给我们造成相当的困扰,当然,这不是向犯罪分子示弱,我们迟早会把证据都找全的,可是能便利一点,早点定罪的话,大家也早点放心,你说是不是?” 上级说话果然就是不同,柔中带刚,虽然是商量,但威逼利诱隐隐都用上。 武则天望着表面慈眉善目的张大勇,心中赞叹:此人的公关手腕一流。是个可用的不错人才。 周竹生却不吃这一套:“头儿,你别光给我说好听的啊,元飞真跟那家伙的谈话录音不是给你了吗?尸体也都找到了,等着给他吃枪子就行了,还费那些事儿干嘛?” 他对待那女子简直像个看着孩子的保姆般谨慎。 张大勇啼笑皆非,正想把他拉到一边好好地教训一下。 “我去。”旁边,一直静静的武则天忽然开口。 周竹生哑然,回看她,她冲着他点点头,他张了张嘴,却最终无语。 一锤定音,无有质疑。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我们走吧,在哪里?”武则天向前一步,笑问。 对上女子清澈沉静的双眸,张大勇心头一沉:这个女孩……不、简、单。 —————————— 审讯室。 武则天含笑入内,落座,望着对面袁宜。 他抬起头,双眼幽深,望向她。 “没想到,再次见面,是在这里。”他忽然开口。 “哦?”她一笑,“袁先生难道不认为这是顺理成章的么?” “什么意思?”他问。 “善恶到头,终有报。”她洒然一笑,轻轻地说。似乎他问的可笑。 他双目愕然看向她,最终咬了咬唇:“我是败了,第一次,居然还栽在一个看似天真无邪的丫头手里。”他自嘲般一笑,“可是,你怎么做到的?”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她的凤目斜睨,缓缓而谈,“袁先生,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善泳者,常溺于水。你的意志之强大,加上专业的催眠术,的确能操控人的神智,第一次在你的车上,你放的那种曲子是有催眠功能的吧……但你全神贯注的时候,也正是你最容易被攻破的时候,如果我早有预防,意志够坚定,就不会被你左右,而你……” 她淡淡一笑。 “善泳者……常溺于水,说的不错……” 袁宜身子一抖,古怪地笑了两声:“那……你是故意针对我的,自始至终,有备而来?” “不,你若不惹上我,我不会对上你。”她端然坐在对面,双手分别放在桌子两角,双臂撑起的样子,就好像高高在上天生要审讯他。 袁宜忽然想起来,在耀华中学的辅导员室,他告别她的时候,她就是这种样子,自始至终。原来从那时候开始,她已经在“审讯”他,而这种看似古怪却对她来讲无比自然的姿态就深深地印在他的脑中。 这个人……这个女子……她宁可以身犯险,单刀赴会,却暗藏录音机,又用手机跟外面保持联络,而他出尽百宝,却始终无法征服她,亦她表现如此完美,天衣无缝,连精明如狐的他,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她的一切安排。 果然是败得彻底。袁宜想,莫非真是……天意?事到如今,他心服口服。 脑中灵光一闪,他忽然问:“你是谁?” “这个问题你问过。”她端坐那里,稳稳地笑,“可惜当时你没有答应我的交换条件,所以……很遗憾。” “你……”他眉尖一挑,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站起,猛地向着她扑了过来。 他咬牙切齿,面目狰狞杀机四溢:他要杀了她,绝对要杀了她! 如果能在这里杀了这个女人,他袁宜做鬼也甘愿! 而她依旧稳稳坐在那里,好看的双眸冷冷地望着他,睫毛都不曾动一下,这女人,完全连一丝躲闪的意思都没有。 他已经快要扑到她的身上,只差一点点的距离,他的鼻尖就会抵上她的鼻尖。 但她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笃定地看着他,嘴角的笑意也没减分毫,甚至有种讥诮的味道。 千钧一发的时候,两边的看管及时冲上来,将袁宜牢牢按住。 他费尽力气垂死挣扎所能做的,只有让自己掀起的这阵突如其来的风,吹动她脸颊边的细长垂发。 “老实点,不要动!”看管的警员大喝。 “你是谁!你是谁!”袁宜望着这近在咫尺却永远无法碰到的绝美的一张脸,她脸上那种无限的笃定跟天然的镇静让他最后一丝理智都击溃,他放声嘶哑地大叫起来,好像一个溺水绝望正坠入黑暗的人。 “我来见你,只是想要你知道……”武则天手在桌面上一按,慢悠悠地站起身来,将双手背在身后,这女子冷冷地说:“惹上我,绝对是你的不智!” 她头也不回地向着门口走去。 背后,传来袁宜绝望哀嚎的声音。 公元六百九十年,冬。 帝都,太华殿内议事房。 一干朝服在身的重臣正在着急的团团转。 “众位大臣,河东河北处所来的的紧急军文已经十四封,圣上的态度为何还是如此的不温不火?”右相薛臣礼皱着浓眉,问道。 狄仁杰一手负在背后,一手握拳在腰间,说道:“阿史那骨笃禄为人又极狡诈,频频攻袭我静难、平狄、清夷等地天朝大军,然后继续进犯妫、檀等州。接着又攻飞狐,陷定州,围赵州,肆意劫掠河北道各州,情势若继续下去,那么他们长驱直入拱手中原之时指日可待……” 中书令陈涛接口:“事到如今,当及早寻出对策,而如今圣上的心意,委实叫人捉摸不定。” “薛相,圣上最近新安排的燕然道行军大总管黑齿常之不是跟你私交甚好么?可有内部消息?同僚一场,大家要相互照应啊!”御史大夫苏哲低低问道。 薛臣礼勃然而怒:“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就算突厥真的打过来,首先要考虑的也是圣上跟百姓的安危,苏大人,你身为一品大臣,怎么说出这么颓丧又没骨气的话?” 苏哲面露委屈之色:“不光是我,长安百姓也都在议论纷纷,人心浮动,人人自危,只是不知为何圣上还如此沉得住气……” 狄仁杰虚握在腰间的手捏成拳,微微一沉,提高声音叫道:“大家不要着急,圣上必然有所打算!” 话虽然这般说,狄仁杰的心中却丝毫的底都无。 武皇虽然睿智天纵,但边境问题向来连绵不断,这次的突厥有备卷土而来,势若破竹,天朝大军竟然无法抵抗他们的强悍兵力,被连连击溃,伤亡惨重,不过两天,紧急公文经连发十四封。 但是每次前去求见武皇,都被拒绝,武皇究竟是举棋不定,或者另有所谋? 正在众位大臣议论纷纷,人心不定的时候,小黄门前来通报:则天皇帝已经到了太华殿。 群臣都是一惊,军机阁之中嘈杂声音立时消减,略怔过后,群臣反应过来,领会到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顿时个个精神振奋,停了议论,各自仔细整理衣冠。 ———————————— 风里出现的那人,身影沉稳,头顶流苏,宛然圣光。 才下了一场雪,雪色映的她的脸略显苍白。却更添了一份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仪。 加快了脚步,一干文官武将似小跑一样,自风中向着圣驾而去。 “臣等……”远远地,狄仁杰带头,正要山呼万岁,行君臣之礼。 “狄阁老且停。”说话的,是个清脆的声音,正是圣皇旁边的女官上官婉儿。 狄仁杰蓦地停住动作。 “各位大人在军机处一连两日未曾安枕,况且这地冷天寒的,皇上体恤各位大人,免礼。”上官婉儿说道。 “多谢皇上!”大臣们面面相觑,齐声躬身。 “阁老,看您眉宇紧缩,有什么事,还不向皇上呈上?”上官婉儿向狄仁杰使了一个眼色。 “哦!”狄仁杰反应过来,立刻上前一步,拱手说道:“皇上,最近河北一连发了十四封紧急公文前来,言突厥大军破我天朝兵马,河北全境恐怕不日就要沦陷了。” 则天皇帝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尖尖的下巴抬起,阔步,向前走。 上官婉儿跟在身边,低眉敛手随行。狄仁杰一愣,随即跟随其后。 群臣先是纷纷躬身退让两边,低头静静等待则天皇帝经过,随后才跟在圣驾之后。 “圣上……若再不拿主意的话……臣恐怕……”狄仁杰低声再说。 则天皇帝不言不语,只是缓慢地走。 “诸位有好的建议吗?说说看吧……”上官婉儿清脆的声音响起。 一看上官婉儿开口,群臣明白这是武皇授意,要大家表达立场的时候。 “皇上,臣以为突厥实力强大,暂且不宜若其锋芒,不如暂且退避,求和为上。”右相身为群臣之首,首先说道。 中书令一看右相发话,立刻跟随说道:“薛相说的是,突厥这次有备而来,连破我六州,若再不及时割地求和,恐怕打来中原,指日可待,到时候悔之晚矣。” 御史大夫苏哲也低低说道:“是啊皇上,京城百姓也已经惶惑不安。”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军机阁。 而则天皇帝,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群臣摸不着头绪,只得跟随,一边献策纷纷,进了军机阁,排了顺序行了君臣礼节,则天皇帝坐在首席,目光淡淡扫过群臣面上,随即低头,看着旁边一盘未曾下完的残局。 黑白子蹉跎。 “狄阁老,未知你有什么想法?” 恍然之间,她开口问道。 “这……”狄仁杰皱眉,低头答道:“就目前形式而言,的确危急,但是……天朝亦不能说完全没有胜算。” “哦?”眉毛一挑,“说来听听。” “圣上,圣上心中已有盘算,微臣亦未曾窥的全盘,请圣上指点。”狄仁杰不答,反而回道。 “哈!”则天皇帝一笑,随即收敛笑意,忽然问道:“各位爱卿,不知诸位对黑齿常之这人是如何认识?” “黑齿常之?”狄仁杰肩头一抖,“此人骁勇善战,但……” 群臣亦交换眼色,不解深意。 则天说道:“突厥势大之时,朕先以左玉钤卫中郎将淳于处平为阳曲道行军总管,讨击突厥。四月八日,淳于处平引兵救援代州,行至忻州时,被突厥击败,死伤五千余人。十一月,朕又以韦待价为燕然道行军大总管,出击突厥。成绩平平,后,朕遂以黑齿常之主持边务。” 老臣们听则天将战事一一道来,却无丝毫差错,个个心中又惊又叹。 “黑齿常之是朕亲自挑选之人。”而她睥睨着地上一群,继续侃侃而谈,“朕亲自选拔他,将他派为燕然道行军大总管。” 群臣屏息静听。 武皇伸手,捻起一枚棋子:“黑齿常之就是朕的一枚棋子,现如今,朕让这枚棋子做帅。” 眉间淡淡的,锐利的目光在星罗棋布的棋盘上一顾,尖尖的手指捻着白子,向着被黑子包围的中心,蓦地一放。 白子落棋盘,乾坤已定,电火交加,发出“啪”地脆响。 群臣全是一惊。 则天抬眉:“朕要看看,黑齿常之是否会值得朕的这番信任。” 薛臣礼一惊。刚要说话。 “各位爱卿,可知朕用人原则是什么?” 重臣不言,俯首听则天教诲。 那身处九五的女子缓步下台阶,一边缓缓说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她踱过群臣之中,在薛臣礼面前一停,伸手搭在他的肩头:“所以,朕对黑齿常之的能力,绝无怀疑。” 薛臣礼肩头微微抖动,显见心情十分激动。 狄仁杰则面,目睹女皇无上容光,只见那略见苍老的脸上横着一股决然坚定的气概,她昂首走到军机阁门口,忽然回头,锐利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大声说道: “朕将天朝的大门,交给黑齿常之!” 她洒然转身,凤步出门,凤声清越:“朕将朕的后背,交给黑齿常之。” 上官婉儿侧身在旁,扶住她的右臂,随着一声“圣上起驾!”銮驾一干人等缓缓离开众臣视线。 话音还在绕梁不绝,人已经不在。 狄仁杰的眼睛忽然呆住。 众位大臣见他异状,纷纷围了上来,却看到狄仁杰正盯着那盘未曾下完的死棋。 此刻,白子落定,将本来在周围围得密不透风的黑子们震慑的惶惑不安,岌岌可危,白子此举宛若横空出世,一举打破僵局死局,引发无限勃勃生机。 —————————— 帝都,上林苑。 “婉儿,”低沉缓慢,却无比权威的声音唤道。 “臣在。”身材窈窕的女官上前一步。 “你说,这上林苑中百花,能否如朕所愿,在这数九寒天,冰雪严酷的季节竞相绽放?” 听到如此异想天开的要求,上官婉儿为之一愣,她看着软榻之上斜倚着的人儿,躬身,恭敬地回答说道:“这……天威难测,婉儿实在无法预知。” “天威?哈!”人儿淡淡地笑了一声,“朕贵为九五至尊,乃天之子,若上天连天子的这点要求都办不到,那朕这天子的天威又何在?” 上官婉儿心中一凛。 “何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百花自然也是朕的臣子,受朕关怀浇灌,日夜呵护,自然须尽心竭力,为朕办事;若有忤逆……朕好对它们这般好做什么?” 一双高挑凤目流转有光,说话的人,面上含笑,却显见是若有所思。 上官婉儿心中一亮,忽然明白了她竟会为何如此执着于寒冬之月,百花盛开之事,圣意高深,又怎能单纯好玩?想到这里,上官婉儿躬身恭敬回答说道:“皇上说的极是。” “嗯,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也该是它们知恩图报的时候了。” 软榻上的人儿慢慢地直起身来,上官婉儿急忙走上前,伸手扶着她的右手臂。 人儿微微斜睨了她一眼,嘴角含着一丝笑容:“给朕备墨宝吧。” “是!”上官婉儿答应一声,旁边立刻有宫人奉上纸笔砚台。 在面前的几案之上展开徽州宣纸,狼毫酱满了浓浓墨汁,则天皇帝沉腕,提笔,挥毫—— “明朝游上苑,火速报春知; 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催!” 一旁侍立的上官婉儿看着这诗,双目闪烁,露出惊诧之色。 则天停笔,轻轻点了点头:“把朕的旨意,挂到上林苑的梅枝之上。” 两旁宫人火速上前,接过宣纸。 “皇上这是何意?”上官婉儿扶着武皇,从软榻之上下地,站起。 “朕要看看,此次的天,到底是站在哪一边。” 天朝权力第一人的脸上浮出顽童般的笑,眼底却沉静不动,似隐藏着大海般的波澜。 那是上官婉儿熟悉的,踌躇满志的神情。 第五十七章 一吻定情 4 轰动一时的神秘杀人案件终于告破。 警方威信重振,市民奔走相告,无孔不入的传媒亦为之精神振奋,公安局门口人头窜动,各式各样的摄影机照相机冲锋向前,咔嚓咔嚓,闪光灯一阵乱晃,明亮如探照灯。 周竹生揽着武则天的肩膀从门口走出,几乎像母鸡抱小鸡一样将武则天紧紧护住怀中,一见有记者蜂拥上前立刻摆手:“退后退后,无话可说。” 有个记者排除万难将话筒伸过来:“请问周先生,据说你是一位私家侦探?而这次警方是在你的帮助下才破了这个杀人狂魔案的?” 另一个则注意到周竹生怀里的武则天,眼疾手快举起微型录音机冲着武则天问:“这位小姐,据说你也是当事人?请问……” 武则天被周竹生揽在怀中,几乎无法动弹,闻言才抬起头来,微微一笑,不语。 一时之间周围喧哗声顿时都停住,连相机的喀嚓声都隐约听不到。 一干见过大场面的记者跟电视台的主持人呆呆看着男人怀里的女子,浑然忘记此时正是拍摄的最佳良机。 周竹生心中苦笑,却也乐得趁着这个大好时机,拉着武则天强行突围而去。 在不见了绝色佳人的瞬间,惊醒过来的专业人士们才不约而同抄起家伙,冲着两人的背影一通撒气般的疯狂乱拍。 天和市的新闻频道主持人江盈盈身后,摄影机的镜头还在略略晃动。 “还拍什么拍?赶紧关了,咱们找找警方的人去,看看能不能套出点内部资料!”英姿飒爽的新闻频道美女主持江盈盈跺跺脚,脸上露出罕见的恼怒表情。 扭身,五寸的尖细高跟鞋踩在地上咚咚作响仿佛战鼓声起,而美女硬是走得无比平稳,且如一阵风般向着采访车走去。 背后摄影师望着她的背影一笑,不知这个刺玫瑰又怎么了,刚才那美女抬头的瞬间,仿佛看江盈盈的脸色变了变……嗯,难道连自信如江盈盈大美女也会在那位可人儿面前自惭形秽吗? 摄影师低头检查了一下镜头,心想:不过刚才那个美女可真是面熟,简直太惊艳……不知在哪里见过。嗯,说起来,刚才应该有拍下来了吧?好吧,回去再好好欣赏一下。 ———————— 若无其事拉着武则天上车,飞快发动车子,吉普车咆哮似的冲出去。 武则天坐在副驾驶位上,静静地望着车外景象。 周竹生开着车,不时地斜眼偷看她,因为心不在焉,有好几次差点跟前面的车撞在一起。 “周竹生,你没事吗?”一连几次,连石头人都会发现他的反常,而她却只是那么随便问了一句。 周竹生心头好像烧着一把火,方向盘一打,将车停靠在路边。 “怎么了?”她挑挑眉,微笑着看看外面,“事务所好像还没有到,而且这也不是回家的路呢?” “元飞真!”他惊雷似的吼了一声。 “什么事?”她回头来看他。 “我……我……”他望着她坦然的样子,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了?脸色很红。”她一本正经地说。 “红?”他一怔,伸出手蹭到脸上,靠!何止很红,还烫手呢! 焦躁不安的周竹生低头,皱眉,不说话。 “你是不是……不舒服?”她问。 “不用你管!”他忽然大吼一声。 “哦……对不起。”她垂下双眸,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他转头瞪着她。 “我……”她抬眉看了他一眼,“你是否在气我没有告诉你,私下去见袁宜之事?” 他的心口一堵。 靠……他居然忘记了还有这码事了…… 是啊,她还做了这么意见对不起自己的事呢,怪不得要说对不起…… 哼哼,想想看,要不是他天生聪明睿智,事先在她的手机里加了追踪器,又怎么会查到放学后失踪的这家伙跟那危险的变态分子在哪里呢? 想到这里,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下:“你为什么不对我说?” 她低下头,叹了一声,这一声让他的心也揪起来,还有种柔柔地感觉。 “你跟我说,不是可以商量一下吗?如果出了事怎么办?像那家伙都压住你了,多危险?”他语重心长地说。 忽然想到最后那一幕……忽然又有点心堵。 “可是……”她望着他,忽然说,“我有跟哥哥说过。” “什……么?”周竹生心一跳,“你跟大哥说过?” “是的,大哥还教我用了微型录音机,并且我一直将手机开着,打在他的电话上,他就在那边听着,一有不对,他即刻会赶来……”她认真地解释。 “怪不得头儿他们那么及时就赶到了……还说是我通知的,可是……我没有看到大哥的影子……”周竹生喃喃地低语。 心头好像刺了一根刺。 “飞真。” “嗯,我在。” “你为什么宁可跟大哥说,不跟我说?” “因为……”她皱着眉想了想,“因为我更习惯跟哥哥的谈话方式,而且……我相信他。” “你!”如此坦白的回答,让周竹生自尊心大大受创,他瞪着她,一言不发。 “呃,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 “我说相信哥哥,并不是说我不相信周竹生你……我只是担心你太担心我,不会让我去冒险。”她慢悠悠解释。 “我……担心你?”他挑挑眉。 “是啊。”她笑微微看着他。 真漂亮。 明明是跟以前一模一样的元飞真,为什么记忆里那个那么骄傲,自大,暴戾又讨厌。 而眼前的她,却又可爱,又聪明,又漂亮,又单纯。 周竹生迷惑地看着眼前人。 她正笑眯眯看着自己,真好看。 周竹生松手,解开安全带,俯身,向着那个坦然看着自己的人儿美丽双唇吻去。 —————————————— 行了一路,他的心中一直满存疑问。 为什么在从那色魔手里救下她的时候,他的心跳的那么快,为什么查到她在哪里的那一刻,他一路狂奔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心里担心的不得了,生怕她出一点危险,而当将她抱在怀里的时候,他感激的要在胸前划十字,头脑一热,在意识清醒之前,他的唇已经印上她那柔软甜蜜的双唇。 或者……那是一个意外,不过,仅仅,也许只是一个意外。 周竹生如此告诉自己。 奇*书*网*w*w* w*.*q*i*s*q *i* s* h* u* 9* 9* .* c* o* m 但是这次呢? 意外,在同一天发生一次,又发生了第二次吗? 可是他忽然不想再想下去,只想要好好地吻下去,吻住这双喋喋不休,让他又爱又恨的小嘴。5 第五十八章 常之何在 4 在一个女人一生最好的年华里,她忙着勾心斗角尔虞我她心甘情愿天生如此,而是时势所逼。 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在人人都存着好几颗不同心的朝堂上,她自顾不暇,最要紧的事是首先保住自己的命,只有先芶延残喘活下去,才有谈其他的权力。 所以起起落落,她最终养成一颗七巧玲珑铁硬的心,一步步向着前方向着那个她原来想都不敢想的位子昂然行进。 每个人都仰望她高踞九五的赫赫威严,不知她一步一叩首,耗尽血跟泪,曾把自己的心从荆棘丛里挣扎过,曾将自己的身从刀丛里趟过。 在原本是属于少女的活泼纯真的日子里,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走得小心翼翼,就算是鱼水承欢,亦看着对方眉眼不敢恣意忘形,那男女之间的欢娱,对她来讲,竟比更危险的路还难走。 只有后来,在登上御座之后,略略随心所欲些,先后纳了易之兄弟进宫,才略觉得趣,从而一发不可收拾。 就算如此,背后亦四散不名誉的流言,但那又如何?不招人妒是庸才,何况如她?几百年甚至几千年来,第一位不世出的女皇,那些形形色色,耳朵听不到的流言大把。 但她仍旧是她,不为任何事物改变,可是天意无常,一时之间翻天覆地。 她张目四顾,都是不认识的人。 她伸手接触,都是陌生几至可怖的事物。 纵然她最终变成了青春烂漫的少女,她的心仍旧是白发苍苍,隐匿了风霜之后变平静。 而此刻,青年男子热烈的吻印在她的双唇上。 那股炽热的气息,男性特有的味道亦浓厚笼罩她身。 可是为何会如此平静? 伸出手,她轻轻地推在周竹生的肩头。 他终于抬起头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了她一眼,脸上的红晕不褪。 她收敛了唇角的笑,疑惑看着他:“周竹生,你……为何要对我如此?” 青年男子的脸上片刻露出尴尬的表情,随即却满不在乎地转过头去,说:“这个啊……那,你不是我的女朋友吗?男女朋友之间做这些,很平常啊!” “是……吗?”女皇的眼睛里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神情,长长地叹了一声,“哦……” 哦什么哦啊你! 还有你那种茫然的样子,如果我趁机将你拐带上床……你会不会也给我一个轻飘飘的“哦”? 周竹生看着武则天的脸色,心中乱糟糟。 他忽然想,如果当初从医院里带她出来的不是他,而是另一个陌生的人,她是否也会如现在这般听话,人说什么便信什么?甚至如他这般的亲吻她,更或者遇到好色之徒的话…… “说起来……为什么失踪人口调查的地方没有找到关于元飞真的任何资料……”重新挂档发动车子,周竹生心想。 前些天他犹豫再三,终于决定找找看元飞真到底是什么人什么出身,按理说她失踪这么久,应该有人报失踪人口亦或者寻人启事吧,但是让他失望的是,他所能找到的资料甚少,少的近似于无。 就好像这个世界集体合谋,将她的踪迹水洗了一次。 “元飞真啊元飞真,你不会是个罪大恶极的人然后被家里人嫌弃所以故意丢弃的吧?”周竹生想到以前遇到她时候,她的穷凶极恶的样子,挂着满头黑线这么想。 坐在一边的武则天抿了抿嘴。 男女朋友之间,原来需要这样。 她看过类似的电视剧,还以为是影视的夸张,被周竹生二度偷袭,心中虽然仍旧觉得颇为抵触,但入乡随俗,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扭过头望着窗外,心思闪烁,居然想到了张易之。 那个长身玉立的少年,那如描似画的眉眼儿在眼前一闪而过。 他习惯穿一袭不着修饰的袍子在寝宫内行走,他曾那么娇媚站在自己身前,细细的腰身裹着长长的衣带,风姿动人。 那红唇闪烁,他曾在自己耳畔轻轻地碎声叫:“陛下……” 心头一阵炽热。 跟刚才周竹生的吻不同,心跳一时加快,女皇微微握起手,眼底略见波澜:朕……真是想你了,易之。 嘴角浮现一丝笑,长舒一口气,仰头,蓦地望见高楼之上的大屏幕上,有张熟悉的脸一闪而过。 那白净的脸,尖尖下巴,丹凤眼一眨,黑黑的眼珠,直直地看向她。 旁边似乎还有一些字体,频频闪光。 她心头一惊, 睁,想要看清楚的时候,那屏幕忽而一闪,已经换了 她僵立座上,心头乱如麻。 “怎么可能……为什么刚刚屏幕上那人,看起来像是易之的样子……”慢慢地咬了咬唇,武则天狐疑地想:难道是日有所思,所以出现幻觉么? 将车子停在事务所门口,周竹生拉着她噔噔上楼。 打开门,小柔破天荒地没有理会他们,双手捧着腮在办公桌上,一脸的幸福红晕,双眼之中红心闪烁。 “喂!喂!王小柔!你怎么了?中邪了啊?”周竹生上前,伸出双手在女孩的眼前晃动。 “是他啊……他又来了……”小柔陶醉地,闭上眼睛,真不愧叫小柔,声音果然柔得能滴下水来。 周竹生低头,吃惊地看着眼前那份档案,随即豁然一笑:“啊……怪不得你一副花痴相,原来是他啊……这个武常之……” 武则天本来背着手悠闲站在一边,闻言一愣,眼珠慢慢地转了转。 “武……常之?”她喃喃地念了一声。 “是啊……多么风雅的名字……”小柔说。 “去死啦!你知道什么叫风雅?那么风雅能当饭吃吗?”周竹生将档案敲在小柔头上。 “这个武常之……是何人?”眉头一皱,武则天走上前来,站在周绣生对面,探头去看他手上的资料。 跃入眼眶的字体让她浑身为之一颤。 “这个……”咽一口气,仿佛是平生第一次感觉到紧张,她握紧了手,紧紧地盯着眼前档案上那熟悉的英挺字体,一时竟说不出话。 “干吗?”周竹生警惕地看着她,“元飞真,别说你也是这么庸俗,也被这什么的富豪帅哥迷上了,不过你好像没有见过他……HOHO,别说我没告诉过你啊,现在变态很多,就拿这个武常之来讲,他居然要找什么老太婆,真是的,不知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爱好……” 武则天心一颤。 负在身后的双手啪地拍在桌子上,凤眸一睁,女皇沉声问道:“此人何在?!” 小柔一惊,那绯红色红心闪烁的梦境被眼前女子那双凌厉威势的眸子割得支零破碎,她瞪圆了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支支吾吾地说:“什么……什么何在?” 周竹生吃了一惊,他从来没有见过元飞真的脸色如此紧张凝重。 “此人现如今在何处?!”武则天再问,眼神炯炯。 “哦……哦……在你们上楼之前刚走不久……”小柔终于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弱弱地回答。 天啊…… 真是吓死人啊…… 这个元小姐,平常温和的好像是一只不动声色的猫,为什么突然之间会爆发的如此异样,简直像是两个人,真是吓死人了,一颗心吓得噗噗跳。 而眼前,武则天在听她说完之后,转身,甩开手,大踏步向着门口走去。 “元飞真?元飞真!”周竹生望着那挺直的娇小背影,不住声地叫。 可是伊人头也不回,迅速离开房间,回答他的,只有房门啪地合上发出的声音。 耳畔传来她下楼大踏步沉稳行走的脚步声。 “头子……你这位……元小姐真是……恐怖……”身后,小柔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望着他。 “难道飞真跟这个武常之认识?”完全忽略了小柔的话,周竹生望着手上的资料,资料上俊秀英武的字体映入眼眶,不得不承认:这一手的字的确漂亮……可是元飞真,她不是失忆了吗?难道在一瞬间想到了什么? 不行,得跟着去看看。 心念一动,周竹生放下手中资料,转身风一样卷出事务所。 “常之……是常之……” 心怦怦地在跳,武则天下了楼,站在楼梯口略一清醒。 脑中的影像在瞬间拼凑一起。 是的……朕见过常之。 上次乘车回来所见到的黑色风衣的男子,朕心中还觉得他的身形十分熟悉,难道……那就是常之,他来找朕来了吗?是的,一定是常之无误! 她压抑疯狂的心跳,左右扭头一看,就在右手边的街道尽头,黑色风衣一角闪烁,那人已经拐过街头。 “常之!”她情急之下,大叫一声。 回答她的,是街头流窜而过的风。 “常之!”再度叫一声,武则天拔腿向着街头追了过去。5 第五十九章 相逢如梦 4 天色逐渐暗下来,街道上人影憧憧。 流流恋恋,兜兜转转,她在风里追。 那个男子的影子在她心头始终若即若离,她茫然前行,蓦地回首,左顾右盼,却始终捉不到他。 “常之!” 冲着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人行道上,武则天将手搭在嘴边,大声地叫。 没有人回应,只有人好奇的眼光投落她的身上,似乎不解为何这么美的女孩子居然不计形象地大声叫。 她却浑然不觉异样,万人丛中,她看不到她想要找到的那个坚毅身影。 红灯转绿灯,人群从斑马线上向着另外的方向蠕动。 武则天站在绿灯之下,风吹起她鬓角的头发,她望着这完全陌生的城市,一种被抛弃的陌生感觉涌上心头。 人群安全过街,绿灯在瞬间变成红灯。 这边,只有她一个人孑然独立,她负着双手,昂起头望着天:老天老天,这条路……难道注定要朕独自一个人走下去吗? 斜睨蓝黑色的天空略见苍白的流云,她的嘴角习惯性地挂一丝温文笃定的笑容,只是那笑容之中,未免露出一抹苍凉。 而此时此刻,移动到街对面的人群散去,一道修长的皎皎不群的人影,被独自留在原地。 那修长的影子立在淡淡暮色之中。黑色地风衣衬得他一身潇洒,帅气的无可言喻。 武则天的眼光自天空移开,不经意之间瞥到对面的影子,瞳孔蓦地紧锁起来。 他? 他! 是他! 她的心跳起来。 是他没错! 哈……哈、哈、哈、哈! 女皇的双眸紧紧盯着对面那独自站立的玉立人影,嘴角含笑,心中充满了莫名的感叹: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像是为了回应她地想法。 街道两边的街灯就在瞬间大方光彩。 流光点点,照在她的脸上,也照亮了对面那一身黑衣茕然独立的人。 他的眼睛落在她的脸上,坚毅地脸上,露出一丝困惑的表情。 他脚步一动。似乎想要离开。 而她好整以暇地背着双手,含笑地凝视着他,如此自信地,不动,不说,也不离开。 他脸上的困惑越发浓厚,脚步却停住了。 这个女子…… 她为何那么看着自己? 黑齿常之疑惑地看着对面红灯之下站着的那个女孩。 她看起来,跟其他城市之中的女子并没有什么两样,在这奔波寻找武皇的日子里,他也着实见过很多热辣地赤裸裸地示意眼光。爱慕的,欣喜的。垂涎的,或者不良的。落在他地身上。 但他从来都是视而不见,昂首走过。 他只想要找一个人,只想要找到她一个,他的眼里心里,只有她一个。 吾皇,你在哪里? 面对那女子,他本来可以一走了之。 只是他刚才走到这里地时候,好像隐约听到一声呼唤。 “常之!” 那声音……好熟悉…… 正当他无所适从的时候。他看到了她。不知道为什么,黑齿常之觉得自己地双腿忽然不听使唤。他们不能动了。 他只好紧紧地望着对面那女子,而街灯就在瞬间大放异彩,灯光底下,他清楚的看清对面那张绝美的脸,双唇微翘,凤眼细细地,修长地样子,正一眼不眨地望着他,她嘴角的笑,温和,威严,信任,看在他的眼底,惊心动魄,那么的……熟悉。 她是……谁? 黑齿常之呆呆站在那里,望着那妙龄的少女,厚重的冬日衣裳难掩她苗条美好地身段。 她的一切,从头到脚都是陌生地。 但是她的身上偏偏散发出一种致命的熟悉感,吸引着他,让他浑身被控制似的无法动弹。 黑齿常之深吸一口气。 他慢慢地迈动脚步,顺着人行道走了过去。 要看清楚。——心中有个声音在说,要看清楚,这是谁。 他一步步走过去,听到自己的心跳一声声严重起来,打鼓一样。 武则天嘴角斜挑,背着手,迈出脚步,一步步慢慢地,沉稳地,踏着人行道的斑马线,向着马路中央走。 因为是红灯,两旁的车辆打着车灯,乖乖停在人行道两侧。 这恰如其分的一幕,看起来就好像是这现代城市的一切,为了女皇跟她的臣子相遇而特意制造出来的机会,车辆退让,行人不见,宽阔的马路,像是天然的灿烂辉煌的舞台,而女皇陛下,她一步步迈出,气势十足,淡定悠然,向着自己最为宠信的臣子走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黑齿常之的心跳越来越厉害。 这个看起来陌生的女子,她走起路来的姿势,她嘴角的笑,她那双眼睛,她背着双手向着自己一步步走过来的笃定样子,为什么都那么熟悉。 记忆之中高高在上的形象跟眼前之人的样子,一一重合起来。 是她吗? 有个声音在心底问。 是她吗?他心潮澎湃地想,随着两人的一步步靠近 常之心中的问号荡然无存,当他的眼睛清晰地对上那时候,有个声音惊喜地颤动着大声叫:是她! 是……吾皇万岁! 就在宽阔的十字路口街道中心,两旁车辆打出的辉煌灯光照映之下,天朝名将黑齿常之单膝一屈,冲着眼前的女子,推金山倒玉柱般跪了下去。 那中正平和,略带颤抖的声音清晰响起:“臣——黑齿常之,参见吾皇陛下!” —————— 一双嫩白的柔荑伸出,轻轻地扶住了黑齿常之的双臂。 “常之……”那女子轻启朱唇,低声地叫,“免礼。” 将他扶起来,女子的眼睛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常之,你终于……找到朕。” “陛下……”黑齿常之鼻子一酸,眼睛莫名其妙一涩,幸好是夜,淡淡的薄暮,遮盖了很多很多的情绪。 “陛下……”他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女子,“是陛下您找到的微臣,不是微臣……” 声音颤抖,他一时无法说得下去。 “常之,辛苦你了。”仿佛察觉他心底委屈,她柔声抚慰,“朕知道你连日来都在寻找朕,是么?” “陛下!”黑齿常之垂手,微微侧面。 喜极而泣……原来是这种感觉。 男人的心底滋味复杂地想,在女皇陛下的眼神注视之下,他几乎忍不住扑过去抱住她,这种念头,多么的大逆不道……若不是向来他的修行到位,他真的怕控制不了自己。 “跟朕来。”武则天伸出手,抓住他的手,牵着他的手,一步步向着马路边上走。 他跟她的身影,从车辆跟街灯的光影里一步步走过。 车辆在他们身后交叉呼啸奔驰而过。 那瞬间响起的嘈杂喇叭声音,倒有几分庆祝意味。 —————— 而在马路的边上,周竹生魁梧的身影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幕。 那个男人是谁? 那个男人……就是那个叫做武常之的男人吧?周竹生望着他向着元飞真的方向走过去,两人在马路中央站住,彼此凝视,顷刻之间他忽然冲着那个女人跪倒下去。 这突如其来出人意料的动作,让一向见惯风雨的周竹生差点惊呼出声。 他是谁?他为什么要跪元飞真? 这小柔口里的“富豪帅哥”,这看起来其貌堂堂的男子,他为什么会跪倒在元飞真那女人双脚之下。 而就在他眼前,她伸出手轻轻扶他起身,似乎说了几句什么,动作驾轻就熟,绝无造作,也没有任何慌张的意思,脸上温文的笑容自始至终没有变过。 最后她牵着他的手,好像是大人牵着一个迷路的孩子,就那么走到了路边。 而那个男子,顺从地,一无抗拒地跟随着她,好像这是理所当然顺理成章的事。 周竹生倚在树上,心头掠过一丝苦涩的惊慌。 难道……元飞真她恢复了记忆了吗? 或者,认识她的人已经找到了她了吗? 看那个男人对她那么恭敬的样子,她的身份果然是不简单,更或者……这两个人的关系,根本就是不简单。 对了对了,他那么一跪……难道是说…… 电视剧里的狗血镜头出现眼前,周竹生侦探丰富的想象力发挥,他略带滑稽地想:难道……这是在求婚吗? 他的脑中自动给这幅场景配上了对话: “对不起,飞真……”那叫做武常之的男人说,“请原谅我吧!跟我回家吧。” 元飞真伸出手扶起他,愉快地说:“好的常之,我一直都等着你来找我,其实我早就原谅你了,来,我们一起回家。” 而另一种: “飞真!答应我吧,嫁给我吧!”武常之虔诚地看着元飞真,说。 而那个女子,毫无犹豫地抬手扶起他,非常没有骨气地撒娇:“啊讨厌~~~常之亲爱的,你知道吗?其实你这句话我等了好久了,这里太危险,我们到路边上说,对了,钻石戒指你准备好了没有?几克拉的?” 周竹生的心突地一跳,他拼命摇了摇头,将自己的幻觉全部摇走。 瞪眼望着那近在咫尺的一对人儿,他忽然觉得他们站在一起的样子的确很相配:男的高大英俊,而且一脸正气看起来还很多金很潇洒绝对贵气的样子,而元飞真的模样也不错,小鸟依人温柔可人……总之横看竖看左看右看,这天造地设的两人,绝对是白雪公主跟白马王子的正牌组合,连最挑剔的反派角色都无法挑出这两人不和谐的任何一点。 冥冥中好像有个声音碎碎念在说:这样的完美组合要是被硬生生拆开,是绝对的犯罪哦。 而他周竹生……这一场诡异的迷梦,难道就要从此之后醒了吗?一想到以后的生活有可能不见了她,他的心没来由一阵的紧缩,就好像有根针突地刺了上去,一颗心颤颤地抖了起来。5 第六十章 擎天之首 4 擎天大楼六十八层,宽敞会议室内,大大的圆形会议桌着职业装,连头发都一丝不乱的专业人士正在静听这个月的业绩汇报。 正中央,双臂环放在桌面,低着头的人,身着白色衬衫,领带打得整整齐齐,正低着头在倾听。 除了身旁那个挺身站着,正在汇报业绩的女秘书的声音,会议室内鸦雀无声,堪称庄严。 而就在这一片严肃之中,会议室的门被“砰”地推开,动作简直类似粗暴。 所有人的视线顿时都齐刷刷投向门口那人身上。 在看到来人进门的瞬间,会议桌上有人幸灾乐祸地想:“很好,有人要倒霉了,谁不知道那冰山最忌讳会议被人中途打断。” 进门之人,年轻的脸上带着一丝严峻一点焦急,径直向着圆桌正东方向坐着的沉默男子走去。 他低头,在他耳畔静静耳语。 所有人的耳朵都竖起来,堪比雷达,只是可惜的是,就算是雷达也无法倾听到这叫做朱碧的男子在董事长耳畔说了什么。 但唯一肯定的是,这个消息一定是个爆炸性的震撼性的。 因为那一向有“冰山暴君”之称的冷酷男在听完朱碧的话之后,嚯地从椅子上站起。 “今天的会议到此为止,各位回去各自写一份建议书上来。周一我要看到。” 他冷冷交代,随即转身,匆匆向着会议室门口走去。身后地朱碧亦步亦趋,紧紧跟随。 在两人走出会议室之后,六十八层会议室内的寂静才告被破,擎天的元老们对董事长这百年难得一遇的反常举动猜测不停,有人甚至怀着恶意想:会不会是因为擎天出了什么毁灭性的大事,才导致那年轻的董事长那冰山似的脸上露出一丝狐疑不定的表情。 但那也只是一瞬间地事而已。那是一闪即逝的,快到让人在下一秒钟就看不到的表情。 但要知道,就算是上个月擎天的盈利指数上升了史前无两的八个百分点,在一片欢声笑语的庆功会上,那叫做连城靖地擎天董事大人,也不过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而已。 ———————— “朱碧。我有些感兴趣的东西给你看。” “哦……是什么?” “你不是对我叮嘱过要找那个人吗?” “你说什么?!” “我想我已经看到她了。”那声音带着一丝笑意,一丝冷峭。 “江盈盈,你在哪?” “你终于知道着急了?是他让你找的吧,让他来见我,我自然会告诉他。” “江盈盈!” “嘀……” 通话被切断。 ———————— 薰事长室,听着电话录音,无人开口说话。 朱碧望着桌子背后,掌握全局的人,他的脸上,全无表情。只是双手握在胸前,微微地互相磨蹭着。 朱碧知道这是他在思考的标志。通常在这个时候,他会一边想事情一边问些问题。因此朱碧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果然。 “什么时候来的电话?”连城靖问,浑厚低沉的声音,跟他的外表颇为不相称。 他的头发是特有地天然卷发,而他也没有去特意打理他们,海菜般形状的发垂下一缕,在他地眼前,几乎搭在他的方形眼镜之上。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长相清秀地董事长为什么放着那么多先进的隐形眼镜不戴,要执意用这种落伍了的眼镜。 他尖俏的下巴跟方形的眼镜。深邃的眼睛和略略卷曲垂下的头发,形成一种特殊的魅力气场。这种气场。有文弱书生地气息,有冷酷大鳄的气息,同时那天然地特殊的发型又让他看起来带一点点阴柔的媚。 可眼镜背后那双深若冰洋的眼睛,总是叫人无法直视,就好像传说之中海妖的歌声,有让人致命的力量。朱碧知道,在擎天的员工之中有人偷偷地在传说:如果对上董事长连城靖的双眼,那个人是会变成冰雕的。 “三分钟前。”虽然跟随他三年,朱碧仍旧无法习惯那双眼睛的探视,他垂下眼睛,干净利落回答。 “好,你做的很好,”连城靖回答,“立刻给我约。” 直到现在,朱碧的心中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只有他自己知道,从接到江盈盈的电话,他的内心有半分钟的激烈斗争,是要去通知还是……最终他将赌注放在了天平右边,而他胜了。 只是那个女人,对于董事长这么冷酷的人,真的是如此重要吗? —————— 对于黑齿常之来讲,心底最大的疑问莫过于:武皇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种样子。 但是重逢的喜悦让他无心去问,同时也不敢贸然开口问。 武则天站在他面前,仿佛察觉他的心思:“常之,”她微笑着,“你清减了。” 黑齿常之身子一抖,垂下头去:“陛下,陛下你……” “哦……你一定好奇朕为何变成这种样子对么?其实朕自己……也不清楚,”她背转身,望着漆黑夜空,“朕的心底也藏着很多的谜团,假如……假如朕有朝一日……” 她说到这里,忽然打住:还能回去吗?不可能的吧?武朝……不是早就已经覆灭了吗? 她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握在腰间,紧紧地捏成了拳。 “陛下,”身后清朗的声音响起。 “嗯。”她一怔,从伤感之中清醒过来。 武则天回头看自己最为忠心的臣子,而他站在路灯之下,坚毅的一张脸上,双眼看着她,说:“无论以后怎样,常之都会永远陪在陛下身边。” 他静静地,慢慢说。 武则天望着黑齿常之,握在腰间的手蓦地松开,她 臂,轻轻地搭在他高高肩头,微笑说:“常之……” “喂!” 不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武则天一愣,扭头看。 周竹生魁梧的身影出现在夜色之中:“元飞真!你在干什么?” 黑齿常之眉端一挑,蓦地上前一步,将武则天护住身后。 周竹生眼睛一瞪,嘴角“嗤”地一笑,跟黑齿常之对峙一起。 两个人身形都是差不多的高,一个性情激烈如火,一个坚毅刚强似铁,一个恼恨为什么元飞真要跟这突然出现的男子如此亲昵,难道旧情复炽?一个惊讶为什么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好像认识武皇,莫非有不轨企图;两两对峙,目光相交,空气之中隐约有金铁之声。 打破这紧张气氛的,是轻轻一声咳。 “咳……”被黑齿常之护住身后的人低声说,“常之,退下。” 黑齿常之放松身形,微微点头,向着旁边退开一步。 周竹生望着这忽然间敌意全消的男子,靠,这是什么社会,为什么这看起来处处透着非凡的男子会对元飞真言听计从? 他翻翻白眼看天,随即问:“元飞真,他是谁?” “他……呃,是我的朋友。”武则天望了黑齿常之一眼,后者凛然站在自己身边,垂首不语。 “朋友?你记得你有朋友?”周竹生松了一口气。嗯,是朋友,还没有上升到男朋友地地步,很好。 “是啊……”她笑,“周竹生,我可不可以请他去家里做客?” “啊?”周竹生一愣,随即挠挠头,警报解除。他也不介意招呼一下元飞真的朋友。他咧嘴一笑,“好啊,既然是你的朋友,招待一下也是应该的,走吧。” 伸出手,他自然而然地拉住武则天的手。向前走。 黑齿常之眼光一转,肩头微震,身形一闪,已经晃到周竹生身前,手臂伸出,牢牢拦住他的去路。 “干嘛?”周竹生看着这个满脸紧张跟不悦的英俊男子,他在搞什么?对了,这家伙的身手好像特别敏捷,自己还没看清楚他就闪到了身前了,神奇啊……难道这是传说中地轻功吗? “常之。”身后传来武则天的声音。 黑齿常之眉端一皱。隐隐一声叹息,已经退到一边。 —————— 周竹生驾车。三个人回到周家,夜色已经浓黑如墨。 大厅内。不见周兰生的影子,只有周心萌跟周心远两个人占据了地毯,一人一个游戏手柄,正在对着电视机玩游戏,你来我往,惨叫连连,场面激烈无比。 “飞真姐,你回来了!”听到门响。周心萌将手柄一扔,跳起身来。 周心远不屑地瞅了一眼自己这个没有游戏精神的哥哥。趁机加大动作,将周心萌的角色一拳打死。 “哦啊!我赢了!”他跳起来,原地欢呼。 “咦?这是……”耳畔传来周心萌疑惑的声音。 “心萌,心远,这是我地朋友,他叫……”武则天在周竹生之后进门,见周心萌跟周心远凑过来,将黑齿常之拉过,替两人介绍,“他叫……武常之。”她含笑说。 黑齿常之转头,望着女皇,她的脸上带着笑,转过头,同样笑意盈然的样子望着他:“常之。” 一股热流在心底窜动,他蓦地垂首,仿佛接受赐封:“是!” “常之哥啊!”周心萌歪着头,走过来,“嚯,比周竹生帅。” 周竹生正略觉的不爽,一听这话,满头火星乱冒:“臭小子你不想活了!”从沙发上跳起来扑向周心萌。 周心萌敏捷一挑,跳到武则天身后:“有种来捉我啊?” 而周心远慢慢地走过来,小大人似的上下审视了一番武常之,随即鉴定:“比周心萌还帅,比兰生哥哥差一点。” 这次跳脚的轮到周心萌,他不顾失去掩护,从武则天身后跳出来,一把抓住周心远,伸出拳头在他头顶狠压。 冷不防周竹生扑过来,抓住他一阵乱揍,三个人纠缠一起,站立不稳,从沙发上滚落地毯上,闹成一团。 武常之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家人,再看看一边袖手旁观好整以暇见怪不怪的武皇,她正冲着他淡淡一笑:“常之,跟我来。” 不理三人,武则天迈步上楼,将武常之向着自己的房间引去。 武常之一边走一边观察周围,这是女皇的住所吗?那几个人,虽然有点无状,但是……好像没什么危险性。一向以女皇安全第一的他这么判断。 武则天走了一会,忽然停住脚步,扭头对他说:“常之,你等一下。” 推开门,她迈步进入周兰生地房间。 男子正拄着腮,对着电脑昏昏欲睡。 见她进门,双眼透出懵懂神色。 “哥哥,”武则天冲着周兰生点点头。 “嗯……”他轻轻回答,静静看了她一会,重新垂下双眸。 “我……不打扰哥哥了……”武则天静立一会,不知从何说起,只好告辞。 “嗯。”男子又是淡淡地答应一声。 武则天回身,向着门口走了两步,蓦地又重新站住身形。 “哥哥。”她终于又叫。 周兰生回头,看着她,温文如玉的脸上,波澜不惊。 “那天……我在养怡轩内看到地人,是不是哥哥?”她下定决心般开口,问,清澈凤眸望着眼前的男子。 而他地眼睫一动,望了她一眼,似乎不解,似乎惊讶,又似乎再平常不过,随即这男子头略略垂下,侧脸对她,温声说:“是我。”5 第六十一章 不二选择 4 室内一阵奇异的沉静。 门外的武常之向前一步,眼光微转。 越过武皇的身畔,他看到浅黄色的光影里,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正坐在那里,灯光照在他柔柔的发丝上,长长的眼睫毛在脸上投下微微的阴影,他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头微低,看起来就好像一个画中人。 虽然是第一次见,甚至不知名姓,但是常之仍然感觉到,就在看到他的那刹那,有种舒适放松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 而武则天站在那里,她本来想要问更多问题,但看到他沉静端坐那里,眼观鼻鼻观嘴嘴观心,一副心无旁骛的样子,微微一笑,轻轻点头,退出房间。 女皇慢慢向前走,一直打开卧房的门,领着常之进去。 她抬起头,脸上的若有所思才一扫而去:“常之,来坐。” 常之略微一愣,随即肃然垂首,回道:“臣不敢。” “呵……”武则天一笑,“常之,朕有很多话想要问你,也有很多话要跟你说,过来坐吧,不必拘束,毕竟,这已经并非是在武朝。” 常之的心中一抖,一种莫名的伤感涌上心头,但是眼前的陛下,却一脸的坦然望着他,让他无法拒绝。 “臣纂越了。”常之一抱拳,环顾室内,终于搬了一张凳子,坐在了武则天对面。 武则天淡淡带笑,望着他:“常之,说说你的遭遇吧。” 黑齿常之点头:“请陛下听臣道来。” 他将自己随着来到这里,急着要找到她,不慎遇险,随后被张易之所救的事情一一给武则天讲了一遍,她认真地倾听着,不时地点点头。在他说到张易之的时候,他似看到,她的双眸掠过一道光。 “这么说,你跟易之在一起?”武则天说。 “是的,不过……”黑齿常之犹豫着,要不要将恒国公的所作所为告诉陛下呢……一想到他那双阴郁的眼睛,他的心忽然有点乱。 还是暂时不说了吧,以陛下的英明睿智,若见了恒国公的面,迟早会察觉的吧? 武则天将男子脸上的犹豫神色一一看在心里:燕国公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她心中暗想:看他的神色,那些没有说出口的话,十有八九是跟易之有关吧。 张易之那张无法忘却的脸自心底掠过,她忽然有种不祥的感觉。 易之易之,你——不要让朕所担忧的事情发生啊。 简单将自己的情况向常之讲了一遍,武则天微笑,缓缓说:“常之,诚如你所见,这个时代,跟武朝大相径庭,一切的变化都出乎意料,能跟你相遇,朕心中着实喜悦,至于日后……”她望着他,“常之,你可以……” 不等她说完,武常之蓦地起身,抗声叫道:“陛下!” “嗯?” “臣说过,臣愿意永远追随陛下。” “可是……” “陛下!”男人双眉微皱,眼睛望着坐在床边的女皇,双眸透出恳求光芒。 “好……吧。”武则天一笑,起身,“不过,常之,以后的路,也许会更加出乎你我意料,任何诡谲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你跟着朕……” 而他斩钉截铁地说:“这是臣的不二选择。” “哈……”一声笑,女皇伸出手,轻轻拍上他的肩。 她迈步向着门口走去。 他自动跟着她一起走。 “常之,你呆在这里。” “是!” 武则天望了仍旧不敢正视自己的黑齿常之的脸一眼,昂首向前走了两步,忽然停下脚:“常之……” “臣在。”男子立刻回应。 “能再见到你,朕真的很开心。” 她含笑,说完,美目一转,脚下微动,婀娜身子已经消失门边。 房门啪地一声慢慢关上,黑齿常之站在卧室之中,茕然独立,身子微微抖动,一双眼睛隐现通红的颜色。 “陛下,你该知道……能再见到你,能再追随你,才是常之最为幸运的事。”他喃喃地,闭上眼睛,轻轻一声叹。 —————————————————— 武则天下楼,便对上周竹生不悦的眼光。 “喂喂,元飞真,你舍得下来啦?”他望着武则天,斜着眼睛说。 武则天略一点头,直奔正题:“周竹生,我的朋友能暂时住在这里吗?” 周竹生的眼睛瞪得几乎跳出眼眶:“元飞真,你的朋友为什么要住在这里?” “对不起,不会太久,他初来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所以我想……”她坐在他的对面。 “周竹生,不要那么小气。”旁边,再度投入游戏的周心萌叫 “你是不是怕对方成为你的二号劲敌啊?”他忽然眉 “你在说什么?”周竹生即刻转移目标,脸却慢慢红了起来,“什么二号劲敌,你说的又是什么火星语?” 周心远冷冷一哼:“他的意思是,要争取飞真姐的话,他是你的第一号劲敌,而那个比你们都帅的常之哥是二号劲敌……” 这次叫起来的是周竹生跟周心萌两人:“周心远!你说什么‘比你们都帅’?” 周心远瞅准机会,一脚飞出,将走神的周心萌的角色踢飞,屏幕上那魁梧大汉吐一口血,体力值减少若干。 “你这可恶的小狐狸!”周心萌咬牙切齿地望着周心远。 “自己笨就不要找理由。”周心远淡淡地说,忽然转头,提高声音嚷,“飞真姐?如果常之哥不住这里的话难道你要跟他走?” “什么?”周心萌手一抖。 声东击西计策成功,周心远立刻一阵狂按键,将周心萌的角色踩到脚底,一阵狂殴。 体力值qzone 周心远放下手柄,站起身来,慢慢地向着楼梯口走去:“唉,跟你玩简直是侮辱我的智商。” 他仿佛一个武林高手不胜寂寞似的走上楼梯。 周心萌像个蟑螂一样从地毯上跳起来:“臭小鬼,有种你别跑。” 周心远一改武林高手慢吞吞的姿态,加快脚步,以小号刘翔的速度噔噔噔向楼上窜去,果然还是逃命要紧。 武则天含笑,目送两人上楼,收回目光,却对上对面周竹生的探究双眼。 “如果他不住在这里,你也要走吗?”他忽然前所未有的郑重。 “我……”武则天望着他的眼睛,“你能留下他吗?我会多做家务,不会替你惹事的。”她诚恳地保证。 “并且,他也是很好相处的人。”她想了想,重新补充。 “不是这个,”男人烦躁地摇了摇头,忽然咳嗽一声,“元飞真,你能想起你的朋友,那么你的家人……你会想起来吗?” 武则天心中一怔,摇了摇头。 周竹生松了一口气。他正在想,既然元飞真能留在这里,那么让那个看起来怪怪的武常之住下的话,倒是没什么麻烦,不过……这个台阶该怎么下呢? 他眼睛眨动,慢慢思考。 “周竹生,”武则天望着陷入深思的男子,“我知道我提出的这个要求十分无理,但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所认识的第一人是你,在我……能想起我的……家人之前,请你继续帮我。” 她诚恳地看着他,慢慢地说。 周竹生的心一扯。 他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所认识的第一人? 她这是……在恳求他? 帮她?如果这家伙知道自己最初的目的是多么的不良,如果她能找回属于自己的记忆,她对自己的态度,还会是如此的吗? 对上她的双眸,他几乎有点手足无措至恼怒。 他嚯地站起身:“好吧,我答应你,让那个男人住在这里,不过客房已经没了,就让他睡在客厅吧暂时。” 他扔下这句话,快步向着楼梯口走去。 “周竹生,谢谢你。”背后的女子说。 他停了停脚步,随即却狂奔似地冲上了楼。呜呜呜,实在太讨厌了,这种感觉……为什么头脑发热居然会答应她……为什么想到她有可能恢复记忆他的心这么烦躁。他周绣生聪明精干,算盘向来打得一流,从来不做这种无所谓、没意义的亏本生意的……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更新,更快,尽在文学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全文字阅读让您一目了然,同时享受阅读的乐趣! 他想来想去,一直到深夜,大厅内的时钟敲了十二下,他还因为这种焦虑的情感驱使难以入睡。 直到他终于找到了一个他认为站得住脚的理由他蓦地从床上坐起身:“对了……我之所以听到她说记起那个武常之而觉得担忧,是因为她带给我的损失还没有补回来,万一就这么跑了我岂非亏本了?另外……我让那个武常之住在这里也有好处,元飞真说他刚来这个城市什么都不熟,小罗整天吊儿郎当的,事务所也应该多添一个人……嘿嘿,明天问问那武常之能去事务所不……如果可以用的话……” 他打了一个哈欠,用这个理由摆平了自己,这才觉得困倦,低头拿起床头柜子上的闹钟,指针正安稳地抵在数字2,周绣生拍拍脑袋,心满意足地放下闹钟,倒在床上,拉起被子沉沉入睡。5 第六十二章 完美型探 4 实总是最好的证人。周绣生很快发现,当初的他决I在周家的选择是何等英明。 毫无疑问,这个看似贵不可言而又略带冷酷的男人是多么的有用啊,他身手敏捷,反应过人,善解人意,举一反三。甚至对于一些周竹生感觉十分棘手的案件每每有出人意料的建议,让眼前一片漆黑的周竹生顿觉柳暗花明,啊,生活原来可以更美好。 除了他跟元飞真有一些些的相似性:比如在第一次用洗衣机的时候,居然把那个原来形状完好性能优越的全自动洗衣机打成了一只……猪头? 反正当他脸不红气不喘地对周竹生说“那个洗衣机坏掉了”的时候,想起元飞真曾用相同的话对自己说过一次的周竹生,怀着一丝侥幸冲到卫生间内看——那个形状凄惨状若一团废铁的东西瘫倒在那里,从头到脚从左到右,他周竹生硬是没有发现这完全已经走样了的洗衣机……是说,他原来真的叫做洗衣机吗? 他倒吸一口冷气,巡视周围,看看能够将这机器捣弄成这样子,除非大规模的铁器碰撞才能产生如此惊人后果吧?周竹生很好奇他武常之究竟用了什么凶器,但是出乎他的意料他没有看到其他受伤的家用电器,于是周竹生回头,狐疑地看着武常之。 “你怎么做到的?”财产重大损失带来地滚滚愤怒涌动的一颗心。被随之而来无限的惊讶刺激的麻木了。 他望着眼前人,眼睛之中甚至带着一丝丝崇拜:毕竟,能够将洗衣机弄成跟变形怪兽一样的能力,不是每个白痴都能够拥有的。 后者望着他,眼睛眨了眨,摊开双手:“不好意思。” 他的脸上却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表情。 周竹生感觉自己纯洁如小绵羊地一颗心被人狠狠踢了一脚,发出委屈的“咩”地一声。 而这边——“他忽然发声,好像会伤到人。我一时激动,于是……”男人站在那里,坦然地说,似乎这是最为平常不过的事情。 “于是?”周竹生眉毛抽搐,他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变调了,于是什么?于是你提起拳头将这铁家伙打成了一堆垃圾? 他忽然紧紧闭上了嘴。因为他忽然很恐惧那个答案,似乎下意识地担心下一秒从武常之的嘴里真的吐出这句“我地确是用拳头将他……” 老大,你是什么人?蝙蝠侠?变形金刚?超级赛亚人? 周竹生呻吟了一声,窜出卫生间,以光速泪奔到武则天的卧房,一脚踹开门,横眉怒目地狮子吼:“元飞真,记账!!!” 而后者会慢慢放下手中书,拿起桌子上的一个小本子,波澜不惊地望他一眼。然后用一种平稳的声调问:“这次又是损失了什么?我来记下。说罢。哎呀呀,不要哭嘛……世间一切有形的东西最终的归宿都是毁损——周竹生你知道的。” 她温和地看着他。 每次周竹生感觉自己快要呕血。他望着这两个仿佛来自外星的人类,深深地担忧外星人是不是已经开始渗透地球。 其实如果要他选择。就物品的毁损能力而言,他宁可选择让破坏能力稍微弱一点的元飞真来做一切家务:比如拖地,擦窗,做饭,洗衣。 但是从这个叫做武常之地男人住在他周家的第一天,一切发生了不可思议地变化。 清晨,当周竹生在厨房里扯着嗓子叫:“飞真!洗菜!”——那时候。 身旁一阵冷风吹过,周竹生有种鬼上身的感觉。他回头,毛骨悚然地发现武常之正直挺挺地站在他地背后。——他是怎么进厨房的?一点声也没有,他甚至都没有看到他走进来,难道他是飞进来的? 周竹生僵着脖子想。 他的眼神略微涣散,有种身处魔幻世界的虚幻感。 而那男人一脸冷峻地说:“我来洗!” 那努力又毅然的样子,似乎要上战场。 于是,在男人的努力下,好端端的一大把青菜最后剩下了几根光秃秃地菜心被光荣交到周竹生手里。 但看着男人弯着腰那么努力地认真地洗着菜的样子,周竹生满心地TNNqzone 后来的后来,当他喊:“飞真!来端菜!” “飞真,拖地!” “飞真,擦玻璃!” “飞真,做饭!” 不出三秒钟,身边都会先“嗖”地来上一阵冷风,然后他回头,就会如愿以偿对上那男人岿然屹立的身影,那张坚毅的脸上写满了:“让我来让我来让我来全都让我来!” 每次如此,毫不落空。 几天过去,从最初的惊悚之中习惯了过来,渐渐地这已经成为了周绣生的乐趣,于是,就算他觉得生活太无聊身边没有人自己好孤单的时候,他也会高声叫一声:“飞真!” 然后心内默默数着:“一,二,三……” 而在第三秒的时候,武常之那笔直的身影必定会出现他的身后,屡试不爽,让人叹为观止,周竹生甚至一度有一种想要去申请一下吉尼斯记录的冲动。 但是就算这个活宝贝给他的私人生活造成很多困扰,以周竹生的脾气,居然忍了下去,因为他的小算盘来回地拨拉了一下: 综合利弊,情趣指数加上效率指数加上潜力指数盖过了目前的财产损失指数。 想当初:当他提出要让武常之到自己事务所帮忙的时候,那男人一脸不屑地拒绝了,似乎这是在侮辱他似的。但是当元飞真在他耳边低低说了一句什么之后,他立刻面无表情地说:“好的我答应你。” 于是周竹生事务所便多了一个堪比霹雳神探的超级助手跟对外宣传的活招牌。 武常之的表现是有目共睹的,虽然最初他似乎不想要听周竹生的指挥,架子摆得十足堪比豪门大少,但每当周竹生嘴里吐出“不如让飞真来做吧……”或者,“万一飞真知道了你不干的话……”——之类的话之后,这看似倔强硬脾气的男人会变得 乖巧无辜的小萝莉更容易摆布。 而他学习东西的能力也是惊人的,比如开车比如电脑比如一系列的偷窥,跟踪,拍照,伪装,他都逐渐地从无到有练得炉火纯青手到擒来,而且速度一流身手一流,比一个万能机器人更加万能。 周竹生常常在心里想:武常之这个人,除了不能生孩子之外,想必其他的事情他都会做吧? 事务所内囤积的一系列案件在武常之的插手之下飞快清空,而留在事务所内的他被很多上门的欧巴桑见到之后,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在说:你知道吗,周侦探的事务所内多了一个帅的不得了的帅哥呢!不看很吃亏,绝对有型到爆。 闻风而来的顾客简直源源不断,周竹生事务所的门把手都被磨旧了。 周竹生每天笑口常开,眼角笑纹哗哗显,于是闲暇时候习惯开始对镜自叹:“最近笑得太多,脸上的皱纹好像也多了几道。快乐原来也有副作用啊,改天跟小柔要两贴补水面膜吧,男人也是需要保养的啊。” 果然这个世界是公平的,而对他周竹生而言,就是事业顺心,家庭挠心。 幸好在家里武常之所用坏的那些东西都记账在元飞真的账本上,等待她在耀华的工资发了之后便填上这个漏洞,所以周竹生也只好抚慰自己的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 对于武则天来说,黑齿常之住到周家地日子,是快乐的。 原来的孤独感被冲淡,就算是只有在下班的时间才能跟他相处的多些,但只要看到他,她就觉得安稳。 他们会凑在一起说些周家的人不知道的话,可是让武则天觉得奇怪的是:每当她提起张易之,常之地态度就很奇怪。 他似乎不想要提起恒国公张易之。 除此之外。一切都是安宁平和的,她在耀华的工作也逐渐习惯,出了教导主任常常冒出来对她挑三拣四的表示不满之外,一切都堪称完美,那帮小孩子十分的喜欢她,每当下课她的辅导室都会座无虚席。他们眉飞色舞地跟她谈话,说些时下最为流行地话题,比如哪个明星最红,比如哪个丑闻最劲爆,比如校园里谁跟谁又好了,说到高兴的时候他们哈哈大笑,年轻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光芒,如此耀眼。 纵然她是超越千百年的灵魂,她坐在那一群青春逼人的少年们中间,隐隐竟然有种心绪萌动的感觉。 偶尔他们也会拐弯抹角地问她:“老师。你有男朋友吗?” 她会点点头,是的。她是有的。周绣生说,他是朕的男朋友。 男孩子们地脸上会露出一丝丝失望。期间。周心萌跟周心远也来看过她几次,通常她都会微笑地坐在那里看着这些孩子们,这些场景,这些人,都是她以前从来未曾接触过的,这么简单地日子,透明的像水一样,她隐隐地觉得。日子如果这样过去,也……不错。 直到那天地郊游。 周心远表现的十分不开心。因为这次郊游只有高三的学生才能参与,为此他缠着武则天磨了半夜,想要取得属于自己的参与权,一直到十一点多,失望加哈欠连天的孩子才垂头丧气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 而与周心远不同的是,周心萌十分高兴,他在自己的床上跳来跳去,如摇滚明星一样前仰后合,少年俊俏地脸,双眼水波荡漾,在黑夜里似都有光,一直到深夜才勉强压抑心头的兴奋感睡倒,但绕是如此,一大早他便醒了过来,飞快地收拾妥当,背着背包等在了楼下。 当看到武则天地身影出现在楼梯口的时候,他从沙发上一跃而起:“飞真姐!” 武则天望着毫无睡意的少年,略微惊讶,随即一笑:小孩子,总是精力充沛的。而她,昨晚上被周心远磨到半夜才睡,早上便有种懒懒的感觉。 下楼的时候她想:这样的日子过下去,朕是否会一直懈怠下去,变成这城市之中的普通男女?哈…… “飞……真!”清朗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回头看,武常之衣着整齐,快步下楼:“我跟你们一起去吧。”他望着她,说。 “这个……不行呢。”她摇了摇头。 “可是你……这样太危险!”他略略侧开脸,说出心里担忧的话。 武则天望着他,一笑:“放心,我可以的。” “是啊,飞真姐有我照顾,放心啦!”而她身后,周心萌背着包,伸手拉住她的手,“走啦走啦。” 常之脸色一变,追到门口,看到少年拉着女皇,一步步向着马路上走去,忽然之间从路边上奔过来一辆银白色的车,停在两人面前,一个乐得过分灿烂的男子摇下车窗,像麻雀一样快乐地嚷嚷说:“飞真,心萌,顺路一起走。” 常之目不转睛地盯着女皇慢慢上车,那车子缓缓离开他视线之中,他认得那个男子,他叫做上官福景,常之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以前在早上送女皇去学校的时候他见过这个叫做上官的男人几次。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个对女皇没什么威胁的男子,黑齿常之内心对他没什么好感,他曾经细细地问自己的心为什么会这么想,是不是因为他忽略了某些危险部分,结果黑齿常之自己否决了自己,那个男子,左看右看,都是个对女皇太热情的男人而已。 而今天早上,看着这一幕的黑齿常之忽然身形一晃。 他在瞬间好像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对上官福景心生恶感,答案好像有些荒谬,纯粹是因为那个上官福景——望着女皇的时候,双眸里透出的那股炽热太过分了,炽热到……让身为旁观者的他打心底里觉得……不爽。5 第六十三章 隧道惊遇 4 生们坐的是那种可以几十人同乘的大巴,上官福景望唧喳喳的小麻雀,心中一阵激烈斗争。 他本来打着“给大家多一点空间”的旗号所以才把自己的私家车开来,实际上是想邀请元飞真跟他一起,两个人相处的时间于是就有了,一举两得。 可惜的是人算不如天算,在上车的时候,他正在心中反复练习那从昨晚就开始默默彩排的邀请语,周心萌那小子一个虎跳窜过来:“飞真姐,跟我一起坐!” 那个背着包的女子站在那里,左右顾盼,望了望眼前的公车,随即点了点头。 上官福景顿时觉得周围一阵冷风吹过,石化在地。 能够有一次郊游的机会,这种可以堂而皇之的玩乐让孩子们都异常兴奋,车内声音喧哗,还时不时地爆出大合唱。 武则天坐在周心萌旁边,靠窗的里座,浅浅带笑看着这一切,竟然不觉得聒噪。 周心萌也出乎意料的沉默,他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兴致高昂地去唱歌,起哄,而是时不时地从背包里翻出诸如汽水啊面包之类的东西,对着旁边的她不停地嘘寒问暖。 她起初还一一拒绝了,后来抵不住他的热情,拿了一罐饮料轻轻地喝,再对上他的眼睛,一种近似于期盼的眼神,他看着她。 她心想毕竟是周家地孩子。总不能老是将他冷落在旁边吧,于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讲话,于是少年便露出开心的神情。 在武则天跟周心萌坐在一起的时候,上官福景曾经过来溜达过一两次,却又很快地被其他的女学生和起哄的男生拉走,周心萌还非常不厚道地望着他说:“上官老师,你自己不开车,干嘛跟我们挤一起啊。”他做贼心虚般红着脸望了一眼在周心萌里面坐着的武则天。后者恰巧也将好奇的眼光投向了他,弄得他无地自容,幸亏身后有人扯着嗓子叫他,他慌里慌张地告别离开了。 而偶尔望着窗外景色的时候,武则天忽然回想自己地武朝时代,那时候。很少有这么闲暇的时候出外游玩吧……依稀记得……在自己做少女的时候,天真烂漫,曾经在春日出外游玩。 不知不觉眼前出现一个淡黄衫子的少女,挽着双髻,手里握着一束野花,快乐地在绿草地上跑来跑去,银铃似的笑声,比天上的云雀所唱地更动听。 她略有一点走神,直到耳畔传来周心萌的声音:“飞真姐,你在想什么?” 她收了神。侧脸看他一眼,笑说:“没什么。想到了一些……往事。” “哦……”周心萌应了一声,“一定是很快乐的事吧。” “为何你会如此认为?”她好奇地问。 “因为飞真姐方才笑了一声。”少年说。从包里翻出一瓶东西。抖一抖,哗啦哗啦作响,他向着武则天示意,“要不要吃一颗?” 武则天轻轻摇了摇头,周心萌自己打开盖子,抖出一颗木糖醇放入嘴里,轻轻嚼起来。 “我们这次去的,是神宫山。据说山上有一个小寺庙,在里面许愿可灵了。”周心萌说。 “哦。是吗?”她认真地听着他的话,心念一动,“这里距离泰山会有多远?” “泰山?”周心萌望过来,“飞真姐你去过哪里?” “嗯……”她点了点头。她的确去过,那是——封禅祭天。 乾封元年之时,她当时还是皇后身份,却已开始涉及朝政,时有二圣传说,在她一力要求下,在泰山举行规模空前的封禅盛典,参加者绵延排列至数百里,是空前绝后之盛举,同年才改元乾封,并且在泰山立“双束碑”纪念当时之事。 此后,在她执政后的几十年里,每遇大事难为,她都要派人到泰山设坛做法事,并陆续在泰山塑造天尊神像五次。 而记忆里最让她难以磨灭的……还要属那第一次的封禅。 “那里怎么样?我还没有去爬过泰山呢,飞真姐你爬过吗?”周心萌地眼睛瞪得圆圆地,问。 “这个……”她轻轻一笑,“爬过。那里,大气威武,去过那,才知何为一览众山小,山风很大,浓雾重重,狂风浩荡地从袍袖底下吹过,张开双臂,便好似能够乘风而去,那面前初升的红日,磅礴地云海,给人一种纵身一跃便能飞去凌霄宝殿成仙不老的感觉。” 那种感觉,朕……永远都不会忘记。 她望着窗外朦朦地绿色,神思飞舞。 扭转头来,才看到周心萌痴痴望着她的目光,半是向往半是迷离。 “抱歉,我说的太多了。”她笑了笑。 居然会对这个少年说起这般隐秘之事,这是为什么?她记得那次的封禅,虽然她地位尊崇,除高宗之外无人可及,但当时的大臣对于身为皇后的她还是十分抵触,皆是因为封禅是只有皇帝才能有的行为,但她一介女子,居然也参加了。 那一夜,她偷偷地跑出行宫,独自一个人站上高高的封禅台,默默地望了那云雾笼罩地天下良久,那种寂寞冷清,无人可知,亦无人可说。 “我很喜欢……听。”周心萌望着身边的人,喃喃地说。 她略一怔,觉得他地神色有些异样。 正在此时,耳畔传来尖叫的声音:“啊!要过隧道了!” 武则天皱起眉头反应了一下,而就在这时候,眼前光影一闪,世界蓦地变得漆黑。 她有瞬间地慌乱,而就是在这瞬间,她感觉有什么从旁边压下,直直地压在自己的双唇之上,绵软,青涩,还带有一种奇怪的香味。 她吃了一惊,却不知如何反应,汽车在黑暗之中向前行驶,周围不停地响起孩子们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音,有的人趁机做鬼叫,引发女孩子们的惊慌笑骂。 如此的黑暗,一直持续了大概有一分多钟的样子。 而她唇上的温度,也于前方透出一丝光亮的时候才告别。 当眼前重新一片光明的时候,武则天睁目看向面前。 周心萌嘴角一动,冲着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少年的眼睛一眨,双眼笑得弯起,正温柔地看着她,多么无辜天真。 她的心中一震,却不知说什么好,默默地跟他对视了良久,才扭过头去。 周心萌不说话,只是摇着手中的小塑料罐子,不 沙拉沙拉的声音。 武则天皱着眉,望着窗外景色,心中没来由觉得有点慌乱。 —————————————— 下车之后,周心萌拉着她向山上走,同时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照相机,嚷嚷着让武则天给他照相。 女皇看着他若无其事的脸,只好勉强答应,两人走了很久,她望见王超他们围在一团取景,忍不住对周心萌说:“心萌,你也去那边照一下吧,那里的景象不错,你照起来,一定会很好看。” 他于是一口答应,她趁机说自己累了,想要休息一下,在这里等他好了,周心萌点了点头,拿着相机跑远。 她望着少年矫健的身影蹦蹦跳跳跑远,默默叹了一口气,背着双手拐过山石自顾自走到一边。 走了一段路,她看到有个人举着相机遮着半边脸,正在弯腰对着一块石头猛拍。 她好整以暇站在那里,颇觉得有趣。 那个人半天了才直起腰来,相机拿下,露出脸,她忍不住哑然失笑,因为面前的人居然正是上官福景。 上官福景看到面前出现的她,先是一愣,接着脸上露出一种不可置信般的惊喜表情,冲上来问:“飞真,一个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一边狂喜一边左顾右盼看她的身边有没有保镖。 “嗯……”她望着他笑意盈然地脸。不答反而问,“你在照什么?” “哦!我觉得那块石头造型很奇特,所以照下来留念,我一个人照了很多呢,”他挠挠头。 “都有什么?” “你要看?来……”他面露喜色,站到她的身边,将相机调到回放的屏幕,一格一格给她看。 武则天望着那小屏幕上不时跳出一朵花。一块石,天上的流云,奇奇怪怪的东西,形态各异,却都很生动,上官福景居然如此有心。让她颇觉得有趣。 正在浅浅微笑的时候,眼前的屏幕一跳,跳出一个默默地凝视风景的女子,娇俏地小脸上,眉目如画,浅笑似梦。 武则天一愣,双眉轻皱,在最初的一怔之后她即刻反应过来:这不是现在的自己的容颜吗? 她低头看着这跟屏幕上的女子相似的一身,无语。 上官福景地脸哗地红了起来,不等她说话自己反倒迫不及待解释起来:“我……我觉得飞真你的这个表情非常好看。所以……所以忍不住……” “哈……”她望着他窘迫的脸轻笑,“没什么。要照的话,就给你照好了。” 她甩甩手。站到方才他盯了半天的石头旁边,“这里怎样?” 上官福景的双眼透出强大功率,不停口地说:“好极了,好极了,就这样!” 举起相机,一口气咔嚓咔嚓连拍十数张才停手。 武则天走到他身边,跟他站在一处低头欣赏自己刚照得照片,只觉得上官福景这个人实在是很有天分。每一张照得都如此完美,漂亮之极。古朴的石头衬着背后的蔚蓝天色相得益彰。 “好,很不错。”她出声赞叹。 上官福景见她出言赞叹,信心大增,开始将胸中所藏的摄影知识心得滔滔不绝地跟她说起来。 她也不觉得厌烦,听得津津有味,频频点头,只觉得这个世界自己所不懂的东西真是太多,在以前,简直是闻所未闻,匪夷所思。 ———————————————— 周心萌被武则天支开,只得跟自己地同学们挤在一起玩,你给我拍我给你拍,打打闹闹,倒也不亦乐乎,不过不一会热情消退,想起来要找人的时候,却无论如何看不到伊人地影子。 他怏怏地跟在队伍后面,兴趣索然。 “心萌!”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他蓦地回头,待看到来人地时候,脸上却慢慢浮出一丝假笑。 一跳一跳走上前来的女孩子,扎着利落的马尾,越发衬得她的一张脸圆润甜美,双眸分明,小嘴微翘,是个小美人。她双眼望着周心萌,轻声说:“心萌,这两天为什么不回我短信?” “我……忙咯。”周心萌耸耸肩头,满不在乎地说。 “你忙?你是不是在故意躲着我?”女孩的脸上露出一丝焦急。 “我怎么会呢?”周心萌笑嘻嘻地,“实在是真的有很多事情要忙嘛。” “可是有人说看见你放学后跟你们班上的女生在一起。” 女孩瞪大眼睛,望着他,似乎在等他回答说“不”。 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眼前周心萌地脸蓦地阴沉下来:“够了。”他忽然冷冷地说。 “你……你怎么啦?”女孩子的脸色也跟着一变。 “我跟谁在一起关你什么事?”他说,声音有些尖利,“你总听别人说什么,别人说地你就信,难道要我二十四小时跟在你身边你才放心?” 女孩望着他,眼睛一眨,雾气慢慢地浮现:“没有,我只是,我……” 周心萌望着这双泪眼,皱了皱眉,眼底掠过一丝厌烦,想了想却忽然叹一口气,笑笑说:“算了,别哭了,我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我每天放学都跟着我那个跟屁虫弟弟回家去,哪里有机会跟什么女生在一起?再说谁不知道你程淼是我们耀华的校花,谁又敢这么不自量力跑到我周心萌跟前献丑?” 女孩子愣了一下,脸上露出喜悦表情:“你说得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难道你非要让我赌咒发誓你才相信?好了好了,别哭了,让人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呢。”周心萌伸出手,拍上女孩肩头。 “嗯。”女孩乖乖答应了一声。 “来,我给你拍照吧。不过你擅自离开你们班的队伍行吗?” “没事的没事的。”女孩连声说。 两人重新有说有笑地慢慢走远。 过了一会,武则天从不远处的大石之后缓步走出,若有所思地望着那已经离去的两个身影。 “飞真!等我回去把相片放在电脑上,那样看效果会更好。”上官福景从旁边慢慢走过来,兀自沉浸在喜悦里的男子浑然没注意伊人正在走神,一边低头看相片一边嘀嘀咕咕地继续说着。5 第六十四章 凭君指路 4 神宫山,因为春还未至,所以行人稀少,除了学生们,零散的游客。 有心避着周心萌,武则天跟上官福景两人慢慢地走在队伍的最末尾,基本上等两人进去某个景区的时候,这景区早已被学生们扫荡过好一会了。 最后他们爬了一会台阶,进入那个传说中的小庙宇。 上官福景的拍照癣重新发作,一尊塑像,一面墙壁都能成为他的目标,时不时地还趁着武则天没注意的时候偷偷抓拍她两张。 武则天看他拍的有趣,笑笑,自己先迈步进了正殿。 烟雾笼罩里,她望着那正中的大佛,佛前的地面放着两个蒲团,她想了想,还是头一转走到了另一边。 大殿是很寻常的——起码在她眼里是这样的,也不算是新建,更算不上古物,基本上是半新不旧刷了漆的那种,连外面那些石像也是一样。 但就算如此,香烟倒很是旺盛,呆得时间长,会刺人的眼睛。 武则天向着正殿外迈出一步,想要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而就在她迈步的那瞬间,她好像看到在山门外有道黑色的影子,纤细修长,蓦地闪身到了一边。 她皱起眉头,确定那并非自己的错觉,但是她搜遍心底上下左右每个角落,都没有找到究竟自己所见过的人之中,谁是有这种身形的。 她下了台阶向着那山门边走了两步,站在门口,向着右手边看过去。 没有人。 她摇了摇头,怀疑那不过是自己的错觉,但是就在转头的瞬间,她的鼻端嗅到一股奇异的清香。 那淡淡的飘渺的香气在空气之中一闪即逝。 武则天脚步一顿。 而山门外传来上官福景的尖叫声。她顾不上再多想,迈步进了门口。 眼前,上官福景坐倒地上,正狼狈地迅速爬起。 “你怎么了?”她走上前,关切问。 “我……看得太入神了,不小心绊倒了。”他望着她嘿嘿笑。 “哦!”她望着他憨厚的笑容,忍不住也轻轻一笑,“要小心点。” “嗯!”他痛快地答应了。 就在这时候,那种相似的被窥视的感觉重新又涌上心头。武则天转头望了望这寺院,蓦地发现阳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去,淡淡的阴霾笼罩了整个天空,配合这仿古的建筑,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不然,我们先下山吧。”心一动,她即刻建议。 上官福景立刻表示同意。 再向上爬就是山顶,他最怕看到那些尖声喳喳叫的孩子们,他最喜欢的就是跟身边这女子在一起,如果现在下山,两人独处的时间又多了一些,他简直是求之不得。 武则天跟上官福景并肩出山门,顺着山路缓缓向回走。 他们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山路尽头,而,在寺院右侧墙壁的一角,一个身段修长的男子正倚在墙上,头半仰着望天,一动不动。 他外穿短身的黑色制服式小风衣,腰间系着同色带子,越发勾勒的腰似修竹。 略略带小波浪的头发有一缕垂在前额,几乎搭在方形眼镜上。 这人,居然正是擎天集团的董事长连城靖。 而此时此刻的连城靖,嘴唇微微抿起,虽然表面仍旧坦然自若,他的心头却是大震。 是她……果然是她! 她没有死?! 在跟江盈盈谈好条件之后,他如愿以偿看过了江盈盈手上那盘带子,那个蜷缩在魁梧男子怀中的女子蓦地一抬头,他惊得心跳都停止。 是她!当时的第一念头,几乎让他立刻脱口而出。 而对面的女子,用一种类似讥诮的眼光看着他。 他立刻起身,到旁边致电朱碧。 “不用问了。”江盈盈嗤地一笑说,“连城,你何不直接问我?” 他放下手机,回头看她。 女子的眼睛眯起来:“那个男人叫周竹生,据说她是周竹生的女朋友,周竹生事务所你不会没听说过吧?” 他的心一跳:周竹生?这个男人……怪不得看着那么眼熟!那么…… 一张温润的脸从眼前一闪而过。 向来遇事不慌的他忽然有点心乱。 仿佛看出了他的不安,江盈盈站起身,柔弱无骨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肩头,低头,在他耳畔轻轻吐气:“连城,我这么替你着想,你可千万不要忘记你答应我的条件哦。” 他不语,不抬头。 江盈盈轻轻一笑,高跟鞋敲地,声音逐渐远去。 —————————————— “上官,你跟我们学校的上官老先生是何关系?” 武则天跟上官福景并肩而行,彼此交谈。 “你见过我老爹啊?”上官福景扭头看武则天,“什么时候见到的?” “就是那次我来面试的时候,上官老先生风采让人倾倒。” “哦……”上官福景心头暗喜,“我老爹很闷的,难得你会赞美他。” “怎么会闷呢?”武则天惊诧地说,“若有机会, 会跟上官老先生多切磋一下。” “切磋?”上官福景挑眉,忽然之间发现新大陆般叫起来,“飞真!你难道就是老爹口里说的那个什么……书法小友?” 他站住脚,斜眼看武则天。 武则天眨眨眼睛:“上官老先生提过我?不过……我跟他的认识,的确是从书法开始的。” 她浅笑。 “天啊天啊!”上官福景伸手拍拍脑袋,一颗心激动的怦怦跳。 老天真是厚待我啊…… 虽然说让他到耀华去任教是迫不得已的事,但因此而认识了飞真就觉得很值,没想到现在老爹也这么欣赏飞真,这不是替他的未来在铺路吗?老天啊,我赞美你,上官福景一时觉得前途大好。 他痴痴望着眼前人,耳畔几乎响起了婚礼进行曲。 “上官?上官?”武则天觉得眼前男子的眼神颇为异样,伸出手在他眼前晃动。 “我愿意!”上官福景脱口而出。 “你愿意?”武则天狐疑地看着他。 上官福景精神一振,发觉这并非在教堂,顿时脸色发红。 “我是说,我想要请飞真你到我们家吃顿饭,正像你所说的,我老爹虽然兴趣多多,但平常没有人陪他,他很闷的。”他一本正经地说。 “是吗?”武则天思量着,“好啊。” “那么约个时间吧。”他喜不自胜,差点就开始抓耳挠腮。 “嗯,我没问题,何时都行。”武则天应承说,想了想,又问,“上官老先生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郁结在胸?” 上官福景不曾想到她居然答应的这么痛快利落,听她问话,又从惊喜交加的半麻痹状态醒来:“你……你怎么知道?” 武则天一笑,迈步向前走,一边问:“敢问是何事?” “这个……这个……”上官福景脸色忽然有点忸怩,“具体我也不能认定,不过老爹他最近好像很苦恼。” “为何事呢?”她含笑问。 “还不是为了我那个大哥。”他悻悻地摇头。 “你还有个大哥?” “是啊,”他撇撇嘴,忽然看着她,“你没有见过吗?陈子虹是我的大嫂啊。” “陈子虹?”她皱着眉。 “就是教导主任啦。”上官福景冷冷一哼,“老爹老叫她小陈。” “哦……!”武则天眼前浮现那张略带刻薄像的脸,长长地叹了一声,随即摇摇头。 “你摇头干嘛?”上官福景问。 “我想,我猜到上官老先生不快的缘由了。”她轻轻一笑,率先向山下走去。 “真的假的?”上官福景望着那窈窕背影喃喃地问,忽然之间一种强大的力量将脑中盘旋的琐事压倒,他望着那走在萧瑟竹林之间的身影,她白色风衣胜雪,长长的头发在腰间晃动,宛如古代仕女,有种妙不可言的美,上官福景抓住胸前的相机,“喀嚓”按下。 —————————— 一直到归途,武则天一直都跟上官福景坐在一起。 周心萌跟同班同学一起,不时地高声嚷嚷,似乎闹得非常开心的样子。 武则天望着心不在焉的身边人:“你好像对于任教这一职业,十分不感兴趣?” “嗯,是啊。”上官福景回答,“老爹逼我来,我拒绝了好几次,他几次差点心脏病犯,我不敢再闹,于是不得以就只好硬着头皮上。” “嗯,人各有志,也不好强求。” 她点点头。 “飞真,你支持我?”上官福景双眼放光。 “这个……虽然如此,但是俗话说百善孝为先,你能为了上官老先生的身体健康而改变自己的心愿,也是可敬可佩之事。”她一本正经地赞叹。 上官福景顿时委顿:“我还以为你站在我这边。” “哈……”她一笑,“作为朋友,我是站在你这边。” “谢谢你,飞真!”他顿时又激动起来。 “那么,你喜欢做的职业是什么?”她颇感兴趣地问。 “我……”上官福景皱起双眉,眼睛里透出茫然,“说实话,我什么都不想干。” “啊……”她长长惊叹。 他伸手挠了挠头:“本来我可以继续读博士的,可是老爹说要我来帮忙,我只好……” “你的兴趣是读书?” “也可以这么说……”他低声,“其实我除了读书,做别的也做不好。” 武则天心头一动。 她望着上官福景半低着的侧面,那略带失落的脸,心想:原来他的症结,不是在他的兴趣,而是他根本对外界以及必须要做的事情心有抵触,这样的话…… 轻轻一笑,她转过头去,嘴角一动,吟道: “可是洞中无好景,为怜天下有众生。 心琴际会闲随鹤,匣剑时磨待断鲸。 进退两 俱未应,凭君与我指前程。”5 第六十五章 色不迷人 4 停车停在校园内,学生们纷纷跳下车四散回家。 上官福景嘱咐武则天等在原地,他去开车来好载她回家,她也答应了。 只是她站在原地足足五分钟,都没有看到周心萌的身影,最后一个下车的萧然看到她,不免多说了一句:“飞真老师,在等心萌吗?我看到那小子跟李娜一起出去了。” “啊,是吗?”她略觉得惊讶,那个李娜她有印象,是个很热情甚至于热情的有点过分的女孩子,周心萌居然能跟她一起出外,真是奇事。 她摇了摇头,直到上官福景车开过来,将她送回周家。 推开门,客厅内有点静,她回来的比平常上班早,周竹生跟常之都没有回来,她站了一会,才慢慢地上楼。 刚刚走上二楼,听到细细的声音从周兰生的房间内传出,她脚步一停,侧耳倾听,隐约听到有个女孩子的声音,很低,很甜。 心中一动,她迈步轻轻向前走,那声音大了一点,却仍旧甜的要命:“学长,这里……是的,我觉得这里很好……” 武则天身子轻轻一晃,这轻微的细节,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只是不知不觉之间眉头已经微微皱起来。 “嗯,是吗?”周兰生沉静如水的声音缓慢响起。 武则天听着这波澜不惊地熟悉声音。心头一稳。 “是啊!我很喜欢这段,觉得学长你写的特别的感人。”那甜美的声音继续轻飘飘响起。 “嗯……”周兰生不置可否的回答,似乎是认同,似乎是领会。 而那声音继续说:“学长啊,你最近写的好慢,我听说出版社那边催的要死,还要你搬出去到他们制定的封闭地点进行突击,嘻嘻……是不是这样?” “是有这回事。” “那么为什么你没有去?” “这……” “不过学长你真地要加快速度啊。我都等不及……要看了呢……”那声音甜的发腻,隐约带一点撒娇的媚。 武则天已经走到周兰生房门边,门没有关,她站在那里,转头看过去。 一个妙龄女子正站在周兰生平常工作的桌子边上,虽然是冬日。她却仍旧穿一件贴身的薄薄的毛衣,勾勒地她的浑身曲线无比动人,此时此刻,她的左手撑住桌面,右臂却撑出,右手握住椅背的最右侧,半伏着身子,探头看着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 而周兰生正坐在椅子上,眼睫低垂,面色如常。 从武则天的这个方向看过去。那女子的姿势十分暧昧,右臂伸出的样子。正好笼罩周兰生的后背,整体看起来就好像随时都会将周兰生拥入怀中一样。 武则天觉得心头有点奇异的感觉一闪而过。嘴角不由地掠过一丝冷笑。 而就在这时,周兰生目光一动,转过头来。 那女子立刻察觉,她地姿势不变,却扭过头向门口看来。 两人目光相对,女子的身子一震,手一抖,即刻从桌椅之上撤离。婷婷站在了原地,媚眼勾向女皇脸上:“这位是?” 周兰生起身。望着武则天,淡淡看了她一眼:“元飞真,我弟弟地女朋友。” “哦……”女子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 武则天嘴角斜挑,望了望她,又望了望周兰生,微微点了点头致意,然后扭头,直直地,缓步向着自己房间走去。 房间内的女子眼中掠过一丝不解,随即啼笑皆非道:“学长,你地这个弟妹……看起来好奇怪哦。” “嗯。”周兰生轻轻答应了一声,不做评论。 女子的脸色略见尴尬:“呃,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学长你了,我改天再来看你,那个……我告辞了。” 女子向后一步,拿下搭在衣架上的外套,嫣然回头一笑,“学长要加油哦!” 周兰生慢慢向前走了两步,眼睛却不看她,双睫毛蜻蜓翼翅般地垂着,恬静说:“好的。” 女子看在眼里,心潮起伏,喉头一动。 送走了学妹的周兰生返身回屋,正遇上从楼上慢慢走下来的武则天。 “刚刚离去的那位女子,是何人?”她背着手,问。 “是我的学妹,叫陆雅。”他站到旁边,待她下来再上去。 “哦……”她淡淡一笑。 “怎么?”周兰生觉得那种笑有点奇怪,轻声问。 “哈,没什么。”她嘴角一动,转过话题,“哥哥最近很忙?” “是地。” “嗯。”她下了楼,向着沙发边走去。 “对了,我明天会出外。”他转身上楼,忽然停下,再说。 “去哪里?” “出版社给我订了一个房间,说是封闭式的写作会快一点。”他回答。 “哦,也好。”她地脸色,丝毫看不出有任何惊讶表情。 “嗯,我上去了。”周兰生答应一声,起步上楼。 “哥哥……”身后的她忽然间叫了一声。 “什么事?”他扭转身,看着她。 武则天眼睛一抬,眼波闪动,似乎略有笑意,她问:“那刚刚那个……陆雅,她也会去吗?” 周兰生一怔,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问,随即回答:“应该不会吧。” “嗯。知道了。”她应了一声,打开电视,开始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周兰生怔了一会,最终还是上楼赶稿去了。 —————————————————— 在客厅内静静地看了一会书的武则天,忽然被屋外的一阵嘈杂吵嚷声惊动。 她放下书,起身走到门边上,开门看出去。 门前的马路上,有两个少女对峙站在一起,旁边,是周心萌,背对着这边站着,他的双臂抱起,似正冷眼旁观。 武则天认得那两个少女,扎着马尾一张圆润甜脸的是耀华的校花程 ,而另外一个小碎短发尖下巴的是李娜。 她听到程淼说:“周心萌!现在你怎么说?你不是说你不会跟其他人出去吗?如果不是我来找你,我还被蒙在鼓里,你太过分了!” 那清脆的声音带一丝抖动,一点绝望。 “吆吆,被捉现行了呢。”李娜满不在乎地笑起来,眼睛瞟向周心萌,“萌,要不要道歉啊?如果可以,我绝对配合。” 这女孩……武则天眉头一皱。 周心萌“嗤”地冷笑,却不做声。 程淼难以忍受,高声骂道:“李娜,你真是太不要脸了,你明知道心萌是我的男朋友还勾引他!你真贱!真叫人恶心!” 话音未落,只听“啪”地一声,李娜上前一步,一巴掌重重地打在程 脸上。 “你少给我出言不逊!”李娜指着程淼的鼻子,声音高八度,“说谁不要脸?周心萌是你的男朋友?他的脸上写着属于程淼的字儿吗?能跟他扯在一起,谁也 不要脸,别说你不知道,周心萌的女朋友没有十个也你想要连名字我都可以给你数出来,你还不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到底谁比谁更不要脸谁比谁更贱?” 程淼似乎从没见过如此泼辣彪悍场面,顿时捂着脸,原地愣住了。 周心萌本来闲闲的无所谓的样子,见状上前,伸出手推在李娜胸口,将她推开一步:“你说话注意点!” 李娜冷笑一声:“是你要跟我一起出去玩的,少装什么正经。” 周心萌脸色一变,眯起眼睛说:“我才没装什么正经,你还不是我甩了的女人之一?的确没有谁比谁更不要脸,是大家都不要脸而已,但你别在这里给我闹,否则别怪我对女人动手。” 李娜后退一步,咬牙切齿说:“周心萌,你真够绝。”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周心萌嗤嗤冷笑。 李娜咬咬唇,最终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心萌……”身后,程淼叫一声。 “你也走吧,谁让你跑来这里的?”周心萌不悦说。 程淼伤心欲绝:“心萌,你说你爱我的,你跟她们怎么样我不在乎,你说你……” “说过的话,随时都会变。”周心萌转头,手抚摸过程淼的头顶,嘴角一丝怜悯,“傻丫头。你就这么相信男人地话吗?” “可是心萌……”程淼肩头抖动,“我们……我们都已经……” “别拿那个说事儿!”周心萌眉头一皱,不耐烦说,“当初你也是自愿的,现在倒觉得委屈了?” 程淼呆呆地望着他的脸,忽然之间“哇”地哭出声音,扭头边哭边跑远。 周心萌冷冷一哼,转身向着家门口走。 忽然之间他身子一僵。猛地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门边上,武则天站在那里,她的脸色很平静,双眸微微眯起,亦不见任何其他的表情,只是周心萌自己知道。在对上她的目光那瞬间,她双眼的光芒,好像极冷的并起一样,冷冷地戳进他地身体。 ———————————————— “飞真姐!”男孩在脸上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走上前,表情转换飞快,忽然之间好像戴上了一个面具,亦或者换了另外一个人。 武则天望着他:“回来已经很久。” “哦……”他笑着,“门边上这么冷,我们进去吧。” 他搓了搓手。甚至原地轻轻跳了两下,举止如此自然。好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 武则天垂下眼眉:“嗯。”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子。 “咦,心远不在?”周心萌眼睛乱瞟。似乎瞬间失忆,或者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嗯,大概去事务所了。”武则天回答。 “这样啊,”周心萌笑嘻嘻的,忽然伸了一个懒腰,“太累了,爬山爬得脏死了,我要去冲个澡先。” 他噔噔噔向着楼上跑。 武则天望着少年:“心萌。” 少年的身子嘎然停在楼梯口。半晌才回头,轻松问:“飞真姐。有什么事?” 在瞬间,他地眼底掠过一丝惊慌。 “嗯……没什么,天冷,注意不要着凉。”察觉到那一丝惊慌的女皇淡淡说。 “好的,飞真姐真好!”周心萌顿时松了一口气,迅速上楼去了。 半晌之后,武则天揉了揉眼睛,起身,拿着书上楼。 她将书放回书架上,准备再找另一本看,门忽然被轻轻敲响,她扭头一看,身着一身新的休闲装的周心萌出现在门边上。 他刚淋浴过,头发还是湿着的,金色发丝调皮地垂在额角。 “心萌?何事?”她从床上站起身来,将拿在手里的书重新放在柜子上。 “那个……”少年的脸上露出一丝腼腆神色,“飞真姐,其实今天下午,咳,你看到我们在门口的吵架了吧?” 他忐忑不安地看着武则天。 “嗯……”她眼睫一垂,回答。 “其实那个……飞真姐,”少年向前走了两步,忽然停住脚,搓着手怯怯说,“我能进来吗?” 武则天眉端一挑:“进来吧。” 周心萌一笑:“飞真姐最好了,”他向前走了两步,坐在武则天的床边,“呼呼,今天真是太累了。” “心萌,你要对我说什么?”武则天站在旁边,问。 “来坐。”周心萌拍拍旁边地位子,“我有很多话要对飞真姐你说。” “哦……”武则天望了望他的脸,少年地脸上写着大大的诚恳两个字,她宛然一笑,坐在他地旁边。 周心萌双手搭在床上,垂着脚一前一后的摇动,低下头,略带内疚地说:“飞真姐,其实我想要向你道歉的,那个……你也看到了,那两个女孩,其实是程淼一开始总是缠着我,你知道的,所以我……我被她缠的没办法了,于是就想用这个方法,利用李娜来将她赶走,我跟她们其实都没什么的,咳,飞真姐,你明白吗?” 他说完之后,抬起头望着武则天。 他坐的离她很近,大概是因为刚洗澡完的缘故,一张脸红扑扑地,带着少年的稚嫩,眉毛却是很英气地斜挑着,眼睛眨眨地看着她。 隔了一段时间,武则天“嗯”了一声。 “飞真姐你相信我吗?”他惊喜交加地望着她。 “我可以相信。”武则天慢慢地回答。 “太好了!”周心萌拍着手叫着,似乎听到了天大的喜讯,“我真担心飞真姐你误解我呢。” 他有点害羞似的垂下头,不时地还偷偷望她几眼。 “哈,没什么。”武则天一笑。 “飞真姐……”周心萌叫了一声,转头看着她。 “如果没有别的事,心萌,我想……”武则天避开他的视线,扭头,看着桌上的书,想找个借口让他离开。 肩头忽然一紧。 她低头,看到周心萌的双臂,将她的双肩紧紧抱住,在瞬间她皱起眉,沉声叫:“心萌。” “飞真姐!”周心萌紧紧地抱着她的身子,在她耳畔低低地呢喃似的说,“其实我,我心底最喜欢的人,是……” “心萌!”她冷冷喝道,打断他的声音,“放手!” “可是我……” “放手!”她提高声音。 少年身子一抖:“我不放!我喜欢的人是飞真姐你……我……”他的脸凑上来,想要吻她的脸。 “周心萌!”武则天沉声,“我的忍耐力是有限的。” 周心萌身子僵住,蓦地松手。5 第六十六章 针锋相对 4 心一个人的心情,是因何而生,又是因为什么失了往的风度,武则天没空去思索这个问题,当她伸手叩响了603房门之时,那声声的脆响,牵动她的怦然心跳,这种感觉却如此鲜明,让她惊愕。 过了一会儿,房间内仍旧悄无声息,这出乎意料的空白跟沉默让她心中略觉刺痛,皱起的双眉底下,眼里不知不觉透出锐利的光芒。 急促的心跳伴随着因为等待而被磨损逐渐消失的理智,正在她不耐烦举起拳头砸向门之时,耳畔“哒”地一声,房门被慢慢打开。 女皇的拳还虚握在半空,来不及放下。 门口出现的人,睫毛一动,浅褐色眼睛望向她。 “你……”女皇朱唇轻启,竟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嗯……是你……”对方的表现,三分惊讶,七分淡然。 而出现在门口替她开门的这个人,眼睫掀起望了她一眼,重新又低下,如此的不动声色,赫然竟是周兰生。 “呃……”武则天应了一声,“那个……” 她透过他的身畔向内看去。 “进来吧。”他忽然低声开口,声音沉稳。 “嗯……”正有此意的女皇答应一声,迈步从他身畔经过,径直入内。 目光所及,宽敞地小客厅。光线明亮充足,案几之上,尚并排放着两杯茶,只是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别无他人。 武则天望了一眼伸手带上门冲着自己方向走过来的周兰生:“咳……”她略一低头,伸手掩住嘴角,“哥哥,你一个人在?” “不。小雅刚走。”伸手做了一个示意她落座的动作,周兰生亦缓缓坐回沙发上。 “哦……”她双眉皱着,不曾淡开。 “你是来接我的吗?”周兰生开口,慢慢问。 “啊……这个……”她语塞,眼睛望望他,又看看桌上的茶杯。 “难道另有要事?”他淡淡问。 “嗯……是。” “那么是什么事呢?”他再问。 “这个……”一向伶牙俐齿心有主见的她。此时此刻木讷的如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这窘迫无能地感觉让女皇的心越发焦急。 “怎么……”周兰生的问话如轻叹,同时却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轻轻地端起自己面前那杯茶。 女皇目光一利,立即出声阻止:“不要喝!” 周兰生停手,双眸低垂望着茶杯,略有疑问:“嗯?” “这茶……”她咬了咬唇,终于把心一横,说道,“哥哥。这茶……不要喝。” “为什么?”他淡淡地问,却不放下。 那杯茶悠悠地悬在空中。就好像她无着落的心。 “因为……”她的心忽地有点空虚,难道朕猜错了吗?茶在此。人不见,按理说得手不是困难的事情,那个陆雅,究竟是打得什么主意? “因为什么?”周兰生淡淡地问,声音虽轻,却很坚定。 “因为……”她心乱如麻,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借口。 “因为你关心我,对吗?”尾音一挑。略带笑意。 而女皇眼前之人,就在瞬间。笑容乍现。 “因为你关心我,对吗?”他说。 那种笑,愉悦地笑容出现在周兰生的嘴角,那嫣红的,形状美好的嘴角斜斜地上挑,美得无以言喻。 “你……不是的。”女皇愣了片刻,随即出声辩解。 而他不再说话,不否定也不再追问,只是抬手,将那杯茶慢慢地放在嘴角。 武则天怔住,或者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动作,更是因为他刚刚说出的话。 可是眼见那嫣红唇角已经粘上白色茶杯边沿,她再无犹豫的余地。 “不能喝!”一声断喝,再无二意,武则天从沙发之上迅速起身,伸手,握住了周兰生捏着茶杯的那只手。 淡淡的温度。 很好地触感。 从男子的手上传到她地手心,从她的手心传到心底。 女皇凤目圆睁,望着眼前人,略带惊讶略带恼怒略带不解,只是一眼不眨地望着他。 “飞真。”而他地笑意不改,轻轻开口唤。 女皇不解,皱眉看着男子。 “你知道吗,相比较之前,我更加欣赏现在的你。”周兰生慢慢地开口说。 “你……我不明白你说什么!”女皇望着眼前人,扭过头不看他。 他淡淡地继续说:“嗯……那杯茶,小雅替我倒掉了。” “嗯?”心头微震,女皇重新转头,眼睛一眨,“什么意思!” 左手伸出,将她握住自己的手轻轻握住,放下:“你担心我喝掉的那杯茶,似乎已经被倒掉了。” “什么……”武则天身子一抖,“怎么可能……” 周兰生笑的清淡,双眸亮晶晶地望着她。 女皇顿时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烧。 她的手一抖,挣脱他的左手,直起身子,咬了咬唇:怎会如此?向来算无遗策地朕居然,也想错了吗…… 周兰生放下手中茶杯,起身,走至她的身畔。 “你能来,我很高兴。”他忽然温声说,手拍上她地肩。 “嗯?”她心中仍旧很乱,头绪全无。 他望着她,平静地注视着她:“能察觉你心中的担忧,我很高兴。” “嗯?”武则天抬头,惊诧看着周兰生,“不……不是的……”面对他诚恳地模样,她莫名其妙感觉慌张。 “你……”他嘴角一动。 她竟不能抬头望着那张从来都不见怒气的脸,这种被压迫的感觉挑战她身为女皇的 对这样的自己感觉恼怒的她蓦地抬起头来,辩解说:只是……” 下巴被轻轻地捏住。 武则天忽地觉得自己浑身已经僵硬。 周兰生的脸,慢慢地在眼前放大。 他吐气的气息逐渐似能喷到她的脸上。 她嘴张了张,却不曾出声。 浑身好像被一股奇特的力量控制,她再度怀疑自己是否有种莫名的催眠术。 而男子的唇快要吻上她的朱唇之时,他忽然停了动作。 手松开,周兰生的眉尖轻轻皱起。 “不可以……”喃喃地,一声轻叹从他的嘴角发出。 “嗯……”女皇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周兰生转身,纤长的身影离开她三四步,似在平缓情绪。 “我会等竹生来接我。”他忽然沉声说。 “是吗?”心中略有一点气恼的女皇声音骤冷。 “嗯,是的,飞真,你可以回去了。” “嗯……”女皇的双拳慢慢握紧。 “而且我……”男人还要继续说。 眼前人影一晃,武则天已经缓步走到周兰生的跟前,微笑仰头看眼前人:“不过你方才既然说了谢谢,我是否可以要求回礼。” “嗯?”周兰生眼睛之中充满疑惑。 女皇伸出手。右手揽住他地脖子,左手捏住男人的下巴,右手用力一揽,脚尖踮起,双唇吻上男人的嘴唇。 “唔……”一声惊叹被硬生生压回喉咙。 ———————————————————————————————— 上官福景开车之时,武则天频频从反光镜内观察身后的男人,他倚靠在后座上,起初还不停地点头打瞌睡。到了最后居然慢慢地真的沉沉睡了过去,长长的睫毛,红润的唇,润泽的脸色,显得他整个人如完美地瓷人一般。 “飞真,我们是直接回周家吗?”上官福景也看到周兰生已经睡着。刻意压低了声音缓慢说。 “嗯,就回去吧。”她点点头。 “这时间,好像已经放学了。”他轻轻一笑,脸色略有不同。 武则天察觉到上官福景的异样,却不言。 他……看到自己吻周兰生那一幕了吗? 当时她吻住周兰生之时,明明听到门口一声轻轻地响动,隐约还有低低压抑的惊呼,听那声音,虽然小,但是她已经听出那是上官福景。 但是随即他却很快地退了出去。门轻轻地再度合上。 直到她大声叫人之后,他才重新进门。 让女皇啼笑皆非的是。就在自己吻着吻着的时候,周兰生慢慢地睡着了。 他的双臂搭在自己肩头。等到她放开他地唇的时候,他的头搭在她的肩头,发出了沉稳的鼾声。 “哥哥,”她啼笑皆非地看着眼前人,但目光所及,察觉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的憔悴,最终还是决定不吵醒他,求助外援。 幸好上官福景是个极好的苦力。 不过。他的心中一定存着很多的疑问吧,那种忐忑不安地样子。出卖了他。 可是,为什么不问呢? 女皇垂着眼睛嘴角带笑:庸人自扰,大概就是这种状态了吧。 “对了,”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下午离开学校的时候,上官你曾想对我说何事?” “这……”上官福景似乎没有料到她会突然问,却仍旧回答,“我是想邀请飞真你今晚去我家做客。” 他望了她一眼。 她面色坦然,这让他微微觉得迷惑。 “嗯……”她答应一声。 “我老爹也会在地。他还说要感谢你。”上官福景轻轻地说。 “是吗?那么我一定要叨扰了?”她笑眯眯地回答。 “飞真你答应了,那太好了。”他的脸上终于显出微笑地表情。 那些……不重要的吧。 为什么飞真会跟兰生接吻……那一幕……或者不代表什么吧?上官福景边开车边想,虽然这么想实在有点自欺欺人,但只有这么想他的心里才会觉得安稳。人类有权选择舒服的方式让自己生存,所以有时候,自欺欺人也是可以谅解的吧。 耳畔响起一阵熟悉乐声。 武则天伸手掏出手机:“喂?” “元飞真,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问兰生哥的住址?”周竹生的声音爆破似的传出。 “呃,已经无事。我跟上官接哥哥回家,你就不必担心了。”她温声回答。 “噢!”答应一声,周竹生说:“我刚跟小武要顺路去司天一趟,既然如此就算了。” “嗯,你做你地事情即可。”女皇安然回答。 “好的,拜拜。” 挂了线。她伸手扶住额头,仍旧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陆雅会放弃?听兰生地话,似乎她还是自动放弃的,怎么可能? 一想到那晚上在酒吧内出现的那个妖娆女子,以及她望着兰生的时候双眸所散发出的炽热,武则天无论如何都想不通,究竟是发生了何事才让她放弃自己已经完美的计划的。 正在冥想,眼睛掠过车窗外一幕,顿时一怔。 “停车!”她当机立断说。 上官福景虽然不解,仍旧立刻踩住刹车。 “上官,你在这里守着兰生哥哥。”她举手打开车门,迈步下车。 “飞真,怎么了?”上官福景探身,问。 “没事,你不要下车。”她头也不回,望着路边走去。5 第六十七章 旁敲侧击 4 这顿晚饭吃的是相当的尴尬。 明明看起来大家都没什么异样,——周心萌跟周心远照样在吵吵谁碗里的米多,兰生沉静地低头吃饭,元飞真一脸千年不改的笑,而那个武常之仍旧是眼睛只落在元飞真的身上。 周竹生愤愤地想:好歹名义上元飞真她是老子的女朋友,你这么贪婪地看来看去,欺负我不要钱的是吗? 哼,祝福你下一秒钟把米饭吃到鼻子里面去。 虽然这场景跟以往没什么不同,但是周竹生以一个侦探的敏锐观察力,终于找到了其中的不同。 往常,心萌会跟兰生哥哥,元飞真讲讲话,但是现在,他几乎连看都不看他们两个。 而兰生除了看桌面的饭菜,然后对着他周竹生点头说话,目光也不再落到别处。 元飞真倒是经常看看这里,看看那里,毫无顾忌跟以前没什么两样似的,但是…… 周竹生忽然觉得她脸上的笑似乎太恐怖了吧?从头到尾都没变过。 这帮人是怎么了? 周竹生心怀鬼胎地看着这一桌子的人,渐渐地饭桌上刻意制造出来的嘈杂跟寻常气息慢慢淡去,一股迫人窒息的气压冷风过境,不知从什么时候哪一刻起,寂静,寂静,寂静以不可抵抗之势头占领了饭桌。 就在周竹生担心桌上地饭碗茶杯之类的会因为这股气压而自动爆裂之时。兰生起身,淡淡说:“我吃饱了,大家继续。” 周竹生适当地“嗯,好”答应了一声,兰生便慢慢地上楼去了。 等到周竹生想到自己应该问“哥哥你不看电视了吗?”的时候,兰生的纤长身影已经消失楼口。 他叹了一口气。 “我也饱了,先退。”这次是元飞真。 而她一放下饭碗,那边的武常之立刻“嗖”地站起身。保镖似的立在她身边,随时准备跟她退场。 周竹生斜眼看着这两个人,不知不觉饭粒拨到鼻子上。 —————————————————————————————————— 第二天,周竹生跟武常之开车去事务所的时候,照旧将元飞真送到耀华。 周心萌捂着脑袋说自己要再躺一会,他有点不舒服。 于是周心远跟他们一起上了车先到学校去了。 车子到耀华的时候。武常之照样先窜下车,然后开车门让元飞真跟周心远下车,最后在周竹生愤怒地目光里,几乎絮絮叨叨把所有安全须知又说了一遍,并且送他们两进入耀华之后,才恋恋不舍地回到车上。 周竹生瞪着身边人。 武常之望了他一眼:“你的脸色很奇怪,可是病了?” 不等他回答。他又说:“有病要早看医,讳疾忌医,悔之晚矣。” 周竹生伸出手抱住头。 “头疼吗?那就糟了。”他发动车子,“不如带你去医院先检查一下。” “啊!”周竹生惨叫起来。心想:老子不是有病,老子我是要疯了。被你们这两宝贝给逼疯的。 过了一会他镇静下来,武常之见他脸色变为平常。也就不再劝他去医院,只是时不时瞟他两眼,似乎在观察他何时犯病。 “不用看了,我好好的。”周绣生冷冷说。 “哦。”他淡淡回答。 “对了……”周竹生举起手,在嘴角笼住,装模作样地轻轻咳嗽,“小武啊,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何事?但讲无妨。”他干净利落地说。 “那个……你是不是喜欢元飞真啊?”他紧紧盯着身边人。臭小子,你要是敢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休想瞒过我周竹生大侦探的如炬双眼。 “喜欢……”对方不解般地重复,“元飞真?” 这是什么表情?周竹生望着这个看都没看过他一眼的人,絮絮善诱:“是啊……我看你对她那么好,那么听她地话,为什么?难道你不是喜欢她?又或者你们以前是恋人吗?”他假装大方地笑,伸出胳膊顶了一下旁边的他,“说吧说吧,是不是这样?放心啦,现在时代不同了,我是不会介意的。” “吱~~~~~~~~” 武常之猛地一踩刹车。 吉普车一个俯冲,差点栽出去,周竹生吃了一惊,惊魂未定,在瞬间感激老天:自己常年以来上车就系安全带的习惯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周竹生暗暗决心将这个习惯再持续三十年不变。 同时他怒视旁边人:“怎么了?”这莫非是心怀鬼胎? 武常之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尽量淡淡地回答:“红灯。”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周竹生“靠”地骂了一声:“真是红灯。” “那么你……”他贼心不死地继续以前的话题。 “没有。”冷冷的回答从旁边的人嘴里扔出来。 如果语言可以是有形的话,周竹生想:武常之这人说出来的话一定是冰块,噼里啪啦落下,砸地人的心又冷又疼。 “什么没有?”他决心打破沙锅问到底。 “你说地那些,都没有。”男人冷酷到底地继续说。 “你是说……你不喜欢元飞真?你以前跟她也不是男女朋友?”周绣生小心翼翼的问。 男人沉吟了一下,坚决地回答:“不错!” “真地假的?”周竹生斜着眼睛看身边人。 “我从来不说假话,也没有那个必要。”男人下巴微挑,骄傲地说。 靠……死相,又来了! 竹生眉角抽搐地看着武常 横空出世的倨傲,就是这种表情,这种好像自己很了表情,话说他是在骄傲什么啊?周竹生挠破头皮地想:你这么骄傲,干嘛还对元飞真那女人鞍前马后的侍候着,仿佛她身边的头号忠狗,一脸我要为你鞠躬尽瘁的恐怖表情?真是为现代男人丢脸啊…… 他想了想,觉得有必要将这个问题澄清一下。这个武常之虽然说他对元飞真没有那种想法,但是他的行为实在是太反常了,而且日久天长下去,也保不准元飞真会喜欢上这家伙…… 因为…… 虽然他周竹生也算不差……嗯,高大俊朗,精明能干,还有女孩说他阳光又顾家。不过……周绣生毛附送然地看着身边人:你看他,要身段有身段,要样貌有样貌,要气质更是没话说,办事能力更是一等一。 不然的话每天在自己事务所等待的那批女性就不会那么痴狂了吧? 他还记得那个曾经最难对付的张太太,声称自己的小猫咪丢失了,周绣生不辞辛苦在城市的角落里以及宠物专卖店寻找了数百次,或者捉或者买弄了几百只名贵小猫,养的白白净净给她认,她都白眼相对。 结果……武常之上班的第一天,从胡同里揪了一只脏兮兮的东西,瘦的只剩下了一双大眼。 那个刚进门的张太太却兴奋地双眼放光。 当然。那不是因为她盯着小猫的缘故,那是因为她看到了武常之。 而他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这只猫真可怜。” 她立刻就声色俱佳地哭了起来:“呜呜呜,小武,真是太感谢你了,这只……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我的心肝宝贝小喵喵啊!” 小喵喵?那宛如少女撒娇般的语气,这么急转直下的剧情,惊得周绣生差点从椅子上滑到办公桌底下去。 后来武常之说:“要好好保护她。不能再让她无家可归了。”听说张太太便立刻给了小猫买了十几万的猫身保险。 喵了个猫的……这是什么世道啊!当听张太太这么对武常之说地时候,他周竹生居然有种冲动:恨不得变身那小猫…… 甚至还有人私底下问周竹生:那个小武,他是不是某家的贵公子啊,左看右看都不像是个侦探事务所的职员嘛…… 周竹生只好说自己人格魅力大,吸引力强所以他志愿跟随这总行了吧。 但是实际上他的心里也在打鼓: 就武常之这样的一个人,放到社会哪个角落都是一精英。而他居然为了元飞真一句话在他的事务所窝着。 他还为了元飞真无所不能。一脸忠诚不二表情。 “小武啊……你以前是做什么地?”他问。 常之的眉不为人知地轻轻一挑。 我乃武朝女皇亲封的燕国公,执掌天下兵权的大将军——这些话,要说吗? “你为什么对元飞真那么好呢?一个男人,要有男性的眉角,男性的骄傲,你……对元飞真好像太好了一点点吧?”得不到回答,周竹生直奔主题。 “那是……应该的。”武常之断然回答。 “应该的?”周竹生嗤之以鼻,“别说做哥哥的没有告诉你,女人可是不能惯的。不然地话她们会把自己当公主,她们说什么都要你听。最后啊,哼哼。要你去死也说不定。” “如果她要我去死,我一定不会抗命。”男人毫无犹豫地回答。 “你说什么?”周竹生吃了一惊。 武常之不再跟他说话。 “你这小子……”周竹生望着他。忽然扑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脑袋是什么做地,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想法。” “喂喂,我在开车!”武常之左躲右闪,周竹生地手八爪鱼一样抓住他的肩头,手在他的头顶抹来抹去:“金属线呢?你们外星人不是都有金属线跟外界联系的吗?” 抓狂的周竹生大声叫。 前方的交通警察非常尽责地做了一个漂亮的手势,武常之无视周竹生的狼抓,方向盘一打。将车子停在马路边上。 “先生,请出示驾照。这是马路上,你们在车内,就这么玩很容易出问题地知道吗?”交通警察义正词严地说。 武常之望望周竹生。 男人终于从“外星人占领地球”的幻想里惊醒过来,快手快脚地下了车,车门开时,周竹生式地笑容总算重新出现在他的脸上。 —————————————————————————————————— “喜欢?” 倚靠在驾座上,阳光懒懒透过玻璃照进来,耳畔是周竹生跟交通警察的谈话声。 “这次就算了好不好?好歹咱们也曾经是同行呢……”周竹生在说。 “啊……前阵子那个杀人狂魔案……”经他提醒,交通警立刻认出眼前人。 “当然啦,市局的张大勇认识吧?那是我的头儿。” 周竹生笑眯眯地。 “这样啊……” 两人开始攀谈。 武常之微微仰起头,周竹生刚刚说过的那个词在心底不停地盘旋。 “喜欢?”他嘴角一动,轻轻一笑。 怎么可能。 她是女皇,高高在上的陛下,而我是臣子,只能匍匐在地终生仰望。 喜欢? 呵呵……那是一个多么遥远的词呢…… 不可能的。 永永远远,都不可能!5 第六十八章 当局者迷 4 武则天跟周心远在教学楼门口分手,便向着自己的办公经过校长室的时候,听到有个苍老的声音正在大发雷霆:“什么!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银行?自动提款机?” 武则天一愣,随即领悟这声音正是跟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上官老先生,上官福景的父亲。她无意听别人的私事,脚步不停,从门口经过。 而就在此时,“福景,你到底哪里欠了那么多钱?你一不赌钱二不炒股,怎么无端端欠人家二十万那么多?上个星期你跟我要十万说救命,我已经很容忍你了,没想到你居然变本加厉,你说,你给我一个理由!”那声音被气得颤抖。 是在训上官福景?武则天双眉一皱,轻轻地停下步子。 “爹,我是有用的啊……我不会乱花的……”上官福景弱弱的声音响起。 “不会乱花不会乱花,每次你都是这么说,我怎么知道你是没有乱花?你也没有买车也没有买楼,连女朋友都没有,还拿着工资,你的钱都去哪里了?” “爹!我真的是迫不得已才跟你来要的,我其实也不想这么做……” “那么说出理由,否则我不会给你。” “爹!”上官福景叫了一声,略带焦急。 “出去!” “可是……” 声音提高:“滚出去!” 吱呀一声,上官福景灰溜溜地打开门,走了出来。 一眼看到武则天站在跟前,脸略略涨红:“飞……飞真。” “嗯。”武则天打量着眼前男子,十万?二十万?他用来做什么?居然还不能跟自己的亲生父亲说……岂有此理。 耳畔传来校长室内上官老先生的大吼:“不孝子!气死我了!” 武则天微微一笑,压低声音:“上官,没事的话,去我的办公室坐坐如何?” 虽然一脸窘迫,但听到佳人相约,上官福景还是面露喜色,毫不犹豫张口说:“好的!” 就在这时,上课铃敲响,学生们各自回到教室,整个走廊空荡荡的,而在校长室旁边的教导主任房间,房门发出轻轻地“啪”地一声。 武则天转头看,陈子虹抱着一叠文件昂首挺胸走出来,上官福景一看到她,脸上重又出现那种惴惴不安的表情。 武则天看在眼里,陈子虹走到两人跟前,冷冷地发出一声哼:“麻烦让让。”从两人之间擦身而过。 武则天引着上官福景入了辅导员室,两人坐定,她望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他脸上的忧郁之色在见到她之后便荡然无存,反而浮现一抹喜色,很难看出他是个欠债二十万的人。 她想了想,问:“上官,你缺钱吗?” “嗯?”上官福景正在想说点什么话题才好,天气不错?太平常;吃饭了没有?忒俗气……耳畔忽然传来她的声音,一时没反应过来,片刻对上那双清澈眸子,这才明白过来,“不缺。” 毫不犹豫的回答。 武则天继续笑问:“那么……你向上官老先生借的那二十万……” 上官福景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安:“飞真……你都听到啦……” “嗯。” 上官福景低头不语。 “我想,”武则天心中有数,望着不语的男子,忽然开口,“你是替别人借的对么?” “你……你怎么知道?”上官福景猛地抬起头,张口结舌望着她。 武则天淡淡一笑:“我猜的。” “不要对我老爹说。”上官福景一脸紧张。 “为何?” “因为……”他紧张地望了望门口,“因为……” “你怕上官老先生知道了之后更加生气?” “是啊……”上官福景喃喃地。 “上官,做事之前一定要三思而后行。”武则天望着一脸迷惘的上官福景,叹一口气。 “为什么,飞真,你觉得我做的不对吗?” “为人两肋插刀,这是好事,但是……”她思考着,蓦地一笑,“有些事情,并非表面所见这么简单。” “飞真,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上官福景望着她,“其实我也觉得这件事情很奇怪,你能替我保密吗?” “嗯,可以。” “其实,是我大哥让我向老爹借的。”上官福景搓着手说。 “嗯?是你大哥?”武则天挑挑眉。 “是啊……”男子脸上露出一丝疑惑,“我大哥很有钱的,他自己有公司,可是他最近对我说因为股市的问题,公司遇到困难需要周转,所以向我借点钱。” 武则天饶有兴趣地听着:“那么你是如何回答的呢?” 上官福景眨眨眼:“ 亲兄弟,虽然经常有点不愉快,但大哥遇到困难,我他,不过我自己攒的钱不多,加起来还不到十万,可是大哥一脸不满,后来说让我向老爹借点。” “哦……他自己为什么不向上官老先生借?” “大哥说他借过了,可是老爹骂他乱花钱,他说老爹比较疼我一些,所以……”他搓着手,停了口。 “这样啊。”武则天沉吟着。 “我上次跟老爹借了十万,不料大哥说不够,他总是来求我,我也没办法,不过我知道老爹有钱的,所以……十万二十万对他来说应该不算什么……”上官福景憨憨地笑。 武则天心一动:“你怎么知道上官老先生有钱?” “大哥说的啊!” 上官福景立刻回答:“他说老爹就是不放心他,所以特意不借给他……之类了,总之我给他弄得很烦,所以……” “你图清净,所以自己去跟上官老先生借?” “是啊,飞真。”上官福景垂头丧气的,“我也不想的。” “嗯……”武则天皱着眉,“那么这件事你大嫂也知道了?” “大概知道吧,他们两夫妻比较同气。”上官福景说。 “我知道了。”武则天垂着双眸想了一会,“现在上官老先生拒绝了你,你要如何做?” “我也不知道……”上官福景耸耸肩,“我就这么跟大哥说,他不同意的话,再想办法咯。” “嗯……”武则天随口答应,心中总觉得这件事哪里有什么不对,可是一时半会却想不明白。 上官福景告辞离去之后,她百无聊赖,迈步走了出去,在走廊里慢行散步,走到周心萌的班级,无意中透过玻璃窗看进去,周心萌的座位上空空的,她略觉惊讶,踱步过去。 下课之后,她让一个学生将周心远叫来,问他可知道周心萌没来上课之事,周心远撅着小嘴巴说:“谁知道他,他以前也经常逃课的,不过自从飞真姐你来了之后就收敛了,可能现在忍不住原形毕露了吧。” 武则天很是汗颜,想了想,问:“心远,你可否给家里打个电话,问问心萌为什么没来?” 周心远打了个哈欠:“不用啦飞真姐,那家伙喜欢闹别扭,闹过了就会自动回来。” 他摆摆手走了出去。 武则天愕然站在原地,摇了摇头,想了半天,终于还是掏出自己的手机,按下一号键。 几声电话铃响过之后,接电话的是个温和无比的声音:“喂?” 武则天听着这个声音,心头一震,张了张嘴居然无法发声,心里十分想结束这场莫名其妙的通话,但是一时之间居然忘记怎么关掉手机,手足无措之中,将那小小的东西向着沙发上远远一扔。 “喂……”那声音重又执着地响了一声。 武则天望着躺在沙发上的手机,发现自己反常的她慢慢走过去,重新拾起来,镇定了一下心神刚要开口,只听有个陌生的声音甜甜地从手机内传出:“学长,这些就不用带了吧?” 心中咯噔一声,武则天低头望着手中小小的机型,有点不敢相信。 “嗯。”那温和声音答了一声。 “是谁打的电话?出版社在催吗?”甜甜的声音又响起。 “嗯……不知道,也许是打错了。”他回答。随即“哒”地一声,挂了机。 “嘟嘟嘟……”手机里传出这样的声音。 武则天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朕这是怎么了?为何会害怕这手机……哦,不对,朕害怕的……好像是…… 伸出手指,准确点在手机上的挂断键上,女皇坐回座位上,双手搭在桌子两边,开始出神。 —————————————————————————————— 中午她接到周竹生的短信,说他们现在正在忙,中午就让她自己在学校里吃饭就好。 她背着手出了辅导员室,沿着走廊向着食堂前去,走到校长室的时候,透过半掩的房门,看到室内,上官老先生正坐在办公桌前,一脸忧色。 她的心一动,伸出手在门上轻轻叩了两下。 “进来。”苍老的声音响起。 女皇推门而入,径直走到他的书桌边上:“可以坐吗?” 听到她的声音,上官林才用忧思之中醒转过来,抬起头看到武则天的脸之后,眼前一亮,脸上掠过一抹笑:“是你啊。” “正是,有打扰到上官老先生吗?” “哪里哪里,欢迎之至。”上官林笑着。 “现在是用餐时间,老先生你为何……” “嗯……最近食欲不振,索性不 “是有心事吗?” “呃……也说不上,只是有一点麻烦事而已。” “无论是什么天大之事,保重身体最为紧要呢。” “呵呵,我知道了,对了,我听福景说要请你来我们家吃饭,这个小子太懒了,为什么迟迟没有去?”上官林笑吟吟看着眼前人,这个女子很是不错,才德貌兼备,且身上那股沉静脱俗的气质,殊为难得,看福景那小子的表现,明明是对伊颇为倾心……只是问题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这种追到伊人的能力啊。 “也许是他最近忙,所以耽搁,无妨,来日方长。”她淡淡一笑。 “是啊,来日方长。”上官林略略皱起双眉,隐忧压也压不住,跳上眉端。 武则天说:“我听说上官老先生还有一子,只是……为何从来都未曾见过大公子呢?” “嗯……他……”上官林眉头皱的更紧,“他自己另有公司,所以不常来这边。” “老先生你是跟大公子一起住,亦或者?” “他们两人均已经成年,早就搬出,我也乐得松心。”上官林回答,面对她的询问,毫不厌烦。 “呵呵,虽说如此,但父母之心,总是挂在儿女身上的,俗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与儿孙做牛马,只是世间能做到如此之人,能有几多?” 上官林眼光一变:“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与儿孙做牛马?” “正是。”武则天淡淡地笑,“有些事情是关心则乱,越是想要解决越一头雾水,不过,正如我们所说的——来日方长,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也不会有永久的谜团,老先生,我先告辞了,你要保重身体。” 她说完之后,站起身,向着上官林点点头。 关心则……乱?上官林起身:“好的,我们改天再聊。”双眸一眼不眨地目送那婀娜身影稳稳地出门,眉端仍是皱着的,心头却狂震不已。 —————————————————————————— 第一次来到食堂,满眼熙熙攘攘的人着实惊了女皇一下。 她背着手站在门边上,远远张望,正在暗自思量该怎么去打饭的时候,肩头被谁轻轻一拍,她回头看,对上的却是周心萌班上的王超萧然。 “飞真老师,真的是你!难得在食堂里看到你啊。”王超惊讶地叫。 萧然望着她,抿嘴一笑:“老师你是来吃饭的吗?” “是啊。”武则天慢慢点点头。 “那太好了,跟我们一起吃吧。” 王超立刻高声叫。 “可是……” “莫非飞真老师约了人?”萧然眼睛眨动。 武则天摇摇头,嫣然一笑:“没有。” “那就没问题了!我来请!”王超哗哗笑,“萧然,你带老师找座位,我去打饭。” “好吧,我先去。” 萧然伸出手,拉起武则天的胳膊:“老师,跟我来。” “唔。”答应一声,身不由己地随着热情的少年向前移动,武则天左看看,右看看,挤在人堆里的感觉实在是……难以形容。 —————————————————————————————— 等到萧然拉着她坐定,很快被认出的她受到了极大的欢迎,学生们开始还窃窃私语着,最后开始纷纷地争着向他们这桌子来坐,坐不到的也不甘示弱,一拥而去去打了最可口的饭菜送过来给飞真老师吃。 武则天望着眼前不断增加的一盘盘饭菜,那形形色色,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给,虽然没有山珍海味,但一样样看起来也十分的可口。 最后她所坐的这长长的桌子几乎全部被摆满了,耳畔还传来一声声: “老师吃这个……”,“我们这里的糖醋排骨是一绝哦!”,“我比较喜欢吃酸菜肉丝啦老师应该也喜欢吧!”热情洋溢,嘈杂不休。 连打饭回来的王超都被围观人墙拦在外面,无法突围而入。 武则天不停地微笑着环顾左右,不住地点头表示接受好意,在那些亮晶晶的崇拜目光流转之中,她突然有种在宫廷内面对御宴的错觉。 结果是,在学生们的热情推让下,一向崇尚半分饱好养身,十分节制的她,不知不觉吃的过多,站起身来的时候女皇心头一沉,伸手捂着略微凸出的胃部,忽然无端端想到看过的唐诗宋词里的一首: 老夫聊发少年狂…… 女皇的额头浮现不为人知的几条黑线。5 第六十九章 指点迷津 4 饭后,一大帮学生簇拥着武则天走出食堂门,而她一眼口的松树下,周竹生站在绿油油的树旁,双臂抱在胸前,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略一怔,随即起步向着他走过去。学生们望见她向着周竹生走过去,顿时又是一阵鼓噪。 武则天回头,冲着学生们挥挥手,他们这才停止口哨声怪叫声,依依不舍四处散开。 “吆!~~~元飞真,没想到你还挺受欢迎的嘛……”周竹生望着她,戏谑地说。奇怪,他的手一直都背在后面。 武则天眼光转动,望了一眼他不自在的手臂,笑问:“周竹生,你来,是为了何事?” “没事……哈哈,没事,刚好经过这里,过来看看,过来看看。”周绣生一只手伸出来,摸在头上,哈哈大笑。 “咳,你不觉得你的笑太奇怪了吗?”眼前的女人毫不留情地揭露他,随即好奇问,“你带了什么东西?” 周竹生的笑声嘎然而止,有点恼怒:“你……”随即猛地吞下一口口水,“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带。” “是吗?”虽然是问,但武则天眼睛望着周竹生背在身后的左手。 周竹生脸色一阵奇异变化,随即左手一撤,拎了一包东西出来。 “嗯?这是何物?”武则天看着那白色地一包。 “这是盒饭。老大。”男人叹了一口气,“事先说好了,我不是特意来送的,只是因为顺路而已。” “哦……”武则天答应了一声,“可是我吃过了。” 我当然知道!周竹生哭笑不得的想,不过她还真坦白回答的真快,快的让他觉得自己被一道闪电无情劈中。 “吃过了也给我拿着!”恼羞成怒的周竹生低吼一声。 武则天想了想,乖乖伸出手拎了过来:“周竹生。常之呢?” “他还在忙。” “他吃饭了无?” “他会照顾自己的。” “嗯。” …… 隔了很长一会,“你……”周竹生终于忍不住开口,“为什么不问我?” “嗯?”武则天眨着眼睛,不明白。 “为什么不问我吃过没有?”周竹生有种被打了的挫败感。 “哦……你会照顾自己地。”——女人如此回答。 久违了的吐血感重新浮现在周竹生的心头。 我真是好心没好报啊……亏得我还特意绕了四条街跑过来给她送饭,亏我还担心她饿到……要知道老子自己还没吃呢…… 周竹生脑海之中浮现出一个泪奔的小人儿,呜呜呜跑的很快。 “对了。周绣生。”武则天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 “嗯,干什么?” “你……认不认得上官老先生?” “嗯?上官林?耀华地校长?” “是吧,上官福景的父亲。” “我不认识他。”周绣生轻松地说,“不过还算了解。” “什么叫做还算了解?”女皇慢慢地问。 “因为有人拜托我查过他。”周竹生低声,吃吃地得意笑起来。 “嗯?”武则天低眉,略一思量,问,“是谁?” “客户的隐私,我不能泄漏。”周竹生很有职业道德地说,“我是一个合格又专业的私家侦探。” 武则天望着一脸正义凛然的他。笑着说:“那么让我猜猜如何?” “嗯?”周竹生瞪大眼。 武则天眼睛一眨,抬起看准他:“是不是上官福瑞?” “嘶……”周竹生张开嘴。 眼眸里闪烁的。是震惊,是讶异。是不能相信。 “既然是我猜中的,你就没有泄漏隐私之嫌疑,现在,我想要问一下,他拜托你查什么?” “这同样是隐私范围。”周绣生紧闭双唇。 “哈哈,我果然猜中。”女皇促狭地冲着竹生眨眨眼。 周竹生一怔,随即明白她先前说的只是猜测,而自己的回答。却是印证了她的猜测,一时之间十分恼怒。 “既然如此。你不说我也明白,他要你查地,是上官林的财产状况么?” 周竹生愤怒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哦,我知道了,小武给你说地?” “没有。”她摇摇头,“我不过仍旧是猜测的。” “鬼才相信。”周绣生不屑一顾说。心底却在打鼓,元飞真这家伙,她是从哪里知道这些地,要知道——自己在调查上官林之前,武常之还没有到事务所啊。 “周竹生,我再问你一个问题,跟你客户的隐私无关,我只是想知道:上官林的财产状况如何?上官福瑞的公司经营状况又是如何,如果你不愿意回答的话,我也可以以另一个人的名义请你调查。”武则天忽然站定脚步,郑重说。 “另一个人的名义?谁?”周竹生问。 “上官福景。”女皇淡淡一笑。 周竹生一惊:“他为什么要调查这些?” “因为这一切都关系他的未来,关系耀华地未来。” 这句话说完,武则天慢慢地习惯性背起双手,这个很有气势的动作做了一半,却发现自己手里还拎着两个饭盒,略见尴尬地女皇只好重新将手放下。 —————————————————————————————————— 周竹生的办事效率果然高超,下午武则天回到周家的时候,他已经将相关文件准备妥当。 女皇坐回沙发上,细细地打开文件看。 耳畔传来周竹生跟周心远的对话。 “兰生大哥不在家。” “周心萌也不在。” “大哥是去那个什么……司天酒店了吗,据说是出版社要给他封闭式的环境写作,周心萌呢?” 小人儿周心远一脸的无谓:“还不是又出去乱搞。” “乱搞?……周心远!”倒吸了一口冷气的周竹生毛骨悚然地看着周心远,压低声音训斥说,“不要胡说八道,怎么可以这么说自己的哥哥。” 周心远撇了撇嘴:“你怕什么,周心萌他都没有怕过。” 不等周竹生发话,周心远向着武则天这边靠过来:“飞真姐,你在看什么?” “嗯……”武则天抬起头来,望了周竹生一眼,慢慢说,“一些有趣的东西。” “怎么有趣?”周心远瞅了两眼那些数据资料,“看得头晕,飞真姐,不如跟我一起打游戏吧?” “游戏嘛……我不会。” “我教你。”周心远拍的胸脯山响。 女皇沉吟着:“可是……” “我来跟你打。”旁边,武常之一脸严肃地伸出手臂,将周心远伸过来捉女皇的手拦住。 “那……好吧。”仿佛也慑于他身上那股冷冷的气质,周心远撅起嘴巴,无奈地表 。 —————————————————————————————————— 武则天趁机站起身来,背着手向外走去。 “喂!元飞真,该吃饭了你去哪里?”周竹生眼睛尖,立刻大吼一声。 “我有点事,去去就来。”武则天答应了一声,不等周竹生再吼,拉开门,敏捷地闪身而出。 她顺着路向着上官福景家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想着事情。 正走着,身着白色休闲服的男子慢慢地从前方路边走了出来,她振目一看,来的好巧:居然正是上官福景。 上官福景忧心忡忡,猛地一抬头望见不远处站着的人儿,顿时神采飞扬起来,快步向前跑到她的跟前:“飞真,你这是要去哪里?” “正要找你。”她安稳地笑着。 “什么事?”他惊喜交加,“既然这样,我们回家谈吧。”他转身,向着前方走。 “既然遇到了,就不必过去了。”武则天伸出手臂,拦住他。 “为什么?”上官福景泪眼汪汪,早知道就不出来了,老老实实等在家里多好。 “我是有些事情要跟上官你讲,说完了,要怎么办,你自己拿主意。” “嗯……”情绪不高的男人答应一声。 “上官。你认为上官老先生为什么会让你去学校工作?” “老爹啊……他不喜欢我总是读书。”上官福景耸耸肩。 “任何一个父母都希望自己地子女好,上官老先生有意要你接手耀华,你可知道?” “什……么?”上官福景的脸上露出震惊表情。 “据我所知,你的大哥自己有公司在身,你的大嫂,看样子也不像是个能管理好一所学校的模样,你之身边再无其他兄弟姐妹。而你,此时尚未定型。如果有心在某件事情上,前途必定大有可为。”武则天背起手,侃侃而谈。 “可是……”上官福景皱着眉,迟疑。 武则天淡然一笑:“可是你资历尚浅,所以上官老先生宁可先安排你从最底层做起。而且除此之外,我想他的心里也有不为人知的难处。” 上官福景肩头微震:“你指的是什么?” “上官老先生所郁结地。是你的大哥跟你的大嫂。” 上官福景倒退一步:“什么意思?” 武则天垂下双眸:“你大哥的公司根本没有亏空,他一直向你借钱,这并非他的最后手段,逼使你向上官老先生借钱才是他的真正目地。” 上官福景颤声:“真正目的……我不明白。” 轻声一笑,女皇继续说:“这么做对他有三点好处——第一,他将你在上官老先生前的形象变成一个挥霍钱财的败家子;第二,你的父亲并非如他所说般富有,他如果想要继续给钱于你,便必须要变卖他在耀华内掌握的股份;第三,上官福瑞从你这里借来的钱。会用在什么地方,你可猜到了。” 上官福景脸色煞白:“你的意思是……” “上官老先生如果被逼将手中的股份卖出的话。最想要得利地那个人,最想要到手的那个人。最想通过控股来控制耀华地那个人,是谁?你们兄弟各自拥有的股份,如果得到上官老先生被迫卖出地那些,你认为,耀华会归谁所有。” 武则天的声音很低,说的极慢,但却如阴云之下的闷雷,震得上官福景心头巨颤。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巨大的恐惧跟空虚击中上官福景的心。怪不得……怪不得平常对自己恶声恶气的大嫂大哥。在这几天会那么热络地对待自己……原来……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居然要算计自己的亲兄弟跟老父。实在是……太可怕了,也太可恶了! 女皇侧过身子,望着遥远阴暗天空,轻声说:“一个字:贪。无尽地野心,会让人疯狂。” “可是……”上官福景咬了咬唇,怀着最后一丝希翼:“有什么证据吗?” “上官,”武则天沉沉唤了一声。 上官福景觉得那声音之中,少了一份平日的温和,却多了一份严厉。 他不由自主答应:“嗯。” “你已经不小了。” 他皱起眉头不解:“嗯?” 而这女子蓦地转头望着他,眼睛之中光芒流转,她嘴角一动,冷冷地说:“有些必须你去做地事情,你一定要亲身去做,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你已经无权那么选择。这世间没有永远的肩头给你倚靠,要面对的东西,直接面对是最好的选择,逃避,永远不是解决之道。” 上官福景倒吸冷气:“可……” 那双眼睛仍旧紧紧盯着自己,似乎钉死了他所有退路,盯的他无所遁形,而她的声音亦在耳畔:“如果把所有都交给老父去做,你就永远都不能长大,你能依赖上官老先生多久?就算你不是为自己,他为你所作的苦心你可知道。” “飞真……”男人的肩头轻轻颤抖,似乎求饶般。受不了……一时之间……他受不了这么多…… “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要说的,亦言尽于此,要怎么做,是旁观亦或者投身而入,你自己选择。”她终于转开目光。 上官福景伸出手,捧住头:“我……我……不能跟大哥争……我不行……”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淡淡地说完最后一句话,武则天挥挥衣袖,转身向着周家的方向慢慢走过去。 “飞……飞真!”他放手,大叫一声。 她停住脚步,不语。 “你……你觉得……”上官福景的声音微微颤,低低地,一丝惶恐一丝希冀,“你觉得——我行吗?” 他问。 女皇的肩头轻轻一晃。 似曾相识的感觉,心头很多场景,一闪而过。 那个孩子,自己亲手推上皇位然后又亲手废黜的孩子,他也曾经,如此询问过她。 但是他跪在自己面前,仰头问:“母后……你觉得……儿臣……行吗?” 而当时的她,只是冷冷地用眼睛望着他,现在回想,自己当时的眼神,如利剑,只有逼视,没有缓和,那孩子,他一定觉得……疼吧。 武则天闭上眼睛,随即又睁开。 上官福景的面前,那个女子轻轻转身,动作优雅平静,好像一朵刚刚绽放的夜之名花在风里微颤,她嘴角斜挑,露出神秘优雅又温和明丽的笑容:“当然,我……相信你。” 那好听的声音一点一点地渗透进上官福景的心,生根,发芽。刹那之间,上官福景的心中滚滚热流如长江滔滔奔腾,发出奋勇咆哮之声。5 第七十章 非黑非白 4 陛下,您为什么要帮上官福景?” 路灯淡淡的白光之下,不疾不徐跟在武则天身后一步之遥,常之开口轻问。 “帮他么……”轻轻一笑,女皇凤目微微眯起,“常之,你觉得朕是在帮他吗?” 常之眼睫一动:“这……臣不明白……” “常之,你不觉得……如此实力悬殊而又毫无悬念的胜出,未免太无趣了么?”低声笑过后,武则天慢慢地说,“朕这么做,不过是想要看到更为精彩一点的结局。如此而已,非黑非白,朕不打算站在任何一方。” 她双眸明亮,洒然地笑。 “是。”常之垂下眼眸,静静地跟随不语。 两人走了一会,女皇忽然想起一件事,她停住脚步,转头问道:“常之,你为何能跟着朕出来?心远不是拉着你打游戏的吗?” “这个……”常之的脸上忽然浮现一丝赧颜,低声说,“臣……” 他低低说了一句什么。 “哈……”女皇的脸上忽然露出开心的笑容,她背着双手笑得爽朗,“哈哈哈,难为你居然能想出这个法子来……” 两人迤逦回到周家,周竹生破天荒地没有大吼,因为他正握着电话在客厅内团团转。 而周心远盘腿端正坐在沙发上,双手合在胸前。一副老僧入定地样子,闭着眼睛,嘴角却一动一动地说:“不要找了,周心萌又不是小孩子,丢不了的!周竹生你不要总是在我耳边烦,别老是妨碍我打坐练功啊。” 自从常之跟他说过打坐修炼的事情,周心远在他孩子的超丰富的想象力里面,已经逼真地描绘出自己飞檐走壁的蝙蝠侠造型了。 女皇望着常之轻轻一笑。没想到他还会有这么一套。随即慢慢地走到沙发边落座,问周竹生:“心萌还没回来吗?” “嗯,这个孩子越来越过分了,我听说今天居然没去上课,元飞真,你没看到他吗?”周竹生目光炯炯望着她。 “这……”武则天一怔。刚要回答之时,客厅内的电话铃猝然响起,周竹生眼疾手快,飞身扑到电话旁边,抄起话筒:“喂?” 接着他的双眉一皱:“你在哪里?” 随即停了一会,恶声恶气又说:“不行!给我回来!” 对方好像又说了两句,周竹生叹一口气,似乎妥协:“那么别给我闯祸!” 电话里好像保证了一下,周竹生双眉渐渐展开。 “如何?”望着放下话筒地他,武则天问。 “是心萌。他说太晚了,今天就住在同学家里。明天会去上课。” 周竹生说完,嘀咕一句:“奇怪了。这小子好像没有过夜不归宿的经历,哼哼……翅膀硬了么……” 厨房内传来了诱人的焦糊味。 女皇跟常之面面相觑。 “不好了,我煮了粥的!”周竹生一拍脑袋,光速闪入厨房,暂时将周心萌之事抛诸脑后。 晚餐的饭桌上,蓦地少了两个人,气氛截然不同。 除了周心远不停地在问常之有关“练功”的问题,周竹生跟武则天两人几乎自始至终都没怎么说话。 这不寻常地氛围。让女皇的心头略觉奇异,就好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一样。但是在暴风雨来临之前,没有人知道那即将来临的令人战栗的恐怖会是什么。 但是对她而言,这个世界上,又会有什么是真正恐怖的呢? —————————————————————————————————— 节奏感很强的音乐声爆炸性响起。 舞池之中人影重重,鬼影重重,迷离魔幻的灯光七彩缤纷,自头顶不停扫射而过。 女皇皱着眉,觉得自己在瞬间如置身鬼蜮,可惜后退不能,只好一步步向内走。 这绝非梦境,而是真实。只是连女皇自己也未曾料想,她会突然来到这种地方,嗯,如果不是王超的那个电话。 中午,吃过饭的她正在耀华校园内散步,手机响起,电话里地王超急急忙忙地说:“飞真老师!不好了不好了!心萌现在在加零酒吧,我听说有人带了家伙要修理他呢,我们劝不听他,你来劝劝他吧,晚了就迟了!” 她还没来及说话,对方已经挂机。听着电话内传来的嘟嘟声,女皇地心头一惊,觉得这件事非同寻常,而第一反应就是赶紧给周竹生打电话,但手指即将按上按键的时候忽然想到——如果周竹生问起周心萌为何不归家地事情,该如何解释? 虽然对她来讲,周心萌离家这件事上——她并没有做什么亏心不对的行为,以她的性子,本来完全不需要介意。但不知怎地,一想起周兰生曾对她说过的那番话,她的心里就空落落的,非常让人不舒服的感觉。 “如果朕能将心萌带回,或者……”周兰生半垂睫毛的恬静样子在眼前一闪而过。她想了一会,最终还是叫了一辆车,向着王超所说地地点直奔而去。 可是就算她已经习惯了处变不惊,初次见到如此光怪陆离的花花境地,还是忍不住心中微震。 酒吧之内地光线非常暗,舞池里还有人不停地扭动身躯,穿着极少的衣裳,曲线毕露,偶尔光线掠过还能看到那些完全沉溺其中乐不思蜀的眸子,微张的嘴唇,看得她大皱起眉,心中暗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女皇极目向周遭看,想要寻找周心萌所在的方向,但是此时的她并不知道,在她到来之前,周心萌一行早就离开了这里,她自然是找不到。 找不到周心萌,却吸引了一大批闻香而来的登徒子,酒吧的光线虽然暗,却掩没不了她的国色天香,无数心怀不轨的男人不时地蹭到她的身边,半真半假,或暧昧或直接地在她耳畔低语。 “小姐,要不要跳舞?” ……友怎么样?” 形形色色,古里古怪的借口,不停地袭入耳畔,弄得她不堪其扰,不停地摇头几乎摇得头昏,一边还要忙着说:“谢谢,不必。” 此一路寻 说了无数次的拒绝,说的她口干舌焦,倚靠在柜台的一下,为何始终没有看到心萌?如果王超所说是真的,那么这里不会这么平静,朕要不要找人问一下呢…… 正在暗暗思量之中,耳畔忽然听到柜台前方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这玩意儿到底行不行啊?” “当然行啦,lyqzone 那声音好像爬虫颤颤爬过,怀着恶意,弄得武则天心头一阵惊悚。 “嗯,如果不对的话小心我剥了你的皮,反正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庙。”那清冷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笑意。 “我骗谁也不敢骗Lyqzone “西班牙苍蝇……那是何物?”女皇心中暗问,这个名字可真是奇特,朕看过那么多书,似乎都没有见过。 女子的声音带着一点点担忧:“喂,这个没有副作用吧?” “副作用是有点,不过只要不用的过量,顶多也是头晕脑涨之类的,没什么大的伤害,”那声音忽然变得很暧昧,“lyqzone “当然是老娘感兴趣地。难道还给你这死胖子吗?”lyqzone “能让lyqzone “死了这条心吧,他不会来这种地方的。” “哦?他是干什么的?” “切,问这么多干什么!” “好吧好吧我不问了。” 两人对话停住。 武则天略略探头出去,只见在朦胧灯光下,一个高挑人影斜斜站在柜台前方,齐耳短发遮住脸。一支纤长光滑的胳膊伸出,手指间夹着几张钞票递给柜台内的人,耳听那声音说:“收好,我先走了。” 武则天心下好奇,为什么这个叫做莉迪亚的女人的声音这么熟悉呢,可是打扮地样子……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而那个西班牙苍蝇,又是何物?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女皇正在暗暗赞叹。 眼前人影一晃。 柜台前叫做Lyqzone 那个人……武则天蓦地一怔。 就在那女子再度侧身而过避让他人那一刻。武则天的双眉就在瞬间蓦地敛起。 她看到了lyqzone 而她,赫然就是曾经出现在周家的,周兰生的学妹、名字叫做陆雅的女人。 —————————————————————————————————— 女皇从光怪陆离的酒吧之内杀出来,望着外面明亮的天色,川流不息的人群,深深呼吸。有种再世为人重见天日的感觉。 她回到耀华的时候,午休快要结束。校园内很少见人,正要踏步上台阶进教学楼,迎面碰上了从楼梯上拐下来教导主任陈子虹,伊的双眼鼓地几乎凸出来,大老远便狠狠瞪着她,似乎要将她钉死原地。 武则天不明所以,仍旧温文有礼地冲着她略略点头,随即目不斜视,迈步向前,要与她擦肩而过。 不料耳畔陈子虹沉声说:“站住!” 女皇左右看了看,在她们两的身边没有别人,确定了陈子虹是在叫自己之后才站住脚。 “你是叫我吗?何事?”含笑,武则天问。 “真看不出。”陈子虹冷笑一声,“你居然是这么心机深沉地女人。”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虽然惊讶,但面上仍旧保持无懈可击的微笑,下巴微扬,望着眼前人。 这个不经意而习惯性地动作在陈子虹眼里显然如一种挑衅。 女人快要气疯了:“原来你一早就打定了上官福景的主意,所以才别有居心地入了耀华,现在又挑唆他跟福瑞争继承权,你的卑鄙真是叫我刮目相看啊,元小姐。” “哦……”不置可否地答应了一声,武则天心想:上官福景还不算是扶不上墙的阿斗,想必已经决定了怎么做了吧,很好,不负朕一片心意。 她想通了这点,心头略觉得欣慰,冲着陈子虹点点头,转身想要走开。 “给我站住!谁让你走了?”耳畔一声厉喝,陈子虹噔噔噔上了台阶,拦住她,居高临下似的,说,“你别以为这样你们就能坐享耀华,哼,我告诉你,像你这样的狐狸精天底下多着呢,只要是没进门就别太张狂!不过……就算你跟上官福景结婚又怎么样,现在的婚姻可是脆弱的很,小心偷鸡不着蚀把米,到时候人财两空有地你哭。” 女人十分刻薄地说,以为自己言语如箭,将对方射的体无完肤。 而女皇被拦住去路,闻言只是想笑。 婚姻?狐狸精?哈…… 不过,她本无意要跟陈子虹这种无聊低俗地女人辩解什么,只是眼见她居然气焰嚣张到如此地步,倒激起她一点怒气,当下扬眉说道:“哦?现在的婚姻可是脆弱的很?——这是陈氏你自己的经验所得吗?” 陈子虹面色一怔,脸色灰败。 武则天一言既出,看眼前女人的样子,嚣张的皮相不过是在自欺欺人,张牙舞爪也只是装腔作势的本能而已,何苦。 女皇心念一转,唉,朕居然堕落至要跟如此的泼妇一般见识,失格失格。叹一口气,女皇一笑温文点头:“抱歉,我还有事,暂且告辞。” 不等陈子虹张口,武则天转身,头也不回迈大步向着办公楼内部走去。5 第七十一章 觊觎之心 4 女皇随便在楼层里转了转,不知不觉走到周心萌的教室脚向内一看,哈,那小子居然回来了,正稳稳坐在那里,只是单手托腮,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不过就算他呼呼大睡又怎样,只要见到人就好。 武则天不由一乐,顺着走廊慢慢地向着自己的办公室方向走,不经意间头一扬,眼光一转望向右手窗外,她脚步一停,愣了愣。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校门口不远处,有个身形修长之人倚靠车边上,左手托着右臂,右手放在嘴边,似乎正在低头沉思什么。 女皇的心中浮现一丝似曾相识哪里见过的感觉,可惜离得太远,无法看清楚此人面貌,而就在这时,那人若有所感似地抬起头来,女皇隐约觉得那两道目光破过长空,如利箭般射向这边,她心头一震双眸微睁,想要看清楚眼前之人究竟是谁,而就在她眼睛轻眨的瞬间,再睁开之时,那道鲜明修长的人影在车门边轻轻一晃,已经消失车中。 这一气呵成,快的如一场梦。武则天头轻轻歪起,皱着眉想了一会:朕的记忆之中,不曾见过如此形状以及气质之人,应该是不相干的人吧。 她嘴角一挑,笑容再次出现脸上,转过身,仍旧大摇大摆地顺着走廊,向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刚走到门口,一阵低沉歌声从身上传出。她站住脚,从口袋里摸出周绣生给买地手机,像模像样地点开通话键:“喂?” “元飞真,周心萌回学校了吧?”电话那头,男人含混不清地问,一边发出可疑的唔唔之声。 武则天侧脸望了望手机,似乎想从屏幕上看到周竹生此刻正在做什么,当然她什么都看不到。她随即回答:“放心吧。他已经回来了,正乖乖在上课。” “嗯,这样就好。”对方嘴里又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 武则天情不自禁地皱起眉:“周竹生,你在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忙啊……”周竹生说,“好了。没事我就挂了。” “哦,好的。”茫茫然答应了一句,武则天忽然心头一动,“等一下?” “神……么?”周竹生咬字不清地问。 “那个,周竹生,你知不知道,什么是西班牙苍蝇?”女皇一本正经地问。 电话那边可疑的声响嘎然而止。 随即……“噗……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电话里传出来。 “周竹生,你无恙否?”女皇皱起眉头,颇为担忧。 “我。老子我正在吃饭,元飞真你……你干嘛问这个……咳。咳咳……”对方气恼又好笑地声音传来。 原来是吃饭啊,女皇嘴角浮现释然的笑。放温声音:“抱歉。周绣生,可是我真的不知,所以才想要问你……” “你无缘无故问这个干什么?”周竹生终于止住咳嗽,声音却带一点紧张。 “呃……”察觉对方声音之中地异样,女皇灵机一动,“是有学生如此问我,所以我……” “是哪个学生这么欠扁。”周绣生悻悻然地,隐约却似松一口气。“西班牙苍蝇,是一种催情物质。催情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吧?还需要解释吗?嗯……元飞真,告诉那小鬼,离那种东西远点,吃多了会导致精神分裂的哦。” 女皇的手轻轻一抖。 “喂?你还听着没有?”周竹生扯开嗓门大声嚷嚷。 “嗯,我明白了。”武则天醒悟过来,轻轻回答,“放心,我会解释给他们听。” “好的,现在的孩子越来越不像话,如果是我儿子啊,我一定狠揍一顿。”青年男子发下誓言。 “哈哈,好的,我会拭目以待那一天地来临。”绕是女皇心中心事重重,听得周竹生如此发狠,却也忍俊不止,忍不住跟他开了个小小玩笑。 而对方却一阵沉默。 “喂?”这次疑问的却是武则天,“周竹生,你还在吗?我问完了,你继续吃饭吧。” “嗯,好的。”周绣生的声音比较刚才,似乎多了一丝的闷,好像是刻意压低声音所致。 女皇略微不解男子的前后情绪变化:“那么我挂断了,再联络。” 微微一笑,伸手戳上挂机键。 她握着手机,推门进入自己的办公室,坐在位子上陷入静静沉思。 而女皇不知的是,当她挂机之后,在周竹生事务所: “咦,头儿,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感冒了是吗?”王小柔哼着歌进门,一眼看到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捏着筷子的周竹生,脸红地像是红皮儿鸡蛋,正处于兵马俑僵化造型的阶段。 她会拭目以待那一天地来临,她是在暗示什么吗?元飞真……儿子…… 一些象征着光明以及幸福的词语在周竹生地脑袋里飞来飞去,做着连线活动,排列组合造句,最终构成无数美好篇章。 “头儿!” “啊……没!”周竹生从自己花团锦簇的想象里惊醒过来,圆溜溜的眼珠儿一转,先是木讷地望了手机一眼,后来就光速将他装入口袋,然后飞快地重新开始扒拉起桌面的盒饭。 刚进门的武常之,望着眼前那位正在飞速扒饭几乎不咀嚼便直接下咽的奇人,悲天悯人地说:“他是在自杀是吗?” 亦满怀怜悯地点了点头:“此情此景,真是惨绝人寰噎啊。” 就在两人目光注视之下,专注于扒饭的周竹生终于不负众望地猛地抬起头,一脸如魔似幻的米饭粒子,衬着被噎的水汪汪的大眼睛,我见犹怜百分百。 忽然,此人将手里的筷子一扔,双手紧紧掐住脖子,凄惨跳起高呼:“水!水!” 王小柔冷笑一声,眼疾手快地递了一杯水给武常之,常之稳稳接过来,身形一闪,已经掠到周竹生身旁,左手一把捏住周竹生的下巴,轻轻一抬,右手伸出,将手上的水向着竹生被迫大张的嘴里倒去。 如果说常之手里的那杯水里稍微撒上一点辣椒末的话,这么这就是一幕活生生的限制级虐待场景。 —————————————————————————————————— 在大约两节课之后,周心远蹦蹦跳跳从人群中挤到武则天身边,玩了一会的孩子无意中说了一句:“我听心萌说,如果顺利的话,兰生今晚上就可以回来了。” “哦?”武则天心头一动,伸手抹过周心远的头,“真快。” “是啊,兰生哥哥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我们,第一次出去,大概他也想要早点写完然后回来的吧。”周心远享受地靠在女皇的腿边上。浑然无视办公室内其他少年嫉妒地想杀人的目光。 这个可恶的小鬼……一脸清纯无辜的模样,却这么堂而皇之地吃飞真老师的豆腐,真是罪无可赦啊…… 一干十四五岁的少年目露凶光,齐刷刷盯着周心远,同时感慨自己年华飞逝,恨不得此时时光倒流三两年,也回到可以躺在美女怀里撒娇的正太年龄,那生活该是多么美好啊。 周心远的头在飞真腿上蹭了两蹭。忽地感觉周遭温度迅速降低,察觉到众人怨念地他即刻明白一定要见好就收,反正日久天长,飞真姐对他的疼爱是不会变得。 他慢慢地站起身子:“飞真姐,我先走了,我要回去预习课本。” “乖。”武则天笑眯眯地。伸出手在他脑门上摸过,“少年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心远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周心远得到夸奖,一脸骄傲的要飞起来的神情,昂首挺胸,从一干比他高出一个头的少年们身旁趾高气扬地走了出去。 “那么老师,我也回去预习了。” “对了,我得背一下英文单词。” “飞真老师,下次能不能请你帮忙考验一下我地那段古文?” 少年们的热血被挑起。一个个开始奋力塑造爱学习的乖宝宝状。是的,正太的岁月虽然不能再倒流回去。但书虫形象还是可以轻松塑造的。 果然,美女老师一脸欣慰。似乎在说:孺子可教。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一一从少年们的脸上掠过,在那种鼓励又赞叹的目光注视下,让人有种“凌云壮志拔地起”的冲动。 当学生们一一退出辅导室地时候,一直抱着双臂站在辅导室门口的金发少年,冷冷一哼,抬起低垂地头,脸上露出桀骜不驯又反叛的神色。 “什么老师!什么关怀……哼!”他放下双手,昂头而去。 —————————————————————————————————— “原来周兰生今晚就可以回家了……” 送走了学生们。辅导室再度归于沉寂。武则天默默回想这一句,眉头不知不觉地皱起来。 她地手搭在桌边上。单指竖起,重又落下,轻轻敲在桌面,发出细微声响,她遇到难题的时候,常常会情不自禁地如此敲桌面, 女皇眼睛怔怔地盯着眼前的小本子,心头风起云涌……嗯,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事情是朕所忽略了的……那些,究竟是什么呢,为什么朕的心里觉得这么的不安。 等等,朕要从头想想看……这一切的症结……让朕觉得不安的中心,那是…… 脑中地场景一片片回放,闪现,她深深皱着眉,捕捉那最让她觉得不安的画面,终于,凌乱飞舞地画面从女皇的脑中过滤,分离,几个关键场景聚集一起,细微的敲动桌面的声音嘎然而止,女皇的手指定定地落在桌面之上,如果是上官仪狄仁杰那帮老臣见到,他们便会明了:女皇已经拿定主意了。 武则天半垂着头,慢慢地从位子上站起:原来……如此。 如果朕料想的不差…… 背着背包走出辅导员室的她撞上满面春风而来的上官福景。 “飞真……那个我……” “抱歉,我暂时有事,麻烦上官你帮我请假半天。” 她望着他,先一步开口。 “呃……好的,你要去哪里?”上官福景一愣,咽下要说的话,关切地问。 “我要去……”女皇低眉,“上官,你知道司天酒店在哪里吗?” 片刻之后,通往司天酒店的路上。 山官福景开着车,一路不停地看身边伊人,她端然坐在那里,往日温和的笑容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肃容,好看的双眉还微微地蹙起来。 “飞真,你去那里干吗?是跟人约好了吗?”在心里想了千百遍,最终他还是忐忑不安地开口问。 “嗯……”武则天轻轻 了一声,随即断然否认,“没有,只是忽然有急事而 “是吗……”松了一口气的男人在嘴角露出笑容,感觉呼吸顺畅多了。 将近下班时间,路面车辆忽地多了起来。 “嘀嘀……”上官福景的车被堵住,他无奈地按下车喇叭表示抗议。 武则天望着前方那一条长龙,咬了咬唇:“上官,这里离司天还有多远?” “啊……”上官福景愣了愣,想了片刻,“那里我好象去过……如果抄近路,没意外的话,应该会有两三里路……” “这样……”女皇忽然咬了咬唇,“如此,就劳烦你送到这里了,上官,我……” 她伸手想要打开车门。 “你要步行去那里?”上官福景望着她。究竟是什么事如此重要,现在的她,宛如另一个她。 “嗯。” “你不知道路怎么办?” “这……”女皇心头恻然,居然忘记了这点……她心中暗暗觉得发寒:这是怎么了,朕最忌讳的,不就是遇事慌乱吗,今日怎么居然…… 她的手搭在车门上,居然无法推下。 “我带你去吧。”而眼前,上官福景似看出她的疑惑,蓦地一笑,开门,下车。 “可是你的车……” “我第一次看到飞真你这么着急。一定是有很重要地事,车先不用管它,走吧。” 上官福景展颜一笑,伸出手,轻轻拍在她放在座旁的柔荑之上。 “多谢你!”女皇望着眼前男子绽放的笑容,由衷道谢。 “到了再说吧。”上官福景豁然一笑。 ———————————————————————————————— 她怎么会想不到。 当她第一次见那叫做陆雅的女子之时,凭着她的识人双眼,她已经看出那女子对兰生有觊觎之心。 只是。关她什么事?何况……兰生是第一个敢顶撞她之人,她的心内潜意识地比较排斥他,不想跟他接触太多,所以…… 才后知后觉如此。 她心中觉得不舒服的那些场景,一一连贯起来就是:她撞见的陆雅对于兰生地那暧昧动作,兰生要离家搬到酒店去。而自己打电话回家之时听到的陆雅的声音,还有今天,自己无意之间在酒吧撞见的那一幕,西班牙苍蝇的催情作用,另外……心远所说的:封闭式地写作今天就告结束。 周兰生……一想起那么无害的一张脸,那么温文的一个人,会……她的心底就觉得莫名的恐惧。 两人匆匆冲进酒店大堂,前台小姐却死活不肯告知他们周兰生所处的房间号码,并且说这是出版社的特别交代。 上官福景大怒,声音未免提高八度。且配合拍案手势,顿时引来保安围观。 武则天皱眉。悄悄退至一边,边行边致电周竹生。 “周竹生。你可知周兰生的酒店房间号码?” “喂,元飞真,你……” “周竹生,你若不知,立刻查出来。” 被电话里传出的冷峻声音震到,周竹生收起满心的不解跟恼怒,手指在电脑上一阵敲打,调出私家侦探地绝密网络。很快找到需要的信息。 “司天酒店六楼603 当听到耳畔传来这声音地时候,已经步行到三楼的女皇喘了一口气。一咬牙,再度向上攀行而去。 —————————————————————————————————— 司天酒店,六楼603 陆雅脱掉外套,一身浅紫色地短紧身毛衣将她的身段勾勒的无比销魂,她慢慢坐倒沙发上,修长双腿一搭,短裙之下不着丝袜的裸腿闪烁着诱人又美丽的光泽。 “学长,我可是通过特殊渠道才上来的,看在我这么有心的份儿上,你就不能答应陪我一晚嘛,”声音一停,满意地看到对方的睫毛一动,随即又说,“只是逛街而已……” 她望着眼前地男人,撒娇的声音。 “这个……昨夜没有睡,我觉得有点累了,而且小雅,我都跟家里人说好了……”美色当前,周兰生却如柳下惠一般,目不斜视,依旧一副静静地样子,仿佛真的是一株淡然盛开的兰花,从头到脚,盛放着寂寞的味道。 陆雅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忽地加快,嘴角一勾,露出笑容:“我好歹也追随了学长你三年,学长你真的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吗?” “小雅!”男人抬眼看了她一眼,陆雅瞧见他浅色的眼眸里泛显一个小小的自己,心中一阵欣喜,但是很快男人便重新垂下眼眸不再看她,那小小的她于是也随之荡然无存,“我累了。” 他淡淡地,只是如此说,竟然连一声拒绝都没有出口。 “学长。”她于是黯然。声音已经带一丝苦涩。就算是再甜蜜的伪装,强撑了三年到头,暗恋的大树参天,借出的果实绽裂的时候,渗出的,也只能是无奈又苦涩的汁液吧。 既然如此…… 雪白修长的手在自己的腿上轻轻向下滑落,掠到高筒靴的内层之时,手心触到一点硬硬的东西。5 第七十二章 若即若离 4 关心一个人的心情,是因何而生,又是因为什么失了往的风度,武则天没空去思索这个问题,当她伸手叩响了603房门之时,那声声的脆响,牵动她的怦然心跳,这种感觉却如此鲜明,让她惊愕。 过了一会儿,房间内仍旧悄无声息,这出乎意料的空白跟沉默让她心中略觉刺痛,皱起的双眉底下,眼里不知不觉透出锐利的光芒。 急促的心跳伴随着因为等待而被磨损逐渐消失的理智,正在她不耐烦举起拳头砸向门之时,耳畔“哒”地一声,房门被慢慢打开。 女皇的拳还虚握在半空,来不及放下。 门口出现的人,睫毛一动,浅褐色眼睛望向她。 “你……”女皇朱唇轻启,竟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嗯……是你……”对方的表现,三分惊讶,七分淡然。 而出现在门口替她开门的这个人,眼睫掀起望了她一眼,重新又低下,如此的不动声色,赫然竟是周兰生。 “呃……”武则天应了一声,“那个……” 她透过他的身畔向内看去。 “进来吧。”他忽然低声开口,声音沉稳。 “嗯……”正有此意的女皇答应一声,迈步从他身畔经过,径直入内。 目光所及,宽敞地小客厅。光线明亮充足,案几之上,尚并排放着两杯茶,只是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别无他人。 武则天望了一眼伸手带上门冲着自己方向走过来的周兰生:“咳……”她略一低头,伸手掩住嘴角,“哥哥,你一个人在?” “不。小雅刚走。”伸手做了一个示意她落座的动作,周兰生亦缓缓坐回沙发上。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哦……”她双眉皱着,不曾淡开。 “你是来接我的吗?”周兰生开口,慢慢问。 “啊……这个……”她语塞,眼睛望望他,又看看桌上的茶杯。 “难道另有要事?”他淡淡问。 “嗯……是。” “那么是什么事呢?”他再问。 “这个……”一向伶牙俐齿心有主见的她。此时此刻木讷的如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这窘迫无能地感觉让女皇的心越发焦急。 “怎么……”周兰生的问话如轻叹,同时却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轻轻地端起自己面前那杯茶。 女皇目光一利,立即出声阻止:“不要喝!” 周兰生停手,双眸低垂望着茶杯,略有疑问:“嗯?” “这茶……”她咬了咬唇,终于把心一横,说道,“哥哥。这茶……不要喝。” “为什么?”他淡淡地问,却不放下。 那杯茶悠悠地悬在空中。就好像她无着落的心。 “因为……”她的心忽地有点空虚,难道朕猜错了吗?茶在此。人不见,按理说得手不是困难的事情,那个陆雅,究竟是打得什么主意? “因为什么?”周兰生淡淡地问,声音虽轻,却很坚定。 “因为……”她心乱如麻,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借口。 “因为你关心我,对吗?”尾音一挑。略带笑意。 而女皇眼前之人,就在瞬间。笑容乍现。 “因为你关心我,对吗?”他说。 那种笑,愉悦地笑容出现在周兰生的嘴角,那嫣红的,形状美好的嘴角斜斜地上挑,美得无以言喻。 “你……不是的。”女皇愣了片刻,随即出声辩解。 而他不再说话,不否定也不再追问,只是抬手,将那杯茶慢慢地放在嘴角。 武则天怔住,或者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动作,更是因为他刚刚说出的话。 可是眼见那嫣红唇角已经粘上白色茶杯边沿,她再无犹豫的余地。 “不能喝!”一声断喝,再无二意,武则天从沙发之上迅速起身,伸手,握住了周兰生捏着茶杯的那只手。 淡淡的温度。 很好地触感。 从男子的手上传到她地手心,从她的手心传到心底。 女皇凤目圆睁,望着眼前人,略带惊讶略带恼怒略带不解,只是一眼不眨地望着他。 “飞真。”而他地笑意不改,轻轻开口唤。 女皇不解,皱眉看着男子。 “你知道吗,相比较之前,我更加欣赏现在的你。”周兰生慢慢地开口说。 “你……我不明白你说什么!”女皇望着眼前人,扭过头不看他。 他淡淡地继续说:“嗯……那杯茶,小雅替我倒掉了。” “嗯?”心头微震,女皇重新转头,眼睛一眨,“什么意思!” 左手伸出,将她握住自己的手轻轻握住,放下:“你担心我喝掉的那杯茶,似乎已经被倒掉了。” “什么……”武则天身子一抖,“怎么可能……” 周兰生笑的清淡,双眸亮晶晶地望着她。 女皇顿时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烧。 她的手一抖,挣脱他的左手,直起身子,咬了咬唇:怎会如此?向来算无遗策地朕居然,也想错了吗…… 周兰生放下手中茶杯,起身,走至她的身畔。 “你能来,我很高兴。”他忽然温声说,手拍上她地肩。 “嗯?”她心中仍旧很乱,头绪全无。 他望着她,平静地注视着她:“能察觉你心中的担忧,我很高兴。” “嗯?”武则天抬头,惊诧看着周兰生,“不……不是的……”面对他诚恳地模样,她莫名其妙感觉慌张。 “你……”他嘴角一动。 她竟不能抬头望着那张从来都不见怒气的脸,这种被压迫的感觉挑战她身为女皇的 对这样的自己感觉恼怒的她蓦地抬起头来,辩解说:只是……” 下巴被轻轻地捏住。 武则天忽地觉得自己浑身已经僵硬。 周兰生的脸,慢慢地在眼前放大。 他吐气的气息逐渐似能喷到她的脸上。 她嘴张了张,却不曾出声。 浑身好像被一股奇特的力量控制,她再度怀疑自己是否有种莫名的催眠术。 而男子的唇快要吻上她的朱唇之时,他忽然停了动作。 手松开,周兰生的眉尖轻轻皱起。 “不可以……”喃喃地,一声轻叹从他的嘴角发出。 “嗯……”女皇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周兰生转身,纤长的身影离开她三四步,似在平缓情绪。 “我会等竹生来接我。”他忽然沉声说。 “是吗?”心中略有一点气恼的女皇声音骤冷。 “嗯,是的,飞真,你可以回去了。” “嗯……”女皇的双拳慢慢握紧。 “而且我……”男人还要继续说。 眼前人影一晃,武则天已经缓步走到周兰生的跟前,微笑仰头看眼前人:“不过你方才既然说了谢谢,我是否可以要求回礼。” “嗯?”周兰生眼睛之中充满疑惑。 女皇伸出手。右手揽住他地脖子,左手捏住男人的下巴,右手用力一揽,脚尖踮起,双唇吻上男人的嘴唇。 “唔……”一声惊叹被硬生生压回喉咙。 ———————————————————————————————— 上官福景开车之时,武则天频频从反光镜内观察身后的男人,他倚靠在后座上,起初还不停地点头打瞌睡。到了最后居然慢慢地真的沉沉睡了过去,长长的睫毛,红润的唇,润泽的脸色,显得他整个人如完美地瓷人一般。 “飞真,我们是直接回周家吗?”上官福景也看到周兰生已经睡着。刻意压低了声音缓慢说。 “嗯,就回去吧。”她点点头。 “这时间,好像已经放学了。”他轻轻一笑,脸色略有不同。 武则天察觉到上官福景的异样,却不言。 他……看到自己吻周兰生那一幕了吗? 当时她吻住周兰生之时,明明听到门口一声轻轻地响动,隐约还有低低压抑的惊呼,听那声音,虽然小,但是她已经听出那是上官福景。 但是随即他却很快地退了出去。门轻轻地再度合上。 直到她大声叫人之后,他才重新进门。 让女皇啼笑皆非的是。就在自己吻着吻着的时候,周兰生慢慢地睡着了。 他的双臂搭在自己肩头。等到她放开他地唇的时候,他的头搭在她的肩头,发出了沉稳的鼾声。 “哥哥,”她啼笑皆非地看着眼前人,但目光所及,察觉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的憔悴,最终还是决定不吵醒他,求助外援。 幸好上官福景是个极好的苦力。 不过。他的心中一定存着很多的疑问吧,那种忐忑不安地样子。出卖了他。 可是,为什么不问呢? 女皇垂着眼睛嘴角带笑:庸人自扰,大概就是这种状态了吧。 “对了,”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下午离开学校的时候,上官你曾想对我说何事?” “这……”上官福景似乎没有料到她会突然问,却仍旧回答,“我是想邀请飞真你今晚去我家做客。” 他望了她一眼。 她面色坦然,这让他微微觉得迷惑。 “嗯……”她答应一声。 “我老爹也会在地。他还说要感谢你。”上官福景轻轻地说。 “是吗?那么我一定要叨扰了?”她笑眯眯地回答。 “飞真你答应了,那太好了。”他的脸上终于显出微笑地表情。 那些……不重要的吧。 为什么飞真会跟兰生接吻……那一幕……或者不代表什么吧?上官福景边开车边想,虽然这么想实在有点自欺欺人,但只有这么想他的心里才会觉得安稳。人类有权选择舒服的方式让自己生存,所以有时候,自欺欺人也是可以谅解的吧。 耳畔响起一阵熟悉乐声。 武则天伸手掏出手机:“喂?” “元飞真,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问兰生哥的住址?”周竹生的声音爆破似的传出。 “呃,已经无事。我跟上官接哥哥回家,你就不必担心了。”她温声回答。 “噢!”答应一声,周竹生说:“我刚跟小武要顺路去司天一趟,既然如此就算了。” “嗯,你做你地事情即可。”女皇安然回答。 “好的,拜拜。” 挂了线。她伸手扶住额头,仍旧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陆雅会放弃?听兰生地话,似乎她还是自动放弃的,怎么可能? 一想到那晚上在酒吧内出现的那个妖娆女子,以及她望着兰生的时候双眸所散发出的炽热,武则天无论如何都想不通,究竟是发生了何事才让她放弃自己已经完美的计划的。 正在冥想,眼睛掠过车窗外一幕,顿时一怔。 “停车!”她当机立断说。 上官福景虽然不解,仍旧立刻踩住刹车。 “上官,你在这里守着兰生哥哥。”她举手打开车门,迈步下车。 “飞真,怎么了?”上官福景探身,问。 “没事,你不要下车。”她头也不回,望着路边走去。5 第七十三章 双雄救驾 4 金发少年一脸的血。 他跌倒在地,手撑着地面勉强站起身来,金色发丝垂落额前,双眸里仍旧射出仇恨光芒。 “臭小子,你那是什么眼神?”一道迅捷身影上前,一脚踢在他的胸口。 受此重创,周心萌身子踉跄后退,支撑不住,顿时重新向后倒去。 另一个小混混乘机上前,挥手向着他脸上猛力甩去。 “住手!”一声清丽断喝。 有道人影从周心萌身后绕出来,左臂伸出,将少年摇曳的身子适时抱住。 那人的一掌未落,手停在半空不能动,眼睛瞪得突出,顿时之间呆如木鸡。 望着现场突然出现的美人,身前的一帮不良少年发出啧啧赞叹的声音。 “真漂亮。” “长得都不像真人,喂!去摸摸她的脸!” “好像跟那小子认识?美女,你是谁?” “我是他的……”武则天揽住周心萌,低头,“朋友。” “嗯?” 怀里的少年睁开被血迷蒙的双眼,模模糊糊想:这个女人,胡说八道什么。 “哈哈哈……”一帮少年大笑。 有个头发上冲的小混混向前一步,流着口水说:“美女,现在这个时代不适合见义勇为了,我劝你还是赶紧闪一边去。拳脚无眼,误伤了你地脸……可就不好了。” 混混们发出猖狂地哈哈大笑。 “只要我在,就不许你们伤到他。”她淡淡地说,眼底还带有一丝不屑。 “说什么大话!” “我刚才已经报警,不一会官差就会来到,我劝你们放下屠刀回头是岸,免得到时候悔之晚矣。”女皇面色平静,丝毫惧色都无。 她在说什么?况且。平常的小妞看到这幅场景不是都恨不得生八条腿离开的吗。 在最初的呆若木鸡之后,不良少年们哄堂大笑起来。 “原来脑子有问题。” “怪不得长的这么美。” 有两个按捺不住,摇摇晃晃走了过来。 “既然如此,就先乐一乐好了。”其中一个抹着下巴,色迷迷地盯着武则天。 周心萌察觉危险逼近,身子一挺。从武则天怀里站出来。 “不要动,你已经受伤了。”耳畔,那女人说。 “你……你还不走,笨蛋。”少年擦了一下嘴角的血,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谁让你来当什么热血老师了?以为这样我就会领你的情吗?不可能。” 他一边骂一边用尽全力将她的身子向着身后揽去,好像要努力保护她。 第一次被人骂这样,奇怪地是女皇的心中却没有丝毫的不悦。 “真他妈的混蛋,都这么狼狈了逞什么强!打死他!”逼近过来的两个人骂骂咧咧,有人挥拳。向着周心萌的脸上打过来。 另外一个却手中一挥,一个玻璃酒瓶破空而出。向着周心萌飞了过去。 “小心!”武则天大叫一声,踏前一步。伸出双臂将周心萌地身子抱入坏内,身子一扭,已经把自己的背部暴露在拳头跟酒瓶攻击的范围之内。 她毫不犹豫地如此,甚至都没有细细想过。 周心萌身子发僵,他受伤过重,一时之间无法反抗,被这个温暖又馨香的怀抱紧紧揽住,一时之间魂飞魄散。鼻子却开始发酸,眼泪不知不觉哗啦哗啦流出来。 “笨蛋……”心中暗暗地骂。“……都是一群笨蛋……” 眼看那拳头要落在女皇的背上。酒瓶即将刺入她的肩头的危急关头,有两道人影蓦然出现! 从女皇所站的身子左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窜出一道剽悍魁梧身影,隐约只听惊天动地一声大喝,鉄铸般的胳膊蓦地挥出,一拳对撞在小混混打过来地拳头上,然后只闻对方一声惨叫,不似人声,混合着骨头断裂的噼里啪啦响声。 拳风不止,冲击力将小混混地身子掀飞出去,一直向后急速退了三米左右才颓然停住,此人半边身子软绵绵地,无力瘫倒在地。 而与此同时,就在女皇的身子右边,有一道较为纤弱地黑色影子斜斜地冲入场内,人未到,身影已经腾空飞起,长腿当空刷地踢出,潇洒俐落,准确无比地踢中了那玻璃瓶子,众人只听到耳畔“啪”地爆破声响,玻璃瓶碎成可怜的一片片,纷纷然落地。 武常之挥拳之后,原地站定,凛然双眸望向对面突然奔出的不速之客,心中想:他是谁? 而那人影双脚踏地之后,影子一晃,形状奇特却优雅的头发轻轻一抖,额底的发间,有光芒掠过,他低着头微微侧面,似乎看了一眼身后的女皇,又深深地望了一眼身前的常之,两人目光相对瞬间,均是心中一震。而斯人不露声色,随即伸出修长手指竖起黑色风衣的领子,刻意似地遮住半边脸,长腿迈出,竟极迅速地从原地离开,如一阵风般消失。 “元飞真?你没事吧?”紧张地问话声从武常之身后传出。 周竹生伸出胳膊将武则天整个抱在怀里,紧的让人怀疑他会勒死怀中这两个人,而他自己却没察觉这种危险,浑身抖个不停,大声地继续吼:“元飞真?有伤到哪里吗?” 耳畔终于传来那温和不惊地声音:“没有事,放心吧,周竹生。” 而她怀里的周心萌泪流满面地想:周竹生,你再不放手再不住口,我就被你勒死外加惊死了。 武常之提在半空的一颗心蓦地平静下来。 而身前的一干小混混,扶起地面上爬不起身来的同伴,发出恐惧的叫声,亦随之迅速离去。 并分两路,周竹生跟武常之负责将受伤的周心萌送医院,武则天跟随上官福景送周兰生回周家。 等到周心萌包扎妥当回家之后,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 周心远一蹦一跳地冲过来,打量哥哥的新造型,最后判断:“非常酷,周心萌,你将迷倒更多无知女子。” 周心萌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个人小鬼大的弟弟,同时有点心虚:如果被她听到了的话……会不会……会不会…… 向来满不在乎别人眼里的自己是何荒唐形象的他忽然觉得很不安。 “心萌,怎样了?”睡了一觉,重新神采奕奕的周兰生走过来,摸着周心萌的头,关切问。 “嗯,没事了,兰生哥。”少年黯然回答。 “没事就好。”兰生点头,“以后要多小心哦,不然会有很多人担心的。”浅褐色的眼睛望着他,若有深意。 周心萌脸色一红,答应了一声,眼睛却开始在客厅内寻找,可是他找不到自己想要找的那个人。 而与此同时,另外一个人也从楼上冲了下来,眼睛里充满疑惑 之皱着眉,手指轻轻敲在楼梯柱上,有点心神不宁。 ▋ “大哥,元飞真呢!”最先问出口的人却是周竹生。 他这一问代表了周心萌跟武常之两个人的心意。 “嗯……飞真她在六点左右出去了。” “出去了?”周竹生一愣,停了手中动作,“她出去干嘛?” “她说,”周兰生揉了揉头发,发了一会愣,“她说要出去见一个人。” “是谁?”身边嗖地冷风起,武常之闪身掠到周兰生身旁,引发了周心远崇拜的尖叫。 “我……我也不大清楚。”周兰生望着他充满焦灼以及期待的眸子,隐约觉得那眸子里似乎还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恐惧吗? “那她有没有说去哪里?”武常之依旧沉声问。 “嗯……我记得,是什么酒吧吗?加……加什么……” 周心萌蓦地抬头:“加零?” “是。”周兰生确认。 身旁又是一阵冷风,外加周心远越发崇拜的尖叫。 武常之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而一声门响之后,隐约听到屋外车子发动的声音。 周竹生抱头:“燃油费的耗损,等元飞真回来之后一定要记上!” 周兰生轻轻一笑,手指在面前的书本上轻轻翻过。一页书发出轻微地哗啦哗啦的声音,他的心里却不知怎地沉重起来:飞真,你……会回来的吧? —————————————————————————————————— 第二次进入这个鬼蜮场所,女皇轻车熟路般地掠过人群,摇手拒绝诸多形形色色的邀请,直奔吧台处等候,只是等了许久,也没有看到想见的那人。却引来无数立志采花的蝴蝶。 她正觉得不厌其烦,眼前忽然一亮,一道熟悉纤长的影子掠入眼眶。 “陆雅!”她沉声一喝。 似有所感,女子蓦地转身,剪水双瞳盈盈投落女皇脸上。 目光相对,两人反应各有不同。武则天微微点头示意,陆雅略为一愣之后,脸上笑容乍现,慢慢地扭身向着她地方向而来。 “元小姐?”她伸出右臂,倚靠在吧台上,望着面前的女皇,问。 “嗯。”武则天点头,不想浪费时间,“我特意前来找你。” “你知道在这里会找到我?”陆雅眼睛里掠过一丝惊讶。 “我曾见过……你。”女皇双眸盯着眼前女子。 “嗯?……”似乎察觉有什么不对,陆雅的眼眸低垂。 女皇轻笑:“我有个问题。想要问陆小姐。” “你特意来,就是为了问我问题?” “不错。” “嗯。先喝一杯酒吧。”陆雅嘴角一挑,手指轻点桌面。 “敬谢不敏。”女皇回答。 “哦?你不喝酒?” “喝酒容易伤身。” “活的太清醒。不是好事。”陆雅笑容收敛,“你想要问我什么?” “你……”女皇抬起眼睛,直视对方,“为什么会放弃?” 陆雅身子一抖,随即一笑:“兰生告诉你的?” 女皇慢慢地摇了摇头。 “哦?你自己发现的?”她地嘴角泛显一丝讥诮。 女皇只是微笑:“你可以不信,不过兰生哥哥没有对我说过任何你的不是。” “我当然知道。”陆雅面带懊色,“他就是那种人,绝对不会伤害别人的人。” “你因此。而放手?”武则天望着眼前人。 “嗤”地一笑,陆雅捉起一杯酒。玩味地举着酒杯晃来晃去:“元小姐,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关心这个问题吗?” “因为我不解。” “只是如此?” “嗯。” 低笑声从陆雅嘴里传出:“你真是个有趣的人。”她笑得前仰后合,引来无数男子炽热注目,但当他们的目光触及她身旁的武则天的时候,顿时便在心中决定改变狩猎目标。 欲望如此的简单,一层层的欲望,层出无尽。 陆雅笑罢,踢了踢脚:“你是第一个来问我的人。”她低语,“你知道吗,我等了他三年。”她喃喃地,“我只希望他地眼睛能够望着我,一直望着我。” “真是简单的愿望。”女皇说。 “简单吗?”陆雅苦笑,“但就是这么简单地愿望,我实现不了。既然得不到,放弃算了,可是那些男人,不是他,全都不是他,每次将他们踢下床,我都更心烦,更痛苦。” “或者,这方法不对。”女皇在思考。 “是的,不对。可是我无法再忍。”啜了一口红色液体,陆雅仰起脸,“虽然手段龌龊了点,但我都想他想地发疯了,所以我决定原谅自己。” “嗯。” “你明白?” “我能明白。” “你明白,我知道,你的眼睛不说谎,”陆雅点头,“可是你不明白我为什么放弃,多奇怪。” “这是我不明白的地方,想要的东西,一定要紧紧握住,为什么处心积虑那么久,宁可放手?”女皇认真地问。 “因为……”陆雅低头,沉吟一会,一滴晶莹的东西啪地从她脸上落下。 武则天看在眼里,惊心动魄。 “很可笑,因为我爱他。”陆雅忽然低声说,“我捧了茶给他喝,他望着我说谢谢,眉间一缕倦意,他很爱睡,又熬了一晚上,他说他很累了,但却丝毫都没有厌烦我,他看着我的时候,我能看到他眼睛里有我的影子,虽然短,但已经足够,如果我那么做了,日后他不会再看我一眼,我知道他不会的,所以,我倒了那杯茶,然后离开。” “嗯……”女皇皱着眉:爱?因为爱他而放弃?睿智地她被弄糊涂了。 “我不想要他厌恶我,我要他一记起我,就是那个对他浅笑围着他转的小师妹,就是如此,就算这个世界上地男人我都不放在眼里,我也只奉他一个为神明。”她眨眨眼,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来问我,但是你是个奇特的人,把这些说给你听,感觉不错,呵呵,祝你好运。” 陆雅放下酒杯,冲着武则天嫣然一笑,像一只翩然起舞的蝴蝶一样飘进人群,很快淹没在黑暗之中。 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歌声。 嘶哑,纠结,沉睡,爆破,深情,掠夺,占有,毁灭……种种情绪,合着酒吧内的光怪陆离,如此煽动人心。 心头某种沉睡的记忆好像正在被缓缓唤醒,女皇慢慢地转过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5 第七十四章 冰山美男 4 你去见过她?” “嗯。”男人的双肘抵在光洁的桌面上,低着头若有所思,方形的小眼镜泛着光,让人无法察觉他深邃双眼之中承载的究竟是何表情。 朱碧却觉得头皮都一紧,他跟随他身畔良久,纵然不敢说了解对方的一个眼神,但凭着他的了解,连城靖这声音,这低沉的声音,略带犹疑地拉长,代表着什么? 擎天上下,众口传说的深沉不动声色的冰山美男,让人心疼的外表底下,可是藏着跟外貌完全不相称的冷酷啊。 而今这冷酷,似遇到危险。 嘴一张,朱碧身不由己地问:“真的是她?” 连城靖叠在下巴之上的手轻轻地一抖。 他蓦地抬起头来,眼镜面闪过一道锐利的光,尖尖下巴之上嘴角一挑:“朱碧,你该知道,像她那样的女人,这天底之下,只有一个。” 是一种倦怠感还是遇到挑战的兴奋感。他声音之中压抑着的颤抖纵然是压低了说话也无法掩藏。 “是,董事长。” “不过……”眼睛一眨,长长的睫毛翻飞。 “嗯?”朱碧等待男人继续开口。 “没什么。”欲言又止,向来不是他的风格。 朱碧眉头一皱。 “你出去吧。” “是。”朱碧恭敬点头。转身,出了办公室。 等到朱碧身形消失,连城靖从桌后蓦地起身。 他地身材并非那种剽悍魁梧的类型,单从外表来看,这男人是偏向纤细柔弱的,擎天有很多人惧怕他的冷酷手腕,但是有更多的人欣赏他……这种欣赏,就复杂了。 他有很多的外号跟称呼。 如冰山暴君,譬如连城美男,譬如…… 他自己在不经意之中从旁人口中也略略听过了几次,但每次他都是同一个表情,无论是外表或者外表之后的任何东西,他都当得起冰山这个字。他也当得起连城这个词,而且当之无愧。 虽然他非常不喜欢别人这般称呼他。 他就好像一只蚕,不停地吐着各样的丝,把自己厚厚地包裹在内,厚到无人可以抽丝剥茧看到他深深封印地内心。 连城靖转过身,站到六十九层的落地窗户之前,整个城市便如同落在他的脚底,他双手插在裤兜之中,极目向外看去。 这个城市的某处,有某个复活了的人。 一想起这个。他浑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 在连城靖记忆深处,那个女人。她站在自己地对面,双眼闪烁着冷峭的光芒。她居高临下,冷冷对自己说:“没用的。” 而满身伤痕的他用一种类似痛恨的眼光向上看。 她嘴角一动:“没用的,如果你继续躺在这里,明天也许真的会有人向你恭敬的鞠躬,不过那是在殡仪馆里。要想要不被人看扁,就站起来,去医院或者躺在这,你自己决定。” 她紧了紧身上围着的毛皮披肩。洁白的肩头闪过一道无比动人地光芒。 “你,敢帮我?”他挑衅地挑挑双眉。 她“嗤”地一笑。两只丹凤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忽然冷冷说,“废话怎么这么多。” 她蓦地转身,七寸高跟鞋尖尖,走得却如此平稳又迅速,一步一响动,一步步踩在他的心头。 “赶紧把他弄上飞机,送到MR-nother私人医院,告诉他,我想尽快看到一个完整地人。”她一边走一边用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命令一切,最后狠狠地扔下另一句,“shit,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在这种人身上,低级,崩溃,渣。” 她舒展双臂揽住厚实披肩,头也不回下巴高扬地走,简单地动作,衬得晚礼服之下曼妙身形动人心魄。 好像箭射入心头,非常冷。 “混蛋……”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的少年望着那不可一世的背影,“总有一天我……” 绝望到希望的转变如此迅速。双眼涌出泪,被他一甩而去。 —————————————————————————————————— 连城靖浑身一震。 他从自己的回忆之中惊醒过来。 为什么会想到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为什么。 那些不愉快的,黑暗的,肮脏地往事,伴随着……屈辱? 当时的他地确不名一文,但是现在,他高站这本市最高的建筑之顶层,坐拥擎天,俯视苍生,又有谁敢说他连城靖不名一文。 没有人敢。 除了她。 那个人。 就算他已经威武显赫身价倍增,她看着他的眼神仍旧是冷冷的,一成不变如同以往。 他记得跟她的第一次见面,他虽然外表不动声色,心中却怀着一丝倨傲,隐约快意地想:安眉儿,现在的我,应该跟你平起平坐也无愧于心了吧。 而她……进门之后只看了他一眼,便径直地向着电梯走去。 耳畔仍旧传来她冷冷地不带温度的声音:“阿靖!别这么打扮,显得像老头。”末了还奉送一句:“低级。” 她昂着头站在电梯之中,等电梯门慢慢关上。 她再次毫不留情毫不犹豫扔下他。 而他站在电梯门之外,望着那张让人憎恨的脸。 身旁,是一帮同样被她震撼住的,无法言喻宛如木头人般的员工们。 神圣不可侵 山美男居然得到如此不同凡响的评价,据说那女人还男的未婚妻,这个世道…… 那个女人! 太可恶! —————————————————————————————————— 酒吧内的大屏幕上。 出现一张脸。 那是一张纵然不化妆不作修饰也能颠倒众生的脸,他低低吟唱,慢慢开口,红唇烈焰,双眸深海。 已经有人在尖叫。 这冉冉升起的明星的魅力男女通杀。 闻听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含笑的女皇慢慢地转过头。 黑影一闪,有道熟悉的影子正在眼前,恰好挡住了女皇投向屏幕之上的视线。 借着暗暗的灯光,连城靖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其实当时他正在犹豫,犹豫要不要跟她面对面,但是她……她忽然回头。 一瞬间他真正化身冰山。 他僵硬地望着眼前的女人,眼睛直直,不能说话不懂正常动作,且控制住内心即将夺路而逃的冲动。 “嗯……”对于突然出现身后的此人,武则天并没有多惊讶,对于他挡住了自己视线之事,也并没有显露不悦,只是轻轻发出疑问,嘴角是友好的微笑,点点头。 如此近距离望着她。连城靖却忽然觉得恐怖。 她在笑。她果然是在笑。 安眉儿,她居然能笑! 跟踪了她那么多日,第一次见她在耀华门口冲着那些小孩子友好地露出笑容的时候,他惊得不相信自己的双眼。 那个笑得那么灿烂绝美的女人,真的是安眉儿吗? 但是那个人……的确是那个人没错,这天地之下,绝无第二人有她那种独特的气质,那挺的笔直地腰身。那微扬的下巴,是天生的倨傲。 他身子一晃,伸出手按在桌面上,鼓足勇气终于要面对她的时候,她却似看着陌生人似的,冲着他不动声色地笑。 安眉儿。这是你的另一种伎俩吗? 他地眼前一阵晕眩。 女皇看着眼前人,淡淡的灯光照耀下,他的清秀的脸,眼镜背后双眸一眼不眨看着她。 “你怎么了?是否不舒服?”她含笑开口问。 连城靖有种近乎崩溃的冲动,巨大的震撼让他站不住脚,拳头抵在桌子上,捏的死紧,吧台内的酒保放了一杯酒在他手的旁边,他眼睛不抬,一把抓住。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滚烫烈酒直冲入吼。 “嗯?看样子没事。”女人自言自语地说。她笑了笑,不再多管闲事。转过身。 在瞬间。连城靖想要伸出手抓住她的身子:为什么看到他她一副无动于衷地样子,为什么笑得那么坦然问心无愧的样子,这还是她大魔王安眉儿吗? 不,不不不,一定有什么搞错了…… 他地心中一动,难道真的如调查所说:她…… “陛……” 耳畔传来一声急促地叫。 有个矫健身影,自万人丛中一跃而出,冲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危险!下意识地。连城靖伸出手捉住她的肩头,将她的身子揽入怀中。 “嗯?”疑问的声音从她口里发出。“这位先生……”她轻轻地发问。 他浑身颤抖。 不认识他了,真的不认识他了! “放开她!”一声暴喝,从那迅速赶来的人嘴里发出,而拳头比声音来的更快,让连城靖暗暗吃惊。 他一手揽着怀中人,左臂伸出,挡住对方拳风。 那个人毫不容情,出手如电,纵然他是经过千锤百炼地身子,这短短的几分钟内见招拆招,手臂还是隐隐作疼。 而周围地人好像也注意到这边的精彩对决,无数男女发出了疯狂的惊呼声音。 就在连城靖骑虎难下之时,对方似乎着恼了,拳头握起,冲着他直击过来。 是要一招了事吗? 而就在这时,连城靖忽然认出,这个人,是白天跟他一起出现替安眉儿解决那帮小混混的人。 他心中一凛,他的拳风太威猛,如果是下午那力道,恐怕连他也接不了。 高手对决,最忌分心,就在他想这点事情之时,那人的拳头已经攻了过来,真快!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怀中人忽然轻声说:“住手,常之。” 淡淡的声音却带有无上权威。 就在瞬间连城靖认定:是她!错不了! 而那惊天一拳硬生生停在他胸口半寸之外。 猛烈而来的拳风仍旧逼得他身不由己向后撤出一步。 武常之住手,一步向前,伸出手,厉声低喝:“放开她!” 连城靖一动不动,他是谁,跟安眉儿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一副无比紧张她的样子? “常之,他……不是坏人。”怀中人低声说。 常之?连城靖眼镜上掠过一道光。 “嗯,是。”武常之低声回答,但浑身警惕仍在。 “请放手。”武则天抬头,望着连城靖,这人是谁,为何如此古怪,那双手抱得她好紧,略觉疼痛。 连城靖低头,对上她的双眼,一瞬间他发现:她真的——不、认、识他了。他的手豁然松开。5 第七十五章 幡然悔悟 4 阵短促骚乱之后,武则天跟常之联袂出了加零酒吧。 正走到门边上,想要呼吸一口夜的空气,手机忽然响了,看了一眼那个不停跳动的小人儿,女皇嘴角浮现一丝愉快笑容:“喂?” “元飞真!不吃饭又跑哪去了?一帮人在等你!”敢这么冲着她嘶吼的人,自然是周竹生。 “啊……”女皇应了一声,缓缓说,“正要赶回去,来不及的话你们就先吃好了。” “先吃你个头啊先吃!我倒是很想先吃!”周竹生很愤怒,“快点回来,菜我都热了三次了!” “哦,好的。” “对了,小武是跟你在一起吧,那家伙神出鬼没的……晚上很危险的,别说我没说过。” “嗯,是在一起,放心。” “我就知道。” 对方发出满意地哼哼:“限你们十五分钟内赶紧回来。” 武则天刚要抗议时间有些短促,对方已经干净利落地挂机了。 身边,常之开了车门,护送她进去,自己跑到另边上了驾驶座。 “十五分钟能回去吗?”她问。 “没问题。”常之嘴角一动。说。 武则天望着身边的男人,眼睫低垂,常之的脸色看起来有点奇怪,这是为什么,难道,只是因为担心朕而跟对方动手了地缘故? 说起来…… 她轻轻地将头倚靠车座上……那个男人。那黑色衣服的男人,他的样子总觉得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难道,只是巧合? 还有…… 最深沉的心底好像有什么被唤动,发出奇异的摇摆。 —————————————————————————————————— 半路上她又接到上官福景的电话,等了半天的男人非常委屈地问她为什么还没有到,武则天这才想起自己曾答应过上官福景去他家吃饭的,当下只好道歉加约明天。 幸好上官福景脾气够好。顺着她地意思答应了,如果是换了周竹生,肯定二话不说先骂到她狗血淋头。 回到周家的时候,客厅内的人前所未有的齐全,兰生依旧在一边翻着书看,不过看他的姿态半天没有动。应该已经是睡着了。周心远挨着周心萌坐着,后者却目光呆滞地正在看电视,周心远非常乐,抄起手中的彩笔,趁着周心萌不注意就在他地石膏脚上做记号,恨得周心萌要揍他的时候他就跑远。后来周心萌也懒得管他了,依旧目光呆滞地看电视。 厨房内传来一阵阵香味,听到门响的周竹生飞窜出来,不由分说先是一阵教育,那两个人自知有错。居然乖乖地叫他训,最后不等他命令。常之先扔下一句说:“我帮忙端菜。”话音还在周绣生耳畔回响,人已经不见。 武则天也非常自觉地迈动脚步向着厨房走。结果武常之只用了两个来回就将周竹生一晚上的劳动成果全部搬到桌子上。 看得周心远忘记恶搞周心萌的石膏脚,一个劲儿的拍巴掌。 周心萌趁机偷偷将他的彩笔全部扔到沙发沙发底下。 兰生也从沉睡里惊醒,目光迷蒙地看着现场。 周家的晚餐,总算恢复了以往那种快乐的气氛。 周竹生照例问武则天吃饭之前去那种酒吧干什么,并语重心长地说了些“女孩子要注意啊酒吧是色狼的聚集地”之类危言耸听地话。 幸好饭桌上,除了周心萌曾经亲身参与过那种“色狼式的聚集”,其他地人对于酒吧的概念都很模糊。 兰生地想象力是没有问题,但他的个性好静。对那种地方是敬谢不敏的,而且以他嗜睡的特质。如果进了那种音乐柔和一点,灯光黯淡一点的地方的话,不啻与进了一个极好的休息场所,一落座就即刻睡着。 心远年纪还小,对于酒吧的认识只能从电视剧里吸取资料。 常之更不用说,但他也是几个人之中最赞成周竹生“酒吧是色狼地聚集地”的说法,因为他虽然只去过一次,却也看到那个陌生地男人抱住女皇的事实,这点让他非常的不悦。 而武则天只是抱着一种“姑妄听之”的态度,她嘴角的笑不变,甚至时常捧场般冲着周竹生点点头表示“我听到了”,周竹生见她这么受教,以为自己教育成功,心头之畅快难以言喻。 周心萌扒拉着饭粒,眼睛不住地瞟武则天两眼,似乎有话说,又似乎只是不经意。 旁边的周心远眼睛骨碌碌乱转:“心萌哥,看你神不守舍的样子,是不是怕那帮仰慕你的姐姐到我们家来探病啊?” 他停了手,天真地眨着眼睛:“啊……到时候来的太多,姐姐们互相吃醋打起来怎么办啊……” 周心萌听到这话动作一停,饭粒卡在喉咙里,他拼命控制自己不要咳嗽出声,尽量把米饭咽下去,一时之间垂死挣扎,噎出了眼泪。 “吆……心萌哥担心的哭出来了……”周心远伸出手指,指着他的双眼。 “心萌啊?真的是这样吗?”完全没发现真相的周竹生转过头,关心地看着周心萌。他刚才全身心投入教育武则天不要乱逛酒吧的事业之中,这时候才有空将目光落在周心萌身上,大有准备对周心萌进行另一番的不要乱认识女孩子的教育之势头。 他一转头,武则天跟武常之也随着看了过来。 周心萌含泪看了一眼那双清澈眸子,一时恨死了周心远。 而周竹生瞪着大眼:“心萌,你真的很受女孩子欢迎吗?交女朋友了吗?我怎么没 ” “当然很受欢迎,我听说心萌哥都不许姐姐们来我们家。”周心远的童音非常天真纯洁。 周心萌望着身边的大尾巴狼,内心痛苦异常,手在桌子上抓了抓,脸憋得通红,勉强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水。”轻轻地一声,却是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兰生。 他伸出手,垂着眼睫,把自己面前的那杯水放在周竹生的手边。 绣生恍然大悟,立刻把水给心萌递过去。 周心远瞅着老哥一副狼狈模样,幸灾乐祸笑得差点钻到桌子底下去。 “你这个臭小鬼!”周心萌吞下几口水总算是活了过来,一把拎过周心远,伸出手狠狠地顶他的头 周心远发出惨叫…… “喂喂,吃饭的时候不要胡闹。”周竹生象征性地提醒了两句。 他埋头拔了一会饭,才重新转头望着常之,忽然问:“常之,你的朋友找到他的亲人了吗?” “嗯?”武常之一时没反应过来。 武则天也是一愣:“常之,你的什么朋友?” “啊……”武常之的脸上忽然浮现一点尴尬的神情。 “找不到的话就拜托他来我们事务所吧,反正肥水不落外人田。”周绣生絮絮善诱,双目放光,趁机吃一口饭。 “嗯?”女皇一头雾水。 武常之心中感觉十分复杂。当他入了周竹生事务所之后。将事务所地案子一扫而光,结果周竹生拿着他那时候寻找武皇的档案询问他:“小武啊,你找的这个人还没找到吧,喂喂,这是你谁啊?你的亲戚?” “啊……”武常之当时一愣。 他嘴巴张了张,最终决定说他黑齿常之生命之中的第一个谎言。 “这是……”他脑中急速转动,随即说,“这个已经不重要了。这是我的一个……朋友拜托我来找的,据说是他的亲戚,他已经拜托别地人找了,所以……” 他一把夺过周竹生手中的档案,三下五除二,档案变成了碎纸片。 周竹生颇为心疼。望着垃圾桶里的那些纸片喃喃地说:“也不用撕掉啊,如果你朋友有意思的话,可以找我们事务所来办的嘛……” 后来,武常之已经完全忘记这回事,可是周竹生那堪比闹钟的脑子却记住了,拓展业务地心促使他时不时地拎出来问问,探听武常之的口风,询问他是否能请“他的朋友”来他的事务所,把那寻人的案子交给他办。 在周竹生期待的目光下,武皇疑惑的目光下…… “我那个朋友。他说不想要找了。”武常之忽然非常平静地说。 “啊?”周竹生呆了呆,“为什么。” “没有原因。”武常之忽然放下筷子。“我吃完了。” 他起身,径直走到门口。拉开门走了出去。 武则天一愣,脑中急转,已经明白了几分。 兰生重新倒了一杯水,轻轻地在喝。周竹生喃喃地:“怎么搞得,好像很不开心似的?” 一旁,周心远好不容易从周心萌的魔掌里爬出来,眼泪汪汪地抬起头来,拿起刀叉规规矩矩重新吃饭。 —————————————————————————————————— 周心萌的心中一直都很不平静。 在被武则天训斥地那天之前。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任何错误。 在他地周围,大把的人如他这样。他们身年轻,心却老,游戏感情是家常便饭,如果有人说“爱怎样怎样”,是一件值得被耻笑地。“爱”那个字,只有在哄女孩上床的时候出现的频率最高。 爱跟谎言,是轻薄生命之中最不缺乏的两样法宝。 他浅显的道德心并没有告知他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所以他就按照自己觉得对的方向向前走。 让他欣喜的是,自己那些蹩脚地伎俩,用在女孩身上居然屡试不爽,她们总是抱着他说:“真的吗,你真地爱我吗?心萌……”不等他把谎言加固,她们又急不可待地说,“其实我最爱心萌了。” 从一个眼神认识,到几句浅薄对白勾引,然后从床上热情如火滚来滚去,最后尖酸刻薄分道扬鏣。 这过程他逐渐熟练,且炉火纯青。 渐渐的,那种方式,被他自己认为是对的。 直到第一次受挫。 她站在自己面前,那清澈的双眼看得他无所遁形,那一刻心萌觉得自己的灵魂如此肮脏。 他向来在她面前装天真,装的天衣无缝的,跟她在一起的时候,甚至以为自己就是天真的。车上,看着她迷离向往的表情,对自己叙述泰山之时的神采飞扬,他的心被震得无以言喻,那条隧道从天而降,黑暗来临的时候没有人教他,他顺理成章地向着那嘴唇上吻过去。 被拒绝的时候他的心是真的很难过,前所未有的难过,也许男孩子都要从一次重重的挫折开始才能成长吧?那时候他却更加想堕落,对身边围过来的女孩却越发残酷的对待,亲一个吻,然后推开,冷冷地贬低对方,最后终于惹了不能惹的人,差点被打死。 没想到那个惹得他如此的女人却忽然又挺身而出。 被她抱住被她保护的时候,他身上伤痕累累,也很脏,但眼泪落下来的时候他却有种灵魂变纯洁了般的感觉。那滚滚的热泪,把他的肮脏洗干净了,而造成这一切的人,是她。5 第七十六章 是爱非爱 4 武则天上楼的时候,望见少年周心萌正坐在自己门口边到她,却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脚上受伤,打了石膏,动作非常不方便,看起来也有点笨拙。武则天加快步子上前,轻轻扶住他的胳膊:“心萌,怎么等在这里?” “我……我有话想要……”周心萌望了一眼眼前人,随即又低下头,脸慢慢地变的红了起来。 “嗯?什么事?进去吧。”武则天应了一声,将门半推开。 “不……不用。”周心萌手一推,脚步不动。 “那么……好的。”武则天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伴他站在原地。 “那个……”周心萌口感舌焦,忍不住舔了舔嘴唇,“那个……飞真姐。” “嗯,我听着,有什么事就说吧。”女皇微笑望着眼前忐忑不安的少年。 周心萌嘴唇动了两动,蓦地冒出一句:“对不起。” 浑身燥热,鼻尖渗出晶莹汗滴。 “嗯?”女皇眉尖一挑,笑容不变。 “以前……我不对。”少年的声音在降低,却仍旧倔强地说下去,“以后,我不会再那样了,我……会改。”他别转了脸。 “嗯……”明白少年是在为以前之事道歉,女皇略一沉吟,才说,“心萌,其实……你不需要如此改变自己。” 她皱了皱眉。蓦地发现他地脸到脖子都红成了一片,不由哑然。 “飞真姐,”声音忽然有点嘶哑,周心萌咬了咬嘴唇重新抬起头来,“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但是不要讨厌我。”他的声音,丝丝有点颤抖。 “怎么会,我……从来未曾讨厌过你。”武则天愕然。 “是吗?”周心萌眼睛一闪。露出喜悦光芒。 “当然。” “那么……”他笑了笑,“那么我就放心了。” “嗯?” “飞真姐,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你也许不会相信,但是……”周心萌垂下头,“我……我……真的是……”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周心萌重又低下头去。 心中一动。武则天倒吸一口冷气,望着少年羞涩的表情,焦灼跟期望让他的声音带着真实的颤抖,她隐约明白了什么似的,而明白之后,第一个念头就是打断他的话。 但就在片刻心中一动,不知不觉竟想到了周兰生地脸,那双浅色眼睛平静看着她,却将她冲到口边的话压了回去。 “心萌。”她轻轻开口。 “嗯?”少年抬起脸,半带惊吓看着她。 她伸出手。按在他的肩头: “无论是什么,想要做的事就去做。人各有志。这并非贬义。以前我所说的话,也并非全对。你无须自责,而你以后的路,自己斟酌。”停了停,“你还小,只要不放弃,偶然走走弯路或者对以后地选择有好处。” 少年轻轻叹了一口气,终究鼓不起勇气,患得患失的心理让他全然失去了以往的自信跟无所谓。只得迂回地说:“如果我说喜欢一个人,你会支持我吗?” “喜欢……”女皇沉吟了一下。仿佛这是个陌生的词,最终说,“你若有勇气的话,就尽量争取好了,可是,不要再浪费时间在不想要的东西上面,知道吗。” “我……我知道了。”虽然并不是完全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但周心萌至少听出了对方没有拒绝的意思,心怦怦跳,激动的少年眼睛闪闪,正想要继续说下去,周心远的声音从房间内传出:“周心萌,你不是说要教我打新游戏吗,死到哪里去了啊,周心萌!周心萌周心萌周心萌!” 得不到回应,周心远闹钟一样叫了起来。 周心萌恨不得伸出指头把那跳蚤一样地老弟给当场碾死,抬头对上女皇含笑的双眼,却只得仍旧维持一个良好哥哥地形象:“那么飞真姐,我先去看看心远。” “嗯,去吧。”武则天背起手,点点头。 周心萌一蹦一跳顺着墙走到另一边,向周心远房间走去。 武则天点了点头:这么对待他的话,你会满意吗?周兰生? 哈……朕怎么…… 女皇一笑,摇摇头,刚要转身进门,眼光一转,望见在房门另一边,周兰生纤长身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女皇略微一怔,兰生望了她一眼,随即垂下双眸,低声说:“进来喝杯茶吧。” “嗯……”武则天应了一声,拉上房门,向着周兰生地房间慢慢踱步走过去。 第二次举杯喝兰生亲手炮制的红茶,心境跟以往却已经有所不同。 女皇望着青瓷杯底的淡红色液体,清香扑鼻,房间内和暖舒适异常,她坐在兰生对面,望着他清雅面容,浑身极舒畅。 而伴随茶香冉冉,几天以来发生的事在心头浮现,有些或熟悉或陌生的脸浮浮沉沉,朦朦胧胧,似懂非懂。 “我是……想向你说抱歉的。”半欠身子,替武则天斟满茶杯,兰生放下杯子,忽然开口说。 “嗯?”武则天头一歪,“哥哥此言何意?” “关于心萌,我所说的那些话,也许也偏激了一些,对飞真你未必全然公平。” “哈……”女皇一笑,“哥哥你无须为这些道歉,你我所站立场不同,态度自然有所不同。” “嗯,那现在的你,跟那时候地你还是相同的吗?” “有所转变。” “那么,这种转变跟我所说地那些话有关吗?” “哥哥是聪慧之人,你认为呢?” “嗯?……”兰生疑惑一声,不再言语,琥珀色的眼睛望着女皇,静静地,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而又无遮掩地看着对方。 纵然心中不存情爱,女皇仍旧觉得在瞬间怦然心动。 她忽然有种想要伸手捂住胸口的感觉。 强自压抑下翻腾的心绪,女皇露出无懈可击的微笑:“哥哥,有话请讲。” “嗯。”兰生望着眼前人,眼前这双眼睛清澈透亮,不带一丝情绪:“今日的事,我需要一个解释。” “哦……”女皇端起茶杯,“那,重要吗?” “我想听。” 轻轻啜一口茶,放下杯子。 “结局已经定下,过程就显得无足轻重,不是么,哥哥?” “有些事情,过程反而是最重要的,至于结局如何,反倒不需在意。” “哦?”女皇颇觉趣味地笑笑,“我 次听到如此言论。” “嗯……”兰生起手,把自己面前的青瓷茶杯端起,低声说,“长夜漫漫,香茶相伴,还有一个愿意倾听的人在此,飞真你总不至于叫我失望吧。” 那沉稳温和的声音一点一点落入她的心中。 女皇望着面前人,今夕何夕,遇此良人,心中所思,顿时忍不住念出:“风雨凄凄,鸡鸣不已。”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兰生接口说道。 两人念完,均各有些心惊,女皇的目光跟兰生的目光对视一起,顷刻又各自转开,而就在瞬间,两人均发现在彼此的眸子里,正有个小小的自己,如此清晰,安稳,不露声色。 片刻之后,武则天将自己的推测跟兰生讲了一遍,边谈边喝,不知不觉一壶茶也进去半壶。 兰生是个很好的听众,自始至终都默默倾听,从不打断。 最末,女皇望着从头到尾毫无异样表情的良人,末了开口问:“哥哥,你觉得,陆雅是为了什么放弃的。” 她从陆雅那边得来原因,但那个原因她却难以明白。所以想向兰生求证。 “这个……”兰生茫茫然看了她一眼。 “哥哥你也不知道?”女皇心底有些讶异。 “嗯……说实话,我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至于你所说地那个……药。也是第一次听说。” 女皇心惊:“你对此事全然不知?可你……居然仍旧能保持如此镇静,你可知若她一念之差的话……” 她忽然又反省,双掌自相一击,半带恼怒:“啊,这般说来,本来你仍旧是不知内情的,倒是我枉做小人?让陆雅之事……” “你不过是说了真相,何必懊悔?”似乎察觉她的不安。兰生淡淡说。 “嗯,也是……”呼一口气,“可……”女皇不解,“你为何一点惧怕之色都无?” “呃……”兰生垂下双眸,“我也不知道,大概正是因为不知。所以不怕吧。” 一怔,面对这男人,女皇心底忽然有种被打败的感觉。 事已至此,既然已经吐露了真相,再多说一些也无妨吧,女皇把心一横,问道:“哥哥,既然你知道了这件事的头尾细节,你并非愚钝之人,竟不能知道陆雅是为何而放弃的么?” 男人摇头:“我不能妄自测度。” “可是你是当事之人。应该最为清楚。”说完之后,女皇蓦地醒悟过来。“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她忽然哑然。 “好吧。”察觉自己的后知后觉,女皇沉思了一会,“这真是一件奇怪地事情,连我也为之不解。” “你为什么想要知道为什么?”兰生像是在念绕口令。 “嗯……好奇。”她觉得他的语气那么一本正经,颇为好笑。 “其实,我想要知道的……”兰生低头望着那袅袅散着余温的茶杯,低下声音,“你可知是什么?” 武则天的心头怦然而动。 “是什么?”她问。 “飞真。你是绣生的女朋友么?” “……是吧。” “你爱竹生吗?” “爱?”女皇皱起眉,想起陆雅地话。忍不住低声疑惑,“怎么又是爱……” “嗯?” “没什么……那个……我不知道。”她说。 兰生望着她。 她坦然地微笑,似乎这回答天经地义。 “那么……你……”兰生忽然慢吞吞地说,“你又是为什么要吻我?” “那个……”女皇愣了愣。 “嗯,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问清楚。”兰生举起茶杯,遮挡自己不适的脸色。 而女皇皱眉,苦思。 兰生轻轻咳嗽一声,问:“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女皇愕然。 “那么,我换一种简单的方式来问。” “嗯?” “会是因为——爱吗?” “这个……”女皇双眉更是深锁,心头想起陆雅的话:因为我爱他……因为我爱他……所以放弃…… 不明白,不理解,既然爱了为什么要放弃?现代人的感情世界非常奇异,她可以破解事情的来龙去脉,拿捏的毫无差错,她却不能明白这细微又复杂的心思。 不知不觉之中,女皇轻轻地摇了摇头。 兰生看在眼里,心头不由一痛。 “嗯,我明白了。” “嗯?明白了?”女皇一头雾水,怎样明白的?朕还没有明白什么叫做*爱,你便明白了吗?她狐疑看着对方。 “嗯,清谈了这么久,不知不觉已经很晚,也该休息了,飞真,回房吧。”兰生轻轻说。 “呃,好吧。”答应了一声,女皇也只好起身,向着门口慢慢走去。 她走出兰生房间,一边想事情一边向着楼梯口走过去,俯身在楼梯上向下看,第一眼便看到,——在昏暗地灯光下,黑齿常之颀长的身子倒在沙发上,似乎已经睡着。 常之终是不会让朕担忧,她笑了笑,心安。这才缓步回了自己地房间,整理了一下床铺,又拿出一本书来看,找到那本《新华字典》,查了查: 爱:1,对人或事物有很深的感情。 2 喜欢。 3 爱惜,爱护。 4 常常发生某种行为,容易发生某种变化。 她一栏栏看下去,终于看到一个陌生又熟悉地字眼:爱情——男女相爱的感情。 心头一阵乱糟糟的。将字典放在桌面上,女皇换了睡衣,爬上床,靠在床边,淡淡的床头灯照在她的脸上,美丽的凤眸望着雪白天花板: 陆雅说因为爱兰生而放弃,这种爱真是太痛苦了。追求的东西却要硬生生放手,不喜欢。这种爱,宁可没有的好。 但是兰生又为什么会问自己那个问题呢,为什么吻他?现在想起来,嗯,似乎很简单,当时朕被他压制地死死的,先是慌乱失格地去找他,然后又被陆雅放弃地举动所打击,六神无主,望着他那么气定神闲的样子觉得很气恼,所以扳回来一局咯,这难道还需要给他一个解释的吗? 不过…… 女皇将被子拉到胸口,不知不觉地咬住食指:应该是这样的吧?5 第七十七章 佳人有约 4 太阳升起之时,代表新的一天重新开始。 武则天背负双手站在门口,眯起眼睛看着东方升腾而起的红色太阳,深呼吸,而身后传来周竹生精力十足的呼唤:“飞真啊,又在呆看什么,快点上车啦!” 她含笑回头,望见周家房门开,周竹生跟武常之一前一后走出门,身后跟着一个背着书包的周心远。周心萌因为腿伤没有愈合,还留在家中养伤不能随行。 四个人浩浩荡荡地上了吉普车,常之开车,将女皇跟周心远送到耀华中学,一路上常之不停地从反光镜内看后座的女皇,欲言又止。 在送他们入耀华的时候亦是如此,武则天望着他脸上困惑又痛苦的表情,暗自叹一口气:既然他不想说,那么就不用去逼他了吧。 怀着顺其自然的心理,她牵着周心远的手进入耀华。 跟平常的日子一样,在学生们上课的时候她清闲地在办公室内读书,学生下课之后,她便忙碌一点,但是就在这种平常的日子里,发生了一件不平常的事情。 起因是周心萌班上的几个女学生前来询问心萌的事情,她少不得一一解答了下,并且微笑劝她们不用太担心。 结果说着说着,就有一个马尾巴暴跳出来说:“心萌病的很不是时候,本来约好了今晚上去看易之地演唱会的。” 女皇心头一震。疑心自己听错:什么? “是啊,不过……你有票吗?”另外一个叽叽喳喳说。 “你以为只有你有啊,我求我老爸找人买的,哼哼。” “听说最末排也要一千五,你行不行啊?”女孩窃窃地笑。 “一千五怕什么,一想到能亲眼见到易之,我的血都沸腾了。” 另一个也跟着尖叫:“是的是的,我怕自己到时候支撑不住当场晕倒。所以我还是看电视直播好了。” 带头的一个嗤地冷笑:“一帮花痴,都给我小心点,如果心萌在这里你们就遭殃了。” “别担心,心萌也蛮喜欢易之的。” “对啊!心萌也很喜欢易之地说。”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天真烂漫,忘我投入。说的不亦乐乎。 女皇坐在办公桌后,不动声色地望着眼前的少女们,在她们稍微停下的时候才问:“你们所说的易之,是?” “哇……”女孩们发出一声声惊叹,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望着火星人地神色,“老师你居然没听说过?” “嗯……”她不置可否。 “老师也一起去吧,不过演唱会的票很难买的。”其中一个嚷。 “我有海报!没见过的话太遗憾了。”另一个跳起来。 正在这时候,上课铃响起来。 “飞真老师,下课后我给你拿海报来,你也会迷上易之的。” 一帮女孩子小麻雀似的飘走。 “易……之?” 人去办公室空。坐在椅子上。 不会那么巧吧…… 易之。这个名字……昔日只有她能够称呼的名字,如今。连这帮少女都琅琅上口,想必大街小巷。无人不知无人不闻,那么……这个易之,会是朕的易之吗? 女皇皱着眉,静静地陷入沉思。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她静静地等在办公室内。 门轻轻响了起来,她抬起头,望见一张熟悉的脸站在门边。 “听说飞真老师想去看易之的演唱会,我可以叫我爸爸帮忙弄一张票来地。”周心萌的同班同学王超一蹦一跳进来。摸着头笑说。 “这个……”武则天愣了愣,不晓得自己地那一句问能带来如此神奇效果。 “对了。这是海报,是那帮家伙让我带来的。”王超将左手地东西放在桌上。 “哦……我看一下。”女皇的眼睛从王超面上移开,落在桌上那一筒卷起来的东西上。 不知为何,心忽然开始跳。 “飞真老师,你也喜欢他啊,不过说起来也真的很神奇了,天朝易之这个人很神秘的,算起来他出道好像不出三个月,但真是红的没法说,以前那些天皇巨星什么的都要对他俯首称臣,比也没法儿比,而且据说他这个人从来不跟歌迷见面,长得又美得不得了,真是让人又好奇又狂爱……老师,飞真老师?” 王超的声音在武则天地耳畔响起,一声一声,很清晰,到了最后,却一句一句的开始飘,好像乱云一样,在她地耳畔心底不停地回响,就好像千万个人在不停地重复一样。 “天朝易之,天朝易之,天朝,易之……” 而就在女皇的眼前,纤细的手指镇静地将那一筒画卷慢慢地展开,画面上,渐渐露出这无法遮掩的真相: 那男子,他似乎半坐床榻上,一袭雪白色古式的袍子拦腰系着,显出了玲珑纤细的腰身,如修竹般挺立,向上看,胸口的衣襟半敞,露出了诱人的胸,完美的肌肤散发着淡淡的玉石光泽,随着女皇的手不停地向上一动,眼前是那两片轻盈欲飞的蝴蝶骨,带着熟悉的味道,接着,是尖尖的灵气逼人的下巴,向上看,朱唇如血,鼻子挺秀,他侧面懒洋洋地抬头略侧向上方,眼珠儿却似笑非笑斜睨着这边,闪烁着迷离朦胧的光,长长的眼睫毛半抬,嘴角微张,如纯真如诱惑,美得让人窒息。 一只纤细修长的手轻轻地托在他的腮部,不曾修剪过的长发随意地零落披散在他的肩头,这身气质这张面容,如天上谪仙人相似。 “易……之。” 女皇听到从自己的嘴里慢慢地吐出这熟悉的名字。 是他,果然是他。 这种脸,这种气质,是天上地下,古往今来,皆独一无二的。 女皇纤细的手指点上他的胸前,点上他的眉端,点上他的朱唇,他的胸她曾缠绵抚摸过,他的眉她曾戏谑画过,他的唇她也曾留恋不舍地 过,这些,真实的触感,如在眼前。 她似乎还能听到他的声音,那么悦耳喘息的声音,性感优雅的声音,在耳畔,在枕边,似真似幻。 而如今…… “飞真老师?”王超再叫一声。 武则天蓦地醒悟过来,抬起头,望着少年,迅速收敛心神,沉声问:“嗯,何事?” “飞真老师,”王超搓搓手,“你不想要去看吗?不想要的话我就……” “要。”武则天忽然说,一字千钧,再无二话。 “好极了!”王超高兴地跳起来,“我立刻给老爸打电话,我们一起去好吗飞真老师?” “好的。”武则天回答,少年欢喜雀跃地向着门口跑去,“等等。”武则天忽然又叫。 “嗯?”少年停住脚步,回头等待对方说话。 “王超,”武则天沉思片刻,才说,“我跟你两个一起去,这件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少年一怔,随即双眸闪出灿烂的光芒,小脸通红,发誓一样响亮地回答,“我知道了!” 他转身飞奔出去。 “这件事……不能让心远知道,他若知道了……那竹生跟常之……嗯,常之他……为什么这么怕朕跟恒国公相遇呢?难道……” 望着眼前地画中人。画上那逼真的双眸似蔑视似期盼地看了过来,女皇眼光一转,从张易之的身上移开,这才看到海报上另一边写着的一行字: 千年之后,请到我之面前,重新取走我的性命吧,我的……女皇陛下。 这如期盼如挑衅的词。配合这幅表情。 平常人看了果然是会喷血而神魂颠倒的吧。 可是,谁会明白。这看似强势又带着几许挑逗地广告词,居然字字无虚言,全是隐蔽的真实呢? 女皇心知肚明。 嘴角一挑。 是在找朕吗?亦或者…… 女皇垂眸看着画中人: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呢?易之。 —————————————————————————————————— 在将近下班的时候,武则天给周竹生打了个电话。 她说要去上官福景家里吃饭。 周竹生丝毫都没有怀疑,只是听起来似乎带点不悦,冷冷地交代她什么:“给我早点回来!如果现在就去的话就六点回来。绝对不能晚,要知道一个女孩子……” 她只好笑着答应,放下电话,心中对这家伙居然产生一点骗到人的愧疚感。 背起包起身出外的时候,又想到了他身边地常之。 不晓得若是常之知道自己要去见易之,会是如何反应。 她轻轻一笑,避过学生们,向着跟王超约定的地点走去。 在一路慢慢走过去的时候,女皇忽然感觉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她略停住脚步。放眼四顾,却没有看到可疑的人影出现。 正略见彷徨。王超气喘吁吁赶到,拉着她从学校后门出外。招手叫了一辆计程车,两人钻进去,王超报出一个地点,车子呼啸向前。 “老师,要不要先去吃饭,演唱会在五点开始。现在还有半个小时。”少年期盼地望着身边人。 武则天点了点头:“好吧。” 王超喜笑颜开,几乎没有当场拍手:“师傅,就到皇冠前方的恒河酒店门口停好了。” “好咧。” 武则天含笑点头。透过玻璃窗向外看去,只此一转眼。似看到身后远远跟来一辆黑色的车,她望了一眼,觉得以前从未见过,也就作罢。 在酒店内吃的竟是自助餐,武则天从来没有吃过这种东西,觉得非常有趣,所有的食物都要自己一一动手,但王超跑前跑后替她取东西来品尝,也不需要她自己去取。 她以前都是被人伺候惯了的,因此见少年那么殷勤,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望着桌上的刀叉等,有点不解,眼睛望了望周围地人,才摸索一二,开始略略捡着一些看起来卖相不错的点心类尝了尝,倒也很美味,王超见她吃地甜美,于是更加奋勇,不分青红皂白各色东西都取了点来,桌子前满满放了无数食物。 女皇望了望,忍不住食指大动,忽然叉到一块类似肉般的红色地东西轻轻咬了一口,忽然觉得腥甜且脆,忍不住惊愕说:“这是何物,居然是生的?” 拿起一块餐巾纸将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王超正又跑了一圈回来,见她问,才坐到对面:“这是生鱼片啊,金枪鱼非常好吃的,老师你尝尝看。” “是吗?居然还有这种东西?”女皇吃了一惊,随口说道,“茹毛饮血,生吃鱼片,这不是番邦野人才有的行为吗?”她的心中虽然十分排斥,表面还是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王超看她的样子,又可爱又优雅,心里笑得翻天覆地,却又不好笑出声,怕她认为自己不敬,于是只好苦苦地忍着,隐隐地在嘴角露出笑容。 “呃……”生鱼片入口,略有点鱼肉的腥气,但软软地脆脆的,还带一点鲜鱼地甜,应该不算难吃。可终究因为心怀排斥,女皇还是只吃了一口就放下。 “嗯,还……不错。”勉强给出评语,女皇把目光投向其他的食物上去。 王超看出她不喜欢这种“番邦”的生东西,料想她是不能吃牛排的了,如果切开来看到流血,也许会大叫也说不定。于是小子不动声色地将她面前的五分熟牛排拉到自己面前,把一些熟透了的肉类推让过去,果然女皇吃的赞不绝口。 一顿饭下来,窗户外已经微微蓝,夜幕渐渐降临,女皇吃的饱了,抚了抚胸口满足地叹了一口气,王超和她一并起身,向着店外走去。5 第七十八章 盛世狂歌 4 那个人真的是安大小姐吗?” “朱碧,相同的问题不要重复。” “是……”男人急忙低头,又觉得忐忑,“可是,既然已经认出是安大小姐,不将她接回来的话行吗?” 连城靖不语。安眉儿,为什么你死了也不肯放过我。 你以为,这个世界,还会有人在期待你回来吗? 虽然大家都没有说出口,但是闻听你的死讯之后,感觉开心的人应该比沮丧伤心的人多得多吧。 如果不是顾忌一点名誉,恐怕会有人彻夜狂欢庆祝。 但你为什么还这么不死心。 你是想要报仇吗?报复也跟别人一样怀着同样想法的我吗? 亦或者…… “董事长,如果您不接安大小姐回来的话,安家那边,迟早也会知道……到时候……” 安家,是啊…… 可是安家的人,会欢迎他们的长女回家吗? 如果得知了她没有死的消息,恐怕会有一大半的人为此而伤心失望。 哈哈哈…… 那个女人究竟怎么才能做到这么人神共愤。 可是,现在的她据说跟那个叫做周竹生的人是男女朋友,安眉儿,现在的你究竟想要干什么?我第一次看到你那么开心的笑脸,跟以前冷若冰霜地那个人。究竟哪个才是真的你。 而现在的你心中又想些什么?是爱上了那个男人了吗?爱的这么深,所以笑得那么开心,所以连自己的家都不想回了吗? 这样的你,需要我将你带回来吗? “不要通知任何人,继续全面压住消息。”慢慢地,他一字一顿说。 “是……”朱碧答了一声,脸露犹豫之色。 连城靖正陷于沉思,竟没有发觉。 “另外。”看到连城靖不语,朱碧踌躇片刻,还是开口说,“我最近发现,有一点异状……” 连城靖抬起双眉,沉声:“说。” 朱碧低头。咬咬唇继续说:“除了我们,好像还另有人盯着安大小姐。” “什么?”沉稳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紧张,一丝震怒,怎会如此? “但是……暂时无法查清楚他们的真实身份。” “加紧!我要尽快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连城靖冷冷地,忽然又问,“今晚她会按时回到周家吗?” “这个……”朱碧眉头轻皱,“据说,安大小姐去了天朝易之地演唱会。” 男人的身子猛地一抖,演唱会?怎么可能。 “董事长?” “怎么可能……”连城靖喃喃地,眼前浮现那张冷酷不带任何笑意的脸。 她说:“装的那么忧郁的。不过就是一副皮相而已,笑笑哭哭。我没看出多么高超。” 她转过头,又说:“名字又有什么关系?把玫瑰花叫做别的名称。它还是照样芳香。对了——这是莎士比亚说地,当然,你可以不懂。” 那清清冷冷的声音,震彻全场。 她翻一个白眼,冷冷一哼,扬长而去。 虽然心中惊愕的无以伦比,但连城靖仍旧不得不承认,当时站在她面前。刚荣获了影帝桂冠而来邀宠的那男人的脸色,精彩绝伦。难以描述。 安大小姐讨厌那些被世俗称呼为“明星”的一类人,这跟她的亲生妹妹安娇娇截然不同。 她从来不追星,不看任何电视剧,也不听演唱会。 她只在私家酒会上偶尔弹弹拿手的钢琴,那似乎是她唯一乐趣。 她对演艺界嗤之以鼻,说那是一群“戏子”。 如今她居然去听一场演唱会。 连城靖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 —————————————————————————————————— 夜幕降临,霓虹闪烁,城市好像一个变身了的女郎,妖娆妩媚,展示着她美艳动人的另一面。 武则天跟王超慢慢向着皇冠走去,身边不时响起一阵阵地嬉笑声,三三两两亦或者成群结队打扮的十分漂亮地女孩从身旁如风般跑跳走过,每人手中持着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 “王超,那是何物?”女皇地眼睛一转,望向王超。 “哦,荧光棒啊。”王超眨着眼睛,“老师你也要吗?” “那个倒不必了。”女皇点点头,微微笑,背着双手顺着人潮向着皇冠门口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门边超大幅的海报引发现场的第一次沸腾,女皇在人群之中望过去,看到在夜色里虹灯下,那叫做天朝易之的男人,似笑非笑的红唇挑动,双眼如星般直直地望着她。 王超跟在女皇身旁,剪了票,略带紧张地拉住她的胳膊,仿佛怕她丢了,她张目四顾望了望周围,灯光下,都是黑压压的人群,果然一不小心就会走失,当下跟着王超寸步不离,两人在黑漆漆的馆内找了半天,才找到自己地座位,那是在中央的两个位子,观众席地座位是阶梯式的,越靠前越是低,最前排几乎跟舞台同样高度。 两个人落座之后,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最终放眼看去,几乎是座无虚席,声音也渐渐地嘈杂起来,不时有少女激动的尖叫。 武则天大马金刀坐在观众席上,双手撑在膝盖之上,放眼四处看过 光落在空空 舞台上,没有人,似乎只有一些器材放在那里,还有匆匆跑过的工作人员,指挥着这些那些。 “为什么人还没有到?”微微地侧头,向着王超低问。 “还差几分钟吧。”少年的脸上也隐隐见一丝激动,笑得露出一口雪白牙齿,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只荧光棒,递了一只给她,女皇拿在手里看了看,无奈放在膝上,王超却将自己那根拿在手中不停轻轻挥动。 置身在热烈的环境之中,果然很容易让人被其感染。 女皇一笑,重新转过头端正坐好。 就在瞬间,舞台上的工作人员撤去。 从偌大的台子两边各自跑出一个人来,一个站在架子鼓的旁边,一个弯腰拿起放在地上的电吉他,套在肩头,另外一个女孩背着一面小型贝司跑出来。 女皇顿时感觉周围一阵漏*点澎湃的尖声呼啸。 鼓手坐定,手擎起,另外两个望了他一眼,观众台亦渐渐地鸦雀无声,鼓手忽然肩头一抖,双手臂伸出,手腕动,一阵迅速重击,急促的鼓点从扩音器内传遍演唱会场,而当鼓手敲过一个轮回之后,贝司手跟吉他手双脚一踏,强劲的音符以巨大的震撼人心的煽动力量迅速占领全场。 “天朝易之!天朝易之!天朝易之!”观众的情绪被成功挑动。周围一阵尖叫之后,无数个声音汇集成这一个。 而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乐手们地前奏如飓风般扫过每个人的耳膜之后,忽然打住。 全场失去音乐的袭击,只剩下口号般的呼唤声。 鼓手再度举手。 粉丝们逐渐停口。 就在此时,舞台的落地大屏幕之上出现大片的竹林摇曳,翠绿色的绣子衬着白茫茫的背景,给人一种宛如超越时空地点地错觉。 所有观众目瞪口呆之时。从大屏幕之前冉冉升起一个人,整齐的长发披散肩头,一袭银白色长袍,腰细如柳。 袍袖跟腰间用宝蓝色镶嵌。 他半垂着头,纤长手中持着一柄笛子,轻轻吹奏之下。悠扬悦耳的笛声在瞬间传遍整个会场。 “啊……”无数人想要高呼,却发现自己无法出声。 绣林摇曳,男子从竹林之中缓步向前走出,低眉吹奏,衣袂飘然迎风,长发翩翩而起,掠过他清秀绝美的脸庞。 他眼睛略略抬起,闪烁魅光。 他如此真实,却美得近乎虚假。 观众们集体失语。 这是第一次见天朝易之的真面目。 无数人怀着好奇的心:究竟那个人,长得是不是跟海报照片上一样美得如天人。 结果他们发现自己错了。 这个人。根本就比照片海报更美上十倍百倍千倍。 如果说照片上地天朝易之让人爱不释手深深迷恋无法移开眼眸,那么现在亲眼见到的他。这绝代的容光,是让人无法直视的。 太过的美丽。让人感觉直直地看着他仿佛一种亵渎。而自己是何等的渺小,何等的污秽,那双修长的眼睛掠过台下,每个人都感觉自己被他看到,这种感觉就好像一只小虫被高贵的天鹅看了一眼似的,止不住地浑身颤抖,有人甚至已经哭出声。 武则天端坐位子上,嘴角一抹笑。双眸凝起,深深看着从屏幕前慢慢走出来的那个人。 是他。果然是他吗。这笛曲,那眼神。 她定定地看着他,耳畔细细闻听那恍若隔世地熟悉笛曲。 张易之走到台前,笛曲蓦地一停,他单手挥出,笛子斜指,长袖随之飘动,鼓手如得到号令,动感极强的音符再度响起,贝司手跟吉他手相继跟上,瞬间,将观众从古韵之中带出来,重新回到这盛世舞台。 “易之!易之!易之!”醒悟过来地观众们再度大声,声音排山倒海呼啸而起。 张易之握住面前的话筒,脚步微动,踏着隐约的节奏,略带嘶哑的磁性声音低低响起: “一叶孤舟平明出御沟,解缆扬帆我不回头, 绿水澄明月红罗结绮楼,伊人几度为谁凝眸, 我醉弦歌起悲怆道中流,冠盖满座逐川休, 白鱼舞江湖微臣独作伴,轻看相对舞王舟, 天朝一梦过千年,颊上泪是离愁, 天朝一梦醒千年,最后只我少年游! 白发苍髯,铁甲铿锵,问君何时还乡, 征衣似霜,月光如水,纵横这千年——谁输又谁赢!” 全场无声,唯有荧光棒一一晃动,众人敛神静气,默默聆听这男子天籁之音,一派静寂之中,在观众席中央,一道人影蓦地岿然站起,冲着舞台上那人高声叫道:“易之,易之!朕在这里,朕找了你好久了!” 舞台中央那男子仍半低着头,双眉微展,青丝飘动,歌声却嘎然而止。5 第七十九章 一眼千年 4 将近万数观众的众目睽睽之下,张易之双眸如剑,顺着的方向,目光准确望向蓦地起身的女皇。 四眸相投,情绪错综复杂,是震惊,是不信,是疑问,亦或者狂喜?谁也猜不到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 顷之,张易之的双眉慢慢皱起,若不解若茫然似地望着眼前人。 武则天站在原地,眼神一变,蓦地想起自己容貌已变。难道说…… 音乐起初还毫不知情地轰响着,但片刻之后,贝司手跟吉他手首先发现了主唱的异样,慢慢地住了手,只有鼓点还在执着地激荡人心着。 “易之……”喃喃地,女皇低声唤了一声,双眸凝光,“可还认得朕。” 而周围: “怎么回事……” “是啊……那个女孩是谁,说什么呢……” “为什么易之不唱了?” “奇怪……” “啊!” “他跳下来了!!!” 随着一声最强烈的尖叫,引发无数声尖叫声起,此起彼伏。所有人被现场的变化惊呆,发出无法适应的大叫声。 而女皇仿佛不闻,她负手淡淡微笑望着眼前之人,清澈的眸子里映出他独立挺秀的影子。 张易之的嘴角一动,似乎说了些什么,接着,双眸掠过一道光,他单手猛地一甩,将本来握在手心的身前麦克风重重摔落在地,而那身着银白色长袍的矫健身影,银白色仿佛闪电般迅疾,斯人猛地纵身一跃,居然从高高的舞台之上直接跳了下去。 白衣影动,潇洒身影如风,快速向着女皇的方向掠来。 顿时之间,周围歌迷们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尖叫,而在最初的吃惊跟不可思议之后,狂喜的波浪不停地冲击着大家的脑袋:天朝易之,他居然下了舞台,来到观众中间! 为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观众席上有少数人看到过武则天站起,大叫,而更多的人因为太沉迷张易之的演出而没有察觉这种异样,此时见他忽然跳下舞台,吃了一惊的同时,疯狂的歌迷们顿时纷纷起身,冲着张易之的方向奔过来,要跟偶像亲密接触。 一时之间现场大乱,人潮汹涌,无法控制,尖叫声,嘶吼声,激动的笑声哭声碰撞之声,嘈嘈杂杂,不绝耳语。 台上的三个乐队成员见状大急,反应过来之后,那短发弹贝司的女孩子将身上的贝司向舞台上一扔,毫不犹豫跳下舞台。接着是吉他手,最后反应过来的鼓手也随之奋不顾身地一同跳下台,向着张易之的方向追过去,同时周围的现场保安亦蜂拥而上,想要保护张易之的人身安全。 “易之!” 站在中央的女皇双眸看着被拦在人潮中央渐渐无法向自己这边奔过来的张易之,浑然不曾发觉原本坐在自己周围的人也已经纷纷站起来,前赴后继地向着那个方向奔过去。 她屹立原地,岿然不动,身边经过的人不停地擦身而过,时而撞上她的肩头,略觉疼痛,女皇并不在意,透过众人的身畔,望着那看似咫尺却仍旧远在天涯的男人。 透过重重人影,在空间的缝隙里,那双美得不似人类的眸子,若惆怅若无奈地深深望了她一眼。 没有人发觉,就在会场的秩序刚刚骚乱的时候,有几道诡秘的黑影慢慢地从四面八方向着武则天身处的方向潜行过来。 女皇眼前忽然一黑,所有景物模糊。 最后的视线里,女皇双眸一眨,深望了一眼那遥远的身影,耳畔隐隐地听到一声清越的大喝声:“陛下!!!” 心头一叹:易之,朕…… “老师,飞真老师,这是怎么回事?” 在武则天的旁边,学生王超掏出手里的相机,正在努力抓拍这千载难逢的一幕,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点颤抖,一边拍一边说:“你刚刚说什么?难道你认识……嗯?飞真老师?” 王超扭头,身边空空如也,他放眼四顾,周围都是近乎疯狂的歌迷,而那个刚才还站在自己身边的伊人,却赫然已经:消失不见了。 —————————————————————————————————— “不见了?你说元飞真不见了?”周家门口,周竹生伸出双手,按在王超肩头,低吼,“你再说一次!” 无法控制的大力之下,少年的身子身不由己左摇右摆。 武常之冷冷负手站在一边,不言不语,只是脸色白的吓人,越发显得一双眼睛点漆,冷若寒星。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王超连连摆手,有点语无伦次,“前一会飞真老师还在我的身边,可是下一秒钟就不见了,我还以为她见演唱会场大乱,觉得没趣,自己回家来了,谁知道……” 周竹生六神无主,心烦意乱:“不可能,那家伙虽然看来呆呆的,可是很有头脑,她如果出来的话一定会回家,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了,太反常了。对了,先找局子里的兄弟帮忙。” 泪眼汪汪地望着他。 周竹生皱了皱眉,眼见是问不出什么端倪来,反而把孩子吓坏了,只好暂时放开他,伸手抓了抓脑袋,自己走到一边,掏出手机给公安局的同事打电话。 “你们去看什么演唱会?”一直不曾说过话的武常之忽然开口。 “是……”王超喃喃地,“是天朝易之的演唱会。” “天朝易之……”对方重复,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一般。 “是啊,就是这个……”一枚小小的徽章在王超手心出现,徽章上,张易之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俏的妩媚。 他给武常之看。 “嗯!……”一声闷哼,出自武常之口中。 双拳捏紧,那个妖孽…… “小武哥哥,你没事吧?”王超看着眼前的人,忍不住浑身发抖。以前在武侠小说里经常见有人“杀气四溢”,还以为那是作者乱说的,现在面对小武哥哥才知道,世上真的是有“杀气”这回事。 王超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明显地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也随之冷却三分。 周竹生挂断电话回到王超这边,忽然发觉少了点什么,左右一看,心中一紧:“小武人呢?” “不……不知道……”王超呆呆地望着他。 要他怎么说?眼前人影一晃,小武哥哥就不见了吗? 少年抬起袖子擦擦眼睛:难道是因为演唱会的骚乱太严重,自己受到刺激了吗?话说回来,飞真老师,你去哪里了啊,千万不能出事啊。 —————————————————————————————————— “你说什么?” 皇冠之外,着黑色小风衣的男子低头下车,“砰”地合上车门:“这边有点乱,你大点声!” “董事长,演唱会现场出现骚乱,好像那些人想要对安大小姐不利!你快点去看看,我们的人已经跟丢了!”朱碧的声音火急火燎传出来,几乎用上了吼的。 连城靖一怔。 “妈的!”十六岁之后,第一次爆粗口。连城靖觉得头顶冒火,挂了机他匆匆地不顾一切向着皇冠门口跑去,隐约却听得皇冠会场内中不停地传来尖锐的叫声,让人头皮发麻。 蓦地他停住脚步,眼前,一大团黑压压的人群从皇冠门口匆匆而出,接着,有人似乎簇拥着什么人急速地走了出来,身旁还不停地有人在拍照,闪光灯频频,而尖叫声诸如“易之我爱你”之类的口号更是一刻不停。 而那被众人围在中心的焦点却一点点向着场外走去,不远处飞速驰来一辆车,停在他们旁边。 连城靖只见一袭银白色在夜色中轻闪,有道修长的人影一弯腰,蓦地钻了进去,车子飞快开走。 那个人,就是这场演唱会的主角?天朝易之? 哼,你还真是不走运。 方形眼镜背后的双眼透出冷冷光芒,连城靖迈步上前,站在跟人群一步之遥的地方,双眸紧紧地盯着从门口不停涌出的人潮。 “安眉儿,你在哪!” 居然如此快的散场了,居然我还是来迟了一步。 为什么有你的地方,就会有这么多的麻烦! 如果你……真的死了的话,那这一切,是不是就平静很多了。 该死! 一直挺身站在门边上等待了许久,却仍旧没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的连城靖,狠狠地踢了一脚地面。 而就在这时候,他的耳畔忽然传来“吱嘎”地声音,如果他所料不差,这声音十有八九是紧急刹车声。 连城靖转头,向着声音来源看去。 —————————————————————————————————— 有惊呼声,不重要。 那车开的极快,亦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给我滚出来,混蛋! 常之按下胸口熊熊燃烧的怒火,远远看着那个挺秀的身影钻入车内,车子飞快开动。 他起身,迈步,飞奔,施展出不世轻功,仿佛夜枭掠过黑色夜空,轻盈的身子,从广场的这边飞跃到另一边,然后纵身一跳,跳上那奔驰着的车,随即脚尖轻轻一点,从车上一跃而下,稳稳地站在了车辆前方。 司机吓出一身冷汗,不知前方此人是从何处跑出来的,幸亏他反应快,蓦地踩下刹车。 车子在距离常之身前几厘米处堪堪停住。 但那个人连脚步都没有动分毫。 这种定力,如果他的神经不是鉄铸的,那么他就一定是个白痴,那样才会不知恐惧为何物。 “他妈的你找死……” 司机勃然大怒,一句话没说完,眼前人影一晃,只听“喀嚓”“哗啦”的声音连响,接着,车前的大型玻璃面碎成片片。 而那个鬼魅一样拦在车前的人缓缓落下拳头,眼光一转,冷冷地说:“让张易之滚下来!”5 第八十章 是福是祸 4 突如其来的变故镇住了所有人,司机半张着嘴,直愣愣前人,浑身被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极强的杀气镇住,原本的嚣张烟消云散,一动都不能动。 跟在房车之后的保镖车迅速停住,黑衣保镖们一拥而上,如狼似虎,但很快地,经过几个起落之后,保镖们便被那人轻易地踢的远远的,一个个爬不起身来。 如果不是知道自家保镖的能耐,车内人一定会以为这一幕是在拍电影。 如此俐落出众,而且毫不留情的拳脚功夫,比之好莱坞功夫巨星亦毫不逊色。 与此同时,原本被落在房车之后的记者们跟歌迷也发现这边的异状,顿时再度以极快的速度向着这边蜂拥而至。 车上的经纪人跟助手个个心急如焚,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最后座的那人身上去。 只见银白色轻轻一闪,车门打开,张易之纵身,下车。 就好像黑夜之中闪过一道光,这人的气场所致,就算他的周围一团漆黑,他所在的地方,也是星光熠熠。 隔着老远,各色的长枪短炮咔嚓咔嚓便开始不停闪烁。 昔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巨星忽然现身,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怎能错过。 有人跑的鞋子掉了都不自知。 张易之刚一下车,常之上前一步,一把拎起他的领子,将他抵在车门边上,让对方无法动弹。 遥遥地顿时又是一大片此起彼伏的惊叹声音。 “陛下呢?你将她怎样了?”沉声,常之双眸如鹰隼般盯住眼前人。 张易之被常之压在车身上,被迫半抬下巴,脸上却丝毫没有紧张的表情,闻言,反而懒懒一笑:“想知道吗?燕国公,你的手段虽然厉害,但若本爵不想说的,你又有何办法呢。” 常之眼中杀机一闪:“你到底想怎样?” “上车。”那妖孽轻轻地开口说。 “你……休想。”咬着牙齿,常之冷冷地说,“不要以为我不敢拧断你的脖子,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陛下何在?” “我当然相信你可以。”抬起手来,浅浅一笑,那人优雅丝毫未变,缓声说道,“不过呢,你不能。你若杀了本爵,就无人知道她,女皇——在哪里。” “你……果然是你动的手!”常之怒极,手一紧。 “咳……”张易之身子一抖,轻轻地一声咳嗽,“轻点,燕国公你手劲大,一不小心真的掐死我就完了,诺,你看,那边的人都过来了,你不会想要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你讲女皇在什么地方吧?嗯?” 他挑着眉望着常之,半带笃定半是挑衅。 常之紧紧盯着眼前人,如果可以,如果不是担心武皇安危,他真的很想就这么一拳过去…… 手一松,张易之蓦地得了自由。 与此同时,那些躺在地上的保镖爬起,开始阻挡四面八方奔过来的记者跟歌迷们。 人声逐渐嘈杂起来。 “咳咳……”浅浅咳嗽了两声。 张易之转身,一脚踏上车门边:“你看——让你留下来当我的保镖,你非要私自逃走,——用这些废物有什么用呢?” 他嘴里说着刻薄的话,脸上却带着如梦似幻的迷离表情,仰起脸露出迷人的笑容,顿时身前一阵闪光灯闪烁,伴随震耳欲聋的刺激尖叫。 常之握着拳:“你最好能给我一个让我不会动手的答案。” “放心,我会给你的。”张易之安慰小孩子般地温声说,嘴角却掠过一丝冷冷地笑。一弯腰,进了车内。 武常之轻轻一声叹,回眸望了一眼黑漆漆的广场:陛下……陛下……愿你无恙。 —————————————————————————————— 连城靖望着那古怪的一幕从头到尾发生,表面不动声色,心中暗自震惊。 那个男子,拦住车的那个男子,他分明是跟在安眉儿身边的那人,那天跟他一起挺身而出护住安眉儿的时候见过他的身手,另外,在加零酒吧的时候也跟他小小地动过一次手,本来觉得现代人的武术修为能达到那地步已经够叫人赞叹,没想到居然远远不止那些。 动手将黑衣保镖一一扫落的那份潇洒干练,出击准确远地飞跃上车顶那份高不可测的轻身功夫,另外纵身跃下毅然拦住飞驰的车辆时候那份大胆跟镇定。连城靖忍不住有些汗颜:跟自己动手那时候的他,发挥的究竟是几成功力? 他在思考之余深为不解:此人为何一脸焦急地拦住了天朝易之的房车? 难道是他跟那叫做天朝易之的男子有什么私人过节? 不过看他两人的神情动作,并不似是朋友,但从最后他跟着天朝易之上车的结果来看,也不像是敌人。 连城靖百思不得其解,心头一转,灵机一动:难道,此人也知道了安眉儿不见的消息?安眉儿是在天朝易之的演唱会场消失的,难道说……这跟那穿着银白色长袍,看起来仿佛仙人一般的男子有关? 那身材高挑一头长发的男人就是天朝易之吧。 果然有蹿红的资本。 不过,看那副样子,那出众的气质,出来进演艺圈实在是辜负了。 不对……怎么无缘无故想起这些,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赶紧找到安眉儿! 有必要查查这个天朝易之的底细了。 连城靖皱着眉想了想,掏出手机拨通了朱碧的电话,一边转身向着自己的车边疾步走去。 ———————————————————————————————— 武则天模模糊糊之中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身子在微微摇动。 她略微清醒了一下头脑,使劲睁眼看看周围,触目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她只好仍旧闭上双眼,回想起自己好像是在易之的演唱会上忽然之间便不省人事了的。 现在朕在哪里?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留给她的最后的印象,是透过重重人群,张易之看向自己的那一眼,耳畔似乎还响起他的声音。 可是现在……难道是朕不小心昏过去了?不对……她皱着眉想:朕记得那时候…… 当她站在原地之时,好像有人从背后绕过来,用一块手帕堵住了她的口鼻,她当时挣扎了一下,却没有挣开,然后就身不由己地昏了过去。 难道……有人要刺杀朕? 一个惊悚的念头掠过脑中,她试着动了动手脚,手脚却仍旧一片麻木。 耳畔传来浅浅的“嗡嗡”的声音,女皇试着努力地辨认了一下,这种声音非常熟悉,当她在周竹生的车上之时,如果恰逢周竹生难得地不说话,她便能隐隐听过这浅浅的噪音。 女皇即刻明白,此时的她可能也是在车上,而这车正在急速行驶。 到底这是怎么回事?她迅速在头脑之中理清了一下思路: 真的是有刺客的话,应该当场就可以将朕格杀,但对方没有这么做。那么剩下的便只有两个可能,一是自己对对方来说,有远比直接杀掉更大的价值;二,…… 女皇心中没来由一阵恐惧:第二个可能就是,对方不想要直接杀朕,万一他们想要慢慢折磨朕的话…… 察觉自己手脚越来越麻木,武则天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静。 不过……也许事情还没有这么糟糕,也许这只是个误会,毕竟,自己来到现代之后,除了易之跟常之,没有第三人知道自己是女皇的身份,应该……她迅速想了想自己来到现代之后做的事情,除了将袁宜送入了监牢,其他的……应该也没有什么仇家吧。 她想来想去,想不到什么确切的原因会让自己出现在一辆深夜急速行驶的车上,也猜不到对方到底想要做什么,只是既然确定了对方没有直接杀掉自己的心思,倒也不是那么害怕。况且,担心再多也无济于事,横竖一切随遇而安罢了。 车子继续平缓地向前行驶着,除了车声,没有任何人说话的声音,也没有音乐声,一路只是这么寂静,寂静的让人觉得这旅程是漫漫没有尽头的。 不知不觉之中,武则天慢慢地闭上双眼,半睡半昏迷过去。5 第八十一章 扑朔迷离 4 武则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睡倒在一张舒适的床还盖着被子。 她动了一下手脚,觉得可以自由活动,立刻起身,掀开被子下了床。 身上衣物都没有动过,她略微站定脚步,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宽敞的卧房之内,脚下是实木的地面板,跟周家的构造差不多,走起路来扑扑有声。 屋内的摆设却极其简单,除了一张大床之外,床头便立着一张小桌子,床前放着一张白色的长背欧式椅子,她绕过椅子向着门边走去,拉开门把手向外走去。 “啊……”一声响亮,从旁边传来,她蓦地转头,却对上一张笑得很灿烂的脸,“你终于醒了?” 武则天略略一愣,望着眼前身形矫健的男子,他看起来四十岁左右,一张方形脸,脸色有点白,双眼略略眯起,薄薄的嘴唇向上抿着。 他的手里还托着一个银白色的盘子,里面放着一个铮亮的壶:“我给你熬了些姜茶,你可以喝点暖和一下身子。”男人自顾自走入房间,将托盘放在床头上。 表面看来,男人好像并没有恶意。 武则天打量了一下他,才问:“不好意思,请问您是谁?我又为何会在这里?” “呵呵……”男人露齿一笑,他在笑得时候,眼角脸颊边不自然地横出几道皱纹。看起来就好像猫地胡须一样。 武则天心中一震。 男人搓搓手说:“哦,说起来……我也不知道,今天早上我出门购物,结果发现你躺在路边,外面天寒地冻的,不知道你从什么时候就在那里了,我试了一下你还一息尚存,就将你带回家来了。” “是这样啊。”武则天眼睫低垂。然后抬起,望着对方,“你并没有发现是何人将我丢在路边的吗?” “是啊。周围都没有人。不然我也捡不到你呢。” “那……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郊外,我平常一个人住在这里,很少人会来这的。” “郊外……那距离天和有多远?” “大概几十里吧。”男人意兴阑珊地说,“你进来喝杯茶吧。如果你要回天和的话。我劝你暂时打消这个念头,今晨我带你回来之后,便下了一场大雪,雪把回市内的路都堵塞了呢。” “那你当时……为何没有送我回市内呢?” “当时你气息微弱,而且距离我家比较近,我怕送到医院会耽误了。” “哦……” 武则天长长叹了一声,对方应答的全然无错,滴水不漏,难道真是好心救朕回来的人?可是这人地样子…… 她心中百般踌躇,隐约觉得手脚还有点麻。大概真的是受了寒气。 回头看,那男人已经将银壶里的姜茶倒了出来。端了一杯捧在手里,似乎要给她喝。 “多谢你。”盛情难却。女皇笑了笑,伸手接过来,慢慢地喝了一口,入口甘甜还带有姜的辣味,难得的是甜辣始终,几口下去,身上顿时暖意融融。 “不用谢,幸好你没大碍。喝过了茶就下楼来吧,我煮了饭菜。一起吃。” 男人热情地说,双眼又眯起来,期待般看着她。 “好的,有劳你了,我一会便下去。”女皇只好点头。 —————————————————————————————————— 周竹生上门找人地时候,上官福景正一手捏着一叠照片,看得津津有味,一手深情抚摸自己养的肥胖流油的流浪猫,脚上还趴着一只。踢开猫去开门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老爹无事来消遣他,直到对上周竹生那双瞪得老大的眼睛才蓦地变了脸色。 “周……周竹生,你……有事吗?”他开门让对方进来,跟在他身后前来迎客的流浪猫似乎认出周竹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踮着脚高雅地走过来在周竹生的腿脚边蹭动。 周竹生环顾一下上官福景的屋子:“元飞真呢?她的电话打不通,……她不在你这?”眼睛望向上官福景,似乎在怀疑他私自藏人。 上官福景眨眨眼,身子有意无意地向着桌子边蹭,偷偷挡住那些照片,一边说:“没有啊,飞真没有来过我这里。” 两只猫窜到他脚边,附和般地喵了几声。 “怎么可能,明明是说来这里地,呃……不好意思上官老师,我先告辞了,如果看到元飞真就叫她早点回家。”周竹生伸出手,挠了挠头,脸上终于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 “好地,飞真她不在家吗?”觉得周竹生这举动十分怪异,上官福景关切地问了一句。 “是啊,真奇怪。不好意思,你忙吧,我先走了。”周绣生转身,如风般窜出屋子。 上官福景不明白怎么回事,电话却忽然响起来。 他转身去听电话,黄猫跳到他怀里,咕噜咕噜地叫,上官福景却忽然没有了抚弄爱猫的心思,电话里传来老爹地声音:“福景啊,你快点把剩下的照片都拿过来,对对,就是你给元小姐在神宫山上照的那些照片,有个人很想看,是的,马上来我家。” 上官福景呆呆放下电话,目光掠向桌上元飞真的那些照片,伊人巧笑不改,双眸盈盈,每一张都如同绝美的风景片,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风姿难以形容。 上官福景皱皱眉:可是老爹,虽然飞真的片子很美,但……你认识的不过都是些老伯级地人物,难道还能看出什么幺蛾子来不成? 怀着狐疑,他将桌上的照片收拾起来,拿着车钥匙出门了。 —————————————————————————————————— 屏退左右,张易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躺倒在沙发里。 常之坐在他对面,目不转睛看着他。 “说话啊,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本爵,心里怪怪地。”张易之斜倒身子,长腿屈起,左脚踩在右腿上,又屈起右手拄着半边腮,歪头望着面前的武常之。 “该给我说话的好像是你吧。”常之压抑心头怒气,冷冷说。 眨了眨眼睛,张易之无辜地吹了个口哨:“把我感兴趣的事情都说出来,我会考虑告诉你你想要知道的东西。” “你在威胁我吗?”低低地声音,带有绝大的压迫力,武常之眼睛之中杀意再现。 张易之轻轻地笑了起来:“敢一个人面对你,我就不会担心 我动手,黑齿常之,你第一次没有杀我,就不会傻到手,你没有选择了,说吧,把你找到武皇的经过都告诉我。” 武常之望着面前笑得倾国倾城的那人,硬生生地吞下无限怒气:要忍,要忍,武皇在他手中。只要跟着他的话……我毕竟能够…… 想到这里,他慢慢地将自己跟武则天从相逢,到现在的经过一一对他讲完,当然,只是大概地说了一遍,至于其中的一些错综复杂的纠葛,他不懂得,也不擅长,更不想多给眼前的人说。 张易之眼睛闪闪,若是给歌迷们看到,肯定电倒一片,可惜在常之眼里,那差不多就是一只摇着尾巴的狐狸罢了。 “哦?照你所说,武皇她真的非昨日容颜?”张易之轻问。 “嗯。”答了一声,常之才觉得不对,“你不是将武皇……” “我没说啊……”对方红唇斜挑,眼睛眯起,“我什么都没说。” “你什么意思?”气到极致,常之反而镇静下来,他望着眼前人,“给我一个解释。” “不是我动的手。”男人坦然地笑。 常之的身子忽地从沙发上跃起,扑到张易之身边,伸手一把攒住他的脖子:“你再说一次。” “想听吗?”张易之手无力松开,头被按在沙发上。因为被掐住脖子,血涌上脸,净白地脸上浮现一丝将近窒息而带的血晕,可是他的眼睛里却闪烁着残忍又兴奋的光,“呃……想听的话,就松开你的手,想找到她的话,就别冲动。”他略略地低声喘息着。 武常之单手掐着这细长的脖子。这脆弱地不堪一击的脖子,只要他愿意,会比一根细嫩的菜梗更容易折断,但是…… “你以为,我只有靠你才能找到陛下?”他沉声说。 “你……”张易之张开口,吸了两口气。嘶哑着声音吼,“不能否认,现在的我比起你,要找到一个女人要容易的多。燕国公,运气不是每次都跟着你的,瞎猫碰到死老鼠地事情,你以为每天都会发生么?或者……你可以赌赌看,你一个人的力量……呃……还是……” 他也真倔强,被掐的那么厉害,说话都变了声。就算说不下去了,他的嘴角居然还带着一种叫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疯子!这个疯子! 眼看手下人脸色越来越异常。张开嘴像上了岸的鱼一样大口呼吸,气息却越来越微弱。他却自始至终不发一声求饶的话。 常之心头怒潮滚滚。却也情不自禁佩服他的骨气,手不由慢慢地松开来。 “咳咳!”张易之握着喉咙,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或者……这不过是一个疯子所特有的骨气而已。常之又想。 他倒退一步,居高临下看着那个正咳嗽地掏心挖肺的人,说:“你已经背叛了陛下,恒国公——这个称呼我会忘掉。如果你能找到陛下,她原谅你地话,则另当别论。张易之。我不管你跟什么女人来往,也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我希望你尽快能找到陛下,让她安然无恙。” “当然。”张易之缓和过来,抬起头,一缕头发飘落他脸颊边,衬得他楚楚可怜仿佛画中人,但这画中人却用一副让人无法忍受的冷酷语气继续说,“在我找到她之前,她一定要是安全地,因为……在这一世,她的命是我的。” “因为”之后的话,张易之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中回响。 他不想要再次被黑齿常之捏住脖子,说实话,虽然明白知道燕国公是个极度理智的人,就算他心中对他张易之再鄙夷再憎恶非常,只要女皇不下令,他便不会动手杀他。话说他还真是个笨到极点的人,现在都是什么时代了,他的头脑之中却仍旧只有那个武曌,女皇,女皇,口口声声的叫,却不知属于她地威严赫赫,早就随着千年的穿越而抛弃在身后,湮没历史荒冢之中,而他却只是死忠。 可是真不愧是统领百万大军地人,被他压制住的那种感觉实在太难受了,虽然不说,但有几次张易之都觉得自己真的撑不下去了,眼前出现阎罗殿的地狱场景。幸亏他最终放手。 张易之抬起头,对上常之锐利的目光:“你别急,上次我输给你,让你早一步找到,这次,我张易之保证,我一定先你黑齿常之而找到……陛下,她。” 常之冷冷一哼,不置可否。 —————————————————————————————————— 擎天。 看着面前的资料,连城靖将手中的笔头扔在桌上。 “天朝易之背后的支持者,是安娇娇。”朱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连城靖无语,双眉深锁,低低说道:“怪不得……” 朱碧问:“董事长,你猜安娇娇知不知道安大小姐还在人世的消息?” 连城靖哼了一声:“以娇娇的脾气,若发现安眉儿还在人世,你猜她会在我的面前只字不提吗?” “也是,可是……这几个人的关系,还真是复杂了。”朱碧望着桌子上那一叠资料。 安眉儿,武常之,周竹生——兜来兜去,又加上了安娇娇跟天朝易之,于是本来就不明朗的这几个人的关系更加复杂,复杂的让连城靖头疼。 “董事长,你觉得这件事有可能是谁做的?” “朱碧,”淡淡的一声,连城靖站起身来,“这个问题应该是我来问你。” “是,是朱碧无能。”内心察觉到主人话语之中的寒意,朱碧立刻低下头,“据我们调查,在会场大乱的时候,有人曾经过快捷通道抬出一名伤者。” “领头那个人是谁?” “录像之上,看不到对方的脸,头戴鸭舌帽,中等身材,其他人则是雇佣,已经查到些许眉目。” “继续给我查,特别留意一下跟天朝易之又无瓜葛。” “是。” “另外,安家那方面,有没有动静?” “暂时还没有。” “好。” “这么晚了,董事长您要去哪?” 连城靖伸手将外套取下,迅速穿上,伸手扶了扶眼镜框,淡淡说:“我想去探访一下大明星。” 有道凛冽白光,自那两片小小眼镜面上飞速滑过。5 第八十二章 不眠之夜 4 天和市的夜晚一如平常,连城靖开车疾驶,黑黝黝的建像怪兽,蹲在街道两侧。夜深,没有多少人,连城靖目视前方十字路口信号灯将要变成红色,反而猛一踩油门,车子嗖地从路口疾驰而过,正在冲过街中心那一刻,信号灯转成红色,而连城靖车后,被这突如其来一驰而过的车子惊出一身冷汗的司机,在急刹车之余,愤怒地按着车喇叭发出抗议地嘀嘀声。 连城靖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伸手摘下眼镜,隐藏在镜片背后的一双异样明澈的眼睛袒露在反光镜中。 素日历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作风稳健,冷血无情,却绝不做无所谓的冒险之事,却不知他面具之下的异乎寻常的一面。 他嘴角一挑,正想要继续加快速度,体验狂飙的刺激,手机忽然响起,铃声在沉寂的夜里凄厉鸣叫,格外刺耳。 连城靖略为吃惊,侧目看了一眼来电号码,眉头一皱,轻轻地将电话拎起,一边放慢车速:“喂?娇娇。” 电话里传来安娇娇急促的声音:“连大哥,你快点来我家。” “出了什么事?”心一沉,一丝不祥的念头冒了出来。 安娇娇似乎走了两步,这才低声说:“我爹不知从哪里弄来两张奇怪的照片,非说照片上那是我姐姐,你快点过来认认看。” 连城靖心一沉。一踩刹车,“吱”地一声,车子停在马路中央。 “好,我知道了。”他慢慢地,沉声说。 “好地,我们等你。”安娇娇轻微地松了一口气。 挂机之后,连城靖有好大一段时间的怔忪,过了一会。他伸手,重重地揉了一把额前头发,将头靠在方向盘上想了一会,这才起身推门下车。 “砰”地一声关上车门,连城靖将身子靠在车边上,抬起头望着星子黯淡的夜空。 好像有一团浓云。隐隐地从天际而来,逐渐地,他眼前的黯淡星光亦全数不见。 连城靖仰起头,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抖了抖。 ——安眉儿……要不要……让你……再死一次? 突如其来的念头好像子弹一样击中了他的心,带着一丝撕扯的疼痛。连城靖浑身一抖:“为什么……我地心里居然会出现这么……残忍的念头。” 天际,仿佛出现那张半点笑容都无的脸,她杏眼挑起,冷冷地说:“阿靖,不要愁眉苦脸的。那样连我看着也觉得不愉快。” “你都死过一次了,为什么不能彻底放过我?” “因为我死的冤枉。你以为没有我你就解脱了?低级,我回来就是要给你们好看!” “我不会让你回来的。你这冷酷地女人,根本没有再回到这里的必要。” “哦?你有杀我的勇气吗?你甚至连站在我面前的勇气都没有,说这种大话,自欺欺人。” “安眉儿!” “快点,快点来我家,告诉我老爹我还没死,然后救我回来,我就考虑原谅你。” “不!我不!” “不然的话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会一起把你拉到地狱去。” “你去死吧!”连城靖蓦地大吼出声。 天际那人的影子碎裂不见。 忽然有什么落到他的脸上,轻轻的。软软的,带一点冷,忽然之间却倏地消失。 连城靖睁开眼睛,蓦地呆住了。 天空,大片大片鹅毛雪花,纷纷扬扬如砸落般地跌落下来,迫不及待的姿势。只不过一会儿地功夫,连城靖,车,以及他周围的马路,建筑物上,已经重重地盖了厚厚地一层雪白。 连城靖深深呼吸,无法相信自己地眼睛,而年前的最后一场雪,以猝不及防地姿态,以无法抵御的强大,在这个无人入眠的夜晚,翩然降落人间。 ———————————————————————————————— 将近零点,周竹生才拖着沉重的脚步进门。 周心远明天要上课,早上楼睡觉去了,周心萌有伤,也早早上楼休息。客厅内只有兰生一人,夜深未眠。 周竹生推上门,怔怔地站在空荡荡的客厅内,想了片刻,终于觉得心头也是空荡荡的,本来很惊慌,想找人诉说,但是此情此景,他闭口。 “竹生,你回来了。”周兰生淡淡地问。 “嗯。”答了一声,他迈步上楼。 “等一下。”兰生柔声。 周竹生停住脚步:“哥……” “王超来找你,发生了什么事?”周兰生轻轻问。 “嗯?”周竹生望着周兰生,心头滋味错综复杂,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是隐瞒,亦或者坦白,如果说的话,担心的人,岂非要多大哥一个。 他只好笑笑:“他不过是来问心萌地伤,我告诉他之后,他也早就回去了。” “常之呢?” “他……他加班。”周绣生声音越发低:哥,如果你再问下去,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你。拜托你不要再问下去。 心头很难过。 “哦……”兰生睫毛垂落,静静地不动,亦不再问。 “哥……”涩声,周竹生心头发虚,“没事地话,我……” “竹生,你不习惯对我说谎。”兰生抬眼,望着面前的他。 周竹生喉头一梗:“哥……” “是飞真吗?她出了什么事。”兰生的声音很平稳,一如平常,波澜不惊。 周竹生不语。 “她说是去上官家里吃饭。但是十点多的时候上官福景打过电话,说要见飞真,听到我说不在家之后,就约了越快越好。为什么他会找飞真。”他慢慢地诉说,似乎在讲一个无波无折的故事。 “哥……”周竹生握着拳,深吸一口气,“哥……飞真她……”心头一窒,仿佛有个伤口裂开,一点痛,“飞真她……失踪了。” 眼眶微湿。 他在事务所的时候,也曾替人找过很多失踪或者丢失过的人,当时他只想要快点找到对方,好得一笔酬金。而对那些在自己面前或焦急或流泪或者嚎啕大哭的事主这种“过激”的表现颇为不解,只是象征性地安慰,如今……他深深明白他们的心情。 这种心情。 而就在他的对面,周兰生站在原地,听着这消息。久久久久,雕像一般,未曾动过。 —————————————————————————————————— 武则天喝了两杯姜茶,舒展了一下手脚,看着可以随意蜷曲的手指,满意地笑笑,站起身来,出门向着 去。 远远地就闻到诱人的香气,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男子正在背对着她摆弄桌上的餐具,听到脚步声响才回过头来,没说话已经先露出笑容:“好了,您下来了,来吃饭吧。” “嗯,多谢你了。”武则天点点头,望着那张笑起来脸边上出现皱纹的面,这人的笑容,好像一只猫。 这是一张方桌,男子坐在主人位上,武则天端详了一下,走到长桌的另一边坐好,如男子般捡起桌上的一方白色帕子,掖放在脖子处。 她望了望桌上的大餐盘,里面放着两片烤的焦黄酥脆的面包,隐隐渗出被热气融化了的黄油,诱人欲滴,餐盘旁边是一个荷包蛋,还有几片火腿肉垫在生菜上,红色衬着碧绿,颜色搭配的恰恰好。 她在周家的时候,通常在早上吃的是咸菜稀饭,除了周心远,周家的其他三个男人的饮食似乎都是东方传统口味,是以她甚少吃这种东西,但既然是在别人家里,自然也不好挑三拣四,当下伸手捏起面包,准备大胆尝试。 但就在这片刻犹豫,那男子关切问道:“怎么,不合口味吗?” “很好,”武则天微笑点头,望了面包一眼,忽然又问,“对了,还没有请教您的名号?” “哦……”男子的嘴角一扯,似乎勉强在笑。衬着苍白地脸色,这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一丝的不正常,但很快他就说,“我叫sea, 叫我海。” “哦,海先生。”女皇彬彬有礼的点头,“我姓元。” “元?”sea眼睛一转,随即又露出类似猫的笑容。嘴角一扯,“元小姐,请用。” “嗯,请。”伸手推让一下,女皇咬了一口面包,觉得面包烤的很适中。涂抹了黄油吃起来更是满口喷香,简直不亚于王超请她吃的那顿自助餐上的点心,她心中十分欢喜,将面包吃地干干净净,但是煎蛋她不是很喜欢,因为没有熟透,倒是火腿肉都吃光了。 “元小姐你不喜欢吃煎蛋吗?”饭后,收拾碗碟的sea望着她剩在碟子里的鸡蛋,温柔地问。 “是啊,好像还差一点火候。”不好意思直接说没熟。女皇点了点头。 Sea面色微变,随即仍旧笑:“我知道了。下次会做的好一点。” “多谢你的款待。”武则天站起身,随意问道。“海先生你是一个人住在这里的吗?” “是啊。”转身将碗碟端入厨房,sea说,“我父母早逝,本来我有一个妹妹地,但是她……喜欢到处跑,已经很久不回来了。” “哦……这样啊。”武则天背着手站到壁炉面前,里面的柴火烧得极其旺盛,她伸出手烤了一会。转身,却看到sea正端着两杯茶悄无声息站在她身后。双眸直直地望着她。 她吓了一跳,随即镇静下来:“这是?” “哦,元小姐请。”sea端过一杯茶,递给她,武则天“嗯”了一声,伸手接过来。 “我跟我妹妹的感情很好,她以前很依赖我的,可是长大了之后……你知道女孩子总会有些私人的小秘密,就逐渐跟我疏远了。” Sea将托盘放在饭桌上,端着茶坐到沙发上。 “哦,那她会回来看你吗?” “会的,我想她一定会回来的,快过年了,我记得她曾经对我说过,她过年的时候一定会回来。” “哈,你们兄妹团圆,真是可喜可贺。” “当然。”sea一笑,“我妹妹很乖巧,生的也漂亮,我只怕她在外面被人骗,早点回来才好,只不过她总是嫌我唠叨。” “嗯,长兄代父,长姐代母,海先生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你妹妹一定也会理解地。” 武则天喝了一口茶,笑说。 “是啊,我也知道,终究有一天她会明白的。元小姐,你呢?你有兄弟姐妹吗?” “我?”武则天一愣,随即皱了皱眉。 “呵,不喜欢说就不必说了。”sea察言观色,似看出她心头地郁结。站起身来走到壁炉旁边的桌子上,轻轻将一架古老地唱片机打开,顿时之间悠扬的曲子在房间内蔓延,衬着壁炉里跳动的火光,别有一番风味。 武则天听着曲子,透过窗户向外看,鹅毛般的雪片刷刷地落着,窗户之外一片素白,看不出其他颜色,她想到sea所说的大雪封道,听起来倒是此言非虚。 “我一个人住的久了,很少有人陪伴,遇到元小姐你,也算是缘分。”sea在唱片机前站了一会,忽然说,一并转身过来,看着她。 “嗯……”武则天望着他一笑,“果然是缘分。” “在大雪停了之前,好像没什么办法离开这里了,”sea摇了摇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身上掏出一物,“对了,这个是不是您的?” 武则天低头一看,是周竹生买给她地手机,她如获至宝,立刻说:“是我的。” “我昨天碰到你地时候捡到的,因为太忙了,一时忘记了还给你。”sea笑笑,很抱歉的样子。 “无妨。”武则天伸手接过来:有了这东西,朕就可以跟周竹生联系了。不知他得知朕失踪,会是什么表情。另外……常之一定急坏了。一定要快点让他们知道朕的所在。 她伸出手指点了点手机,手机的屏幕却一直黑着,一点反应都无。 她心中一急,又戳了几个键,但无论她怎么去点,屏幕始终全黑。 “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全无反应?”女皇皱起眉头。 “啊……怎么了?”sea在旁问,他看了一眼那手机,才恍然大悟的表情说,“对不住,我一直把他放在我的衣兜里没有看过,等到想起来拿出来看的时候已经这样了,我想可能是没电了吧。” “没电了……”武则天心中一凉,她转过头,“请问你这里有电话吗?我想要……” “很抱歉,”sea笑着,“我常年独居,不想跟外界联系,所以没有电话。” “是这样。”武则天应了一声,面上笑意丝毫不减,心头的凉意却慢慢地渗透开去。5 第八十三章 噩梦来袭 4 雪越下越大,虽然室内仍旧暖意融融,怎奈武则天心中坐了一会,起身走到门边。 “元小姐,你要出门吗?”手刚放在门把手上,身后便响起Sea的声音。 女皇轻轻转身,微笑着点点头:“我只是想看看这雪下的如何。” “哦,”Sea轻笑,“那么我来帮你。” 武则天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他已经走了过来,手直直地向着门把手上握过去,武则天收回手,Sea将手握上去,奋力向着门外一推。 只听“咯”地一声,门扇居然无法向前移动半寸。 武则天歪头一看,原来门已经被雪给堵住了,雪聚集起来,几乎没到人的小腿高。 她吃了一惊,情不自禁皱起了眉头。 Sea轻轻一笑:“元小姐不用着急,尽管在这里歇着,有再紧要的事儿也等雪停了在说,况且这周围人迹罕至,这么大风雪之下,贸然出去的话恐怕会有不测。” 他盛情洋溢,一片关心,武则天“嗯”了一声,只好说:“多谢提醒,我会注意。” “来,吃点水果吧。”Sea笑着,伸手向着桌子方向示意。 武则天这才发现长桌上放着一盘已经切好了的水果,她望了望身边男子:“如此叨扰阁下,元某实在有愧于心。” “相逢就是有缘,元小姐又何必这么客套。” Sea洒然一笑,引着她走到桌子边上。 武则天低头,看到银盘内的水果块都切得非常工整,大小形状几乎块块相等,暗自惊叹:就算是御厨的手艺亦不过如此。 “海先生原来是厨艺达人么?”她伸手,捏起一根竹签,举起苹果块细细端量。 “呵呵,只不过是业余爱好罢了。”Sea笑笑,“只要元小姐您不嫌弃就好。” “怎会。”武则天笑笑,轻轻咬了一口苹果,甘甜爽口,实属上品。 没有其他消遣,两人坐在沙发上,闲话家常,眼前炉火融融,Sea十分健谈,女皇善解人意,看起来说的倒是十分投入,像是两个认识多年的好友。 “元小姐,没想到你这么好人,”Sea忽然说,“我开始感谢那些把你扔在路边的人了。” “嗯?”女皇微笑。 “如果他们不这么做,我又怎么会遇到您呢?”Sea说。 “哈……”女皇轻轻一笑。 壁炉中火光跳动,Sea眼光一转,起身走到壁炉边上,拿起旁边的火钩子挑动里面的木炭,又填了两块,壁炉里炉火熊熊,火星迸溅四窜,Sea这才放下火钩子,转身说:“这里的木头少了点,我去储物房取一点过来,元小姐你如果累了,可以上楼去休息一下。” “好的,有劳你了。”武则天答应一声,目送他走到门口,费力将门推开,迎着风雪走了出去。 女皇起身,慢慢上楼,向着自己原先醒来的那房间走去,走了两步,忽然听到“叮”的一声似乎是玻璃声响,她眉端一挑,顺着声响走过去,却看到是走廊尽头的一块窗玻璃,大概是因为太冷的缘故,居然冻裂了,冷风夹杂着雪花吹了进来。 她慢慢地走到那里,端详了一下,透过玻璃窗看出去,却看到窗外雪地里,一个人正艰难走着,那人正是海先生,他走到房子旁边的储物房,掏出钥匙来开门,顺手却掏出另外一件东西。 海先生握着那东西,略微一怔,随即回头四看。 武则天蓦地看到那物品,心中咯噔一声,忽然见海先生回头,情不自禁倒退一步,下意识地将身子藏在窗户边上。 冷风卷入,雪花入室内之后融化成水,地面湿漉漉一片。 武则天皱着眉想了想,重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心中狐疑重重:为何海先生刚刚掏出的东西,那么像是手机,他说自己独居于此,跟外面毫无联系,要手机又有何用? 她越想越是不安,心头一转,向着海先生的住房走去。 轻轻推门而入,这是一间整洁的房间,干净,干净的纤尘不染,连桌面亦光可鉴人,而且规矩,规矩的好像用几何图形规划过般,丝毫杂物都无,所有东西都放的整整齐齐,一点杂乱地方都看不出,连被子都叠得整齐如方块。 知道擅入他人房间不妥,但武则天心怀疑窦,也顾不上这么多了,眼睛迅速四看,想要找出什么可疑之处,走到桌边,桌上除了一个大大的木盒子之外,别无他物,武则天伸手,将那盒子打开,迎面赫然入目的,是一个女孩子大大的笑脸,照片上的女孩子,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仿佛拥有世界上最干净的笑容,武则天一怔,随即想到这有可能是海先生口里的他 ,心头松了一口气。 她伸手,拿起这张照片看了一会,女孩天真无辜地望着她,她嘴角微笑,心头一松想要放下这照片,就在照片即将落手之时,女皇的眼光一转,望见这照片底下的东西。 那是一个人的独照。 照片中的人,身着一袭紧身的晚礼服,眉眼斜挑,脸上不带一丝笑容,端的是艳若桃李,冷若冰霜,她坐在灯火阑珊处,表情却是最冷和最为落寞的,但也是最为孤傲的,女皇望着照片中的人,忽然觉得这个人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 她拿起照片细细看,照片上的孤傲女子双眸点星,冷冷地望着她。 女皇皱着双眉望着照片中人,究竟朕在哪里见过这张脸,如此丽人,朕不可能忘怀…… 胡思乱想之中,女皇蓦地浑身大抖,心头巨震:这个人,这个人的脸,岂非跟朕长的一模一样的? 这双眼,这朱唇,除了她的嘴唇更红艳一些,眉眼间更清冷一些…… 竒 書 網 ω ω w . q i δ h μ 9 ㈨ . c ó M 她究竟是谁? 女皇收起照片,向下看,再向下看过去,一张张,全是这女子的照片,有上车的,有逛街的,有吃饭的,有跟人同行的,形形色色,均是美不可言。 若不是亲眼所见,武则天无论如何不能相信,世界上还会有另外一个人跟她长得一模一样。 她望着那些照片,无言以对,而就在这时候,身后“哒”地一声,门轻轻撞在墙上。 ———————————————————————————————— 武则天回头,望见海先生正站在门边上,似笑非笑地正看着她。 “海先生……”女皇望着眼前人,略觉的尴尬,“抱歉……” “您终于发现了。”海先生一笑,脸颊边上的横纹又显,猫的胡须一样。 “嗯?”女皇皱着眉,不解。 “元小姐……哦,不不不,或者我应该称呼你为——安大小姐。”海先生进门,随手轻轻一掩,门在身后关上,他转身,冲着她笑。 “这个,我想……”武则天疑惑不已,刚想要说“你认错人了。” “为什么会说自己姓元?难道一向高傲的安大小姐居然也有藏头露尾不敢承认的时候?还是……做了什么亏心之事?”海先生笑着,向着她的方向走过来。 武则天眉一挑:“你是何人,到底想做什么?” 手上一松,照片轻轻落地。 女孩的笑脸飘落地面,海先生的目光忽然变了。 他蓦地向着这边扑过来,女皇向着旁边挪开,他却视若无睹,一把抓住地上的照片捧在手上,浑身不停颤抖。 武则天皱着眉:“你怎么了?” “小海,没事的,小海。”海先生凄声叫,“哥哥保护你,你没事的。” 察觉眼前之人的异状,女皇皱着眉:“海先生,抱歉,我想我还是不宜打扰下去,就此告辞。” “要走?哼!都走吧,都走好了……没有人留在我的身边,小海,小海!”海先生的声音带着哭腔。 “海先生,你不必担心,你妹妹过年之时也许就回来了,那不过是她的照片而已。”站住脚步,武则天劝慰了两句,男人从地上站起来,慢慢地停止了声音。 室内的氛围有点紧张。 女皇心头一紧,转身,拉开门,向外走去。 “站住,”身后一声冷喝。 武则天停住。 “你就这么走了?”男人冷笑。 “海先生……”武则天慢慢地转过身,“我想你误会……” 眼前,海先生左手捏着妹妹的照片,右手腕轻轻一抖,一柄小型手枪出现在他的手心,他挺身冷冷而立,枪口对着女皇。 武则天一语未完,只听的耳畔“砰”地一声枪响。 刹那之间,女皇只觉得右腿上一阵灼热刺痛,情不自禁地单膝跪地,她不可置信地低下头向着自己的腿上看过去,鲜血汨汨地从腿上慢慢地渗透出来,黑色裙子前摆很快被鲜血濡湿。 “你……”疼痛钻心,武则天伸手捂住伤口,一手湿热的血汹涌而出,她抬起头,望着眼前人,冷汗从额角频频落下。 而就在她逐渐朦胧的眼睛之中,海先生猫一样的笑脸逐渐扭曲变形,昏迷之前,女皇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在最初相见之时她会如此的不喜欢这张脸:原来,这张面孔并非是温顺的猫的笑脸,而是吃人的豹子在捕食之前的狰狞面目。5 第八十四章 最深的痛 4 时光已至午后,窗外雪花仍旧呼啸飘落,风卷着雪,摔璃上,发出细微的“啪啪”声音。 武则天眉头一皱,咬着牙逼自己醒了过来。 腿上的伤处疼得钻心,她勉强要起身低头看,却发觉双手全被捆绑在床上无法动弹,挣扎着向下看,腿部也已经被牢牢固定在床上。 面前的人微笑着转过头来,一张笑得诡异的脸。 海先生望着眼前人:“安大小姐,您终于醒了。” 武则天冷汗频流,有几缕头发被汗水湿透,贴在脸上,她望着眼前人,解释说:“海先生,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并非你口中的安大小姐。” “哦?哈哈哈哈……”海先生闻言一怔,随即发出一阵狂笑,“这实在是我所听过的最有趣的笑话。”又摇摇头说,“安大小姐,这一点并不像你,你的性格,不是敢作敢当天不怕地不怕的吗?” 武则天皱眉,一时不知该怎么对他解释。 “嗯……既然你醒了。”海先生却自顾自低下头,“那么我就动手了。” “你想做什么?”女皇喝道。 “你腿部的子弹,我还没有取出来,幸亏你醒来的早,不然的话……再晚一点,耽误了最佳时间,恐怕也就无法取出了。”他一边说一边低头向着武则天腿上看。“啧啧你看,血都开始凝固了。” “你……方才为何不动手?”女皇惊问。 海先生轻笑:“啧啧,看不到你痛苦地表情,我怎么能擅自动手?” 武则天心头一颤:“你要怎么做?” “当然是剖开肌肉然后取出,不然怎样?”海先生微笑着,“不过这好像比较疼。但是很抱歉,我这里不是私人诊所,麻*醉药缺乏。所以就请安大小姐你多多包涵。” 他话虽这么说,嘴角却带着残忍笑容,一丝抱歉的意思都无。 武则天身子抽*动了一下,终于停止挣扎。 “哦?你好像并不怕?” 坐在床边,手轻轻摆弄旁边银盘之中形形色色的工具,海先生侧脸瞅着武则天。 “怕又如何?”武则天的脸被因疼痛而渗出的汗水浸润的全湿透。越发显得眉细如柳,双眸鲜明,只是嘴唇略微有些泛白。 “真是个美人,而且是个有骨气的蛇蝎美人。”海先生盯着她瞅了一会,收回视线,“既然如此,这疗伤的漫长时间,就来谈谈我们之间地事情吧。” “请讲。”女皇嘴角一扯,露出笑容。 海先生捡起一把手术刀,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又转眼看了女皇一眼,似乎想要欣赏她脸上的恐惧表情。可惜的是,看到的却是那女子虽然虚弱却仍旧镇定的笑容。 他心中略微吃惊。一笑,将手术刀放下,反而拿起了一把 子。 左手从瓶子之中拿出极快药用棉花球,盖在那伤口边上,冰冷刺激的酒精渗入腿肉,女皇地身子蓦地绷紧起来。 海先生眉尖一挑,棉花球按住伤处,右手持着 子向伤口内里探去。 消毒过的 子擦过血肉探入伤口内部。疼痛更是钻心,女皇双臂一挣。紧紧地反握住捆住手腕的绳子。 “安大小姐,”探找着伤口之中的子弹,海先生说,“既然你已经看过照片了,你记起了那个叫做许小海的女孩吗?” 武则天咬着牙,略略放松牙齿:“我说过,你认错人了。” “哦?”嘴角一扯, 子在伤口之中重重一戳。 “啊……嗯……”女皇闷声,却仍旧从牙缝里透出一声低低惨呼。 “真能忍啊。”海先生轻轻地笑。“果然不愧是安大小姐,冷硬的跟冰山似的,如果不是你脸上的汗,我甚至怀疑你不会觉得痛……呵呵,要知道,换了普通女子,早就呼天抢地哭得昏死几次了。” 武则天睁开眼睛:“海先生,我不知道你口中的安大小姐跟你有何仇恨,但是我想要告诉你的是,如果你真地跟她有仇,那么你找我是完全找错人了,你折磨我也是白费力气。” “奇怪……”海先生低着头,一边动手一边慢慢说,“你一再否认你是安大小姐,你以为我找了你那么久,搜集了那么多的资料,工作都是白做地吗?还是说,我在高高在上的安大小姐你眼里,是那么好骗地白痴一个呢?”海先生嗤地一笑,“况且,你以为像你这样的女人,这个世界上还会有第二个吗?” 他忽然跟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说:“呵呵,如果有第二个的话,恐怕新的世界大战将起。” 武则天望着眼前说笑如常的男人,腿上传来的剧痛跟心头的冰冷交加:这男人恐怕跟他口中地安大小姐有莫大的仇恨,可惜此刻他早就认定了朕是那个安大小姐,朕再怎么否认也无济于事,反而更加激发了他地怒气,此人如此残忍嗜血,喜怒无常,事到如今……朕也只能暂时忍让。 想到这里,女皇慢慢开口问:“你刚才提过有个叫做许小海的女孩,她就是你的妹妹么,她又有什么故事?” “她的故事,她的错误,……就是认识你。” “为何会如此?” “我还记得……那一天,小海回来,她很兴奋,兴奋的对我说,她认识了一个非常高贵的姐姐,那个姐姐对她很好,教她很多做人的道理。”海先生略略停手,脸上露出思忆往事的茫然,“那时我看她那么高兴,也就替她开心,没想到,过了很久……” “怎么样?” “小海她忽然说那个姐姐是骗她的,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骗子,她所作的一切都是 她,现在她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就对她很冷酷,小海说会是那样的女人……” “发生了何事?” “你不知道?我以为安大小姐你最清楚不过了。”海先生眉端一挑, 子发出“叮”地细细一声,“找到了!”他笑笑, 子拨动,牵着血肉,武则天再度闷哼一声,眼前阵阵发黑。 “后来我找人调查过,故事的经过很简单,一个独闯娱乐圈的女孩,以为自己认识上帝,结果发现那不过是个魔鬼,那魔鬼封杀了她的梦想,夺走了她的一切,小海无路可走……” “她……怎样了?”武则天心中一惊。 对方一阵沉默。 “放心,你也说过,过两天,她就回来了。”过了半分钟,海先生放慢了声音,温柔地说,温柔的让人毛骨悚然,“这子弹嵌的还挺深的,要换一把大点的。” 他将沾满血的 子铛地扔进银盘,拿了一把大的在手上,重新探入伤口。 女皇绷着身体,咬紧牙关,觉得自己的口中亦充满了血腥味。 ; 。 理智却让她努力保持清醒,最后子弹被取出的那一刻,绷紧的神经终于承受到极限,当那颗裹着血肉的小小子弹,被海先生用 子夹着擎起来欣赏般地高高看之时。女皇眼前一黑,终于重重昏迷过去。 —————————————————————————————————— 安家,凌晨。 “连大哥,你说这真是我姐姐?”安娇娇从沙发上弹起来,指着桌子上地一叠照片。 连城靖垂着头,静静地回答:“是的,应该是安大小姐无误。” “这是怎么回事,眉儿她出事到现在已经四个多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们所不知道的地方?”安娇娇旁边,一个大约四五十岁的雍容女子,形容悲戚,此刻轻轻地抬起手帕擦泪,“看她的样子。好像还很开心,眉儿……” “妈,你别哭,事情还没弄清楚呢。”安娇娇将手放在母亲肩头,安慰。 “不要哭,那个畜生!”雍容女子旁边,一个身材高挑,形容优雅,浑身散发着书卷气的老者,此刻浑身发抖。怒声吼道,“那个畜生。明明已经没事,却不回来找我们。她心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她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我甚至还听说还跟男人住在一起,你说她……她……” 连城靖坐在沙发对面,双手握起,放在膝盖前,默默无语。 老者看了他一眼,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最终摇了摇头,停了口。重重地“唉”了一声。 “嘉义,你不要这么说眉儿。或者她是有苦衷地,死里逃生,多么难得,应该是喜事啊……对了,既然找到她了,为什么不赶紧带她回来?”雍容女子擦了擦眼泪,埋怨着丈夫。 “我当然想要尽快找她回来,但我还得先找到她再说!”安嘉义说,“你以为我真的铁石心肠吗?我已经派人去找过她,但是她这么晚了还没有回去,你说这个畜生到底想要我担心到什么时候,居然会这么不知廉耻伤风败德的鬼混,传出去的话安家的名誉都给她败光了!别人会用什么眼神看我们安家?” “伯父……” 一直沉默的连城靖蓦地开口。 “哦……阿靖。”看到连城靖,老者安嘉义地神情才缓和一点,“阿靖,你不是外人,不要见笑。” “伯父,我怎么会呢。”连城靖欲言又止,重新低下头。 “阿靖,你快点去找找眉儿吧,这么晚了,她一个女孩子的话……”安太太将求助的眼神望向连城靖。 安嘉义大怒:“住口!一个女孩子家,凌晨一点都没回家,还好意思让她的未婚夫去找人吗?” “可是……” “妇人之仁!她就是被你惯坏了!”安嘉义怒吼两声,“谁都不用管她!既然她眼里没有这个家,那么就让她在外面自生自灭好了!横竖她已经死过一次,大不了我就当安家已经没有这个女儿!” “嘉义!你怎么能这么说?”安太太眼泪扑啦啦落下来,“眉儿如果听到,该多伤心。” “她知道伤心就不会让我们这群人这么担心了!这样的不孝女,要她何用!”安先生大怒。 连城靖默默地听着两位老人对话,心头复杂异常。 该怎么办,告诉他们安眉儿已经失踪?亦或者……将这个秘密继续保持下去。 客厅内一片让人窒息般的沉寂。 “伯父。”顷之,连城靖终于开口。睫毛一动,他伸手,习惯性扶了扶镜框。 “嗯?阿靖,你要说什么?”安先生回过身,双眼望着连城靖。 “我想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吧,”连城靖看着对方,静静地,诚恳说,“安大小姐如此,也许有她不得已的苦衷,无论如何,我想先尽快地带她回来,其他事情,以后再议。” “这……阿靖,”安先生盯着他,声音放至缓和,询问般说,“眉儿她如此对待你,你不介意……” 连城靖脸色一如平常,慢慢地,他听到自己空洞的声音,轻轻地飘忽在安家偌大的客厅之内,那声音说:“安大小姐始终是我的未婚妻,无论如何,我有义务这么做。” 安先生慢慢地点了点头。 “阿靖,谢谢你。”旁边,安太太泪如泉涌。5 第八十五章 金锁囚龙 4 之回到周家的时候,心中怀着千分之一的希望,就是渺的一丝希望,他才离开张易之回到这里,但是最终,他失望了。 听到门声,沙发上半睡着的人蓦地惊醒过来,模模糊糊叫了一声:“飞……”结果还没说出来,后一个字就吞入喉咙之中,再也无法喊出。 周兰生看到刚进门的常之,刚刚苏醒过来的他除了刚刚那一声之外,一时竟无法反应。 常之上前走了两步:“周大哥,周竹生呢?” “竹生……”兰生伸手轻轻揉了揉眼睛,重新看了常之一眼,似乎要确认眼前人是谁,才说,“竹生昨晚离开后就一夜没回来……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他没回来?去做什么?”常之心头一震。 兰生想了想:“好像是待在事务所,然后又有段时间是在警局。对了常之,你去哪里了?飞真她……” 武常之稍微转过头:“我没有找到……她。” “哦……”兰生长长地应了一声,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一丝失望之色,随即问,“你还没有吃饭么?竹生怕我一个人饿到,叫了外卖……在厨房里,你去吃点吧。” 常之望着眼前男子,忽然问:“周大哥你没吃?” “我……我不饿。”兰生轻轻地摇了摇头。 “你是在担心……飞真吗?” “嗯。”周兰生默默地应了一声,重新坐回沙发上,手指搭在眼前一本书上,却只是垂眸看不翻动,静静地也不再说话。 武常之望着这男子低垂的完美侧面,这是一张让人看了会觉得宁静舒服的一张脸。 周兰生,如此恬静安然的一个人……如果是在武朝的话,想必、也许……不过无论横看竖看,都比张易之强多了,如果武皇能跟他…… 蓦地常之心头又一痛:怎么无缘无故想到这个?女皇陛下的事情,为何要你来多想?!真真大不敬。 额头微微见汗,他伸手按了一下胸口:黑齿常之,你真该死。现在最紧要的是找到武皇,确保她安然无恙,而不是你在这里想这么些无稽的事。 “我先出去了。”匆匆扔下这句话,再也不敢多看周兰生一眼,武常之甩门而去。 兰生“哦”了一声反应过来之时,男人已经甩门出去了,也不知道听到他的答应声没有。兰生茫然地抬起头,透过窗户,他看到常之那矫健身影从周家门前急速掠过。 雪下的那么大,环卫工人都来不及清扫,索性放弃,路上积雪厚厚,行人踩下去能到小腿以上,路上人一个个如木偶人一样笨拙的,东倒西歪才能勉强走,在这么恶劣环境下,来往汽车都无法行驶,有的困在路中央,发出无奈地嘀嘀声。 而常之他的样子却一点都不吃力似的,一双脚似不沾地,身形飘忽一闪而过,似雪中的大鸟,竟如同在雪地上飞行一般。兰生静静地望着武常之的样子,脑中一闪,居然想到武侠小说里的一个词:踏雪无痕。 直到那身影消失眼前,“都走了呢。”轻轻一声,空空地在房间内响起,又沉寂。 兰生搁下手里看了一上午都没有看进去的书,起身,踏步上楼,向着斯人曾经居住过的房间走过去。 一步一步,他忽然有种奇怪的预感:那个人……她好像,不会再回来了呢。 这种感觉如此惊悚,但无法抗拒。 伸手推开门,望着屋内熟悉又简单的布置,眼前浮现她的样子,她的轻轻摇头,那真的,是代表了拒绝的吗?可是……当时的他居然没有开口问。 这疏淡如水的结局,真是结局吗? 兰生身子一晃,慢慢地靠在女皇卧室 ,他伸出手,捂住胸口,略略一丝痛,刚在想起斯人,一点一点跳动而起。 ———————————————————————————————— 武则天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双手已经被松开,她缓缓起身,低头看自己的腿,小腿处包着厚厚的纱布,隐隐地还透出血迹。 她试着起身,终于牵动伤口,疼上心头,却硬生生忍住,从床上慢慢地挪步到了床下。 女皇慢慢走了两步,受伤的右腿每走一步就好像有一把刀在戳着,痛苦异常,从床到门口这么近的距离她居然走了好一会,且熬了个满头大汗。 伸手拉开门走出房间,俯身二楼之时,便听到海先生的声音响起:“哦,醒的正是时候,既然如此,我就不必上去叫您了,下来吃饭吧。” 女皇低头向下看,却看到海先生笑得皱纹纵横的脸,正仰头望着她,带着期盼之色。 一个人,果然是有可以有很多张面具的。 女皇嘴边露出微笑,轻轻点头,她略一思考,双手按着扶手顺着一步步地向着楼下走,因为不习惯,有一次差点从楼梯上滚落下去,这么短短一段路,竟走得跟钢丝绳一样惊险万分。 海先生站在椅子边上,一直含笑看她,却不动手帮忙,也不坐下就餐,好耐心地等她完全下楼之后才伸出手,做了一个“请坐”的动作。 女皇顺着他的手势,艰难走到椅子边,稳了再三才坐回自己的客人位。 刚坐定,一眨眼,一滴晶莹汗滴从眉睫啪地滑落。 面前的碗碟内,盛着的是酱汁四溢的牛排。 武则天望了对方一眼,而海先生已经拿起刀叉,准备享用。 她只好如他一般,左手刀右手叉,慢慢切开眼前牛肉,在她眼前:五分熟的肉类,慢慢地渗出一丝血,氤氲在盘子里,触目惊心,她情不自禁皱了皱眉,目光掠过自己的伤腿。 “怎么,不合胃口吗?”海先生津津有味吞下一块牛肉,抬头看她。 女皇摇了摇头:“海先生你喜欢吃这种未熟的东西吗?” “嗯?”对方的眼睛里露出一丝疑惑,随即一笑,“安大小姐,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吃五分熟的牛排吗?哦……难道你又要以此说自己不是安眉儿?” 他露出看好戏般讥诮地笑容。 武则天一怔。 “如果是那样,我劝你死心吧。”海先生的刀子切在牛肉上,慢慢地拖拉,“你也看过照片了,就凭你这张脸,如果出现在天和市的名流聚会之内,有九成九的人会敬你而远之,另外一个一定是瞎子,你若说自己不是安眉儿,十成*人亦会惊死九成,另外一个是聋子。” 送了一块牛肉进自己嘴里,男人慢慢地咀嚼着,双眼却看向她。 武则天跟他对视片刻,忽然一笑,举手拿起刀叉,轻轻切了一块牛肉,送入嘴里,面带微笑地慢慢咀嚼起来。 “好,安大小姐果然是能屈能伸。”海先生语带讥诮。 武则天不再说话,压抑心头难受的感觉,专心吞咽嘴里的牛肉。 收回目光,望着面前餐盘:不吃的话,岂非正中他下怀,他必定还有更狠的手段要加诸在朕身上,保存一点体力是必要的。嗯……不知常之跟周竹生现在知道朕失踪了未曾,不过就算他们知道了……要搜寻的范围也不过是在市内吧,怎么会想到朕会到这种地方来呢。 她边咀嚼牛肉边想:现在,朕好像……只能靠自己了……5 第八十六章 以身犯险 4 吃过了饭,海先生跟没事人一样将碗碟撤下,来来回回顿。 武则天站起身,支撑着伤腿,走到壁炉旁边的沙发上坐定。 海先生收拾好之后,端了两杯茶过来,递了一杯在武则天面前,自己坐在她的对面,悠闲地品起茶来。 女皇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 “再过两天,就是大年夜。”海先生轻轻舒了一口气,“去年小海没有回来跟我过年,我找了很久,她始终都不肯联络我,她离开的时候说,功不成名不就的话就不会回来见我,她始终那么倔强。”男人的眉眼里带着宠溺。 武则天淡淡一笑:“有个性的女孩,值得欣赏。” “当然了。”海先生柔和地说,“不过我希望小海今年会跟我回来过年夜,无论她现在处境怎样,飞黄腾达亦或者仍旧辗转,我们总归是一家人,天南海北的分散着也不好,您说是吗?” “自然,这也是我的愿望。”女皇点点头。 “哦?你想见小海吗?”海先生好奇地问。 “是……”女皇略一迟疑,随即慢慢说,“我的确是想见见她,因为也许我们之间会有点误会。” 她的意思是说海先生认错了人,但听在海先生耳中,却分明是安眉儿在为自己辩护的开脱之词。 “嗯。”他嘴角一笑,“安大小姐,你相不相信这世间有‘善恶到头终有报’地说法?” 女皇一怔,随即说:“我相信。” “可是我不信。”海先生笑得洒然,“那不过是欺骗弱者的话。”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那句话,不过是弱者在无能为力之时所常用的台词,善恶到头,是多长的时间?一年?十年。或者一辈子,有些事情你无法插手去管,有的人注定高高在上,坦坦然然无风无限地得意一生,要报的话,也许只能等他们死后去鞭尸了。安大小姐你觉得呢?”海先生一双眼睛异常明亮地盯着眼前人,茶杯在手里不停地转来转去。 女皇的目光从那被旋转地杯子上移开:“我同意。” “哦……”海先生略带惊讶,“这么快就同意?”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选择方式,忍让或者信仰,都不是简单的事,有的人能放下仇恨,但在仇恨之中念念不忘的人同样没有错。”女皇放下手中地杯子,眼睛却始终望着对方,“如果换了是我,如果我有能力。也一定要亲手惩善罚恶。” “好一个亲手惩善罚恶。”海先生击掌赞叹,忽然又说。“安大小姐果然不愧是安大小姐,不过呢。我没有那么大的宏愿,我现在的愿望只有一个……让小海回来。” 似乎听出他话中的别有深意,女皇轻问:“海先生你如此殷切期盼,但若小海姑娘她不回来呢?” “那么……我会杀了你的。”男人轻描淡写地说,“怕吗?” 女皇眼睛斜睨了自己的伤腿一眼:“那么我希望小海姑娘还是早日回来的好。” “嗯,对的,我也是这么想。” “呵呵,海先生如此疼爱小海姑娘。她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 “当然,我做什么都是为了那孩子。”海先生的脸上多了一点真心的笑。 女皇慢慢地起身。打量房间四处,一边自言自语:“嗯,可惜这里地布置似乎太过简单,节日的气息有点淡,如果家里装饰地漂亮一点,小海姑娘看了是否会更加开心?你说是不是这样,海先生?” “是吗?”海先生蓦地放下手中茶杯,跟着四处看,“说起来果然是有点单调,不过,现卖已经来不及了,我记得杂物箱好像放了不少的花环彩纸之类,是去年我用过地,那么我去取来重新布置一下吧。” “嗯,我可以帮你。” “嗯?你不恨我将你囚禁在这里?” “海先生,你问笼子里的金丝雀恨不恨关住他的人,是否太残忍?”女皇笑意盈盈。 “嗯,说的也是,哈哈,我去取东西,”海先生仰头而笑,他站起身,向着门边走去,走到门口他蓦地回头,“我奉劝你还是乖乖呆在这里,你的腿受伤,又不认得路,这么大的雪若是跑出去的话必死无疑。” “我当然不会自寻死路,请放心。”女皇点点头,唇边带笑。 “如此最好。”海先生拉开门,闪身走出门去。 见他出门,武则天立刻扶住楼梯柱子,挪着步子向楼上走,她尽量无视腿上的伤,一阵疾步快行之下,腿部地绷带上渗出点点血红,她不管不顾,冲着楼上海先生的房间而去。 推开房间门,眼睛在房间内匆忙四处看。 最终她走到那桌子地旁边,先是将那盒子打开看,照片上女孩的笑脸依然,她翻来覆去急速看了一会儿,重新放下,又打开抽屉,一个,两个,三个,全都没有,女皇停了手,咬着唇向房间内其他地方看。 这么整齐规矩的房间,一眼过去,根本看不出什么来,女皇深吸一口气,眼看时间已经不多,回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翻过的东西,尽量让他们全部回到原位,这才转身重新折出海先生房间。 ————————————————————————————————— “砰……”卧室的门被一脚踹开,发出粗暴声音。女皇从床上挺直身子,惊问:“海先生,何事?” 海先生冷冷站在门口:“你,去没去过我的房间?” “海先生你说什么?”女皇面露惊讶之色。 先生走上前,一把将女皇推 ,面色狰狞吼:“我问你,有没有去过我的房间!” “没有。”皱着眉,女皇慢慢地自床上撑起身子,“我发现自己的腿上流血了,所以才上楼来包扎,海先生你不信,可以看。” 海先生低头,望着武则天的腿部,果然,嫣红的血液已经流了出来,滴滴从腿上渗入鞋子上,连脚下的地板上都是。 他心中微动,眼睛一转,转身出门,向着走廊上看过去。 从楼梯口到这边的路上,隐隐可见浅浅的血脚印。 他的房间在楼梯的左手边,而那血液却是从楼梯半中间开始出现的,从楼梯口到他房间的那段路上,根本不见任何血滴。 望着男人终于一言不发的离开,女皇轻轻地出了一口气。 慢慢地走到房间门口将房门带上,转身重新回到床边坐好,脸上才露出一抹苦笑:“没想到,到现在朕居然还要被逼用苦肉计这一招。” 腿部的伤疼得钻心,血一点一点地滴落下来,女皇想到刚才的情形,慢慢地摇了摇头。 原来,她昨日看到海先生在掏杂物房钥匙的时候,不小心掏出了手机模样之物,所以她料想海先生房间内必定有充电器之类的东西,如果他不小心,或者会将手机留在房间内,所以她不惜以身犯险,再次进入海先生地房间。如果找到那东西的话…… 可惜,仍旧是时间不够,功亏一篑,但海先生作风如此严谨,房间内的布置如此整洁可见一斑,其人必定疑心非常,所以女皇在从海先生房间出来之后,便迅速回到楼梯上。然后,把心一横,用力一拳打在腿上伤处,伤口受到猛烈撞击,顿时重新迸裂开来,鲜血横流。疼得女皇几乎昏迷过去,但仍旧支撑着迅速上楼,冲着自己的房间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当她回眸望着地上隐见的血迹之时她心知,只有如此,才能让对方的疑心降到最低。 在慢慢地重新包扎腿伤的时候,眼前出现海先生回忆小海时候的表情,女皇地心头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窗外,风带着雪,扑打在窗户上。 女皇转头。苦笑一声:老天,你让朕来到这莫名的现代。难道就是为了将朕推往绝境,让朕再死一次吗? —————————————————————————————————— 常之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周竹生事务所。 正在奋力拍打衣服上的雪花的王小柔一见到他。如获至宝,拉着他开始讲述周竹生这两天是如何地走火入魔,连事务所里的案子都放着不管,那些档案快生毛了,而且楼前的积雪也不找人来铲除,一天到晚疯疯癫癫,进进出出,电话不断。不是去公安局,就是在去公安局的路上。就是不管事务所的案件,如此下去周竹生事务所必将门可罗雀直至关门大吉。 “他有说他查到什么了吗?”常之听着王小柔滔滔不绝,终于得空插了一句。 “啊……好像没听到什么……哦对了,今早上他昙花一现出现过,我从他电话对话里听到什么郊南……什么的……人家没怎么注意,小武哥,这个对你有用吗?”准备了一个最甜蜜的媚眼给对方,王小柔身子向着旁边人身旁慢慢地蹭过去,只可惜,蹭了一个空。 王小柔打了个趔趄,看着身边的空气,又望望还在抖动的那扇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跺了跺脚,充满怨念地说:“这个世界……男人们这都是怎么了啊……” 走在冰雪覆盖的大街上,常之心头充满了淡淡地感伤,好不容易的跟女皇重逢,那短暂平安地日子在眨眼之间好像冰一样的迅速融化掉,现在居然连女皇生死都未知,他狠狠地打了个寒颤,一点雪从空降落,落在他地脸上。 这雪白天地之间,失去了最熟悉的倚靠最最信赖的人,他忽然觉得异常孤独。 “燕国公,你真有兴致啊。”熟悉的调侃声音在耳畔响起。 常之睁开眼睛,漫天雪花之中,他看到站在自己身前不远处的那个人,修长的身子洒然挺立,这么冷的下雪天,他居然只穿着薄薄一件长长的白色地风衣,衬着内里淡黄色的毛衣,显得人淡如菊又娇媚无比。双手插在兜里,满头长发并不梳理,中分垂落肩头,他眉眼一挑,唇齿分明,“女皇曾说过,她最为信赖地臣子可是黑齿常之呢,不知她若见到现在的你,会是如何想法。” 常之心头微酸,身子一抖:“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好奇一向勇猛无匹的燕国公也会有如此颓然的时候,不过不要紧,”张易之伸出右手,自恋地挑了一把颈间的长发,脖子微扬,露出好看的弧线,整个人闪闪发光似的,“现在是本爵要出场的时候,你只要站在旁边看就行了。” “你……你找到女皇在哪了?”敏锐地察觉他话里的意思,常之顾不上去为张易之那动作呕吐。 倒是旁边在雪里跌跌撞撞的几个女孩子看到了这个极其帅气优雅的动作,发出了不亚于职业歌迷才有的高分贝尖叫。 “啊……大美女!”与此同时,街道旁边又有两个熊男跳出来吼了一声。 张易之男女通杀,脸上笑得越发迷人,手轻轻地拉风地将长发甩到身后之后,顺势向着花痴们摇了摇手,表示致意。 在熊男跟女孩们冲上来之前,常之当机立断,跳到张易之身边,施展轻功带着他逃之夭夭。5 第八十七章 两虎相争 4 忧在常之带着张易之向着他所指的方向在路上疾驰之时一条路上,身着黑色小风衣的连城靖,竖了竖风衣的领子,正快步在雪中前行。 他走了一会,回身绕进一个小巷,抬起头看了看,最终停在了一间看似是废弃仓库般的建筑前。 两扇铁门虚掩着,门内似乎传来嘈杂的嚷嚷声。 眼镜背后的双眼闪过一道利光,连城靖忽然抬脚,一脚踢过去。 “铛”的一声,铁门洞开两边,雪花夹杂冷风扑入废弃的仓库之内,屋内几个正围着散发滚滚热气的火锅站立的人发出焦躁的骂声,随即归于沉寂,但当几个人看清眼前出现门口的,只是一个身形瘦弱戴着眼镜的柔弱青年的时候,却又从沉寂里慢慢散出几声不怀好意的笑。 “这小子是不是迷路啦?” “看那幅娘儿气的样儿,幸亏老三不在,如果在的话,肯定不能放过这送上门来的肥肉。” “你看那双眼睛,好像还蛮凶的。” “这小子八成是找茬来的。” 几个人七嘴八舌,胡调一阵,门口站着的年青男子却始终不动,不怒,不叫亦不逃。 几个人不咸不淡的说到这里,其中一个穿着翻毛外套的汉子终于不耐烦起来,狠狠一扔手里的筷子,螃蟹般地走到连城靖跟前。 “臭小子。你那种眼神是什么意思?想找死吗?” 连城靖不语,忽然慢慢地抬起右臂,向前伸出,手心平放向上,食指微动,做出招引地动作。 “吆?这小子什么意思?”几个正在吃的大汉愣住了。 连城靖面无表情。 穿翻毛外套的那人再也忍不住,忽地一拳向着连城靖的手臂抓去,想要将他的手臂硬生生掰下来。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个下马威。 但是连城靖的手臂连动也不曾动,只听“啊”一声惨叫,身后几个刚走两步就停住想要看热闹的人均是一惊。 那翻毛外套地家伙身子向后飞出,撞在一个同伴身上。 没有人看得清楚连城靖是怎么出招的,只有那倒霉的飞出去的家伙才知道,就在他身子一动的瞬间。他的手快要抓住那小子手臂地时候,那小子忽然踢出一脚,那一脚的速度让人难以形容,力道更是让人难以忍受。 若不是亲自尝过这一脚的滋味,他根本不会相信一个长得这么纤弱的男子身上会用出这么强大的力量。 翻毛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仿佛身体上被踹出了一个洞,疼得冷汗直流。 而那男子仍旧静静地站在门口,手臂向前伸出,手指轻勾。 他的头部低垂。奇异的发型遮住了半边眼睛,而眼镜面上却掠过一道寒光。 “都给我上!”不知是谁吼了一声。剩下的五六个人顿时全部向着门口的连城靖扑了过去。 一阵呼喝之后,原本嚣张生猛的几条汉子横七竖八倒在仓库内。不经意乍眼一看,仿佛几具尸体,现场此起彼伏地哀呼声音,保持热情的只有火炉上地火锅,还在咕嘟咕嘟,持续散发着腾腾热气。 “说,”缓步走在“尸体”丛中,连城靖一脚踩上其中一个的胸。“天朝易之演唱会上,你们干了什么。” 冷酷地声音配合脚上传来的力道。杀气四溢,就算是死神降临亦不过如此。 那人却生生咽下一口气:“我们……我们没干……” 话音未落,只听“喀嚓”一声,陪和那人 人的惨呼声音。 周围的同伴心中一震,情知这一脚之下,带头的这位肋骨已经断了一根,好狠辣的手段。 “我不会再给你第三次机会。”连城靖居高临下,头却未低,下巴孤傲地扬起,睥睨脚下之人。 “你……你是什么人?”那人嘴里吐出一口血,手足无力挣扎着,“我……你敢惹上我们……” “同样的话不要让我说第二遍。”冷酷的声音继续响起,“我没有多少时间浪费,你问这些问题地时候也要想想,你在浪费你保住性命的时间。” “我……我……” 这人端地十分倔强,受伤如此仍旧死硬不说:“我们受人所托,必定……” 话音未落,连城靖白净的脸上,红唇一挑。 脚下微微用力,被他踩在脚下的人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脸色逐渐涨的血红,眼看就要丧命当场,就在这时,有个声音从旁边响起:“不要动手,不要动手,我说,我说!” 连城靖脚下一松:“嗯?” 他脚下之人的嚎叫声逐渐低下去,却又爆发出一连串的咳嗽。 “我们在天朝易之的演唱会上,绑架了一个女子。”旁边一个长瘦脸的急忙大吼。 “哦?然后……” “然后我们带到横江边上,按照委托人吩咐将她放在一辆车上,就离开了。” “委托人是谁?” “我们不知道,他给了我们十万块,这生意是老大接的,老大不在。” “那辆车的型号,车牌。” “是一辆小型卡车,车牌,我瞧了一眼,大概是伪造的……” “向哪个方向走的。” “北边!沿着横江路上了高架桥,至于去哪里,真的不知道。” “哦……你们老大呢?” “老大今天去了酒店收账。” “好。” 连城靖抬起脚,转过身,慢慢地散步般走过尸体丛,这个人纤弱的影子,风一样消失在门口,安静的好像从来没出现过。 当地面上几个人如从地狱里重新爬回来一般摇摇晃晃站起身后 怒道:“你怎么可以对他说这些?你知道不知道出卖场是什么?” 瘦长脸望着满脸是血的翻毛,苦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但是如果现在我不说,我们都可能变成死人。” “你为什么那么怕那个小子,他也许是吓唬我们的……” “别的人可能是吓唬我们,但是他不会。” “你认识他?” 瘦长脸摇头,浑身在抖:“我不认识他,但是我认得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怎么了?” 瘦长脸心有余悸:“十四年前黑帮火拼的时候,我见过那双眼睛。” “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几个人面面相觑。 “金龙帮的帮主儿子,当时只有十五岁,他有一双被血蒙住了的血眼,他一个人杀了对方十多个人,最后自己也消失不见,天和两大黑帮从此销声匿迹。”瘦长脸颤栗着说。 “难道你的意思是他就是……” “就是那个修罗,他从地狱里回来了,一定是他……当时我也是个孩子,我躲在角落里见过那双眼睛,我从来都忘不了,虽然他戴了眼镜,但那种杀气,比以前更厉害,更厉害。”颤抖的声音,带着死里逃生的侥幸跟恐惧。 仓库里的几个人各自捂着各自的伤口。听着瘦长脸地话,寒意侵上心头,每个人都忍不住觉得更加的冷,情不自禁地转头望着风雪不断涌入的仓库门边:真的是那个人吗?那个传说里的男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那个被绑架的女子……如此大有来头吗? —————————————————————————————————— “就是这里?”常之停住脚步,仰头看着面前那盏金碧辉煌的大招牌。 “是啊,进去吧。”张易之风情万种地撩撩头发,迈步向前走。 就在这时,只听一阵喧哗。有几个身着黑衣的男子快步从酒店内走了出来,身后还陪着几位服务生,不停地点头哈腰,黑衣人之中领头一个人,光头秃秃,眼睛瞪得极圆。仿佛牛眼似地,看起来就是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可此刻脸上却带着生硬的笑,那笑容没有让他的脸色变得柔和,看起来恐怖更添三分。 “就是他了。”张易之抬起眼睛望着眼前人,冷冷地开口。 几个人下了台阶,忽然发现眼前被人拦住路,先是大怒,看清楚眼前人之后,却又大惊。 “真美啊。男的女的?”小喽啰们窃窃私语。 “我好象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啊!这不是天朝易之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对对,是他。我超级迷他地,签名。快点要签名!” 几个混黑道的手忙脚乱地开始翻衣裳,找本子,有个人找不到,只好把黑色西服脱下,露出雪白衬衣,怯生生走到张易之面前:“请问,你可以在我背上签一个名吗?” “好的,没问题。”张易之慷慨地说。眼睛在不停放电。 他对待歌迷的态度竟然非常积极。 常之冷哼一声。 他径直走向站在中央望着这一切的牛眼男子:“天朝易之……也就是那个人的演唱会上,你们带走的一个女人。现在在哪里。” “嗯?”牛眼男子脸色一变,不说话,手一挥,手下的人脚步一动。 常之眼睛一瞥,手臂闪电般忽地伸出,一把掐住了牛眼男子的脖子。 “都给我站住,谁敢上前一步,他死定了。” 牛眼男子那么大的快头,居然无法挣脱常之地控制,常之手上运劲,顿时将牛眼男子的整个身子举起来,双脚脱离地面。 “啊……打架!” 有几个酒店服务生和过路人尖叫一声。 但那尖叫还没完,就变成了——“啊,天朝易之!” 顿时无数人潮汹涌而来:“签名,签名!” “能和个影吗?” “天朝易之,你是我地偶像!” 嚷嚷声不绝于耳,已经有人开始忙着签名外加合影,追随的歌迷之中居然还有几个流连忘返地黑帮分子。 牛眼男愤怒异常,常之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似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张易之那妖孽吸引住了,这边只剩下了他跟牛眼男。 常之怀疑张易之来这里的目的是来开签名会。 “你……你放我下来,”牛眼男挣扎着,眼珠儿快要掉出来似的,“你不放我下来,我怎么,给你说……” 常之手一松,牛眼男子跌落地上,拼命咳嗽起来。 “说吧,在哪里。撒谎的话,我一样可以杀了你。”常之向前一步,冷冷看着地上的男人。 牛眼男笑了笑,忽然指着常之身后:“她在那里!” 常之心中一跳,关怀女皇心切,明知道不可能仍旧转头去看,牛眼男子趁机爬起身来,撒腿就跑。 刚跑上酒店台阶,只见一道身影如鹰般腾空而起,长腿洒然踢出,力道迅猛,牛眼男“啊”地一声惨叫,偌大地身子被从酒店台阶上直直地踢落地面。 常之上前一步,望着在脚下不停抽搐挣扎的男子,又抬起头看,台阶上,那人站住脚,慢慢地向下走了两步,黑色皮鞋,同色裤子,黑色地紧身风衣,腰带将细腰勾勒的挺若修竹,下巴尖尖,十分秀气,他戴一副方框眼镜,形状如海草般的头发垂下一缕,正好垂落在他的光洁额前。5 第八十八章 一波未平 4 三个男人的目光在瞬间交汇流转,谁都没有说话,好一声胜有声。 离开混乱现场之后,常之望着身边的张易之:“你刚才那种异乎寻常的热情,是为了什么?” “如果我不那样做,引开大家的注意力,你以为你会那么容易捉到那秃头吗?”张易之振振有词,一声冷笑,连眼波都带着寒意,跟方才判若两人。 这个人究竟有多少张面具?常之垂下眼皮,心头却兀自不悦。 “咳……”连城靖站在两人身前,轻轻一咳。 “阁下何人?”常之闻声抬头,望着对方,眼睛里埋藏淡淡警惕,“若我未记错,我以前曾见过阁下几次。” “不错。”连城靖面无表情说,“既然你们也找上那光头,那么我确信我们在找同一个人。” 常之跟张易之面面相觑,连城靖弹了弹风衣袖子,从口袋里掏了一个皮夹子出来,“啪”地打开皮夹,将里面的照片送至两人面前:“是不是她?” 常之身子一抖,张易之的眼中却闪过一道寒光。 皮夹内照片上的人,站在绿草地上,蓦地回首,似曾相识玲珑一张玉面,虽然只是惊鸿一瞥,那人非凡的姿态却深深印入心底,如今再看身边的黑齿常之一脸愕然震惊,以及莫名的其他情绪,张易之更肯定了心中所想:此人不是女皇。更是何人。 只是没想到,那女人地样子……居然会……咳。 “不错。”张易之忽然开口,“我们找的正是她。但是你为什么也在找她?请给一个理由。” “哦?理由。” 连城靖淡淡地问了一声,张易之忽然觉得神奇,自从见了这个男人之后,他的脸上没有出现过第二种表情,总是这么冷冷的,淡淡的。不震惊,不开心,也不恐惧,从头到尾一张脸一个表情。这跟喜怒哀乐自行转换的他,堪称天壤之别。 而这个男人说:“这个问题应该是我来问。” 常之颇怒:“你这是什么意思?凭什么要这么说?” 连城靖哼了一声:“凭什么?如果用一种简单明了的陈述来说,我——是她的未婚夫。这个理由够吗?” “啪”地一声合上照片。将皮夹子重新塞入怀中。 常之喃喃重复了一句:“未婚夫?”似乎在一时之间对这个词颇为不理解。 而张易之却明白地清清楚楚,他一声冷笑,好看的眼睛斜斜地挑起来,这让他看起来又妖媚又带一点莫名的杀气:“未婚夫啊……”他碎碎地念着这个词,忽然转身拉了常之一把,跟他面对面,低低声轻笑说:“燕国公,这下可真是热闹了,无缘无故出现一个‘未婚夫’,呐呐。你说,我——又算那人的什么呢?” 声音极低。语气暧昧。 说完之后,他望着对方因为自己故意捉弄而慢慢泛红起来的脸。眯着眼睛嗤嗤地笑了起来。 真好笑,这个男人怎么如此耿直,难道当过将军的人,都是童男子不成?说点儿这种话就受不了。 常之狠狠地瞪了张易之一眼,他不能接受张易之说那种话时候地轻佻语气,似乎这对女皇是一种不敬。但身前还有一个男人正在虎视眈眈,他只好无视自己微微有点发热的脸,转过头去说:“我怎么知道你所说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我不需要向你们证明。”连城靖挑起下巴,眼镜面闪过一道光。 “气势十足。喂,跟你不相上下呢。”张易之火上浇油地在一边说。 常之毫不在意:“若论动手,他敌不过我。” “我承认,可惜我想你不会跟我动手。”连城靖慢慢地说。 “为什么会这么笃定?”张易之一挑眉。 “因为你们跟我现在最紧要的目标是:找到安大小姐。” “安大小姐?”常之皱紧了眉头:安大小姐,又是一个全新身份。 张易之的脸色却变了一下:“什么安大小姐?”他问,心头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安这个姓,在这个世界好像并不是很普遍吧? 果然,连城靖盯着这美得带一点妖的男人,声音沉沉地说:“安眉儿,安大小姐。我想天朝易之你不会不清楚吧?那位安娇娇——就是安眉儿的亲生妹妹。也就是说,安眉儿,你们所要找的人,是娇娇的亲生姐姐。” 张易之的脸色难得地变得奇异起来,常之却无心去品味这种奇异,他忽然记起当时被张易之带回他所居住地公寓之时,曾经有一个女孩子总是来找张易之,而张易之总叫她“娇娇”,难道她就是…… 常之望了望有点发愣的张易之,心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下可热闹了。 —————————————————————————————————— “好,麻烦你了老吴。”周绣生满脸含笑,打着招呼从报案室退出来。 他地脸色有点发青,两天未睡担惊受怕,让这男人看来憔悴了很多,原本稀疏的胡渣子乱七八糟地出现在下巴上,好像一堆烧过地野草。 张大勇拿着档案走过,一眼看到他,心中惊一跳。 “我说小周,”将手搭在周竹生肩头,张大勇望着昔日的下属,“你这是怎么搞得?几天不见而已,就憔悴成这样?怎么了?失恋了?” 回头看到是老上司,周竹生眼前一黑,赶紧找地方坐下:“你去哪了?这两天我总是找不到人……” 他扶着头。 看到他这幅惨状,以及嘴角干裂的口子,张大勇吓的不轻,赶紧离开这里去倒了一杯热水回来:“嚯,真的失恋了?小伙子哪里有过不去的槛,不用怕,我是去外市出差了一趟,大雪下的太厉害,好不容易才爬回来,差点不能回来过年,你说这……哦对了,你怎么了?怎么搞成这样?” 周竹生喝了两口水,这才缓过劲来:“ ”他笑笑,“只不过一时太激动,你回来就好。” 他将“元飞真”失踪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张大勇皱着眉:“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 “刚有点。”周绣生说,“刚才有人报案说城区有几个人被打了,据目击证人说对方不为钱也不是寻仇,是在找一个女子。” “什么情况?你是说有人也在找飞真?而且她的失踪跟那被打的几个人有关?” “果然不愧是队长,”周竹生苦笑,“我刚才特意拜托同事给了个人情,去审问了一下那几个家伙,结果他们只承认绑架过人,至于幕后的人到底是谁,就一问三不知,真是头疼。” “别急。”张大勇伸手按着他的肩,“别急,总会有办法的。” 他口里安慰着,却转头看向局子的门口,透过玻璃门看出去,天空的雪花还在乱飘,将近年关,各种奇异突发的案件层出不穷,又是这么恶劣的天气,若是搜查的话肯定会造成很大的不便。 但是……那个元小姐…… 眼前出现她的样子,她在审讯室内对待那个杀人变态狂的过程他也旁观过,当时的他亦被惊得魂不附体,怎么会有那样有气势的女人,那种排山倒海力挽狂澜就算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质,难怪那个让人棘手的变态狂会栽在她地手里。 所以……张大勇望着那飘落的雪花慢慢地想:如果说真的有人从这么恶劣的天气。从那些莫名的诡异的案件之中生还而出的人,也只有她了吧…… 无论她在哪里,无论遭遇什么,她一定会用尽所有的办法逃出生天地,张大勇狠狠地想:因为那女人的身上,天生就有这么一股什么都不怕的劲儿。 —————————————————————————————————— 武则天睡得很好。 醒来之后,她对自己这么安然地睡了一觉的行为也觉得十分不解。 二十八号了,按照海先生所说。如果许小海明天还不能回来的话,恐怕明年的明天,就是她地祭日,而且悲惨的是,恐怕无人知道她死在哪里,也无人知道她曾经是创过一朝辉煌的女皇。 不过。她乐观地想:也许今天或者明天,小海姑娘会回来。那么一切误会将烟消云散,可是不知为什么,在想过这个光明的想法之后,心头却隐隐地觉得有点不安。 她下楼之后,客厅内海先生已经准备好了早餐,他的情绪看起来还不错,客厅之中四处拉着闪亮的彩纸,并挂着各种五颜六色的节日花环,看起来总算有几分节日气氛。 武则天环顾四周。一边赞叹:“海先生真是有心人。” 下了楼,她坐回座位上。低头,看向餐盘中的煎蛋。清清的蛋清,一动还会摇晃,看起来跟没熟似的。 “我曾经听小海她说安大小姐吃煎蛋只要三分熟,前天地你说火候差一点,今日我特意多留心了一下。”海先生微笑着说。 “哦……”武则天哑然,当时她说火候差一点,是说不熟,而并非说太熟。没想到阴差阳错,居然更加让海先生认定她就是安大小姐。 她不再辩解。笑一笑,将那难以下咽的煎蛋吞下。 “对了,海先生,小海此时是在天和市,亦或者?”吃了一会,她抬起头,轻轻问。 “应该是在天和吧。”海先生微笑着,“我不想她离我太远,所以她应该明白我地心思。” 觉得男人这话逻辑十分奇怪,女皇略略一笑:“那么小海姑娘可曾经常跟海先生你联络?” “没有,”海先生摇头,“那丫头太倔强,我想比起那个,她更喜欢我在电视上看到她向我问好。呵呵,当着所有人的面向我问好——她曾经说过,那是她地梦想。” 海先生眼睛里浮现一丝向往。 武则天的心中却一沉,自从她被囚禁于此之后,她便发现,这个房间里连一台电视机都没有,如果说小海最大的愿望是让哥哥在电视上看到自己,那么最渴望看到妹妹的海先生,为什么连一台电视机都没有准备。 这种行为,实在反常。 虽然心中如此想,但表面上女皇还是笑眯眯的:“小海姑娘果然纯孝。真是羡慕你,海先生。” “嗯,安大小姐,你跟小海也接触过,她是个可爱的女孩吧?” “是……啊。” “是吧,她很招人喜欢吧?” “嗯,小海姑娘,人见人爱。” “我就知道……”海先生放下刀叉,忽然欢呼,“对了,我有她的相册,我拿下来给你看。” “求之不得。”女皇微笑着。 海先生匆匆将餐具收拾了一翻,飞奔上楼,不一会便跑下来,手上捧着一本大大厚厚的相册,来到武则天面前,献宝一般翻开,兴致勃勃地看起来。 照片上地女孩,从小到大的照片都有,有地是跟海先生的合影,武则天发现海先生年轻一点的时候原来甚为英俊,脸上也没有现在这种魅狐之气,海先生指着小海的每张照片,一一给武则天讲解,说到兴奋处脸颊通红。 不一会,壁炉之中的火光渐渐熄灭下去,海先生惊叫一声,起身去拨弄炉火,顺便向内添了几根柴。 武则天捧着面前的厚厚相册,不经意翻到最末一张,整幅相册上,是小海的单身照大大的就在眼前,这是一张大尺寸的黑白照,女孩幽黑双瞳直愣愣瞪着她,有点吓人。 武则天手指抚摸过那张照片,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妥,手指一动,将那照片从相册里扯了出来,望了望之后,翻过来看。 在照片的反面,用黑色的油墨笔写着一行字:我永远铭记——可爱的小海,芳华逝于……5 第八十九章 珍贵契机 4 笑意在女皇嘴角慢慢地僵硬。 她手指一翻,翻到相册开头,海先生的亲笔书写还在那里,一模一样的字体,的确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小海已经死了? 武则天望了望相片背后的那行字,这分明是海先生所写,书写人下笔的时候显然心情很是沉重,所以十分用力,笔画突出,连正面看都隐隐见到印迹。 可是字迹一点不见凌乱,端端正正工工整整,应该是在极端清醒的状态下认真写下的。 小海已经死了。 在那一刻武则天确定。 那朕呢? 一瞬间武则天心乱如麻,而就在这时候,海先生从壁炉旁边站起身,一步步向着她这边走了过来,她端着相册,压抑急促的心跳声。 “砰砰!”急促的敲门声吓了两人一跳。 海先生蓦地转头望向门口,又急速看看武则天。 武则天心头急转:不是说这里人迹罕至吗?这敲门声,难道是有人来?怎么可能?心头顿时又惊又喜。 海先生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捉住女皇的手臂,粗暴地将她向着楼梯口推。 女皇脚下一滑,跌倒在地,一时爬不起来,伤口又开始疼,顿时额头冷汗直冒。 “快点起来!”海先生怒道,一伸手拉住她地手腕。 “等等。”武则天急促说道,“不要着急,现在大雪封路,来的人不可能是找我的。也许是附近的邻居或者迷路之人,你打发他们走就行了。” “谁知道你会不会趁机……” “那边有落地窗,你这里燃着灯,如果你还不敢进去开门的话,他们走到落地窗旁一看就会明白内里发生的事。到时候反而不美。”女皇急促说道。 “你……”海先生回头看了看门口,敲门声还在继续,夹杂着风声,惊心动魄。 “我的腿受了伤,外面又大风雪,还能做什么?”女皇咬着牙。汗水顺着鬓角流下。 “好,就留你在客厅,不过你要小心,如果惹急了我,不管来的是谁,我可以一起杀了。”海先生冷笑一声,将她扶起,重新坐回沙发上,自己却转身去开门。 门开之时,门口响起两个尖叫地声音:“啊。果然是有人,你看我没说错吧?” “天啊。叔叔,救命啊!” 唧唧喳喳的如两只迷路的麻雀。武则天转头一看,看到两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挤在一起,非常兴奋地看着眼前的海先生。 “叔叔,我们可以进去吗?躲一会就行,真是好冷啊……” 女孩子们头上哀求说。 “嗯……这个……”海先生正在沉吟。 就在此时,武则天蓦地按着沙发边站起身,向着这边微笑。女孩们转眼看到她,顿时又发出另一阵尖叫:“天啊。真漂亮的姐姐啊,这是谁,是叔叔你地女朋友吗?” 两个女孩一边说着,一边不用人请地窜了进客厅。 海先生见状,悻悻地将门甩上,跟着走了过来。 女孩子们站在火炉边上,使劲儿跺跺脚,身上顿时落下一层雪花,被通红的炉火一烤便化成了水汽。 “姐姐,你长得真漂亮,你们也是来度假的吗?” 其中一个,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女孩放下帽子,露出圆溜溜的大眼睛问。 另一个将自己身上提着的包包放在武则天面前的桌子上,叹:“风雪真大啊,差一点倒毙在雪里,这次探险可真够危险的。” 两个人自来熟地说起来,武则天只是轻笑,重新坐回沙发上,海先生站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双眼紧紧盯着那两个女孩子和她的一举一动。 “你们是来探险地?”武则天微笑着,开口问。 “是啊是啊。”两个女孩一起点头,“好不容易放假了,趁机来这里圆梦咯。” “圆梦?圆什么梦?”女皇不经意地问。 “圆梦,嘻嘻,当然是情人梦咯。”长发女孩笑。 这时候海先生插嘴:“你们不会是去那个情人谷了吧?” “啊,叔叔你也知道啊……”圆脸惊讶地望着海先生说,随即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跟姐姐一起去过是吧。” 海先生默默地不说话。 武则天却微笑着:“情人谷,那是什么地方?” “不是吧,没去过?难道你们也看过周兰生的《回心缘》吗?”长头发地惊讶地瞪圆了眼,大声说。 周兰生? 海先生轻轻摇头。 武则天却心底巨震,莫名的轰鸣在心中纵横流窜,每个手指尖都在轻轻颤抖。 她压抑着心中惊讶,尽量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回心缘》我倒是没看过,不过我见过周兰生……” “真地假的?”两个女孩呆了,一左一右跳过来坐在武则天身边,“姐姐你见过周兰生?” “是啊。”武则天笑说。 “咳!”重重一声咳嗽从身后传来,这是海先生的警告。 女皇即刻停住口:“那个,两位姑娘,你们怎么会探险到这里来,一定累了吧?海先生人很好的,放心吧,他会好好招呼你们的。” 两个女孩一起抬头望向身后的海先生,乖巧地说:“谢谢叔叔!” “不用谢。”海先生勉强一笑,走到旁边替两个女孩倒茶。 “姐姐,你说你认识周兰生?有没有可能弄签名本给我们?” 圆脸将桌子上的包包拿过来,从里面摸出一本书递在武则天手里。 书面上,是一个孤寂男子的剪影,纤长手指在白色书页上划出如花般地几个银灰色的字:回心缘。 这就是兰生地书吗?捧着这陌生的书,看着边角那寂寞的熟悉名字,女皇心中一阵莫名的感觉。 “嗯,以后有机会。”身后响起海先生重重 声,女皇随口应了一句,微笑着将那本书替女孩放入 “真是奇遇啊!”两个女孩唧唧喳喳地凑在一起开始说话。 武则天靠在沙发上,面带笑容看着这一幕,海先生见她不再插口跟女孩们说话,警惕稍微减轻了些。 过不多时,女孩们望着窗外风雪稍微停了一些,才说:“多谢海先生和姐姐款待,我们还要向下一个目标进发,下一次一定再来探望你们。” 海先生正巴不得他们赶紧走,当下也不留客,也不劝说,匆匆地将她们赶出门。 武则天望着他,皱眉说:“风雪这样大,她们很容易遇到危险的,你为何如此不留情地……” “住口!”海先生冷冷地喝道,“你还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吧!” 他转过身噔噔地上楼去了。 女皇坐在客厅内,望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玻璃窗外两个在风雪之中渐渐消失的女孩,嘴角露出一抹轻笑。 —————————————————————————————————— 直升机腾空而起,剪碎空中凌乱雪花。 “董事长,这么恶劣的天气,又下着这么大的雪,地面的能见度等于零……” “少废话。去还是不去。” “是。”屈服在强权之下地人乖乖地答应了一声。 直升机在高架桥附近转了两个圈子。连城靖隔着玻璃窗向下看,果然什么都看不到,如此大的雪,交通都瘫痪了,哪里也看不到有什么小型车的踪迹。 “飞北边看看。”他挥挥手。 “是,董事长。”直升飞机在空中一个转弯,向着北方突突而去。 常之在雪里向着周竹生事务所走去。 该死的张易之。若不是看在女皇的面子上,一定要掐死他。 一想到那张可恶的妖孽的脸。常之心头怒火升腾,那妖孽他当着他的面说:“看吧,人家地正牌未婚夫都出现了,要我们忙什么?” 看他没有反应,还加多一句:“未婚夫哦,我说燕国公。你不会不知道什么是未婚夫吧?要不要我解释你听?” 他懒得理他,可是也不能这么放过他,于是一掌击出,将妖孽面前的桌子劈成两半,然后直接走人。 常之是一秒钟也不想多看那人的脸,难为女皇居然以前对他那么的宠爱。 可恶的男人,根本不配得到女皇那般青睐! 靠他来找女皇,自己真是做了一个毕生最大的错误决定。一定是昏了头了。 他推开事务所地门,发现没有人,轻轻打开周竹生办公室的房门。却看到周竹生正一边啃着一个面包一边盯着眼前的电脑,一副全神贯注走火入魔的样子。连他进门了都没发现。 常之向前走了两步,发现几天不见。周竹生的样子变了好多,整个人仿佛从一个有为青年变成了土匪造型。 “周竹生!”他轻轻叫了一声。 “小武……”周竹生答应了一声,随即一跃而起,“小武?!” 两只牛眼瞪得大大的,手上的面包啪地落在地上也顾不上,从椅子上跳起来,周竹生握住常之的双肩:“小武,这两天你去哪里了?啊!我真担心啊!” 又惊又喜的样子。让常之心中亦忍不住一颤,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忽然记起来,那一夜,决战前夕,篝火依稀里,自己同诸多地热血男儿歃血为盟,誓死保卫天朝保卫女皇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手拍在肩头,那么温暖跟熟悉。 “我,我去找……去找飞真了。”他一停,将“女皇”两字咽下。 “没找到吗?”周竹生闪闪发光地眼里露出一丝黯然,随即又鼓励般地说,“不用担心,飞真那家伙不会有事的,不用担心。” 他这么说着,声音却越来越低,不知道是在安慰常之,亦或者安慰他自己。 “你看……”重新站到电脑边上,他指着电脑上一个停顿地原点,对常之说,“你看这个,这是飞真的手机,我一直跟踪着,不过现在为止还没有开机过,如果开机了的话,这里就会有反应,我们就会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是吗?”常之的心随之小小地激动了一下,一句话脱口而出,“周绣生,你真行。” “能找到飞真才是真的行呢。”周竹生嘿嘿笑了两声,前所未有的不好意思了一下,伸手挠了挠头表示了一下谦虚,这才感觉口渴,转身绕开去倒水喝。 常之盯着眼前的电脑屏幕,一眼不眨地,望着那小小的圆点。 这是女皇所在地地方…… 女皇就在这里呢…… 一想到这个,常之浑身亦随之慢慢地热了起来。 仿佛感应到他灼热的目光注视,就在他地眼前,那圆点忽然一跳,逐渐地变亮了起来。 常之皱了皱眉,歪头看了看:这是什么意思? 圆点又是轻轻一跳,这下子光圈范围大了一点。 脑中灵光闪过,常之顿时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一阵麻酥酥的,他身不由己地倒退两步,大声急促叫起来:“周竹生!周竹生!” “怎么了?”周竹生端着一杯水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问。 “这个点……动了……动了!!”常之指着那屏幕。 “不……不是吧……?!”周竹生眼睛直了,手上一松,杯子落地,热水溅了一地,他不管不顾,麻利地跳过一张椅子转到电脑桌前,鼠标一移。 屏幕上的光点慢慢地变成了绿色,起初还很缓慢,渐渐便嘀嘀地稳定跳动起来,就好像一颗珍贵无比又小心翼翼的心脏,正在慢慢复苏,回复活力。5 第九十章 思卿成狂 4 从早到晚,黎明或者黄昏,他守在客厅中,时而起立,,时而翻书,时而静思。 他站在窗前看窗外白雪飘扬,眼前竟不知不觉浮现那女子浅笑嫣然,双眸发光的样子。 耳畔是浅浅淡淡的温柔乐声,柔和深情的男声在唱:心两牵,万里阻隔相思爱莫变,离别凄酸今朝似未见,明日对花忆卿面。 兰生蓦然回头: 那人袅袅走到沙发旁边,凝眸望着沙发上熟睡的男子。 她伸手去捡地上的碎磁片,他紧紧握着她的手替她上药,低问:疼吗。 她坐在对面,侃侃而谈,青瓷红茶一盏,她一笑,满室生香。 她面对着他的斥责,满脸愠色,却不发作,悻悻然的样子如在眼前。 她急促敲响自己房门,向来平静的一个人第一次那么紧张匆忙,握着自己手腕不让他喝下那杯茶,又是为什么。 还有…… 那一夜,她星眸如醉,媚眼如丝,红唇烈火,蓦地压下来。 兰生伸手摸上自己的额头,昨夜睡在沙发上,早晨醒来毯子落在地下,似乎着凉了,头在微微的发热。 电话铃声催命般响了起来。 兰生摇了摇头,将脑中占据不走的那影子挥去,这才一步步走向电话,伸手要提起话筒的瞬间,目光撇向来电显示,蓦地浑身僵硬起来。 心头有无数个声音开始狂躁大合唱:是她,是她,是她的电话。 “喂……”他低低地,沉沉地应了一声。 是她吗?说话啊……飞真,飞真啊…… 而电话的那段—— “啊,”尖叫声音忽然高分贝响起,震得兰生心头一颤,这声音……不不不,不是她。 “通了,有个男人在说话,好好听的声音!”有个人在叫。 “是吗是吗?让我来听,是不是真的是周兰生啊……”另一个声音接着说。 兰生略略一怔:她们是谁,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名字,又为什么会用这个电话号码打来。 “你是?”他低低地问,伸手扶了扶自己略略疼痛的头。 “请问……”慑于他好听沉稳的声音,对方开始有礼貌起来,“请问你是周兰生周老师吗?” “嗯……我是周兰生。”兰生回答。 “啊!!!”又是一声尖叫,“他承认了他承认了!” “请问……”兰生皱了皱眉,随即伸手揉了揉眉心,问,“请问这个电话你们……” “兰生老师,我们好爱你!”电话里的声音兴奋地叫着。 “嗯,谢谢你……们。”兰生苦笑着,“请问……” “他要问了他要问了,怎么办?”电话那头嘈杂着。 “反正我们又不是不还给那姐姐了,而且是我们刚修好的,不过现在回去太麻烦,不然约个时间让兰生老师出来,电话直接给他就行了,嘻嘻……” 另一个声音在叫。 那姐姐?兰生忍着心头的烦躁:“请问两位,我有个很重要的问题想要问你们,如果你们如实回答我,我请你们吃饭如何?” “真的吗?”对方怔了怔,随即痛痛快快地回答,“好!兰生老师,你要问什么?” “这个电话的主人现在在哪里,她……平安吗?”心头一阵酸楚。 “那个很漂亮的姐姐啊,她没事啊,她在情人谷外面不远处的一栋小房子里……”说到这里,另一个声音忽然尖叫了一声,“不是吧,我记得那个姐姐的腿受伤了……而且那个大叔看起来有点凶恶,兰生老师这么关心那个姐姐……难道说……” 腿受伤了……心微微扯痛,顾不上想两个粉丝心中在猜什么,兰生温声又问:“两位能给我确切的地址吗?” “哦……我 在……” 放下电话后,兰生从门边拿了大衣穿上,闪身出门,顺手将门一带,冷风吹过来,他低烧的额头沁凉一片,忽然记起应该给竹生留个字条,转身推门才发现,刚刚他出门太过迅速,居然忘记带钥匙,站在原地想了想,最终还是头也不回地踏入大雪之中。 —————————————————————————————————— 午后。 女皇蓦地觉得,床前背后,似乎有个人站在眼前,眼睛一转,眉头皱起。 “你相信预感这回事吗?”背后那声音阴沉沉地问。 是海先生。女皇松了一口气:“海先生,这么晚了,你……” “安大小姐,”海先生向前一扑,扑倒在她的床边,手压住她的腿,扯动伤口,女皇轻轻一声闷哼。 海先生问:“我问你,相信预感吗?” “我不信,我只相信事实。”女皇望着眼前的人,他的眼神迷离,带着一股让人心悸的狂烈感。 嘿嘿一笑,海先生双目直勾勾望着眼前人:“刚刚我在看着小海照片的时候,忽然想到一个古怪的场景,我见到在那副场景里,小海已经死了,她不会再回来了,安大小姐,你觉得,我是为什么会想到这么残酷的场景的呢?” “海先生,你想的太多了。你是太在乎小海,所以会让自己的精神过度紧张,她没事。”女皇轻声安慰。 “真的是这样吗?可是那副场景很真实,真实到我看了都觉得心被挖空了,你不知道,你没看过,所以你不知道。” “我明白你的感受,海先生,你别担心,明天就是最后一天,小海一定会回来的,也许她现在已经启程了。” 海先生目光之中露出迷惘的神色,忽然之间面色一变:“你胡说!” “我没有。” “你胡说!”海先生一伸手,揪住女皇的头发,将她扯下床,“你看,窗外还在下雪,小海怎么回来?她回不来了!”他手劲极大,拽着女皇的头发向前一撞,女皇身不由己撞在玻璃片上,幸亏她先伸手挡了一下,就算如此,额头仍旧被玻璃划破了一道口子,血滴滴答答地落下来。 “不会的!不到最后一刻,你怎么可以否认!”她挣扎着,清清楚楚,大声地说,“小海如果真的想念你,下雪又怎么样?那两个女孩还不是下着雪来过?你怕什么?难道你对小海没信心?!” 海先生蓦地一怔,松开手:“不,我怎么会对小海没信心?” 伸手掩住额头的血,女皇抬头:“如果你对小海有信心,就跟我一起等到明天。你太紧张也太累了,休息一下吧。小海看到你这么憔悴的样子会不喜欢的。” “哦……”海先生愣了愣。居然慢慢地顺着床边坐了下去,“是的,我要等,我要休息。那也许只是幻觉,幻觉。” 他头一歪,倒在床上,一动不动。 女皇惊魂未定,强自镇定看着海先生,最终抓起床头的一块帕子将自己的额头轻轻绑起,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腿,迅速迈步走出房间,将房门猛地拉上,转动,关起。转身向着楼下跑去。 她跌跌撞撞下了楼梯,身后已经传来海先生敲打房门的声音,他居然清醒的如此快,可见是一个精神力极其强的人,再加上此时他的情绪十分不稳定,如果一个错手,也许会真的将朕杀死。 女皇不顾腿上传来的阵阵疼痛,一口气奔到门口,将门打开,风带着雪扑面而来,而她闪身出门,反手一拧将门锁死,头也不回地向着茫茫雪原之中冲去。5 第九十一章 两心相约 4 上午两个女孩离开的时候,武则天一直留心看她们所走 既然能够有人来,那么海先生所说的“人迹罕至”以及距离天和市大约“四五十里”那种话,也许不是那么靠得住。 如果她没有受伤,找的方向对的话,也许很快就能脱出雪原。 但是现在,跑了两步,武则天低头看自己的右腿,小腿处鲜血直流,她回头一看,相隔不远处的别墅上,海先生正在拼命打开二楼的窗户,看样子是要纵身跳下来追她。 她吃了一惊,咬了咬牙,忍着腿上剧痛,半拖半强忍,顺着那两个女孩走得方向直奔过去。 晶莹雪白的雪地上留下一点点殷红的血滴。 一个踉跄,女皇跌倒雪中,幸好积雪甚厚,她挣扎着爬起身来,额头上受伤处沾染上积雪,积雪顿时被鲜血濡湿,点点鲜红地飘落下来。 女皇咬着牙,手脚并用从雪地里向前逃,一边四处看有没有经过的人,可惜,四野茫茫,雪花飘落,哪里有人的影子,连那两个女孩离去的脚印都被刚落的雪掩盖住了。 身后传来呼哧呼哧喘气的声音,以及脚踩在雪地上的声音,情知是海先生追上来了,女皇把心一横,拼着身上最后的力量向前。 脚步声越来越近,女皇不回头看,努力向前跑。跌倒在地便手脚并用,腿上地血已经因为太冷的关系冻住不再流淌,额头上也冰凉一片,天空的雪落下来化成冰冷的水,合着血液流下来。 但是她的心中却更冷,体力消耗已经到了极限,她伏在雪地里,听到身后的人迅速追赶上来。满身满心一片冰冷,轻轻地叹了一声,呵出的气在雪的空中化成白白地雾。 与此同时,天空忽然传来“突突”的声音,女皇蓦地抬头,望见不远处的南方天空有一个小小黑点。正仿佛向着这边靠近。 “这是……”她心中一跳,慌忙从雪地里爬起身来,张开双手冲着那黑点挥舞,张口想要大叫之时,一支粗暴有力的手臂揽住她,同时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将她向着旁边的枯木中拖去。 她拼命挣扎,拳打脚踢,背后地人却猛地挥掌在她颈间狠击一下,顿时之间女皇眼前一黑。眼皮无力垂下,就在这时。天空纷纷扬扬的雪花忽然停止了飘落,好像不忍再看下去。而那代表生机的小黑点,也慢慢地消失在女皇的视线之中。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泛黑。 女皇从床上爬起来,发现自己的腿上重新换了绷带,额头也贴了止血胶带。 门一动,海先生喜气洋洋地走了进来:“醒了吗?” 女皇点了点头。 海先生走到窗边:“看吧,雪停了,安大小姐。我开始相信你的话,小海或者今天晚上就会回来了。” 武则天轻轻地苦笑:回来。恐怕……有些难度。 海先生仍旧兴高采烈在说,仿佛前一阵子一个追一个逃,生死一刻见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今晚上我会做小海爱吃的饭菜,你要早点下来哦。” 女皇只好答应了一声,海先生转身,走出门去。 女皇从床上下地,叹了一口气。 —————————————————————————————————— 天色已经略微有些淡蓝,等待之中的人始终是不能来地。 海先生若无其事地吃着晚餐,绝口不提其他。 武则天默不作声地吃着东西:朕偷偷放在那两个女孩包里的手机应该被发现了吧?现在只希望她们两个顺利走出这里,成功把手机打开。如果那样地话……周竹生或者能顺着追踪器赶过来。更顺利一点的话…… 想到那个渺茫地可能……女皇心里忽然有点忐忑。 而就在这时候,只听得门外“嗒嗒”声响,有人前来敲门。 海先生面色一变。 最终他警惕地看了武则天一眼,起身向着门口走去。 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女皇的眼前似乎有一道光闪过。 她透过海先生的肩头看过去,就在门口,有道纤长的身影默然站在那里,他穿着米色的长风衣,脖子上围着浅格子的围巾,头发微微挑起在额前,已经被冰雪冻成了银白色的一缕。 但是他地双眼兀自那么温润,一接触到他的目光,女皇地心蓦地提起来,却又安安稳稳地放下。 “兰生……”她在心中无声地唤了一句。 你……终于找来了。 竟然真的……是你。 “你是?”海先生看着眼前的人,警惕地问。 这个男人看起来就好像一头迷路的小鹿,没什么威胁性,但毕竟是一个陌生人。 “我错过了住宿,能不能在这里借宿一晚上?”兰生静静地,淡淡地说,彬彬有礼地点了点头。 海先生在犹豫。 “雪夜一个人走是很危险的事,海先生,你何不请这位先生进来?” 女皇起身,若无其事地微笑着。 她既然开口,海先生也无从拒绝。兰生轻轻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碎碎雪屑,这才迈步进门。 “谢谢你。”他轻轻地对着海先生说。 海先生一笑:“我给你倒杯茶。” 他转身离去。 兰生站在原地 对面的女皇。 他的眼睛来来回回在她的脸上看了几次,又转到她的腿上,反反复复地看。 女皇慢慢地摇了摇头。 兰生低头,闭了闭眼睛。 “请坐吧。”海先生端茶来,放在兰生跟前。 “谢谢。”兰生轻轻回答,伸手端起茶杯,手指却轻轻地颤抖起来,他笑了笑,伸出左手握住了右手。 海先生的眼睛略略眯了起来。 武则天觉得这个很微小的动作十分危险。 她下意识地望了他的手一眼,却正看到他手腕微微一抖。 女皇奋不顾身地撞过去:“快走!” 兰生嚯地从沙发上站起。 海先生被撞倒在地,一把推开她,右臂伸出,乌溜溜的枪口对准兰生:“别动。” 同时旁边女皇大喝一声:“别开枪!” 海先生从地上爬起来,微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这怪不得别人。” “别开枪。”女皇站起身,伸出双臂,挡在兰生跟前,“他是无辜之人,你若滥杀无辜,小海不会喜欢你,甚至会憎恨你。” “你怎么知道!”海先生烦躁地叫一声。 “小海那么善良,你想想看她会喜欢你滥杀无辜吗?”女皇急急地说。“反正最迟明天小海就回来了,她若不回来,你誓必要杀我,那时候再一起动手也不迟,你说如何?” 海先生摇了摇枪口:“这个人是谁?” 女皇略一踌躇:“他……是……是我哥哥。” “你哥哥?”海先生重复一句,继而古怪地笑起来,“安大小姐只有一个妹妹,从无哥哥。从他见到你那刻我就看出来,这个男人看你地眼神不一样,他是认识你的,或者,他根本是爱你的,所以才特意为你而来。对不对?” 兰生肩头轻抖,武则天却并没有在意。 海先生笑得鬼气森森:“既然这么多情,就成全你们好了。” 他举着枪向前,走到两人的身边,狠狠用枪托在兰生头上一敲。 兰生的身子软软地倒下去,额头的血缓缓流出来。 ——————————————————————————————————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入夜,守在关着兰生的房间门口,女皇叹了一口气。 “我……我想见你。”屋内,兰生缓缓醒来,额头湿湿的。双手却被反剪在背后,绑地结结实实。 “为什么想见我?你该……”她欲言又止。该责备他没有叫竹生来吗?事到如今。这么说只能叫他心中徒添内疚,于事无补。于是她忍住。 “对不起。我……”兰生似听出她话中意思。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不用说对不起。哥哥你能寻来,我很高兴。” “飞真,见到你,我也很高兴。” “兰生……哥哥……” “飞真。” 一种超越死亡之恐惧的感觉,开始在女皇心头蔓延,她慢慢地倚靠着房门坐下。闭上眼睛,静静听着房门内里那人的呼吸跟心跳,纵使听不到。她也觉得很安心。 内室,兰生倚靠在门边上。仰起头,眼泪慢慢地从眼角沁出,滑入鬓角。 果然是遮掩不住吗?对她的关心,是会被一眼就看穿的?从见到她的那一眼,他就几乎失语,几乎当场推开门冲进来,他不是想要救她地,他只是想要见到她。 从得知她在哪里那一刻,他的心底所想到的,就只有见到她而已。 如果能见到她,一切都未算可怖。 死亡……那种事情,他从来都不曾想过,因此也不曾惧怕过。 就算现在,被反剪双臂,重重绑起,额头还流着血,浑身发着低烧,却又阵阵的冷,他也觉得是心甘情愿的。 因为门那边的人,正靠在自己的身边,倾听自己的心跳。 “飞真……” “兰生……哥哥。” “我有点冷。” “我……抱着你……” “飞真……” “兰生。” “以后……你会再回到周家吗?” “会的,当然会的。” “你会……爱我吗?” 女皇略略一怔,什么叫做*爱。 海先生说兰生是爱着朕地,他看得出来,但是他怎么看出来的?是从兰生地眼神?兰生的眼神是什么样地? 她细心去想,想到那柔柔的,浅褐色的眼睛,波澜不惊又专注地凝望着自己,好像极其温顺又贴心的宠物,她的心头忽然又疼又有种奇异的感觉,暖暖的悸动着爬过。 就如同她一个人孤军奋战良久,不屈不挠地想着怎么才能脱困,但在此时,她忽然不去想那未知的结果,仅仅是因为门后面靠着地那个人,女皇觉得此刻的时光竟是如此地珍贵。 难道……这种感觉,就是爱吗。 “你会……爱我吗?”那个人还在柔柔的问着。 “我想……我会的。”女皇微笑着回答。5 第九十二章 相濡以沫 4 一丝晨光从玻璃窗上透入房间,女皇闭着的眼睛微动,过来。 “兰生?”头一反应,便是低低地叫了一声。 室内的人全无回应。 “兰生,你醒了吗?”皱着眉,武则天又问,声音在走廊之中轻轻回荡。 而门内,仍旧是一片沉寂。 “兰生?!”蓦地爬起来,艰难转过身,手拍上门。 咚咚咚,拍门的声音急促响起,但是屋内的人仍旧一声不响,武则天停手,想了想,转身顺着墙边向着海先生的房间走去。 房间内,海先生衣着整齐,坐在窗户边上,双眸一眼不眨,望着窗外的茫茫雪原。 伸手推开门,武则天倚靠门边站定:“海先生,请你打开门,兰生或者……” “或者怎样?”海先生一声冷笑。 女皇扶着门边,恳切地说:“他昨日的脸色就不太好,这么困了一夜,我担心他支撑不住。” “反正也活不了多长时间,早一步晚一步而已,你怕什么?”男人转头,望着女皇。 “还有时间,”女皇望着眼前人,“不到最后一刻,他仍然可以活下去。” 海先生的双眼之中蓦地闪过一道光:“不到最后一刻?” “不错,请你开门,让我看一眼他。” 那本来毫无表情的脸上,蓦地露出一丝笑:“安大小姐,你原来并非传言之中的冷血无情呢。那个男人,真的如此重要?” 武则天一愣:“……是。” “那就求我吧。”海先生斜睨着她,戏谑般地说,“一向不低头的安大小姐,可不可以为了一个男人求我?” 怔怔地看了他片刻,女皇微微一笑:“事关生死,我求你,又有何妨。” 光芒在海先生的眼中倏地闪过,蓦地他转过头,轻轻地笑了一声:“看样子传言跟真相果有差别,只不过……可惜了……” 似乎玩腻了这种把戏,失去了耐心似的般,那细长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一敲,“当啷”一声,一枚钥匙落在地上:“拿走吧,反正你们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哼。” 女皇心中一动,却没有时间再去玩味男人话中的意思,俯身将钥匙捡起来,慢慢地转过身,顺着走廊返回去。 将门打开之后,武则天进入房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倒在地上的那修长的身子,双眸紧闭,眼睫一动不动,兰生躺在地上,背着双手,双腿微微蜷曲。 “兰生!”急急叫了一声,武则天单腿一跪,伸出双臂,将周兰生的头抱起,在他耳畔轻轻呼唤,“兰生,醒醒!” 似乎听到她的叫声,兰生的睫毛轻轻一动。 “兰生,快点醒醒!”伸出手抚摸他的脸,脸上一片滚烫,烫的吓人,呼吸却十分微弱。 武则天用力,将周兰生的身子半抱起,揽入怀内,双眼之中略见一丝忧乱:“兰生,是我,快点醒来。” 兰生嘴角一动,似乎要说话,但就这瞬间,干干的嘴唇被扯裂,流出一丝血来。 女皇目光所及,心头一痛,来不及多想,俯身下去,轻轻地吻上那双如久旱大地般皲裂的嘴唇。 伸出舌头,轻轻地润上男人的唇,让干裂到生硬的嘴唇慢慢地湿润起来,就好像雨滴滋润着地面,幽幽的生机也跟着慢慢地苏醒过来。 “飞真……”从嘴角吐出这个让人牵肠挂肚的名字,兰生醒过来,睫毛一动,双眼慢慢地睁开,浅褐色的眼睛,安静地望着眼前人。 “兰生,不要睡,不要昏迷,坚持住。” 抬起头,望着怀中人,女皇用略带命令的口吻对男人说。 “飞真……我……” 发了一夜的高烧,又受了伤,兰生的声音已经嘶哑,他咽了一口气,无助地望着眼前人。 那种茫然的,懵懂的,却又带一点柔软的眼神,直直地看入女皇的心底去。 “别担心,我会带你出去的。”低头,将唇贴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 “嗯。”兰生低低地答应,眼睛一眨,“嗯。” 将他的脸紧紧抱在怀里,滚烫的温度渗入她的 武则天慢慢抬头,轻轻地咬了咬嘴唇,他的血,咸涩这一刻起女皇心想:不能再让你受伤了,兰生,朕保证。 如同回应她的心声,男人的睫毛如无力的蝴蝶翅膀般眨动了一下。 —————————————————————————————————— 脚步声从走廊上悠悠传来。 武则天抬头,对上海先生探视的目光。 他微微一笑。 她挑了挑眉。 “你在等人来救你吗?”他问。 女皇不答。 “不用奢望。”海先生幽幽然地说,“多一个人来,只不过多一个人死而已。”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女皇心中一动。 “这房子的下面,已经埋了炸药。”海先生看好戏般盯着面前人的表情,“怎么?害怕吗?到时候引线点燃,轰地一声,无论多少人,都救不走你,全部都要粉身碎骨。” 让他吃惊的是,武则天不怒反而笑:“你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我本来就怀着同归于尽的心,只不过,看到你的那瞬间,我……”男人忍了下去,他是太寂寞了,想念小海的这些岁月里,他真的是太寂寞了,多得一个这么有趣的人说话,是件有趣的事情吧。 自从小海出事之后,他就把自己封闭进了一个真空的空间内,听不到外面的人说什么,看不到其他人的笑脸,就好像丧失了另外一个自己。 可是不甘心呐。不甘心作恶事的人居然得不到报应。于是谋划,于是…… 但是如愿以偿当将这个女人捉到手的时候,他高高擎起的刀子忽然有点……砍不落。 他决心玩一个游戏,看看眼前的女人,在自己的手心里,是如何的慌张,失落,害怕,如任何表面张狂实际胆小如鼠的富家小姐一样四处逃窜,惶惶不可终日,被时刻悬在头顶的利斧之刃吓到崩溃。 她是否会那样? 那个传说中的女魔头,她会不会有那么不堪的,破败如碎人偶娃娃一样不堪的一面。 他忽然好奇,如果她真的那样,小海看了,也会觉得很好笑的吧,小海,就当这是哥哥送给你的附赠小礼物吧。 结果……让他觉得意外的是,那个女人,居然出乎意料的沉静。 有好几次,他都想要动手直接杀了她。 当枪口第一次对准她的那一刻,他实际上是想要对准她的心脏的。但是接触她的目光,他鬼使神差地,居然只是射伤她的腿。 他恨她身上,似乎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光芒笼罩。 恨她温文无所畏惧的笑。 甚至恨她走路的姿态。 恨她坦然面对一切的态度,甚至……没有任何负疚感么? 所以他很想毁了她们,却不想要一下子全部毁掉,无路可走的猎物,是要被猎人好好玩弄之后才杀掉的吧,那样乐趣也许会倍增。 可是…… 自从说了那个小海会回来的谎言之后,那个女人,居然叫他不要放弃,居然让他等下去。 他原本无喜无忧,原本毫无恐惧的心忽然起了一点念想:也许……小海真的没有死呢? 给她一点时间吧,给自己多一点想念她的时间吧。虽然他已经想念了多少年,这想念里,他华发横生,寂寞变成了皱纹爬上面。 但他忽然决定奢侈一下,给多一点时间,在生命悬崖的尽头上,他驻足眺望,在生跟死的边缘,怅然叹息,反复徘徊。 这个叫做安眉儿的女人,她是会咒语的吧。 小海,如果她不是害死你的凶手的话……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不过,就算这幕戏再怎么精彩万分亦或者寂寞潦倒,其中的演员再怎么费尽心力亦或者不在乎,最终,还是无法阻止要落幕的。 而这大幕落下之后,哥哥的梦也醒了,哥哥将带着你最憎恨的人,跟你相会,从此,是真真正正,再也不分开了。5 第九十三章 惊天动地 4 在女人的脸上没有看到预计之中的恐惧,海先生的心中的失落,他停了口,迈步便要向着楼下走去。 “站住。” 喝了一声,武则天将周兰生放在地上,一步步上前,厉声喝道:“我不管这房子下面是否埋了炸药,我也不管我们会不会粉身碎骨,现在,我只想要你救一下兰生。” “他?”海先生回身,“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芶延残喘的样子太难看。” 他举步向下走去,手搭在楼梯的柱子上。 武则天从后面望着男人挺直的身子,心中灵光闪烁,时机稍纵即逝,女皇把心一横,豁尽全身力气跳起来,向着海先生背后撞过去,海先生全然不妨,脚下一歪,身体顺着楼梯骨碌碌倒了下去。 女皇握紧旁边的楼梯边柱,咬着牙站起身来,回头看海先生躺在地上,似乎摔得昏了,她快速上楼,向着关周兰生的房间疾步跑过去,伤口裂开,鲜血淋漓亦不顾,将倒地的兰生扶起,在他耳畔低声呼唤:“兰生,兰生,醒醒。” 周兰生半昏半醒,睁开眼睛。 武则天扶起他的胳膊,将他的手臂架在自己的肩头,兰生强打精神,迈动脚步,站起身来,两人相互扶携,出了房间向着楼梯下走去。 好不容易下了楼梯,女皇望了地上的海先生一眼,一念之仁,叹了一声,扶着周兰生向着门口走去。 就在距离门边有几步之遥的时候,海先生手脚一动,从地上爬了起来,几步冲上前去,一把抓住武则天的头发,将她拉了回来。 女皇猝不及防,伸手握住头,跟海先生绕在一块,周兰生失了倚靠,身子摇摇晃晃,逐渐无力倒地。 “想要逃么?今天谁也逃不了,一块儿死吧。”海先生抓住女皇,面色狰狞大笑。 “疯子!”女皇冷冷一哼。 “你说什么?”凌厉杀气从海先生眼中闪现,手一推,将武则天推倒在楼梯口。 “我说你是一个疯子。”伸手擦擦嘴角的血,女皇冷笑,“丧亲之痛,我也有过,只是如你这般丧心病狂不分青红皂白者,还真是少见,想必令妹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心,另外,你有眼无珠,错认他人,尚且不自知,还一味想要连累无辜,难怪你会对令妹之死念念不忘,想必她活着的时候你便对她心有愧疚,所以死后才会如此想要为她报仇,你并非仇恨安眉儿,你仇恨的是你自己吧!安眉儿不过是你憎恨的一个目标,用来发泄你心中对自己憎恨的目标而已!” 海先生站在原地,听着这番话,浑身上下一片冰冷。 他年轻时候,的确不曾关心过自己的妹妹小海,当时他年轻气盛,意气风发,一心想要开辟自己的事业,出外见见世面,不顾胞妹的请求,留下年纪还小的小女孩在国内生活,自己远渡重洋留学深造,等到发觉世间最重要的不过仍旧是亲情的时候,小海却已经成长为任性的叛逆少女,他一时刚愎自用,没有好好地管束她,以至于后来惨剧发生,他只有面对尸体垂泪的份儿,潜意识里,他已经将小海之死的最大凶手定格为自己,只是他不愿意承认罢了,一心一意的寻找安眉儿,也不过是替自己开脱的一种方式。 怒视眼前的女子,她的双眼一片清明,样子虽然窘迫,但气度却仍旧不乱分毫,让他心底十分憎恨。 “你……”他张嘴想要反驳,但却说不出话,隔了一会却说,“你说你也经历过丧亲之痛,你这是胡说八道,你父母双全,胞妹仍在,你经历过什么?” 女皇眉头一皱,心想若是朕说出真相,恐怕你这狂人的狂症恐怕更加厉害,于是只好说:“所以我说你认错了人,我并非安眉儿!从头到尾,你报仇的对象都是选错了。” “不可能。”海先生一挥手,“传说安眉儿飞机失事之后,我不信这个消息,于是四处找人探听消息,却一无所获,正当我觉得绝望的时候,被我发现连城靖竟有所行动,若非如此……我还真的找不到你——连城靖是你的未婚夫,他发现你未死的事实,便一直偷偷地跟随你的左右,最终被我察觉端倪。若我认错了人,你说连城靖会认错人吗?” 女皇皱起眉头:“你说的连城靖此人,我闻所未闻,海先生,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你……” “不用说了,”海先生忽然一笑,“总之……” 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有什么重重砸在海先生的头上,他身子一晃,眼前发黑,竟然支撑不住慢慢地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女皇扶着楼梯口蓦地站起,艰难走到站在海先生身后的周兰生旁边,扶住他的手臂,将他手上的铜柱摆设接过来,握在手上。 原来就在方才女皇倒地的瞬间,兰生便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女皇看到兰生有 ,才故意又说那么多话,引海先生思绪混乱,无法注情形。 果然被兰生一击得手,只不过如此一来,兰生浑身的体力亦消失大半,再度无力地伏在女皇肩头。 武则天飞快地扫视了一眼扑地不起的海先生,咬了咬唇,最终皱眉将铜柱扔掉。 她扶着兰生向门口走去,才走了几步,只听耳畔一声冷笑。 眼前人影一晃,海先生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却不上前,手腕一抖,手中已经多了一柄乌黑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面前的女皇跟兰生,冷冷地说:“别动。” 女皇心头大恨,顿时想到兰生高烧不退,手上力气必定一般,海先生并未昏倒,只是一时受伤倒地而已,假如当时的她加多一下的话,便有可能将他击毙,可惜的是……没想到自己一时的妇人之仁,居然会被他反噬,造成这般结局。 武则天心头暗暗反省,却一时也无可奈何,只好下意识地将兰生护在身后。 而面前的海先生一边将枪口对准两人,一边慢慢地退至壁炉旁边,伸手捡起一根燃烧着的木柴,这才走到玻璃窗前,站定。 “很抱歉,今天,没有人可以走出这房子。”海先生笑了一声,右手的枪口不动,左手的柴火一挥,火苗落在玻璃窗边上的一根引线上,顿时之间,引线化成了一条细细的燃烧着的银蛇,顺着墙角蔓延开去。 女皇怔怔地盯着眼前之人,冷汗一滴滴地从鼻端涌了出来。 此时此刻,她的心中一片空明,无悲无喜,也无恐惧,唯独是想:朕居然还是没有保住兰生,朕居然没有…… 忽然之间她的心头一动,把牙一咬,准备将兰生抱住,以自己的身体为盾牌,护送他出去,如果时间可以的话,能够在炸药点燃之前,保住兰生一条命。 而就在她脚步微动,海先生眼光一转发现异状,鼻端冷哼,手上的枪管即将射出子弹的瞬间……只听“哗啦啦”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海先生身边的玻璃窗在顷刻之间化成了点点碎片,未曾碎裂的大片玻璃如平面的水幕一样倒在了海先生身上。 海先生被砸倒地,抽搐不能起身,鲜血漫流不已。 巨大的变故跟冲击力让女皇站不住脚,跟兰生双双倒在地上,而来不及反应的生死一瞬,只见随着玻璃窗的倾倒,一条纤长的人影随之纵身跳入。 长发及腰,一身朱红色,那张脸却更是冠绝天下的艳。 两人目光相对,均在对方眼睛里发现一个小小的自己,而彼此脸上的表情,有震惊,不解,喜悦,等等等等,难以形容。 “陛下……快点跟臣走。” 张易之纵身跳到武则天身边,拉住她的手。 “易之。”轻轻一声呼唤,女皇的口吻之中带着更多的爱怜。 “受伤了么?”张易之低头,望见她腿上的伤,眉头一皱,二话不说,双臂纵出,将她牢牢抱在怀里。 “易之,你做什么!”女皇惊问。 张易之抱起她,转身便向着门口奔去。 “放朕下来!”出乎意料,女皇的声音之中带着暴怒。 张易之低头,脚步不停:“为什么?火药已经燃了,分分秒这里便……” “放朕下来!!”武则天再度沉声喝道。 这熟悉的,带着无上权威的声音响起,张易之心头好像被什么猛地捶了一下,他默然停住了脚步,将怀中人放下。 武则天飞快地望了一眼正在嘶嘶燃烧的引线,转身向着周兰生躺着的地方奔过去,将兰生扶起的瞬间,张易之明白她的用意,皱着眉奔了过来,一把将兰生打横抱在怀中,一手却仍旧牵住女皇的手,双方的视线交汇,随即双双向着门口冲去。 打开门,跑出去,两个人不敢回头,生死迫在眉睫,只是拼命向着前方狂奔。 就在三人下了门口的台阶,跑出离房子不远之时,只听身后“轰”地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动,震得人耳朵在瞬间失聪。 海先生果然没有说谎,这房子底下果是埋了炸药,而且威力惊人。 爆炸所掀起的巨大冲击力跟热浪将女皇三人的身子高高地掀起,在空中划过,随即又重重跌落在地上。 在身体被掀起的瞬间,张易之手上用力,将女皇拉到自己旁边,想要用双臂抱住她,但是让他觉得心头巨震的是,眼前的女皇,她的双眼,居然一直望向自己怀中的那男人身上去,并且伸出双手,在自己扔下他的瞬间,将他牢牢抱在了怀里。 张易之最后的视线里所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炸药的威力将他掀飞出去,他的手无力地在空中挣扎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握住。5 第九十四章 身不由己 4 幽幽地从昏迷中醒来,武则天低头望着被自己压在身下,他双眸紧闭,一动不动,脸色平津如睡着,她一急之下,伸手探他的鼻息,隐约觉得轻轻的尚有气息,心中顿时转忧为喜。 “陛下变了。”冷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武则天抬头一看,张易之半蹲她的旁边,一双细长的眼睛,望着她慢慢地说。 “是吗?怎样变了?”不动声色望着眼前人,女皇起身,将周兰生的身子艰难抱起。 “陛下的样子变年轻了,智力却也退化许多,”张易之毫不留情地说,“方才那种情形,是人都知道尽快离开最重要,陛下却非要回头去救这个人,他是谁?值得陛下豁命相救吗?” “他是谁不重要,不过的确值得朕救。”美眸对上张易之双眼,女皇嘴角挑起,若有深意般说,“易之,你也变了。” “是么?”张易之嗤地一笑,“那倒是。” “你受伤了……”女皇忽然皱了皱眉,望着张易之的肩头。 “嗯,不碍事。”张易之淡淡地扫了一眼臂上的伤口,你的眼睛,终于看到我了么?终于也发现我受伤了么?嘴上却一笑说,“幸亏伤的不是脸,否则就遭了。” 旁边的兰生忽地轻轻呻吟了一声。 武则天脸色微变,即刻低眉,轻轻呼唤:“兰生!” 极度不能适应她脸上突然露出的温柔跟急切神色,张易之脸上一片愕然,随即愤愤地站起身来,踢了一脚身边的雪。 “兰生!”武则天几声轻唤,周兰生终于醒了过来,眼睛一眨:“飞真……” “兰生,没事了,你支撑一下,很快便能好起来。”女皇轻声安慰。 “难了。”张易之抱着双臂站在旁边,冷冷地开始泼凉水,“我来的时候发现一辆车抛锚在路边,想必是这位爱睡觉仁兄的吧,而我的车也在那里陷入雪沟中没爬上来,要有人来的话……” “朕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女皇抬起双眼,微微一笑。 张易之瞅了她一眼,面色古怪。 “嗯……”兰生似有所觉察,答应了一声,身子微微颤抖,脸靠在女皇肩头,睫毛轻轻地在跟着身体颤动。 “兰生,你觉得冷吗?”武则天低头问。 “嗯……”兰生的声音逐渐微弱,眼睛拼命张开,懵懂地望了眼前一眼,重又无力地闭上。 “兰生,不要睡!”女皇皱起眉头,轻轻地拍打他的脸,兰生低低呻吟了一声,慢慢睁开眼睛看。 张易之盯着这看起来像是白兔一样无辜茫然的男人,心中恨意滋滋萌生,眼睛一翻,转过头去。 而女皇伸手摸上兰生的额头,觉得滚烫异常,她心中一惊,急急忙忙挣扎着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紧紧裹在兰生身上。 张易之在转头间看到这个动作,仿佛被蝎子蛰到一样打了个哆嗦。 武则天将周兰生包起,又絮絮地在他耳畔说了几句话,这才说:“易之,你带路,我们向前走吧。” “哦,是。”顺口答应了一句,张易之一怔,随即叹了一口气,走过来扶住兰生的左臂,心想:为什么我堂堂恒国公要来扶这么一个陌生男人,但是,转念一想:既然连堂堂的皇帝陛下都来扶他的话……他也实在没什么可抱怨的了。 三个人在雪地里艰难地走了一会,女皇觉得腿上的伤口处已经僵硬一片,回顾走出的雪地上,还有残存的鲜红血滴,额头却火辣辣的疼痛,是被玻璃划伤的伤口,但此刻冰天雪地,环境恶劣,身旁还有病人伤者,她只得硬挺着这一切。 张易之起初还精神,过了一会,脸色逐渐地发青,臂上的血流出来,顺着手腕滴落下来,惨不忍睹。 女皇眉头微缩,蓦地站住脚:“等等。” 张易之一愣:“嗯?” 女皇伸手,示意张易之扶住兰生,自己低头,在裙子的边缘上使劲的一撕,把裙子边角镶嵌的绸带连撕带拉扯弄下来,才吩咐:“易之,伸手过来。” 张易之本来不想执行这个命令,但不知怎的,手臂蠢蠢欲动,居然就伸了过去。 武则天打 下他的胳膊,轻轻地清理了一下那胳膊周围的泥土等掉一小条木刺,这才将绸带绑在伤口上。 张易之疼得龇牙咧嘴,额头不知不觉沁出汗滴,脸色却居然发起红来。 “疼的话,忍一下。”女皇慢慢地说。 “唔……”张易之低声答应,飞快地看了一眼那张陌生的脸,又掉转头,视线看向一边。 目光所及,蓦地看到雪地上一行的血痕。 张易之心中一颤,眼睛顺着女皇的腿部向上看,目光触到那鲜血淋漓的伤口之时,心狠狠地悸动了一下。 武则天见他身子颤抖,以为是弄疼了他,于是轻声说:“朕……不大会弄这些,易之你……” “陛下……你的腿……”张易之打断了她的话,指着那伤腿。 “无妨,习惯了。”虽然是陌生的脸,却仍旧带着让人熟悉的笑容,那温文的态度,那闪烁着让人想念、心安,却又无比憎恨的笃定目光的双眼…… 张易之想说点什么,却蓦地住口。 女皇替他绑好了手臂的伤口,让他不至于再行流血,她端量着自己第一次的“杰作”,点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笑容。 拍拍手,刚要扶着兰生继续向前,张易之却站住脚步,闷声说:“等等。” 女皇一愣,转头看向他,张易之吐了一口气,放开扶住周兰生的手,低头,蓦地单膝跪倒在地,长大身子矮了下去。 他又伸手,将系在脖子上的一条长丝巾解开来,迎风一抖,俯身,向着女皇的伤腿上,细细地包扎起来。 武则天望着俯身低头在自己面前的张易之,黑色的长发垂在他脸颊两侧,因为太长,有的垂落在素白的雪地上,黑白相交,缠绵跟平静交织,有种奇异的美。女皇嘴角带笑,看着他明明包扎完毕之后,停了动作,却兀自跪在原地发呆,没有起身。 戏弄心起,一瞬间仿佛回到了武朝,武则天慢慢伸出左手,食指一挑,挑在易之的下巴处,轻轻用力,便将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抬了起来。 张易之半跪原地,望着那形状美好却鲜血狼籍的腿上,系着自己亲手绑上的丝带,心头滋味,难以形容:明明是憎恨她的,却又不惜性命前去救她,明明是讨厌她的,看她受伤却仍旧有不忍的感觉,明明想要冷冷淡淡对待她的……为什么一对上那双眼睛,“陛下”两字,仍旧冲口而出? 而在此之外,让他烦心的莫过于:依偎在她身边的,这个昏迷不醒的人,他究竟是何人。 看他的样貌,倒也不差,也不讨人厌,但是……难道……不会吧……烦…… 心头一系列的想法飞光掠影般一闪而过。 而就在这懵懂之中,一根纤细的几乎透明般的手指挑上他的下巴,熟悉的感觉在心底萌生,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那个连吹过的风都旖旎的朝代,在幔帐飘飘的寝宫之内,那女人…… “啊……”易之眼睛一眨,抬起头,将眼前人看得清清楚楚。 那充满了灵性的一张脸孔,晶莹无暇的肌肤,细细的柳叶眉斜飞入鬓角,凤目水波荡漾满是春意,小巧玲珑的鼻子,朱红的樱桃小嘴微张,带着诱惑么……尖俏的下巴,那细腻修长又形状优雅的脖子,再向下看去……还会是自己熟悉的…… 啊…… 他蓦地咽下一口气,回过神来:这真的是武皇吗? 这不过是个普通的……长得绝美的女孩而已吧? 如果……如果不是那双气势十足精光内敛的双眼,如果不是这种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气质,如果不是……这……玩弄宠物般的手段! 易之的双颊慢慢地泛红,双目迷离,望着眼前人。 “易之,你还是那么让朕……”女皇的话冲口而出,随即却醒悟此时此刻不是叙旧时候,她停了口,微笑着说,“快点起身吧。” 一语惊醒,女皇撤手,张易之垂下头,蓦地按着膝头站起身来,心中已经开始翻天覆地的暗骂自己。5 第九十五章 生死攸关 4 三个人在雪地里艰难地走了一段路,速度比蜗牛爬要快 武则天跟张易之两人一左一右,扶着周兰生,兰生似乎真的支撑不了了,头半靠在女皇肩头,双眸紧闭,睫毛轻轻地一动不动,走了一会,女皇脚下一绊,顿时推金山倒玉柱般跌身到了雪地上,张易之独力难当,兰生的身子便软软地趴在女皇的身上。 武则天不顾自己腿伤袭来,伸出双臂将兰生抱住,逐渐僵硬失去知觉的手在他的脸上慢慢摸过,似乎要给他些许温暖,又凑过去在他耳畔喃喃地说话。 张易之呆呆立在雪地里看着这一幕,心头越发不是滋味。 女皇双臂抱住周兰生,想咬紧牙关站起身来,浑身上下的力气却在这重重一跌里流逝无踪,况且身边还扶着一个兰生,动了两动全部中途又摔倒,末了她再也无力挣扎起来,忍不住皱起了双眉。 张易之眼神冷冷,望着脸色苍白的武则天,又看看她依旧渗血的腿部,两道细长眉毛略略一拧,随即展开。 他拔腿向前走去,走过两人身畔。 武则天抬起头,望着他纤细的身子掠过旁边,不语。 张易之向前走了两步,蓦地叹了一口气,重新返回来,走到武则天身边,低头望了她一会。 这张美丽的脸上,受了伤,除了眼神,一切都是陌生的。 但是…… 他伸出手,轻轻地摸过这张年轻的,纯洁如女神般的脸。忽然一笑。 将身上风衣艰难脱下,把扎在胳膊伤口上地绸缎重新扎紧。张易之默默做着这一切。最后将那件红色风衣替女皇披在身上。 武则天伸出手,抓住风衣领子,目光之中情绪涌动,却仍旧没说出话来。 张易之淡淡地凝视了她片刻,嘴角一动,那清清地声音低声说:“陛下,要……支撑住。” 细长的眉眼极用力般地再看了她一眼,张易之倒退两步,蓦地起身,头也不回地向前奔去。 武则天皱着双眉看着那纤细的身影在雪地里向前消失。忽然之间双眉渐渐地舒展开来,嘴角也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 她低下头,将下巴搭在伏在自己肩头的兰生的颈间,低声说:“兰生,兰生,不要睡了。快点醒来。” 兰生似有所觉,低低地唔了一声。 “易之……朕……”女皇却又喃喃地唤了一声。周兰生模模糊糊,已经神志不清,只觉得身边人的双臂紧紧地抱着自己,一股安全感沉沉浮上心头,虽然不明白她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下意识地又答应了一声:“唔。” 女皇一笑。伸出手指勾了勾兰生的下巴,又拂去他额前因为跌倒而粘上的一丝雪,这才重又抱着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倒在了雪地上。 —————————— 雪虽然停住,风却依旧冷,风将地面地雪片吹起来,不一会,武则天的脸上跟周兰生的脸上全部覆盖着淡淡的雪丝,看起来就如同两尊僵硬的塑像。 —————————— 张易之在雪地之中快步向前。 风虽然冷,他的心中却是火热地。 他来之前,依稀记得从这个方向走大约几里地,就会有一个小型的酒店歇息,那两个歌迷也是这么说地。只要快点找到人前去救援的话,也许…… 眼前情不自禁地又浮现那人笃定的笑,他的心头一疼,不,不是也许,应该是:一定可以。 跑了不知多久,胸口好像要炸裂一样,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呼出地气重重地变成了一片白雾,张易之仍旧不舍得停下脚步,有几次他不小心踉跄地跌倒地上,脸蹭着沙沙地雪,几百次心头浮现一种念头:真的真的很不想要继续起身,就这么一直一直睡下去应该会很舒服吧。 像是要提醒他一样,肩头地伤口一痛。张易之扭头,对上那边的黑色丝带,眼神忽然就柔软了下来,呆呆地凝视了片刻,而眼睛也在瞬间就开始雾蒙蒙的,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他重新爬起身,摇摇晃晃地继续向前奔跑。 “突突……”头顶,远方的天空好像有什么正在盘旋,。 而就在这时候,视线之中,前方不远处的雪野,一辆笨重的吉普车正在雪地里像一枚甲虫一样地向前爬行着。 张易之眼睛尖,一眼就看到了车内的一张熟悉的脸,看到这张脸的瞬间,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大声叫:“燕国公……” 而随着这一声,那纤长的身子在风里摇摇欲坠,张易之眼前发黑,他似乎再也支撑不住了,慢慢地正向着雪地里倒下去。 只要那家伙来了就最好了,无所不能的燕国公,跟女皇的头号忠犬似的燕国公,只要他在,陛下……呃,那家伙,应该就会没事吧? 剩下的,让他去操心吧,本爵……真是太累了……要好好地睡一会,跟那个爱睡觉仁兄一样,呵,长途跋涉英雄救美好像有点不适合本爵的风格呢。 带着一种快要解放的笑容,张易之脚下发软,就那么倒了下去。 但是让他觉得吃惊的是,他的身子并没有倒在冷冷的雪地上。 一双坚强有力宛如鉄铸般的手臂及时捞住了他纤细的柳腰,张易之半张开眼,发现那辆吉普车还在视线里不停地向前爬行,但是,车中那熟悉的脸……他慢慢地抬起头,向上看,那张脸赫然就在眼前,那代表坚毅的剑眉斜飞入鬓,挺直的鼻子,双眸幽深正凛凛看着自己,燕国公……他还是那么爱现,不用轻功会死吗?不过这样一来……就更好了。 张易之“呵呵”地笑了起来。 ———————————— 张易之的笑,让武常之觉得恼怒。 当他看到雪地里出现的这个疯子的身影的时候,他的心头一动,不管不顾地从吉普车内跃出来,用上最快身法,将他即将倒地的身形捞住。 “张易之,你死了没?没死说话。”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怀中人,忍着想要将他重重地摔落地面的冲动。 若非了解他出现此地绝非是偶然的,他真的会理也不会理这个人,就算他卧倒雪地上身体逐渐僵硬,他武常之也会目不斜视地直走过去。 “呵呵……”果然,怀中的妖孽轻轻地笑了起来,那双细长的眸子亦充满了喜悦的光芒,让武常之觉得很不忿的是,这妖孽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次,果然是我先找到的,燕国公……咳咳!” 心头一窒,武常之浑身轻抖,厉声问:“你说什么?” 他问,怀中人却闷不作声。 常之愤怒,伸出大手,对准那张倾国倾城所有人都想要好好疼爱的脸,“刷”地扇了一个耳光。非常不怜香惜玉的举动。 张易之猛地清醒过来,怒道:“你干什么?” 对方冷冷地看着他:“不想继续被打就赶紧说,陛下在哪里?” 张易之嘴角扇动,用一种想要狠狠地咬对方一口的眼神回瞪着常之,本来想要狠狠地骂他一顿骂的他狗血淋头,嘴皮子上他绝对不会输给这个只会打仗的蛮人。 但一来生死攸关,二来好汉不吃眼前亏。易之最终决定暂时不跟他斗气,反正来日方长,只要女皇活着,本爵我有的是时间陪你们玩。 于是伸出手,向身后指了一个方向。 但张易之很快就后悔了自己的这种决定,因为,就在他的手指伸出,指定的那一瞬间,前一分钟还跟抱情人一般把自己紧紧抱在怀里的人,双手一松,然后用了一个极潇洒的身法从自己身边空气似的消失。 张易之身子重新扑空,如愿以偿地扑倒在雪地上。 他双手伸出,艰难地握了一把的雪,却仍旧爬不起身子,亦或者一时懵了。 “突突……”头顶的声音越来越近。 而前方的雪地也唯有震动,停车声,开车声,接着有个人扑扑地跑到自己身边,伸出双臂把他从雪地里扶了起来。 有个清越有力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咦,小武这是怎么了?干嘛把你扔掉了?又为什么跑的那么快?难道说……” 张易之望见自己眼前出现一张浓眉大眼,在他看来是很傻的一张脸,脸的主人盯着他,眼神里透出猜疑的表情,忽然很直截了当地说:“咦,你是男是女?” 废话! 张易之心中狠狠一骂,“噗”地从嘴里吐出一口雪,这是方才武常之将自己摔落的瞬间,他因为太惊讶,亦或者太得意,没有闭上嘴,所以啃了一嘴的雪。 将张易之从雪地里扶起来的周竹生好奇地望着坐在车内这个美得男女不分的人,却听得他终于颤抖着声音说:“开车!开车!那个该死的……” 声音虽然抖,也很好听,但确认是雄性无疑。 哦……男人。 周竹生心领神会。不过这个男人……看起来很眼熟,在哪里见过呢。但是那个不重要,小武跑的那么快,以自己对他的了解来讲,只有一个理由。事不宜迟,周竹生飞快地发动车子继续向前。 与此同时,头顶突突地掠过直升飞机的影子。5 第九十六章 君臣之信 4 常之在雪地之中狂奔向前,等闲人一眼看去,只能看到子,自眼前一晃而过,那影子如此快若闪电,一不小心,会以为只是幻觉。 他顺着张易之所指的方向,不一会,眼神一变,他看到在茫茫雪原上伏着的那人影,那熟悉的人影一动不动,常之幽黑的双瞳顿时闪出一道痛心的光芒。 “陛下!陛下啊!”常之大吼一声,以最快的速度,闪身到武则天身边。 伸出双臂将那伏在雪地上的人影抱起来,触手几乎硬硬的,这感觉让常之心头一片沁凉。抱起她,却发现她的手赫然正抱在身下的人肩头。常之心中一揪,慢慢地替她将那双僵硬的手掰开。然后把这个人深深地狠狠地抱入怀中去。 “陛下,您醒醒啊!陛下!”六神无主,他喃喃地在伊人的耳畔轻声呼唤,一边敞开衣襟,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 同右掌伸出,在她的胸口轻轻一探。 突如其来的一片平静让武常之觉得一瞬间痛心彻骨,身子仿佛坠落入最深最黑暗的冰湖之中,久久不得救赎。 没有心跳,没有心跳。 “不!不可能的!”他大吼一声,眼泪在瞬间纵横狂飙而出。 “陛下!陛下!醒醒,你醒醒,常之来救你了!常之在这里,常之在此,常之再也不离开陛下了!”他望着眼前人大惊失色。 回应他的,依旧是一片的沉静,手中的人不说话,不回答。脸上也不再带有那种沉静温和地笑容。 “女皇陛下!”常之惊得心胆俱裂。将女皇地身子重重揉进怀中,眼泪哗啦啦落下,“您怎么可以……就这么离开微臣,怎么可以……” 眼泪迷蒙了双眼,常之吼了几声,忽然慢慢地镇静下来。 “陛下……”他抱着怀中人,久久仰视那张不带有任何表情,双眸紧闭的脸。 他生生咽下一口气。 “若是陛下已经……那么微臣也只好……”他嘴角忽然一挑,含泪露出笑容。手掌抬起,举在自己天灵盖处。 仿佛感应到身边人绝望痛苦的心情。怀中之人,蓦地轻轻抖了一下。 急速向着额头落下的手势蓦地停住。 武常之愣在原地,望着这张冰雪覆盖的脸,高举的手落下,将她脸上的雪丝慢慢地全部抹去。 怀中人呻吟一声。 常之顿时觉得眼前白雪皑皑化成了春光明媚,这飒飒寒风里都含着美妙鸟语花香。天地之间,没有什么声音会比这一声轻微的呻吟更加动听的乐。也没有比能听到这么一声淡淡呻吟更令他快意跟狂喜之事。 “陛下!” 虎目蕴着眼泪,常之将眼前人揉入怀里,脸蹭在女皇脸上,热热的眼泪蹭上女皇地脸颊,顺着那晶莹的脸颊边上滑落下来。 “常……之……”那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臣在……”他含笑带泪地说。“陛下。臣在,臣一直在此。” “常之……”武则天低低一唤,“常之……” “陛下。臣在臣在。”他满口应承着,狂喜冲击着他的心,让他无法放手,怀中这宝贵的人。 “常之,不要担心。”她缓缓,微弱地说。 “臣知道,臣知道……”他闭上眼睛,眼泪哗哗流出。 “朕……不会离开常之。”她慢慢地说。 “臣……知道。臣一直……都……”他喉头一梗,说不出话。 “常之……放开朕。”那声音带着一丝宠溺,和无奈。 “是,是是!”常之这才发觉自己的唐突,蓦地松开手,眼前地人身子一晃,他慌忙又捉住她的双肩,将她固定在自己手心中,“臣……臣无状……” 他带着泪,惶恐地说。 眼前地人绽放出一个极熟悉的笑脸:“常之……你……傻……” 常之望着那笑脸,怔怔地呆 “兰生……兰生……咳咳……”女皇眼光一转,却看向静静地卧在旁边的人,气息也更微弱起来。 “陛下!您怎么了?”看出眼前人脸色越发苍白,常之心中一抖。 “朕……”武则天强撑着一口气,刚才自己浑浑噩噩,仿佛正向着黄泉路走去,耳畔却传来常之锥心彻骨的呼唤,她这才勉强自无边黑暗里走回来,劝住了他,此刻,浑身发虚,讲了这几句话,已经是极限。 “陛下!”绝望的感觉再度笼罩住常之,他毛骨悚然地看着眼前人惨白地脸。 “常之……救……咳……” 武则天咳了一声,目光落在旁边地兰生身上,又看了常之一眼。 他的心被这种眼光重重地击中。一股柔软的疼痛正悄悄蔓延。 陛下,就算在这时候,您所惦记地,仍旧…… 不容他多想,眼前的人身子一晃,头无力地再度垂下。 常之张开双臂,重新将人拥入怀中,恐惧说:“不……陛下……您刚刚说过……不会离开臣的……” 他仰起脸,两行眼泪慢慢地自眼角滑落入鬓角。 “朕将天朝大门,交给黑齿常之。” “朕将朕的后背,交给黑齿常之。” 那个云烟笼罩,九重宫阙帐幔重重之后的人,她曾是这么说过,她曾是这么信任他。 自从那刻起,他将性命交付给她。 他不是个能言会道的人,也不曾许下过任何誓言,但那夜烽烟四起,篝火熊熊,他率领天朝男儿一骑入敌营的时候,他心中就刻下了生死相随的誓言,再铿锵的言语,又怎能比得上刻在热血男儿心底的承诺更重。 “您说过,不会离开臣的。”他轻轻地在她耳畔低语,“您也说过,您信任臣。” 他露出淡淡的笑容。 常之极少会笑,在张易之的印象里,甚至从来不曾看到这蛮子笑过,但是此刻他偏偏笑了,那般冷峭的脸,那么平静幽深的双眸,嘴角露出笑容的样子,仿佛雪地里一株焕然盛开的雪莲,那般葳蕤绝美,艳光动人。 “陛下……臣,错了,臣……不会放弃。”常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敛了泪。 他松开了怀中人,转头,望着地上的兰生,伸手将兰生扶起,让他跟武则天坐在一起。 他移步到两人身后,盘膝坐下,气运丹田,双手掌平举起来,然后,一掌轻轻击在女皇背心,一掌击在兰生的背心。 苦练了二十多年,积攒的宝贵真气顺着掌心汨汨不断地涌入两人体内,在心脉处涌动,缓和,温暖护着。 渐渐地一会过后,常之的额头慢慢滑落汗滴,汗濡湿了他的眉,浸润的整张脸越发活色生香,鬓角的头发紧紧贴在脸颊上,这让这张刚毅非常的脸看起来略带娇媚。 常之的头顶散发出淡淡的雾气,却又逐渐被风吹走。 而背对着他,武则天跟兰生的脸,却从刚才的惨白色逐渐变得有了一丝血色。 常之觉察到手心处两颗心脏正慢慢地开始恢复原来的跳动,心头狂喜。 他自己的身子却越来越冷,丹田处逐渐一片虚空,手脚发软,鼻尖的汗滴冰冷,被风一吹,摇晃落下。 嘴角也慢慢隐隐地渗出一丝鲜血。 觉察到体内再无真气可以利用,常之蓦地收掌,武则天跟兰生身子一歪,常之伸出双臂,将女皇适时拥入怀中。 而就在常之收掌的瞬间,只听空中风声大作,“突突”的声音不绝于耳。 接着,在三人前方不远,雪地里的雪卷成一大团四处散开,冰冷的雪片有的被甩到脸上,阵阵的刺痛,雪地中央,一辆直升飞机宛如巨大蜻蜓一般翩然从天而降。5 第九十六章 雪地营救 4 连城靖从飞机上,双眸似捕食的鹰隼一般锐利盯着雪地点,而其中最熟悉的那个,娇弱无力地躺在那叫做武常之的男人怀里,看得他忍不住冷冷一哼。 远处,是化成一片废墟的房屋,就是因为这阵爆炸声,他们才循声赶来的,没想到,果然,她在这里。 她第一次出现,是因为那恶名昭彰的变态杀人狂事件。 她第二次出现,是最红的天皇巨星天朝易之演唱会大乱。 而她第三次出现,却是伴随着爆炸成了碎片的雪原别墅。 安眉儿啊安眉儿,你究竟……是个怎样的灾星。 你入了地狱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你非要把每个人的世界都搅的失去平静才快意吗? 想到那夜,她失踪后落雪的那夜他的幻觉,平静的身子蓦地抖了抖。 直升飞机落地,螺旋桨还在拼命转动,连城靖开门,从飞机上一跃而下,他低着头,竖起黑色制服的领子挡住风跟雪,快步向着雪地里那三人身边走去。 走到身前,俯身看了看男人怀里那张可怜的小脸,昔日飞扬跋扈不可一世,如今受了伤,可怜兮兮,无力的,如小猫般温顺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 连城靖伸手,想要去握住她的肩,却被她身后那男人的眼神逼退了。 他本来是极其冷酷的性格,对任何人都不会多做无谓的解释,因为浪费时间。 但是此刻,对上那男人的眼神。他竟不自觉地浑身打了个寒颤。 那是什么样地一种眼神啊。 他连城靖从小在江湖砍杀里长大。旁人对他地诸多流言他也心知肚明,比如恶魔的眼神,浴血的修罗。他只是嗤之以鼻,这个世界太多的被迫害狂了。 但是此刻,他忽然心头窒息……原来,传说中恶魔的眼神,就是这个样子。 眼前紧紧抱着安眉儿的那男人,明明生了一张无辜又正气的脸,此刻脸色却惨白,嘴角还带着一丝血痕。一眼看起来,是比较好欺负的那种类型。 但就在他的手指触到那女人的肩头地时候,那个比较好欺负的人的脸色忽然变得狰狞万分,眼中魔影憧憧,杀气四溢,比最可怕的魔鬼挥舞镰刀更可怕。 没有人愿意对上这样一双眼。 “你放心。我是来救她的。”连城靖立刻决定退步,开口说。 男人的眼神缓和了下来。却仍旧狠狠地盯着他。 “你不放心……那就……”连城靖心底叹了一口气,千年道行,为什么会突然对这个人产生被撼动地感觉,他忍了一口气,“你不放心。那就跟着来。”手一动。 男人的眼睛瞪上他地手。 连城靖只好讪讪地收回了手:哼。不碰就不碰,你当我很稀罕碰这个女魔头吗?不过……安眉儿,我真是极端的好奇。你是从哪里挖出这么一个对你死心塌地的人的,偏偏武功高强的要命,上次处理街头混混,以及在加零酒吧地交手,都叫他心有余悸。如今,只是一个眼神而已……为什么自己在瞬间仿佛看到了地狱。 难道说,女恶魔从回来之后,会带来一个堪比死神地保护者吗?果然物以类聚啊。 连城靖直起腰身,退后一步。 常之双手抱紧了武则天,咬紧牙关,膝盖一屈,终于勉强站起身来。 方才用尽了真气,每一步的行走都艰难万分,女皇的身子在手里亦重 ,可是,不能放下,真地很不放心就这么放下呢。 最宝贵的,最不能失去的,原来果然只有紧紧地抱在怀里,才放心。 身后雪地里忽然传来喧哗的声音。 ———————————— 吉普车停住,周竹生跟张易之先后下车。 周竹生低低叫了一声,先是一眼看到了武常之怀中的武则天,然后眼光一转,血肉相关,他直觉般低头,望见雪地里的兰生。 顿时,男人如发疯了一样扑了过来。 “哥!哥!大哥!”周竹生抱起周兰生,拼命地叫着,极度不相信地,眼睛瞪得几乎凸出来,“你怎么会在这里,大哥,大哥!” 常之住了脚:“他……他不会……不会有大碍。” 说了一句话,猛地将涌上喉头的一股血液咽回去,方才将体内真气过渡给女皇和兰生,足够抱住他们半天不死,他有这个信心。 可是他对自己的生命没什么信心,耗费真力过度,眼前在阵阵发黑,他却仍旧抱着伊人死不放手。 周竹生紧紧地把兰生拥入坏内,一边脱下衣裳,盖在武则天替他裹在身上的那件衣上,在他的爆裂大呼之下,兰生幽幽地睁开了眼睛。 “唔……”他答应了一声,漫无意识地说,“飞真。” “哥!”竹生喜极而泣,“哥,是我,是我竹生啊!” 兰生长长的睫毛一眨,茫然地看了眼前人一眼,随即又重重地垂下去:“唔……飞……竹生啊。”他答应了一声,躺在竹生怀里,似乎是安然睡着,又似乎是昏迷过去。 张易之上前一步:“姓连的,你似乎晚了一步。” 连城靖回头看着他,方形眼镜片幽幽发光:“虽然我来的的确晚一点,但我可以离去的比你们快。” “你什么意思?”张易之对此嗤之以鼻。 “这两个人一个病一个伤,”连城靖眼镜片后面的眼睛,有意无意地扫过张易之的肩头,却偏不说他,“不抓紧时间治疗的话会怎样,你不会不知吧。” 张易之“嗤”地一笑,转头看武常之:“喂,燕……你……不会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常之站住脚。 绣生抱着兰生站起来,果断地说:“直升机上乘不了这么多人,小武,你带着飞真先走,我带哥哥乘车走。” 常之点了点头,不说话,表示同意。 绣生转过头,问张易之:“你呢?” 张易之的目光在常之怀中的女皇脸上掠过,又看了看常之,眼睛在他嘴角的血丝上瞪了一会,细长的眼睛如猫一样眯起来:“你受伤了?你做了什么?” 常之冷冷一哼,不再理会他,转身向着直升机走去。 连城靖望了一眼妖娆站在原地的张易之:“要走吗?我不反对你欠我一个人情。” “我才不稀罕。”美得不像话男人白了他一眼,自恋地挥了挥头发,转身向着周竹生的吉普车奔去。 连城靖扶了扶眼镜,转过头看着武常之抱着“安眉儿”钻上直升机。 安大小姐,居然能招惹这么多“奇怪”的人在你的周围……您,还……真是个古怪离奇的人啊……或者……这个世界……会越来越有趣吧……嗯。5 第九十八章 医师南者 4 非常幸运。” 摘下口罩,脸上露出比阳光更灿烂的笑意,贝齿颗颗闪亮,懒洋洋的声音说:“受那么多伤,血流失过多,也有几处大面积冻伤,不过心跳居然正常无比。看样子Anqueen果然不是平常人。” “南者,现在这种情形,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看样子你Mr-nother更加不是平常人。”病房门口,抱着双臂,头未低,连城靖扶一扶眼镜,冷冷地说。 南者咧嘴微笑,顺手摘下头顶的帽子,露出一头柔软的光灿灿的金发,连城靖感觉眼前的光线都为之一亮。 而他说:“Anqueen总是不喜欢我在她面前没有医生的模样, 为她死后我就可以自由下去,她这一回来,唉……不过,我想最头疼的应该不是我了。”他望着连城靖,促狭地眨眨眼。 “哼,”连城靖仍旧冷哼,“不用幸灾乐祸,自从她失踪三个月,你每天都泡在酒吧里,喝得跟醉猪一样,就算洗十次澡我也能嗅出你血液里的酒气,别忘了,安眉儿有比狗更灵敏的鼻子。” 南者的笑蓦地在脸上冻结,情不自禁抬起手比嗅了嗅,皱着眉半信半疑地说:“真的吗?真的能闻到酒气?接到你通知要去找Anqueen之前我已经洗了七次了……” 他挠挠头,露出十分羞愧的表情。 居然真的洗了那么多次……看着好友一脸不安,连城靖在心底很没姿态地笑倒,表面却仍旧不动声色:“是啊,如果不想等她醒来之后听霸王吼。就赶紧回去用玫瑰花泡几个钟头吧。” “那好吧。”南者的脸上露出罕有的惴惴不安地表情。“她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就能醒过来,我要抓紧时间。” 他转身,一边脱白大褂一边迈动长腿,向外飞奔。 “琳琳,帮我把衣裳收起来,TH 花,南者的白大褂已经被甩到眼前,她眼疾手快收好,对上南者笑眯眯的脸,忍不住心跳加快。 那一声谢谢还在耳畔回荡。矫健的人影却已经消失不见。 “南医师的衣裳……啊,很好闻的清香味道啊……”小护士抱着怀中的白大褂,两颊绯红,长长地嗅了一口气。 “白痴……”望着南者消失的身影,连城靖的无奈地摇了摇头,“别人说什么他都信。这个南者,不知道他是关心则乱呢。还是……安眉儿……” 漫步走到病房前,透过窗户望进去,床上,那个女人躺在一片雪白之中,静静的睡容。看起来。倒如同一个无辜地安静的天使。 连城靖心头一动,忽然想到一件事,他走到旁边。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开始拨号。 ———————————— 常之只记得自己抱着女皇,将她轻轻放在一张床上,忽然听得身后门响,一张比阳光灿烂的脸出现面前。 鼻梁高耸,双眸清澈,皮肤竟是异乎寻常的白,光洁的额头,头上戴着一顶白色地帽子,身着同色的褂子,疾步走了进来。 虽然心中感觉他不是坏人,但常之仍旧伸出手臂,拦住了这个陌生人。 “嗯……Relax, 一 , :“我是医师,我是来……”他的双手点着自己的胸前,努力地向着常之做自我介绍。 只是眼睛一转,望见床上的女皇的时候,那双眼睛光芒流转,闪现出异样地光芒,声音也微弱下来。 “Anqueen, :。。。。真的是。。。。他 说了一句,在他低眉的瞬间,常之发现他的眼睛竟然地浅蓝色。 蓝色眼睛,难道……他是夷人么?常之十分警惕。 “武先生,你放心,这是安大小姐的私人医生,他是来替大小姐检查的。”旁边的连城靖适时地跳出来解危。 “是的是的,”那白衣人转过头,蓝眼睛恋恋不舍地离开床上人,重新看着常之,呐呐地说,“我是医师。” “医师……嗯……”知道是来救女皇的,常之心头略微放松,他向着旁边踏出一步,准备站在一边看他如何动作,如果他有所不轨的话,他就…… 而就在踏步这一瞬间,常之觉得胸口血液涌动,好像有一股大力猛地锤击在他的胸腹,常之再也忍不住了,嘴一张,喷出一口鲜血,额上冷汗淋漓,眼前一团漆黑。 他拼尽全力想要自己站住,眼睛望向床上的女皇,但那张脸兀自在沉睡一般,那个医师正伸出手去探陛下的额头。 “你……”常之想要去拦住他的无状,只不过手刚伸出,身子便摇晃不已,好像谁把脚下的地面弄得活动了,常之站不住脚。 最后的意识中,是一双手将他牢牢抱住,常之眨了眨眼睛,眼角的余光里,看到的是那张戴着眼镜的冷酷的脸,晃动在自己的上方。 浑身的力气在飞速消失,常之昏迷过去。 醒来之后,他飞快将往事想了一遍,掀开被子跳下床。 在走廊里看到正背着身子打电话的连城靖,常之似有所感,加快脚步,趴在连城靖对面的房间上向内看去。 房间之内,女皇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安详地睡着。 常之趴在窗玻璃上,痴痴地望着房间内床上的人,怔住了,嘴角有一丝笑意,眼睛里却热泪涌动。 “陛下……”他眨眨眼睛,热泪顺着眼角滚滚大落。 没事就好。能救回来就好,否则的话……常之……百死莫赎。 一眼不眨地看着对方,却感觉到身后脚步声响。 “想要进去吗?”淡淡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常之将眼角的泪尽数擦去,这才回头看。 连城靖正低着头,将手机放入口袋中:“我已经打电话通知安大小姐的家人,他们不一会就会过来,你想要进去看看她吗?” 虽然不大明白他前一句是什么意思,但常之还是将最后一句听得非常明白,他狠狠点了点头。 连城靖望着眼前这个人,看起来分明是个坚强刚毅,顶天立地的男人,可是居然会为了安眉儿……他身上那份为了那女人的执着和不舍都让连城靖觉得深深动容。 伸手扭开门,常之闪身而入。 他匆忙上前两步,扑到床边,不顾君臣礼节大防,一伸手握住女皇的手腕,待察觉她脉搏平稳,面色祥和之后才松了一口气,重新将她的手放入被子之中细心盖好,常之垂手,静静站在女皇床边,双眸盯在这张脸上,不移开分毫。 “她不会有事。大概一会就会醒过来。倒是你,才刚昏迷过,不会有事吗?”身后,传来连城靖淡淡的声音。 “只要……她没事,”常之头也不回,轻声说,“我就不会有事。” 这明明是最简单的一句话,而且好像没什么逻辑,这声音也十分轻,好像怕惊醒床上人似的,但就是这简单,没有逻辑又轻飘飘的话,却好像最沉重的誓言一样,听得连城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5 第九十九章 莫名的心 4 武则天醒来之后,一眼望见矗立床边的常之,双目微红白,正低头怔怔望着她。 眼睛一眨,女皇的脸上露出平日的微笑:“常之。” 身子一动,顿时觉得浑身仿佛针刺一样,疼痛异常。 “陛下。”轻轻一声唤,常之急忙伸手扶住她的手臂,“您不能动。” “朕已经没事。”女皇轻轻皱了皱眉,试着松了一下手臂,浑身的麻痹酸软感正慢慢地在消退,看看周围,一片光洁的白色,不由地疑惑问,“常之,朕……昏迷多长时间了?” “大概……”常之心疼地望着眼前这张因疼痛而惨白的脸,正要说话,门轻轻一响,连城靖的纤长身子慢慢走入。 四眸相对,两心各异。 女皇心想:这个人……朕好像模模糊糊见过他几次,真是奇了,他竟总是在朕的周围若有若无的出现,难道说,跟朕……有什么瓜葛不成。 而连城靖望着床上苏醒的恶魔,心头巨震,面上却不动声色,轻轻地问:“眉儿,醒了吗?”不见多关切,却也不见多疏离。 “嗯?”武则天蹙起双眉,眼睛一眨,望着对方:眉儿? 为什么到处都有人认为自己是那个安眉儿。 想到这个名字,便想到那海先生,忍不住一叹:那安眉儿,又到底是何方神圣,现代居然会有如此女子,竟会如此惹得天怒人怨。 “安老先生以及夫人很快就会到的,眉儿你准备一下……”无视她的疑问,连城靖波澜不惊地继续说。 自从从江盈盈那里得知消息之后。好歹他也曾经暗暗跟踪过她那么多日。对她不同于以前的脾性摸得清楚,因此一点都不以为奇。他慢慢地走到常之身边,望了一眼如剑一般挺立身边地常之,站住,不再向前,保持沉默。 “这个……”武则天刚要开口分辩说自己不是安眉儿。 连城靖又说:“另外,我刚才在病房之外遇到周竹生,你不必担心,周兰生已经脱离危险。” “哦……”答应了一声,武则天想了想。觉得澄清自己之事倒不怎么着急了,于是问:“兰生在哪间房?” 得到回答之后,她伸出右手,轻轻扶着常之地手臂,似乎想要下床。 “你要去哪里?”连城靖问。 “……呃,想去看看兰生。”女皇望着眼前人。此人……仿佛对朕怀着某种说不清的抵触意思,罢了。若这份抵触又是因安眉儿而起,那也不算什么,早晚要跟他解释清楚。 她既然表示要去探病,常之亦不敢反驳,只好扶着女皇手臂。让她轻轻下床。武则天双脚落地,便松开了常之的手,适应了片刻之后。挺身大步向着房门口走去。 连城靖望着那倔强背影:虽然说性格有所改变,看起来温和很多,但这骨子里不由分说一意孤行的个性,仍旧是没有变分毫。 要不怎么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呢。 哼……一醒过来,居然连家人都不问,连他这个正牌未婚夫也正眼不多看一分,匆匆地就要去见一个陌生男人。 安眉儿,你真是够狠。 冷冷地哼了一声,细挺的双眉在波浪般的发丝之后悄悄地皱了起来。 ———————————— 常之推开病房的门,女皇挺身而入,常之伸手,轻轻替她将门关上,自己站在门口,呆呆地立了片刻,这才觉得浑身有点乏力,顺着门边的墙壁,慢慢地坐倒在地上。 一只腿伸出,另一只微屈,半垂着头,常之望着眼前地面,心头一片茫然。 他本来该是喜悦的,但此刻偏有些酸涩,本来是难受的,但女皇安然无恙,他又觉得莫名欢愉,可是在欢愉之余,却又有种奇异地心酸,刺着他的心。种种种种,莫可名状的情绪,这在他以往只懂得冲锋沙场,铁马长歌,百战不殆的心是绝对难以理解的。 只是,当他暗暗地提了一口气,觉得丹田之中空空如也的时候,他忍不住叹了叹。 果然是失去内力了吗? 摇了摇头 一声。不过既然当初做了,就有承担后果地勇气,况回女皇,失去的仅仅是微不足道地内力,这又有何值得遗憾。要知道,就算献上他的命,也是理所当然的。 正在默默地胡思乱想着,耳畔脚步声起。 爽朗的声音响起:“咦,小武,你怎么在这里?” 这声音…… 武常之蓦地抬头,对上周竹生黑漆漆的大眼睛,此刻正充满惊讶地望着他,问:“你不是跟元飞真在一起地吗?她好点了没?” “这……”常之心中一惊,有一种不好地念头在心底慢慢地滋生出来,情不自禁地忘了一眼旁边的病房。 而眼前的单纯人儿还在大叫:“嗯?难道说……元飞真那家伙醒了?不然以你对她地关心怎么会舍得离开她呢,哼哼……咦,不对,你现在在这里……不会吧……” 周竹生看着常之的脸色,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他的大眼睛一转,也跟着望向了病房的门。 脚步向前,周竹生伸出手,第一反应就是想要去推门。 “别进去。”常之蓦地从地上跃起,拦住他。起身太快,胸口微微觉得堵塞。 “为什么?”周竹生停下脚步,眼神奇怪地望着他。 “别进去。”常之低头,不想去对上那双瞪得大大的眼,只是固执地将身子挡在周竹生的跟前,重复这句话。 “小武,干什么啊?”周竹生眨眨眼睛,无辜地望着眼前人。 对上他的眼眸,常之不由自主觉得心头一痛。 “听我的,不要进去。暂时,不要进去。”把心一横,垂下双眸,常之说道。 ———————————— 低头,含笑望着眼前这张睡得很熟的脸,十分儒雅,十分安稳跟宁静,真真宛如一朵兰花,幽香暗绽,女皇浅浅一笑。 伸出手,抚摸上他的额头,温度适中,她放心地想要移开手。 “飞……”睡梦中的人忽然叫了一声。 女皇心头一动。 “兰生?”她试着叫了一声。 兰生的嘴角动了动:“飞……” 女皇一笑:“兰生,做梦都想到朕吗?”她伸出手,握住他放在床边的手,轻轻地抚摸。 兰生停了呼唤,身子一侧,察觉什么般,慢慢向着她的手边靠了过来。 女皇一怔,随即心头一软,嘴角笑意渐浓,轻轻欠身,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手上仍旧握着兰生的手未放开,而兰生的身子逐渐蜷曲起来,向着她这边靠过,另一只手也慢慢搭在女皇的手上,不知不觉,将她的半条手臂抱入怀中。 似乎是捉到什么好玩的不能舍弃的东西一样,兰生的脸在那条手臂上蹭了蹭,睫毛一阵抖动,嘴角喃喃地重复了两句,再次重新入眠。 “兰生……”女皇任由他抱着自己的那手臂,伸出左手,轻轻地抚摸过他的额头,眉角,鼻子,嫣红的唇。 “须知,你安然无恙,是朕最大乐见。”她含笑,望着眼前人。 “若是你因为朕而有不测,朕真的……”手指爱怜地在他的柔软唇上轻轻抚过,回想在雪野之中那可怕别墅中,她曾经以自己双唇替他缓解干裂之事,笑意更浓,“幸亏,朕不曾食言。” “虽然朕不知道‘爱’到底是什么,但是,对你的怜惜,却是入了骨的,”她低声,“一切,待你醒来再说罢,你是朕的哥哥,也是朕的朋友,更是朕的老师,朕尚有很多不懂的东西要请教你呢。” “唔……”眼前的人一动,似乎答应了什么。 女皇眼睛一眨:“朕喜欢你,你要早点好起。” “唔,飞真……” “乖。”一笑,女皇慢慢地俯身下去,在那嫣红的嘴唇上,轻轻地一啄。 而就在这时候,房门口一阵风起,有个声音高声叫:“小武,你真是莫名其妙!” 接着,一道魁梧身影蓦地推门而入。5 第一百章 心碎无痕 4 同竹生并不是傻子,小武在他眼里,也不是会说谎并演这人清澈的眼睛扫向兰生哥哥病房门口的时候,周竹生仿佛听到心中有个奇怪的声音,“嗡”地叫了一声。 小武对元飞真的好,他是知道的,在他这个“元飞真”名义上的“男朋友”看来,若是其他男人如此围在元飞真左右,早就被他不由分说的拍飞,但是小武不同。他……对飞真完全没有任何的……怎么说呢,非分之想? 如果用一个俗套的,狗血的比喻来讲,小武对于飞真的跟随和爱护,更近似于……保镖,下级,亦或者……如古代剧里那些忠心耿耿的臣子对…… 算了,越想越荒谬。总之,小武对飞真的态度,让周竹生觉得安心,而元飞真那家伙,对于小武的关爱,也都大大咧咧,毫不客气的接受,虽然作为一个“旁观者”来讲,周竹生觉得这样对小武非常的不公平,但是……既然这两人一个想要对对方好,一个坦然接受对方给的好。他……又何必来多嘴呢。 有飞真的地方,就有小武。若非他周竹生手段高强——以元飞真为借口,把小武禁锢在自己的事务所,恐怕那小子会一天到晚分分秒秒地守在那女人的身边吧。 一想到这里他就想要摇头,然后又想要笑。 难道小武是上辈子欠那女人的? 潜意识里,周竹生心中隐隐还存在一丝不安的。最初那种把元飞真此人留下,单纯的想要报复她的念头,不知不觉地从脑中一点一点地被擦去了。真是奇怪。时间是这么可怕地东西么。居然把最初那种强烈地,挤压在一起几乎会产生爆炸的仇恨给他擦去。 想当初第一次看到那女人出现在医院的时候,又怎么会料想到现在这种状况的出现?早知道现在……周竹生愤愤地想:当初就应该在医院里一把把她给掐死呢。 唉…… 这个女人……总之是注定不能长久地,懵懂地就跟自己这样生活下去了吧。周竹生的心中有这么一种不大好的预感。说不大好,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总之一想到她会离开,心头的感觉,总不能用“开心”,“我解脱了”,或者“那恶魔般的女人去死吧”之类的句子来形容呢。 但是。也只能走一天过一天了吧。 就算这样的日子似水一样平静,日复一日地下去,多看她一眼,那平静的脸上那么熟悉的笑,他的心里,就会觉得很高兴多一分。 只是…… 最终是到头了。 雪地里。当他果断抱起兰生哥哥回身向着吉普车上走的时候,当小武抱着她向着直升机上走得时候。 没有人知道他周竹生心头是什么感觉。 “哥哥。哥哥,”那一刻,他望着怀里昏迷不醒的兰生哥哥,如此低声地喃喃自语,“飞真要离开我们了。飞真她……” 那么大颗的泪。就从他地脸上滑落下来了。 而身后,那个被抱上直升机的人,随着直升机飞上了蓝天的那个人。是永永远远都没有可能了解他的心思的吧。 连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只因为怕多看她一眼,就忍不住会带她上车。 这样……也好。 但是……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地是…… 他猜到了小武在地地方一直都会有她,心头的希望如春花在风里摇摇摆摆,他不能直截了当对小武说“我想要见她”,于是利用小武的好骗,指东打西地引他转头,一把推开了门。 周竹生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原来……是这样的。 那个几乎让自己发疯的女人……她……轻轻地,那么温和地,吻在、兰生哥哥的唇上。 而哥哥,那么温柔地抱着她的手臂,那么恬静纯真的睡容…… 那一刻,周竹生觉得自己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乱乱抽搐起来,手中无力,那一直抱在怀里的暖水瓶一直一直地向下滑,他拼命地用手去搂住它,似乎是搂住自己的过往,但它那么滑,也许是他的手太无力,它直直地向着身下掉落下去。 周竹生觉得,自己应该放弃。 放弃一个暖水瓶,没什么大不了。 真是……疯了。 一只手从旁边伸出,替他接住了那即将滑落在地,然后跌成碎片的水壶。 周竹生艰难地将目光从元飞真的脸上移开,望见旁边小武望着自己,那怜悯的目光。 “我告诉过你……不能进。”他的清澈双眼,似乎在说这个。 周竹生咧嘴一笑,床前,元飞真抬头,望着他,忽地双眉一挑,嘴角微张。 她仍旧在微笑,如同昨日一个她。 但是这个极度简单平常的动作,却让周竹生心惊肉跳。 他忽然很怕很怕,很怕很怕。 生怕她的嘴里说出什么更恐怖的话。 “我……啊……我忘记了……杯子……”他伸手,支支吾吾地比划着,脚下不停地向后退,一直退出门口,转身就走。 “周竹生!”伸手,是小武的声音。 他只当没听见,手一把撑在墙上,随即加快脚步,冲着洗手间的方向跑去。 ———————————— “常之,”武则天唤一声,随即低头,手轻轻拍在兰生肩头,慢慢地,怕惊醒床上人一般将自己的胳膊缓缓抽出来,起身,想了想,又重新替他盖了盖被子,这才走出来。 “是。”常之眼皮一抬,望见这一幕,随即又垂下,低头,站在门口。 “周竹生怎地忽然跑了?朕还有事想要问他呢。”女皇望了望男人消失的方向,眼睛之中略带一丝惊奇。 “这个,陛下,要臣去追他回来吗?”常之不能解释,于是只好沉声问。 “嗯……他跑的甚是仓促,怕是有什么急事,你去看看也是好的。”女皇略一沉吟,随即吩咐。 他跑的原因……恐怕正是陛下…… 这声音在常之心头掠过。随即忍住,男人低眉顺眼地答了一个“遵命”,便转身离去。 “周竹生的样子,甚为奇怪……是为了什么?” 身后,女皇皱着眉想了想:罢了罢了,目前之事甚为混乱,朕要先找到周竹生,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何那么多人纷纷地认为自己是“安眉儿”,那个“安眉儿”,又是何方神圣? 另外…… 女皇沿着走廊慢慢地向着自己的病房走去,一边走一边想:易之他…… 一想到那玲珑妖娆的男子,他闯入别墅救驾的样子,他跪在雪地之中替自己裹伤的样子,女皇的嘴角便浮现出浅浅的笑容。易之,他会来看朕吗?不过,话说回来,易之对朕的态度,似乎略有些不同,嗯…… 眼皮略略一垂,随即抬起,罢了,暂时不想这些了,多想无益,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大不了,见招拆招,难道朕还怕过谁不成。 脸上重新露出笃定的笑容,一手握在腰间,一手背在身后,女皇昂首,大步向前走,只差几步之遥便可以到自己病房门口的时候,前方忽然传来一阵的喧嚣,武则天抬眼看过去,只见从走廊的尽头,正转过一堆人来,急急匆匆向着她这边走过来,当所有人的目光触及她的脸之时,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各有不同,错综复杂,精彩绝伦,一时难以形容,看得女皇心头暗自一凛。(未完~WWW.O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5 第一百零一章 诡异时刻 4 在洗手池的镜子前,周竹生望着镜子里的那个人,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大是够大了,所以一眨之间,眼泪也很大颗地落下来,看起来非常傻。 他握起拳头,打在自己的头上:为什么要哭,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连那么一张叫人憎恨的脸都不能面对?他越是打自己就越是觉得痛恨,越是痛恨眼泪就越是止不住,发疯一样地落下来,他的耳朵也开始分外灵敏,甚至能听到每一滴泪落下之后,发出的啪啪之声。 可恶!太可恶了! 周竹生吸了吸鼻子,冷冷地鄙视镜子里那个自己不认识的傻瓜。 洗手间的门在这时候被推开。 一个人慢慢地走了过来。 周竹生警惕地看到镜子里出现另外一个人,身形高高,形容俊美,他慢慢地走了过来,望着自己,清澈的眼神流水一样滑过自己的脸,他似乎想要说话,可是又没说出。 周竹生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想要笑给对方看。 可是,那家伙伸出手,轻轻地拍在他的肩上,安抚宠物般轻拍了两下,却仍旧不说话。 绣生望着身边这个人:小武,可怜的小武,自己常常表示同情和对他心怀愧疚的小武,总是对自己的同情以及愧疚还有压榨表示不屑的、那个曾一脸冷酷的小武。 此时此刻,第一个站在他身边的,居然就是这样的小武。 好像心底有什么哗啦一下决了堤,周竹生好不容易调出来的笑容全盘崩溃。 他地眼睛越发红,眼泪拼命地跳出来。好像是夏天大暴雨地雨点子。 而他能做的。只是让自己不那么丢脸地哭出声音来而已。 他低下头,把自己毛茸茸的头抵在对方的胸口,眼睛看着地面,将泪水全盘倾斜于此。 为什么……小武你居然全无感觉,居然可以……那样安稳地守在那个人的房门之外,你对那女人付出的,也不比我周竹生少吧?难道,你的心中真的无爱恨之分?对那女人的好,也不过……真的是前辈子欠她?不前进一步,保持适当地距离。你宁可这样吗。 周竹生忽然想要问小武这个问题。 但是他没有问出口。 因为他知道,也许小武并不知道那个答案。或者,这个不知道答案的男人现在的这种做法,才是最为正确的,接近那女人的办法吧。 就那么冰冷又坚固地站在她的身边,所以不会被突如其来狠狠地刺伤。所以可以天长地久。 小武……或者并没有想到吧。 但是他虽然想到了,却做不到。 很无奈。 ———————————— 常之伸手。揽住眼前这男人地肩。 他直直地站在那里,就好像最坚固的一堵墙。 虽然仍旧不太理解他究竟为什么会这样,但是,看得出周竹生是相当痛苦地。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痛苦呢。周竹生。 在他想要进门的时候。常之下意识地不想让他进去,不知道原因,但只是觉得。如果他推门进去的话,恐怕……会不很好。 所以才拦住他。但是…… 看他现在这种样子,果然,自己的直觉仍旧没有骗自己。 男人的头顶在他地胸前,一耸一耸地,微微在动,眼角的余光之下,常之甚至能看到地面上落下的一滴滴地水花。那是他的……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常之本来想要说一句“不要伤心”的。 因为……以他的理解,还不能完全明白,周竹生为何竟伤心至此。 如果……他是喜欢着女皇陛下的话,大可以……嗯,跟张易之一样,跟随着女皇陛下啊,只要陛下她同意,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纵然加上兰生,兄弟两人一起服侍女皇陛下,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当初……张易之不就是跟…… 想到那个人,常之皱了皱眉头,哼,妖孽。 常之私心以为,比起那个妖孽,兰生哥哥的确更让人舒服一点。 不过……这是女皇陛下的事,自己,恐怕没有什么插手的余地吧。 因此常之想,自己所能做的,就是站在这里,陪着周竹生,然后,带他去见女皇陛下。 幸好,常之知道,周竹生不是个软弱的男人。 他的悲恸,也不过是一时情难自抑而已。 谁没有情难自抑的时候呢? 常之了解,所以他静静地在等。 ———————————— 武则天本来已经走到病房门口,只需要一伸手,她就可以打开门,直接入内。 但是忽然之间她站住了。 面前那匆匆忙忙走过来的一堆人,目标,好像正是朕呢。 女皇陛下眼皮一垂,随即抬眼向前看。 当前一人,是个老者,身着一袭银灰色的长袍,身形略微清瘦,脸上架小小的一 边框眼镜,看起来说不出的儒雅俊秀,书卷气浓浓。 只是跟这幅外表不相称的是,那眼镜背后的双眸,正紧紧地盯在女皇的脸上,只一眼,敏锐的皇者便已经察觉那双眼之中隐含着怒气。 在老者右边身旁,略差半步距离,是一个脸白眼大的四五十岁的女子,一袭长长的垂至脚腕的素色旗袍,肩上围着厚厚披肩,虽然略见富态,但行动之间隐见的绰约风姿仍旧能看得出她年轻时候必定是个美人,此刻她的双眸望着女皇,眼睛里透出深深的惊喜跟莫名悲伤。 而在中年女子的身边,是一个衣着入时。妆容精致地少女。乌溜溜地眼睛不停转动,一会儿不相信般地望着女皇,一会转头看看身边的老者跟女人,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老者的左侧身后,站着的是女皇唯一“熟悉”的人,连城靖,他面无表情,跟着三人身后向前走。他的旁边,却是两个同样身着黑色西服的高大汉子,仿佛护卫一般。 就在这瞬间。几个人已经慢慢地向着武则天所站的方向走了过来。 武则天心头一转,停下脚步,索性转过身,正面,含笑,面对这群人。 老者走得很快。动作却非常的优雅,他地脸上隐约带着不悦的气息。但这却丝毫无损他身上那儒雅的气质,他是第一个走到武则天身边的人,距离她有一步之遥的时候,脚步一停,便已经站住。 双方拉开架势对峙。 脚下那一步之遥的距离。仿佛顿时成为悬崖沟壑。泾渭分明,双方谁也不能轻易过楚河汉界。 而面前老者,虽说年纪已大。身形不比以前,但是因为一来高瘦,而来站地笔挺,极有风骨的样子,所以站在女皇面前,竟比女皇还高出半个头。 他居高临下,静静跟眼前地人儿对视。 女皇略微觉得诧异,却仍旧在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恬静站立原地。心中忽地想到连城靖所言“安眉儿的家人不久就会到达”,已然有数,正要开口招呼,旁边的中年太太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双手已经握住了女皇的手,叫一声:“眉儿!”声音悲切,泪水从她地脸上迅速爬落。 “这位……”女皇略微吃惊,不很适应这种煽情场面,一怔之下,缓缓地将手从女人手里抽出,正要继续说话。 却不妨自己地这个动作已经落入身边老者眼中,惹恼了本来就憋着火气的老者,只听得耳畔一声暴喝:“畜生!” 眼前影子一动,老者挥手。 “啪”地一声过后,女皇只觉得左边脸颊上火辣辣地烧灼起来,竟然无缘无故被老者打了一巴掌。 突然遇袭,女皇第一反应就是勃然大怒,但伸出手摸了摸脸,目光触及老者背后的连城靖之时,后者飞快地看了她一眼,旋即重新垂下眼皮去,眼镜面之上寒光嗖嗖。 以他地身手,以他对这家人的了解,他没道理阻止不了的,但他竟然没有阻止。 “原来你是有心看朕出丑。哼。朕倒要看看你玩什么把戏。”只一眼,女皇心中暗想。不过片刻之间,她竟已经生生地将心头的怒气压了下去,脸上虽然仍旧疼痛,却已经恢复了原本恬然的神色。 连城靖眼睛一眨,女皇看得明白,他的双眸之中,掠过一丝惊讶。 老者打了一巴掌,似乎怒气未泄,仍旧十分不满,手指抬起,指着眼前的女皇,便要开口痛骂。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奇特诡异的时候,身旁一道冷风过,熟悉的人影矫健地从女皇身边掠过,浑身杀气四散,武则天心头一凛,反应甚快,立刻叫道:“常之!” 常之闻言,拳风一转,将那老者指着女皇鼻子的手架开。 而就在常之赶来的瞬间,一直站在老者背后的连城靖也斜斜地踏出一步。似乎十分警惕。 女皇看在眼里,心中无声冷笑:你防备朕,倒是防备的及时。 常之听得女皇命令,架开老者手臂之后便立刻松手,垂手迅速退回女皇身畔,一言不发,静观现场。 女皇皱着双眉,抬眼望着眼前老者。 老者的手忽然被架起,僵立半空,全无焦点,一时十分尴尬,满腹的话吞咽回去,不明从何说起。他却不知,就算常之内力全失,方才若是一拳打住他的身上,凭着常之刚猛霸道的拳路,他也必定生机全无。 幸亏女皇喝止的快,这条命才从生到死,走了一遭。不然以常之的个性,是端然容忍不得出手伤女皇陛下之人存活于世的。 就算如此,常之垂手站定的瞬间,心头已经发狠:若对方敢再动女皇一根手指,就算陛下动怒,也要先杀之而后快。 常之深深地为自己没有及时赶到而内疚,他愤怒地看了一眼女皇脸上的红肿,又黯然垂下头,恨恨发誓,从此刻开始,绝对不轻易离开身边这个人半步!5 第一百零二章 身份之谜 4 掌之下,在场每个人的心中各有不同想法。 连城靖上前一步,欲拦不拦,想说又未曾开口,只是淡淡站在老者身边,额发之下,略微可见秀气双眉微微蹙起。 而那中年女子却扑了过来,一把握住武则天的手,又气又悲:“眉儿,打疼了吗?”不等女皇开口说话,又转过身,说:“嘉义,你怎么可以一见面就打眉儿,她难道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吗?你不喜欢她,也要看在我这做娘的份上吧!” “妈,你别生气。”旁边那纤巧女子抢先开口。 方才安嘉义看到武则天将双手抽出,心头发寒,又看对方面对自己的“家人”,竟然仍旧一脸平静无波的笑容,更是气恼难名,联想此女往日的种种“劣迹”,冲动之下,甩了自己的“女儿”一巴掌,但看到那张精致脸上浮现的五道指印,以及太太悲伤的脸,心头倒有几分后悔之意。 可是一接触到武则天不喜不怒的目光,安嘉义心头的怒火不压,反而窜上。 他气得浑身发抖,怒道:“你心疼她?你问问她心里还有没有你这个当娘的,我这个爸爸?” “对不起两位!” 至此时候,女皇才有机会开口,身前,那中年太太还挡在自己跟前,似乎还怕那老者再行动手,保护之心,溢于言表,女皇知道。但是无论如何,她都不想让对方再继续错认下去。 她这一开口,疏离感四起,那老者一脸震惊,身前的妇人亦愣住。慢慢转身。颤抖着声音问:“眉儿,你……你刚刚说什么?” “两位,”女皇脸色淡淡的,不是生气,也并非恼怒,只是一种不相干的语气说道,“我想你们两位认错人了,我并非你们口中地安眉儿。” 一眼落地,除了垂手侍立一边地常之,震得在场的人无不露出惊骇之色。 安嘉义修竹般的身子一晃。情不自禁向后退了一步。 “眉儿,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那中年妇人却一脸的激动,不顾一切地抓住武则天的手,“就算是你爸爸不对,打了你一巴掌,但是他。你也不能说出这么可怕的话来啊。” 皱了皱眉,女皇接着说:“并非如此。我说的只是实话。诸位认错人了。” “不过,”她顿了顿,看着眼前一脸不信盯着自己的老者,“这位老先生,下次动手之前。麻烦你看清楚对方是否是你想要打的人。” 冷冷一哼。她转过身,顺着走廊向前走。 常之头也不回紧紧跟在女皇身后。 “孽畜!孽畜!”身后传来那老者颤抖激动的声音,“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惯出来地好女儿!” “姐姐!”耳畔一声脆响,原先那一声不吭的少女扑上前来,轻轻拉住了女皇的胳膊。 “这位姑娘……”武则天停住脚步。 “姐姐,爸爸也很担心你,你不要跟他赌气了,我们开始以为你死了,妈都哭昏过好几次……你不能这么狠心啊!”那少女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这个……请原谅……”女皇微微皱着眉,顺着少女的眼光向着身后看,那老者脸色雪白,似乎正一时不知怎么办好,而那妇人一脸悲戚,扶着墙向着自己一步步走过来,大颗泪水从她的脸上滚滚滑落,一边喃喃地冲着自己叫:“眉儿……” 犹豫片刻,女皇终是开口:“很抱歉,这位姑娘……” 女孩的眼睛之中全是惊讶表情,连刚走到武则天身边地妇人也随之吃惊住脚,身子微微摇晃,似乎随时都会不支倒地。女孩慌忙放开女皇,跑过去扶住她。 就在这时,身边影子一闪,却是一直都默不做声的连城靖,亦随着走了过来,轻声说道:“眉儿,不要任性了。” “哦?”望着眼前这男子,武则天脸上露出一抹冷笑,眼睛一眨,轻声问,“连先生此言何意?” 连城靖抬起双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请不要让伯父伯母难过。” 武则天心中一动,望了一眼身旁地母女两人,又转回头看着连城靖:“连先生,我想,你的心底也不想我出现在这里吧,何必如此假惺惺的呢。” 这话一出,连城靖肩头不为人知地一抖。 “眉儿,你说什么胡话,”旁边的妇人擦擦眼泪,“阿靖可是你的未婚夫,他怎么会不想你在这里呢?乖,跟妈妈回家吧。” 柔软地女性声音跟话语之中浓浓地慈爱之意让人动容。 可惜…… 未婚夫?哼。 武则天叹了一口气:“很抱歉。我不是安眉儿。” 她转过身继续向前走。 “你不是安眉儿,那么你又是谁?”沉沉的喝问从身畔响起,连城靖觉得自己 有脾气了。 安眉儿,你好狠。居然能够舍弃亲情,跟谁都一副不认识的样子,相比较而言,只是说穿我心底不想要你留下这秘密,可算是小事了吧。虽然巴不得你走,但是……哼。 “我是……”女皇嗤地冷冷一笑,“元飞真。” 带着那种不屑地笑容,武则天昂起头,撇下身后一干人,继续沉稳不惊向前走。 —————————————— “你不是。” 有个声音从旁边的过道里沉沉传出,他响亮地,不容分说,下定决心了一般说:“你——不是。” 武则天蓦地停住脚。 她转头向着旁边看过去。 周竹生高大的身子站在那里,他的脸似乎有点湿润,眼睛略微有点红,额前的头发也被水湿了一些。垂在额前。有些滑稽。但他地表情却是郑重无比。 “周竹生,你说什么?”武则天微扬下巴,眯起眼睛。 终于……要坦白了吗……周竹生…… 女皇地心中忽然升起一丝极其古怪的情绪,周竹生就站在旁边不远的甬道上,但是在她的眼里,那距离却宛如千山万水那么遥远,这种感觉在心底浮浮沉沉,仿佛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伸出手去,却发现根本都碰不到。 有什么……要远离了吗?这种奇怪的感觉。没有任何的喜色,却有一丝的沉重。 “我说,你不是元飞真,”站在原处的男人脚步不动,只是一双大大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眼睛里面情绪复杂。他说,“对不起。我骗了你,你不是元飞真,或者说,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元飞真这个人。你失忆了,元飞真这个名字。是我从见你那一刻起给你起的。对不起,飞真,我原本是想要……嗯。那个不重要。重要地是,你要回到你原来的地方了,你……真正的家,你的……家人。”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睛里渐渐地水光闪现,在那水光渐渐增多坠落之前,周竹生转身。 他转身的动作非常慢,好像石块般僵硬。 武则天心中忽然十分的不好受。 她上前一步:“周竹生!” 对方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迈步向前走。 “周竹生!”女皇再度叫了一声。 随着她地声音响起,周竹生高大的身子轻轻一晃,脚步似停非停,最终,大手在墙壁上一撑,继续向前走去。 女皇看着那熟悉地身影,一步一步走出自己的视线,心头好像真的失去了什么难以名状的东西,空落落的,还带一点前所未有地酸涩。 与此同时,只听身后一声大喝:“老爷!” 所有人回头看,却看到老者安嘉义那修长纤瘦地身子大幅晃了晃,他伸出手捂住胸口,另一只手指了指武则天,双眉紧紧皱起,仰天倒下。 “安先生!”连城靖断喝一声,飞身掠过去。 “快!叫医生!快!” “嘉义,嘉义!”身旁那妇人也扶着少女奔了过去。 在一切慌乱之中,女皇跟常之站在走廊内,望着眼前忙碌慌张的人群,白色的灯光底下,忽然感觉,一切都如此地……不真实。 “My qzone 声音过后,一头纯正的金黄色的头发一晃,有个人满面惊讶地凑了上去。 “南者!”连城靖沉声一喝,说话间,很多医生护士赶来,连城靖抬臂一抱,将安先生抱起,转身离开的瞬间,眼睛向着武则天的方向看过来。 武则天垂下双眸,并不动脚。 南者垂头飞快地看了看安先生的状况,这才沉声说:“阿靖,你放心吧,安先生不过因为太过激动而昏厥过去,没有性命危险。” 连城靖“嗯”了一声。 南者接触到他漫不经心的目光,随之抬头,向着武则天这边看来,待对上女皇的双眼之时,那纯蓝色的眼睛好像宝石一样熠熠发光起来,并不再顾及身边人,反而欢呼了一声:“上帝保佑,Anqueen你醒 连城靖即刻抱着安先生离去,身后安太太一群人紧紧跟上,南者却向着武则天所站的方向奔过来。 常之先前见过这位奇怪的医师,当下并不阻拦。 “你认识我?”武则天皱着眉,望着这个满脸比阳光还灿烂笑容的人。 “Anqueen!我当然认识你,难道……你不认识我吗?”好像 么有趣的话,医生南者咧嘴,颗颗牙齿如最闪亮的珍珠般璀璨发光。 “恩……”不置可否,女皇哼了一声,不想理会他,转 离开 “Anqueen!”那人却又夸张地叫了一声,“安先生刚昏过去 去看他吗?” “那个人,跟我没什么关系。”武则天淡淡说。 “为什么这么说?他可是你的Father,”南者惊叫,“Anqueen, 不能这么任性!” “任性?”武则天无奈地重复这个词。“为什么现在每个人都在说朕任性。” 她自言自语一句。最终叹了一声,迈步向前。 “An……” 南者还要再叫,常之抬眼,瞪了他一会,男子似乎觉察到常之眼睛里的敌意,忍不住举起手在肩头做出投降的手势,连连说:“我没有恶意地哦!” 常之哼了一声,不再理会这个夷人,转身随着女皇而去。 “Anqueen……”身后地男人喃喃地念了一句,似乎十分惆怅 ———————————— 信步走到候诊大厅。坐在绿色的塑料椅上,武则天轻轻地叹了一声。 “陛下,陛下何必为那些人所说的话而不快?”常之垂着双眸,淡淡说。 “常之……”武则天伸出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朕……只是有一丝迷惑。” “陛下。你只需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便可。” “是吗?” 苦笑一声。朕真的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吗?方才那一场,每个人看着朕的眼光都好像在看一个罪人。虽然说朕光风霁月,心中坦坦荡荡,但是……但是对上那女子的心痛眼光的时候,还是有不忍地感觉呢。 另外……周竹生…… 他居然……如此轻易的就…… 为什么……心头会有这么多莫名的情愫在蔓延。真是无奈。 轻轻摇了摇头,现在的情况。周竹生承认她不是元飞真。那边却认定了她是安眉儿,难道说她真的要抛弃元飞真这个身份,去行使属于安眉儿的责任跟角色么。 为什么。会这么相似呢,连最亲地亲人都分辨不出? 老天,你究竟在玩什么……难道说,冥冥之中……女皇心头一动。 举手摸在自己的脸上,一丝怅然一丝好笑,脸上微微有点疼,想必是那老者那一掌所赐,想到这里,她地心底未免有点愤愤:初次见面就挨一巴掌,亲生父女的相处,还真是奇特…… 正在乱乱地想,耳畔忽然传来一阵低低地压抑的尖叫:“咦……快看……” “易之,是易之……”另一个声音叫。 “没想到他居然是那么深情的人,如果有朝一日有个男人满世界宣告的这么找我,我死也瞑目……” “少做梦了,据说对方是大富豪地女儿哦……” …… 熟悉地名字跳入心中,武则天缓慢地回过头,顺着声音看过去,却望见在自己身后不远,并肩坐着两个小女孩,此时此刻,两人脸颊通红,指着自己前方窃窃私语。 耳畔有声音在放大: “继在皇冠的演唱会突然终止之后,天朝易之的名字更是如日中天,正当大家对这位新人巨星地私人生活大感好奇之时,他居然紧急召开了记者招待会,在数家电视台的现场直播之中出示以下这位女子的照片,宣称自己要在最短时间内找到她……” 武则天转过身子,望见在眼前墙壁的电视屏幕上,出现一张熟悉的照片。 熟悉的眉眼,冷冷的表情,如果不是身上的衣服不同的话…… 而旁白仍旧在继续——“……据说这位女子现在已经被找到。因此有大量猜测说天朝易之之所以要找这位女子,是因为两者之间有某种紧密的联系……” “易之……”武则天略带惊讶,双眸圆睁,望着电视屏幕上不停闪动的镜头,那个长发及腰一身银白的男子从大楼门口走出,嫩白的脸上架着一副小小墨镜,显得一脸冷酷风姿超然。 “易之先生……” “能不能解释以下……” “您在记者招待会上说您要找的那位女子是您很重要的人,请问是情人是吗?” “对方的身份是豪门之女,据说是安氏……” 无数的记者蜂拥而上,麦克风碰在一起,问话声此起彼伏。 起初,还有经纪人不停地替他挡着,后来问到这里的时候,那窈窕的人儿忽然嘴角一抿。 骄傲的尖下巴略微挑起,那男人好听的声音说:“她的确是我很重要的人,至于她是什么身份……”红唇初绽,“那要看她——自己喜欢。”5 第一百零三章 暂时妥协 4 幕之上那人妖娆妩媚,风姿撩人。 屏幕前的两个人却各怀心思,迥然不同。 “这个……混蛋!”常之望着电视屏幕上那嚣张的人在扔下这么一句之后转身上了车,而屏幕上亦打出:天皇巨星跟豪门之女的神秘关系……之类耸动的词。常之心想:若是张易之这混蛋站在自己面前的话,一定要把他那张雌雄莫辨的脸打成…… 他忍了一口气,望了女皇陛下一眼。 武则天却低下头,一脸的安之若素,左右手臂搭在两边的椅背上,右手指在椅边上一下一下轻轻地叩动。 事到如今,朕该怎么办。 这“安眉儿”的身份,似乎已经被昭告天下,照片都广为流传,怪不得易之居然会找到朕,原来他是用这种方法。哈,难道老天,这是你跟朕所开的另外一个玩笑么? 嘴角不知不觉浮现出熟悉的笑容,武则天正在沉思,身畔脚步声响起。 常之转头,对上连城靖毫无表情的一张脸。 “你来做什么?”常之问。 “安老先生昏迷,即将苏醒,眉儿,你不去看他吗?”虽然是询问,实际上却毫无询问的意思。连城靖完全是在平铺直叙这么一句话而已。 武则天坐在位子上,丝毫不动,眼睛一挑,略觉兴趣地望着这个自从见他之后,便没有出现过第二种表情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倒是第一次见。 常之虽然刻板,但只是身居高位的自觉,又因为面对着朕。所以七情六欲不敢尽情放肆罢了。 而这个男人。他跟安眉儿到底又有什么过节。但若说是仇恨,他地态度却如此地暧昧,想放又不能放手,表面不动声色,内心想必是苦恼万分了吧。 女皇心底促狭地想:难不成你终生只得这一种严肃表情么? 这想法仅仅是一掠而过,那轻轻叩动的手指忽然停住,好像决定了什么一般。 ——————————————— 嘴角笑意加浓,武则天挑眉:“连先生,你——希望我去吗?” “这……”连城靖一怔。他迷惑地望着眼前这个人脸上刺眼的笑,怎么会……怎么会在安眉儿的脸上出现这种笑容……并且是如此近距离相看。那闪闪的眼神,斜挑的红唇,一股傲人的美扑面而来,他一时接受不了,反应不过来,忽然语塞。 “周竹生说:我失忆了。连先生。你知道什么是失忆吧,你相信我失忆了吗?”武则天蓦地站起身来。右手握在腰间,左手习惯性背向身后。 连城靖距离她本来有一步多的距离,武则天起身之后,蓦地向前踏出一大步,跟面前的男人十分靠近。她微扬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盯着眼前人,不再做声。连城靖的唇一动,他忽然觉得嘴巴有点干。这个女人跟他之间地距离,未免太近了吧,近的……几乎只要自己一低头,就能立刻吻上那娇艳欲滴的红唇。 有多久……没有吻过了? 记忆中,似乎有一万年那么长久。其实……吻一个冰人的感觉,并不怎么好受,忘掉反而痛快。 可此时,连城靖的喉头忽然轻轻一动,他忽然觉得有点口干。 武则天眼睛一瞥,望见这个极其细微跟隐秘的动作。 “怎么,无法回答么?亦或者,不愿意回答。”笑意更浓,她眼睛一抬,炯炯地看着连城靖。 “无论您是失忆或者如何,我只认得,你是安眉儿,安大小姐。”连城靖终于向后退了一步,他不顾忌这个动作潜意识之中代表着自己地示弱,他本来在她面前都处于这种角色。连城靖心中冷哼,略略低下了头,冰色的眼睛,藏在了薄薄地镜片之后。 是的。 怎么能不承认? 这种气势,这种刻薄人丝毫不留情的气势,就算她站在身边都觉得浑身难受不自在的感觉。这天上地下,哪里还有第二人。 这个女人,无论是失忆亦或者原来,都是这幅德性的。 如果说失忆就可以变成另外一个人地话……这种说法,可真是天真。 骨子里地那些恶劣,是怎么也挥之不去的吧。连城靖甚至认为:像她这种女人,就算是投入十世轮回,她也只能是这一个面目,一个德性。 “您要去吗,我可以带路。”他再行补充。 “连先生……” “你以前,通常叫我阿靖。” 她不执着于这个称呼,从善如流地说:“嗯,阿靖。” “是。” “我听说……你是我的未婚夫?” 石破天惊。 听说?哈,你这个女人,你以为我愿意背上这个身份,当初若不是你逼我地话……现在你却装的忘记的一干二净,来让我自己承认? 连城靖不动声色地说:“是。” “未婚夫,跟男朋友有什么不同?” 她似乎想要羞辱他到底。 虽然在心底暗骂对方已经变成白痴,而且是个刻薄跟恶劣本性不改的白痴,连城靖还是恭敬回答:“未婚夫,是可以结婚的人。男朋友……不代表任何。”他说着这话,猛地想到了那个大眼睛的男人。 “不代表任何……”武则天皱了皱眉,“我们去看安……,嗯,我们去看……”她呐呐地居然开不了口。 “安老先生么 城靖问。 “嗯。” “请跟我来。”连城靖心中冷哼:果然是个冷血的女人,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能开口叫一声。 而武则天跟着那挺直身影向前走,慢慢地在心底苦笑:朕的这个新角色,还真是任重道远啊。要朕叫对方一声“爸爸”?唉。杀了朕吧。 常之望着身畔慢慢走着地人儿。她双眸直视前方,似乎正在略略考虑着什么,只是唇角地一丝笑容,让她的脸看起来那么的耀眼,就是这种笑意,这种笃定的,温和美丽的笑,曾让他震慑于其中的惊艳而无法移开目光,无论是千年之前也好,还是千年之后也好。无论是在那代表胜利的妙高台上也好,还是在这个扑朔迷离险象环生的新世界也好。 “陛下……”心内默默地念了一声。身前那个人忽然慢慢地转过头来,似乎听到他的心声,那双宝石般发光的眼睛在常之地脸上停了一会儿:“常之。” “陛……下。”冲口而出,常之又压低声音。 “你不舒服么?”武则天开口问。 “没有……很……好。”常之皱了皱眉心,回答。同时看到前方走着的连城靖闻言也转过头来。 “你的脸色很不好。”武则天望着身边常之的脸,琢磨道。“要不要休息下。” “不用!”仿佛受到惊吓一样,常之蓦地叫了一声,“我要跟着……您。” “不要勉强,常之。”武则天站住脚,忽然伸出一只手。搭在男人的肩头。轻轻一按。 这代表君臣之信么,还是……心头一股暖流涌动,常之避开连城靖的目光。压低声:“陛下放心,臣真地无事,请陛下准许臣跟在您的身边。” “嗯……”目光在他地脸上掠过,武则天沉吟一会,“好吧。” 连城靖站在两人前方,看着这一幕,心头巨颤。 虽然看不清听不到那男人嘴里说了什么,但是他那种虔诚的表情跟动作,真是叫他惊愕无比。而安眉儿对待他的态度,更叫他觉得震慑,这两个人的相处,好像有那么一丝古怪,却又有说不出的和谐。她地表情关切如殷殷慰问,他地态度惶恐似受宠若惊,他们两人站在一起,就好像一个小小的世界,而他连城靖……毫无疑问,是站在他们那个世界之外的人啊。 好像有什么在刹那击中了连城靖地心。 安眉儿的世界……本来是冰冷的,冰天雪地,一览无余,任何有活着迹象的生物都不愿意存在。 但是现在……那个冰冷的世界,好像裂开了一道口子,那个叫做常之的青年男子,以一种顽强惊艳的姿态,出现在冰天雪地之中,并叫那骄傲的女王,露出了千年难得一见的温柔表情。 他成为了了女王世界里的唯一不同。 真是…… 真是岂有此理啊。 ——————————————— 三个人在向着安老先生病房去的路上,遇到了医师南者,热情的医师一看见武则天,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 “Hi!anqueen!” 他伸手招呼:“你要去看安老先生了吗?”脸上的笑容可用光芒四射来形容,配合一头金发,果然相得益彰。不远处甚至传来小护士们低低尖叫的声音。 “嗯。”淡淡地答应了一声,武则天扫了金发碧眼的男子一眼,便调转了目光。 夷人,哼!朕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夷人。鬼头鬼脑鬼鬼樂樂,哪里比得上我天朝大国正统的黑发黑眼睛。 她目不斜视地向前走。 南者小心翼翼地跟在女皇的身边:“anqueen, , 不会真的把我给忘记了吧?” 他眨着眼睛,一脸惶恐担心又可怜巴巴的表情。 武则天站住脚步,斜视了他一眼,冷冰冰地说:“不错。” 南者的脸顿时如冰冻住,蓝色大眼睛一眨,失声叫道:“anquwhy?!” 女皇怀疑下一秒钟这个男子就会立刻哭出声音,作为天朝一代女皇,她非常乐意看到一个“夷人”在自己面前仓皇落泪,因此反而在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南者,”身前的连城靖似乎不忍心再看下去,出声提醒,“失忆也有长久的跟暂时性的,你不是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吗?正好试验一番。” “啊……是哦……阿靖,你说的对。”后者恍然大悟,“anqu前常常骂我没用,说我轻易放弃,这次我一定不能服输。”南者的眼睛眨了眨,眼泪不见了。 轻易放弃……不能认输?虽然承认那句话说的对,但从一个夷人口里说出来又有所不同。 女皇恼怒地望着无泪的男子,冷冷一哼:“不要在我面前晃来晃去。”转头不再多看他一眼,继续向前走。 本来以为身畔人还会继续悲呼下去,却不料听到“呼……”地松口气的声音。 耳畔传来南者兴高采烈的声音:“还好,虽然失忆,但anqueen的 格还是那样的……看样子很快就会恢复……” 常之第一次看到无所不能的女皇脸上露出了近似于囧一般的表情。5 第一百零四章 宛如陌路 4 武则天在连城靖的引领之下,走入安老先生的病房内。 安太太本来坐在床边垂泪,一看到她,即刻走过来,握住了女皇的双手,低低地叫了一声:“眉儿。” 安娇娇扶在她的身边,不时地打量着武则天。 女皇眉头微微皱起,勉强向着安太太点了点头。 目光一转,望见在床上躺着的安老先生,清癯的脸上,双眸紧闭。 “老……他……有事吗?”武则天低声问。 “一会就会醒了,眉儿,”安太太握着她的手不放,生怕一松手对方就消失不见似的,一边苦口婆心地劝,“眉儿,你跟你爸爸从前的关系就不好,你们的脾气都太倔强了,才闹成现在这种情况,幸好你没事,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就稍微改一下好吗?” “我知道。”女皇敷衍了一句。觉得浑身有点不自在。 她一个人独行良久,惯常沉浸在权力之争当中,绝少有人像现在一样紧握她的双手,那双含泪的眼睛看着她,弄得她的心中略觉得不安起来。 “眉儿,答应妈,不要离开这个家,行吗?”安太太又恳切地说。 “这个……”武则天略微犹豫。 “姐,你还犹豫什么?赶紧答应妈啊,你还想要她再哭昏过去吗?”安娇娇在一旁插嘴说,“医生说妈可受不了太多刺激了。” 武则天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太好了……”安太太喜极而泣。 而就在瞬间,女皇的目光从病床上的安先生脸上掠过,那张清瘦的脸上。嘴角微微地一动。随机放松下去。 她心中忽然有点喟然:“我……我暂时出去一下。” “眉儿,你去哪里?”安太太紧张抓住她地手。 “嗯……我……我地腿有点不舒服,想要再去找医生看看。”女皇只得随便找一个借口。 “这样啊!”安太太吃了一惊,“快点去吧,娇娇,扶着你姐姐。” 女皇刚要开口拒绝,却看到安娇娇闪身上前,不由分说地扶住了她的手臂。 武则天看到少女的双眼在自己的脸上飞快地扫过,眼神之中似乎含着无数的疑惑,她心知安娇娇可能有话要趁机跟自己说。于是也不再推辞拒绝,顺势走了出去。 出了病房门,武则天才从那种压抑的氛围之中缓解过来。 “姐姐,腿还疼吗,叫医生过来吧?”安娇娇颇为关心地问。 “嗯……不用了,现在好一点。”武则天淡淡地说。 连城靖跟常之站在门口。见她出来,不约而同走了过来。 安娇娇望着常之望了一会。又低头看看武则天,双眼之中的疑惑越发浓了。 武则天抬头看了一眼常之,后者却只是望着自己,连一眼都没有多看安娇娇,就好像身边没有这个人似的。 “姐。”安娇娇想了想。终于开口,“我有些话想要问你。” “嗯?”女皇抬眼看向她。 “能不能……呃,单独给你说?”安娇娇的脸上浮现一丝不安神情。 武则天还没有回答。常之忽然冷冷地说:“不行!” 安娇娇抬眼望向常之。 常之的脸却冷着,向旁边一侧。 武则天淡淡扫了常之一眼,常之立刻察觉到,他低下头,不再说话。 “阿靖跟常之都不是外人,你有话就说吧。”武则天望着安娇娇,淡然说。 安娇娇地脸上忽然浮现出绯红色:“这个……那……那还是算了,嗯,改天吧……” 常之冷冷一哼。 武则天心头大奇。 正在这时候,只听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原来都在这里啊,真是让我好一顿找。” 当场四个人的目光都顺着那声音看过去。 在走廊的尽头,吹柳拂花般走过来一个身姿窈窕的人,他身形修长,身着一袭低调的藏青色风衣,脖子上却围着七色地长围巾,长长的头发散乱肩头,不知用了什么好地保养品亦或者天生丽质难自弃,那么乌黑闪亮的发丝,好像黑色的水流似的闪闪波动,一丝不乱。 这般绝世风姿,衬着那张如梦似幻般的脸,一双细长地眼睛似水墨砚画出来似地,美得惊心动魄宛如天人。 武则天望见来人,唇角浮现一个浅浅笑容,他终于还是来看朕了,但当那个名字冲上心头瞬间,却听到身旁的安娇娇惊喜地叫了一声:“易之!” 身畔风动,安娇娇身着套装的婀娜身影向着来人身畔扑了过去。 武则天转眼之时,发现常之双眉微皱,双眸清冷无比。 就在这一个瞬间,武则天蓦地明白了些什么。 常之之所以一直隐瞒跟易之相遇地事实,一直都不想要自己跟易之见面的原因是什么。她忽然有些想通了。 在女皇的面前,自己的……在这个世界里名义上的妹妹,飞身扑到那男人怀中,爱不释手地拉着那双柔白修长的手,款款地叫:“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张易之嘴角一挑,露出迷人笑容,虽然是回答安娇娇的问话,双眼却是直视着不远处的女皇。 武则天顿时觉得心头有什么扯了一扯,眼光从男人的脸上掠过,扫过安娇娇拉着他的手,扫过他放在安娇娇肩头的手,就在很短的时间内,她的双眼轻轻一眨,唇边的笑,淡淡然。 “常之,”女皇慢慢开口。 “在。”常之垂下双眸,遮挡眼中对于那突如其来的男人的厌恶之色。 武则天低声吩咐:“扶我回病房吧,我的腿,有点疼。” “是。”常之应声。 他伸出手搭过去,武则天将右手放在他的手臂上,向前一步步走过去。 连城靖似乎察觉什么,不动声色站在四人之后,好像局外人般望着这一幕。 武则天面带微笑,目视前方,常之扶着她在旁边,垂着眼睛,只看着她。 张易之站在不远处,细长好看的双眼,看着笑容丝毫不变的女皇。 安娇娇伏在他胸口,甜蜜地闭上眼睛。 而武则天脚步沉稳,身形笔直,就那么一径地,缓慢地从张易之身畔经过。 空气就好像因为这两人的瞬间经过,发出“咔嚓”一声响动,似乎有什么裂开了一般。 但是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 张易之只觉得,空气慢慢地涌动着,吹动自己腮边长发,发丝轻微缭绕。 他忽然怀念某人将手指挑上他下巴的感觉。 但是那个人的眼中并没有他。 她就那么直直地,一眼都不再看他的走了过去。 那一瞬间,他听到了空气之中有什么破裂了的声音。 —————————————— 扶着常之过了走廊,女皇停了脚步,身子轻微一晃。 她伸出手捂住胸口,略带诧异自问:“朕这是……怎么了?” 常之上前,扶着她双肩:“陛下!” “常之……”女皇陛下抬起眼,望着面前熟悉的这张脸,颓然说,“朕……朕有点累了。” “陛下……”常之心疼地看着女皇略带苍白的脸色,“陛下……” 他心中重重长叹了一声,忽然之间伸出双臂,将眼前的人拦腰横抱起来。 女皇略微有点惊讶:“常之……” “陛下,臣冒犯了。”常之垂眸,告罪,抱着女皇向着病房的方向大步走过去。 靠在常之的怀中,武则天淡淡地叹了一口气。 该来的,终究会来的不是吗?本来……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早知道,那个人,他的心是关不住的。这一遭红尘轮回,莫不是……命中注定吗。 —————————————— 医师南者推开武则天的病房门。 “anqueen,, 得很灿烂。 武则天蓦地叹一口气,对旁边的常之说:“怎么又是此人?” 常之还没有回答。对方抢着跳出来:“anqueen,师,你不能拒绝我,你的腿还是我包扎的,我对你的病情最为清楚,当然要让我来啦!” 他的态度出奇的好,脸上浮现浅浅绯红,双手放在身后略略扭着。 常之怀疑,如果他有尾巴的话,此刻一定会轻轻摇动表示友爱。 虽然如此,女皇一看到他的金发跟碧眼,还有那比一般人都要白净的肤色,仍旧无奈地皱起眉。 她不悦说道:“我中华泱泱大国,中医文化高深厚重,医术超群者广若繁星,为什么要让你一个未开化的夷人来给我治病?” “夷人?”南者伸手,抓了一把头发,眨眨眼睛,“anqueen,不大明白你说什么,但你可不能讳疾忌医哦,那样不好。” 一听到他连“讳疾忌医”这个词都会,武则天倒觉得有几分新奇,不禁多看了他两眼:“既然如此,姑且就让你替我看看吧。” 南者面色立刻生动起来,走到她的病床边,俯身检查起来。5 第一百零五章 只要有你 4 者氤氲的蓝眼睛闪烁,盯着手下那玉腿之上的伤口。 就算经历过那么多的血肉横飞,就算已经见过这副惨状,他的心在目睹那伤口的时候,仍旧在不停地抽搐。 如果这伤口在别人身上,相信他只会淡淡地扫一眼,连睫毛都不会抖一下吧。 南者犹自记得,第一次替她处理的时候,他真的几乎无法想象,为什么会有人舍得在这么完美的身体上犯下如此丑恶惨不忍睹的罪行,同时他觉得自己的心很疼很疼,这个他明白的很,为什么疼?是因为床上躺着的这人。 她细细的柳眉轻轻蹙着,小脸雪白,双眼紧闭,他用了很大的控制力才将自己想要摇着她肩膀大喊大叫哭出来的情绪压住。 她没事,她没事,她没事。 他心中默念一万遍,似乎这是咒语。 Anqueen,, 一男人,但是你知道吗,只有在你面前,我可以让自己那样。以为你离去,所以抛下原来的诊所擅自跑到你喜爱的这个国度来,熟悉的空气,熟悉的风景,你眷恋的故土,但是没有那个熟悉的你。 非常怀念你在耳畔的吼叫,我想我真是一个被虐待狂,听不到你的责骂,看不到你凌厉的眼神,我居然是如此的难受,只能一次次的灌醉自己。 连城靖也骂过我,可是他的骂跟你不同,跟你不同。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天堂,我现在唯一的希望是…… 没想到。就在我觉得人生最为黑暗地瞬间就笼罩在我地头上之时。连城靖忽然告诉我,你没有死。 Anquneen, .u|多么的悲伤。我相信世间有神明了,上帝听到了我的祷告,那一瞬间我躲在卫生间里,把自己泡入水中,埋头在水底,眼泪没入水中,我却开心的笑了。 只要有你。只要有你在,anqueen, 细长的手指,指甲剪得干干净净,干净的头发,不留一点灰尘。就好像一道干净透明的阳光。她喜欢这样的自己,她欣赏有专业素养的人。她永远看不起无用地软弱的爬虫,于是他把自己所有的软弱都藏起来,让笑面去面对她,努力做出她喜欢的样子。 一切都不同了,因为你已经回来了。 南者认真地凝眸。眼睛望着那涂了药做过手术的伤口。他的手指很长很细很直,同时很稳,是双很适合拿手术刀地手。在这里,他是国王,他会用自己的实力,让她再次信服。 忘了地,不要紧,一切还长着呢。对的,一切,可以从头再来。 用最专业的手势将伤口收拾好,南者直起身来,对上对方那双略带一丝惊诧的双眼,他笑笑,又伸手轻微按了按她的额角地伤,她地眼睛里瞬间冒出的小恼怒是那么的熟悉,他甚至条件反射地竖起耳朵,想听一句:“有完没完,没什么大不了地,别给我小题大做。” 但是面前的人居然没有骂出来,南者的心有点小小失落。 “一切都恢复的很好,anqueen,): 帝保佑,以后一定要注意哦!”眨了眨眼睛,南者补充。 “嗯,”武则天望着眼前这个蓝眼睛的男人,虽然他的双眼里闪出的光芒看起来有点异样,但……刚刚那些动作,似乎表明这男人的医术还是有一套的。 虽然心底芥蒂未除,但女皇在瞬间还是决定暂时接纳这个男人的照顾。 南者直起身,站在床边,温柔的眼波在她的脸上轻轻地扫着,没有离开的势头。 “医师,那个……”女皇忍不住开口。 “哪里不舒服吗?”他立刻问。 “没,”女皇扫了他一眼,这张奇怪的脸在眼前出现还让她真不适应,“检查完毕,你可否退下?” 南者的脸上顿时露出黯然之色。磨磨蹭蹭,不想动。 “如果我有需要,会请人叫你。如何?”察觉他脸色阴晴的瞬间变幻,武则天又补充。 “好吧,”南者勉强点了点头,“一定要叫我。” “嗯,知道了。”女皇随口答应。 南者依依不舍,几乎是一步三回头地出了病房。 “真是个奇怪之人。”武则天哼了一声,想要坐起身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哼。” “陛下,”常之上前,扶住她的手臂,将她轻轻扶坐起来。 “常之,”武则天抬眼看过去,“坐下。” “这……” “朕让你坐下。” “是。” 察觉女皇话语之中略带的怒气,常之眉头一皱,心中略觉不安,不再抗拒,轻轻地坐在床边的椅子边上。 “你……早知道易之跟安娇娇之间的关系?”果不其然,她开口便直奔他不想涉及的主题。 常之的头更低:“是。” “为什么不告诉朕?” “臣……是担心……” “担心朕受不了吗?” “陛下……你无须为了张易之……” “朕不会的。”武则天蓦地叹了口气,伸手,将面前人的下巴挑起,“常之,在你的心底,朕是那么脆弱不堪一击吗?” 常之浑身一抖,情不自禁抬头看着她。 “失去跟得到一个人,朕并不在乎。”女皇缓慢地 朕还有这点承受的自信。” “陛下……” “你无须为了此事介意。况且,现在也不比在武朝,常之,其实你也可以……” “陛下!”仿佛被什么狠狠刺到。常之蓦地惶恐起来。“陛下你不要推臣离开!” “常之,你要知道,今时不比往日,朕已经不是昔日呼风唤雨的女皇了,所以……朕的意思是……你完全可以……” “我不要!”猛地站起身,向着身后退了两步,常之的脸色惨白,衬得黑色眼睛越发幽深,他拒绝般摇了摇头,沉声说。“陛下,臣此生此世唯一要做地就是追随陛下身边,若陛下想要推臣离开,不如赐臣一死!” 他一眼不眨地盯着眼前人,发誓般说。 武则天略微愣了愣。 眼前地人,单膝一屈。已经跪倒在地,骄傲的头低下:“除非我死。绝对不会离开陛下身边。陛下,这是臣唯一的心愿,请你成全我吧。是死还是让我跟着。全凭陛下决定。” “你……何必如此固执。”武则天皱了皱眉。 “快点起身吧。” “陛下,你还没有说……是……” “朕怎么舍得让你死呢?” 察觉女皇口吻之中的深深眷恋跟淡淡笑意,常之蓦地抬头:“您是说……” “常之。”女皇嘴角露出浅浅笑意。“朕不舍得你离开。更不舍的你死,以后不要再提此事。除非你是想要离开朕,朕不会再催你离开了。” “多谢陛下。”安心的泪从眼角沁出。常之掩饰一般低下头。 一只雪白柔软的小手伸出来,握住常之的手。 “有你在朕身边,朕安心许多。”她说。 “常之,难为你了。”她说。 “是臣,心甘情愿的。”他半跪在地,慢慢地抬起头,对上那人清亮双眸,不知不觉,在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 常之打开病房地门,刚迈出脚步,浑身汗毛顿时仿佛进入一级警备的猎犬一样,根根竖起。 他飞速闪身出门,将门紧紧带上,然后转头,寒声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与其说是询问,倒不如说是逐客。 “嗯……”对方双臂抱在胸前,斜倚着身子在墙壁上,见他问,反而在脸上露出绝美笑容,“本爵是来感激你的呢,燕国公,感谢你在雪地里的时候,手下留情没有把本爵扔出去。” “是吗?如果时光倒回,我会满足你这个愿望。”常之冷冷一哼,望着眼前这个人,这张祸国殃民似的脸。 张易之对于常之的冷言冷语十分习惯,并且好像有几分受用似地,细长的眼睛睫毛闪闪,半眯起来:“何必一看到我就跟见到鬼似地警惕呢?我又不会吃了你……而且,我对里面那个人,暂时还是无能为力的,燕国公,像我这么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你何必每次见到都如临大敌一般?” 常之的眉角蓦地一抽:“张易之,总之我不想要看到你这张脸在我的面前出现,废话说完了吗?说完了地话,你可以滚了。” “你对我地态度,是越来越坏了,难道你忘了当初是谁救了你吗?”张易之促狭地眨眼看常之。 一丝淡淡的窘迫的轻红爬上常之地双颊,他双眼之中闪过一道寒光:“给我闭嘴!” “呵呵呵……”张易之抬起手臂,装模作样地掩了掩嘴角,“害羞了吗?如果……里面的人听说了燕国公你那段被非礼的风流往事……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话音刚落,常之一拳打出,张易之也算是反应迅速,再加上他一直暗暗防备对方,当下脚下一闪,居然给他闪了过去。 “恼羞成怒了?”后退一步,男人纤细的身形挺立常之身前,双眼一展,“燕国公,不要逼我,你也知道,现在不同以往,本爵要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阻拦,就算是你也不行,你再护着她也不行。” “你果然……心怀叵测。”常之暗暗咬紧牙关,冷笑。 “我心怀叵测,不是一天两天了,甚至说……”张易之伸出手,毫不在意地弹了弹自己肩头笔挺衣角,“甚至从武朝那时候,就已经开始,你带兵纵横沙场,自然不明白朝中之事有多么复杂跟风起云涌,不然……有胆量的话,你可以问问里面那个人,她——对我的‘心怀叵测’也该知道几分吧,只是不愿意说破,同时也没动手戳穿我而已,她都不在意了,你又着什么急呢?” 常之心中轻轻一抖。 “燕国公,其实……命运这回事,真奇怪不是吗?”张易之笑得酣畅淋漓美艳绝伦,“本来我以为我是没什么机会了……忽然之间一切都翻天覆地,呵呵呵……”他仰头一笑,修长优雅的脖子闪烁细腻的白玉光。 常之忽然静下来,他垂了双眸,默默不语。 而那人继续说:“本爵并不怕。燕国公,你可以如实告诉女皇陛下:这一世,陛下她的命……”张易之收敛了笑意,唇角浮现出一丝寒意,“我——要——了……” 转身,柳腰闪动,他向着走廊的尽头走去。常之握拳站在原地,久久不动,久久不语。5 第一百零六章 旧事重提 4 天之后,连城靖来告诉武则天说要带她回安家的时候有一刹那间的迟疑。 但是他仍旧保持一贯习惯:不关他事的,他尽量少管。 尤其,对方是安眉儿。对于连城靖来说,他非常乐意看到在安眉儿的脸上出现少有的“迟疑”或者“不知所措”之类表情,至于“难过”啊“悲伤”啊之类高难度的就不奢望了,因为她根本就是个类冰山物体。 “常之,”她转过头,问一直站在旁边的男人。 “在。”武常之垂手,恭敬平静回答。 “切……”连城靖在心底回声。 “兰生……跟竹生还在这里吗?”武则天慢慢地问。 “是,还在。” 连城靖心头浮现一头小型喷火龙:妈的,你眼里果然一点我这个未婚夫的影子都没有。绿帽子给老子戴的不亦乐乎。 表面却仍旧一排平静,似乎他是个聋子,完全没听到对方在说什么。 但是武则天却将目光投向他的面上。 连城靖迫不得已抬眼,做询问之意。 “阿靖,我想在离开之前,去见一见兰生。”她平静地说,非常坦然,问心无愧的样子。 “自然可以,这是你的自由。”连城靖用一种直线平稳的声调回答。丝毫的波动都无。他非常满意自己这种状态。同时想:如果我说不行,你会不去吗?真是搞笑。不过这对安眉儿来讲也可能是个进步,因为若是以前的她,现在早就在兰生的病房。还需要跟他说一声这么浪费时间? 哦……不。连城靖忽然想:若是以前的安眉儿。恐怕连周兰生是谁也忘记。她怎么会这么反常去关心一个男人呢? 连城靖地心底翻云覆雨,一会阴一会晴,最后地结论是:这个女魔头心底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于是他决定亲眼目睹来确定。于是连城靖就乖乖地跟着武则天跟常之一起,到了周兰生的病房之内。 然后连城靖非常后悔自己的这个决定。他明明巴不得离她远点的啊,为什么好奇心这么重呢。郁闷。 ———————————— 周竹生一看到门口的人,身子嚯地从床前站起,脸色刹那间变得铁青。 连城靖心底暗暗幸灾乐祸。 但是瞬间,周竹生便仿佛恢复了以往模样,他咧嘴而笑:“飞真……啊……” 他张张嘴,仿佛一时不知道叫什么好。 “周竹生。你就叫我飞真好了。”身边的人异常大度地说,并且迈步径直走了进来,站在周竹生旁边。 连城靖想了想,跟着走了进去,常之跟着想了想,也随后走了进门。 幸亏这病房够大。四个男人,其中一个躺在床上。两个贴在门口边站着,一个站在床边,跟女主角面面相觑。 “周竹生,”武则天开口,望着眼前这张脸。 有点古怪。女皇心底想:竹生对待自己的态度。有点古怪。 “元飞真。”周竹生唤出这个名字。忽然像是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笑,伸手揉了揉头发。“你来做什么?我听说,你要出院回安家了吗?” “嗯。”女皇肯定地回答。 周竹生心头一扯,脸上却笑:“恭喜你,回到原来的家。” “可是……”面前的人忽然转头,看着床上地兰生,“我跟兰生……哥哥约好,以后,还会回到周家。” 周竹生浑身轻轻抖动: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竹生,如果我回去,你会欢迎我吗?”而眼前人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笑得无懈可击光风霁月。 周竹生心头抖个不停:别用这种坦坦荡荡的眼神看着我。元飞真,别用这种耀眼的笑容面对我。你……曾经是我的“女朋友”啊,那双嫣红色的唇,我也……曾经吻过啊…… 他的双手紧紧捏起,指甲快要嵌入手心里,让手心传来地疼痛让自己清醒,他望着眼前人,笑微微地说:“当然……会。” “谢谢你,周竹生。”她点点头。像是对一个陌人的态度。 他该怎么回答?说——“这是我应该做地?” 亦或者——“这是我咎由自取”? 哈……哈哈…… 若是早知今日,我又何必当初! 周竹生转过头,却对上常之望过来的,探究的双眼。 面对小武,他毫无顾忌地扯扯嘴角,袒露明显的苦笑。 “兰生哥哥,还没有醒来吗?”那女子问。 “刚刚醒过,吃了点东西,又睡了。”竹生回答。 “嗯,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他了。”武则天望着床上的兰生,那恬静睡着地模样,十分可爱,手指将动未动,好一会才移开眼光,望着绣生微笑,“周竹生,我……告辞了。” “好地。我不送了。”周竹生亦点头,“再见。” “嗯。” 她答应了一声,转过头,很有气势地向外走。 常之上前一步,将房门打开,她头也不回地径直走了出去。 最末的连城靖扶了扶眼镜,回头看了他一会。 “你就是周竹生?”他问。 “不错。”周竹生望着这个男人,一身短风衣,腰间系带,勾勒的细腰笔挺,奇怪地头型,苍白的脸色,还戴着副眼镜,尖下巴,挺秀鼻子,单看这张脸,还真是瘦弱的让人怜惜。 但是他的浑身却散发着让人不可小觑的气势。不过这种气势在周竹生眼里,不过是有钱人的臭屁骄傲罢了。 “在眉儿失忆这段时间,多谢你的照料。”男人彬彬有礼地说。 “哦?”周竹生苦笑,很想说一句“为人民服务”。结果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我应该做的。” ,希望……日后这些事情你不要对任何人讲。” “什么意思?” “安家向来韬光隐晦,不为人知,经过眉儿失踪之后,天朝易之又大幅曝光,现在袒露公众眼底,日后恐怕招来不必要地麻烦。” “哦,我明白了。”周竹生皱眉,“如果有人问起,我会说我不认得。” “很好。”连城靖点点头。眼镜一抬,望了床上地兰生一眼,欲言又止。 “反正,日后……也只是陌路。”周竹生并没有发觉他的这个细微动作,嘴角轻动,元飞真。你……很快就会从我的生命中淡去。 “对了……”连城靖望着大眼睛的青年男子,忽然像想起一件事般。“是你打了秦玉?” “秦玉?秦玉是谁?”周竹生瞪眼。 “嗯……曾跟楚非凡在一起的女孩子……” 周竹生有点不耐烦:“楚非凡又是谁?” 连城靖呆了呆:“据说秦玉打了一个女子,你替她出头,打了秦玉一巴掌。秦家的超市你不会没去过吧?”他低声说了一个喜闻乐见的全国连锁超市名。 周竹生觉得一滴汗从自己额头落下:“我只记得曾为了元飞真打过一个小女孩,难道说……” “楚非凡你也不会不认得,他家做地产的。”连城靖侃侃而谈。“非凡豪庭你该听说过吧?楚非凡十六岁的时候楚易推出的系列楼盘。” 周竹生觉得额角挂了三条黑线:“那个站在一边地小屁孩啊……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我都记不清了,你什么意思?要替这两个家伙找场子?” “等等。”连城靖忽然皱起眉。 “嗯?” “你说为了元飞真打过秦玉?”连城靖的心突地一跳。思维有点混乱,“我听楚非凡说是秦玉先动手打了个女人,难道说……” “是啊,就是因为她打了元飞真,所以我才动手的。”周竹生立刻澄清。 这次轮到连城靖觉得自己的额头挂了一滴冷汗:“你说的元飞真,就是安眉儿吧?”他不确定地说。 “是啊。”周竹生毫不犹豫地连连点头。 “秦鳄鱼的女儿真是疯了,居然敢动女魔头……”连城靖觉得自己背后地衣裳都湿了一层。 “是啊是啊。”周竹生随声附和,忽然又问,“秦鳄鱼?” 连城靖“咕咚”吞下一口口水:“秦玉的老爸商场上喜欢吞并,胃口很大,手段狠辣,所以有秦鳄鱼地称呼。” “哦……真凶猛。” “他又很喜欢骄纵儿女,所以……” “所以才有那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还秦玉呢,不如直接叫秦鳄鱼。”周竹生冷哼,外加冷笑。 连城靖也很想笑,可是又笑不出来。 “怎么突然对我说这些?”周竹生总算问了一个建设性的问题。 连城靖望着他:“秦玉曾经找人修理你,被我……拦住了。” 周竹生一怔:“切…………小屁孩……” “你是做私家侦探的,听说过‘暗影’吗?”望着男人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连城靖又说。 周竹生有点石化:“你说那个神秘地国际杀手组织?靠……”他站在原地,内心一阵阵冷气上冒,“个臭丫头真狠啊……这么点恩怨,就要老子地命?” “嗯……”连城靖点点头,“不过你放心。” “你拦住了?我要谢谢你。”周竹生开始觉得这个有点臭屁的男人也不错,起码他好像救了他跟元飞真一命。那个暗影组织,可真不是好惹的。 他后怕,连城靖却更怕。 那个暗影,根本是属于他地。当初他只是心血来潮,不想接秦家的生意,否则的话,眼前的周竹生,连同安眉儿…… 连城靖捏了一把汗,他好想擦擦额头,但对上周竹生的双眼,却又忍住了。 幸好,幸好,或者冥冥中自有天意。 连城靖松了一口气。 周竹生等待他的回答。 “不是,”连城靖的声音忽然懒洋洋的,甚至有点幸灾乐祸,“我的意思是——以后你不用再担心了。” “什么意思?”周竹生瞪大眼睛。 连城靖嘴角一挑:“你知道秦鳄鱼这辈子最恨的人是谁吗?” “是谁?”周竹生眨眼。 连城靖望着他,伸手扶了扶眼镜片,清清楚楚说:“是安眉儿。” “啊……”周竹生惊了惊,心想:那么元飞真岂非危险了? 不料,仿佛看穿他的心意,连城靖又说:“你知道秦鳄鱼这辈子最恨却更害怕的人是谁吗?” “是谁?”周竹生觉得自己已经呆了,这小子干嘛?老问自己这些。 可是他却不由自主地想知道答案,因为潜意识里觉得,这答案很重要。 果不其然,男人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静静地回答:“是:安——眉——儿。” 周竹生忽然发现连城靖坏笑起来的样子……怎么说呢?让人心痒痒的,不过却又觉得十分解恨。 而那个声音阴森森地,仿佛立刻化身动物世界的解说员:“如果……让安眉儿发现打过她的人是秦鳄鱼的女儿,我恐怕……鳄鱼立刻会被撕成一片片的,真惨啊。” 可是很期待。 连城靖忍着心底的笑,拉开门,走出去。 临出门的时候心意一转,扔下一句:“好好照顾你哥哥。” “哦,我会的。”还沉浸在元飞真屠杀鳄鱼的血腥想象里有点意识混乱的竹生随口答应了一句,等到门关上之后才蓦地醒悟:为什么秦鳄鱼会害怕元飞真呢,还有,干嘛这个男人要自己照顾好兰生哥呢?5 第一百零七章 书香门第 4 嘉义出身书香门第,是家教严谨,规矩森严传统的中子亦是名门之后,知书达理进退有据。安家虽然豪富,家世鼎盛,在上流社会之中享誉绝世美名,但家中教导子弟,却只是一个修身养性,低调行事,务求韬光隐晦,向来不会在人前多出风头,是以虽然是有名的尊贵世家,世人却并不知道其中底细,顶多也只得一个“豪门”的尊称罢了。 但是到了安眉儿这一辈,似乎有点改观。安嘉义眼里,这个惯常住在国外的大女儿,实在是太挑战他的神经了。 先不说她身为正统的中国人,却总是喜欢住在国外这点恶习吧。 当然,安嘉义不知道先前的安眉儿之所以总是住在国外的原因,并非她不爱国,竟然只是不想要跟他这个当爹的碰面而已。 安嘉义有时候想:不是冤家不聚头,自己跟这个大女儿莫非是前世的活对头,今世才会闹得如此不可开交吗? 安眉儿的个性,跟安嘉义十足十的相似,两个人都是典型的倔脾气,如果认定什么不对,九头牛累死也不会让他们的眼皮儿动一下,安嘉义跟安眉儿碰面的话,那场景,就好像两个干燥无比碰火就着的炮仗,被直直地放在毒辣的赤道阳光照射下。 那种场面非常壮观,也非常刺激跟让人恐慌,一不小心看对了眼的话,就会惊天动地来一下,周围方圆百里人畜无救。统统灰飞烟灭。 因此碰上传统的中式节日,一家人不得不相聚的时候,安眉儿往往会找诸多借口不参加。安嘉义虽然拿这个大女儿非常头疼。但是中国人骨子里的那种团聚精神。又会让他十分想要见到一家人和睦相处地样子,在这种矛盾地心理之下,如果安眉儿不在,通常会惹得他浑身发抖十分高调的叫“那个不孝女又跑到哪里鬼混去了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之类的话。但是同时的他完全忘记:假如安眉儿在的话,他们两个人和平相处的时间,绝对撑死的话也不会超过十分钟。 如果十五分钟之内这两个人不吵出一个小高潮,二十分钟内其中一个人不摔门而走,安家的人简直要求神拜佛贡献烧猪感谢老天保佑。 可惜,安嘉义跟安眉儿之间,并没有出现那种奇迹。因此那些烧猪们很幸运地一次也没有爬上过安家的拜神大桌。 然后安眉儿有一次带了一个年轻人回来。 双方战况略见缓解。直到安眉儿指着旁边那看起来书卷气浓浓的眼镜男子用一种极其平常地口吻说:“这是我的未婚夫。” 那架势就好像在讲:这个菜不错。 安嘉义气往上撞。眼前发黑,他当场就站了起来:她当安家是什么?几代荣耀,家规森严。没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她安眉儿从哪里扯出来这么一个人,说什么未婚夫? 真是石破天惊,真是太寡廉鲜耻了。 幸亏安太太见机行事。劝了他一会,老先生才重新弯腰做会使沙发。 但是。安嘉义最初的大不悦,很快就因为发现这叫做连城靖的男子居然是一块雏形钻石的事实而松缓了下来。 还行,安眉儿居然挖到宝。他渐渐地承认了这回事。 但继而又出了新的问题。 就是那宗有名地丑闻。让安嘉义觉得自己的老脸简直都被安眉儿那“孽畜”“不孝女”丢光了,再度见到连城靖那块“宝”地时候,都觉得不好意思看那无辜的年轻人。他心中甚至想:这么优秀的孩子。就被自己的那个不孝女给辜负了。 其实原本用的不是“辜负”而是“糟蹋”,结果觉得那种想法有点诡异,于是…… 但是。出了那会事之后,安嘉义只是在盛怒之下甩手给了安眉儿一个耳光,那不孝女居然一飞飞到了国外,安嘉义决定这次绝对不能原谅她,甚至安太太怎么求都不能原谅。可是就在他气愤愤地瞪着安眉儿妥协地时候,晴天霹雳,传来了飞机失事地消息。 ———————————— 黑色车子,两辆,非常漂亮的流线型爬入打开的铁栅门入内,经过长长地甬道,停住。 安嘉义弯腰出了车,安太太从旁边挽着他的手臂。 他扫了一眼面前耸立的楼层,又装作不经意地回头望了一眼。 不孝女正弯腰出了车子。 嗯,如果不说话的话,看起来……还算不错。 典型的东方人的眉眼,在阳光下看起来,十分精致跟顺眼,安眉儿跟安娇娇都是美人,这个无可否认。如今这个不孝女就那么随随便便站在那里,身上竟然散发出一股淡淡的……与众不同的气势来。安嘉义暗暗地点了点头,俗话说三代才能培养出一个贵族,不孝女虽然脾气偶尔暴躁,可是身上的气质还是安家的独一无二。 安嘉义没想到,自己在判定安眉儿“脾气偶尔暴躁”的瞬间,同时也给了他这个亲生父亲下了 定语,因为下一秒钟他的双眉就略微地皱了起来。 一个年轻男子,长得属于俊美那种,眉宇之间甚至还横溢一种正气跟刚猛之气,看起来非常的阳光让人赞叹,可惜,此人现在正站在不孝女旁边。 记得不孝女要出院的时候,在自己的授意下,安太太指着跟在不孝女旁边寸步不离的这男人问:“眉儿,这是……” 她笑得坦然:“这是我的好朋友,叫做常之,武常之。另外,我去哪里,他就去哪里。” 安嘉义听这混账话,炮仗遇火,差点就当场爆炸起来。 可是眼光一转,望向那男子:眉清目秀。鼻子挺直。唇红齿白,身子挺拔如一柄出鞘的剑,丝毫猥琐都无,怎么看怎么都是电视剧里的超级正直男一号。甚至凛凛有种古豪侠的风度,倒十分适合安嘉义私人地欣赏口味。 他本来就是中国传统地男性,骨子里还带有那么一点古典癣好,而眼前叫做常之的男子,恰好撞上他的眼,而且撞得及格百分百。况且,不孝女只是说“好朋友”。而没有说“未婚夫”之类恐怖的字眼,否则安嘉义一定会当场劈死人。 好说歹说这是不孝女“起死回生”后第一次回家,他默默地忍了。 仿佛察觉有人在看着自己,武则天抬头,对上了安嘉义复杂的目光。 她下意识地含笑,极有风度地点了点头。 安嘉义的头顶浮现一朵红云。而且是冒着火闪着光鸣着警报信号的那种。 不孝女这种雍容自若的态度,仿佛在向着他宣战。 安嘉义收回目光。脚在地面一跺。 “老爷……”身旁的安太太敏锐地察觉两枚炮仗相遇,又将产生危机,连忙柔声呼唤,又对着旁边的安娇娇使眼色。 安娇娇心领神会,长期周旋在老爸跟姐姐地战争之间的安娇娇早就养成了无比熟练的危机公关意识。当下立刻装模作样地笑了一声:“哎呀。终于回来了啊!好累哦!” 蹦蹦跳跳跑到安嘉义身前,挡住老爸的目光,向着安眉儿跑过去。一边欢乐地叫:“姐姐,我来带你回房间吧。” 武则天望着热情的少女,缓缓点了点头。 第一辆车坐的是安嘉义,安太太跟安娇娇。 而第二辆车坐地,除了武则天,常之之外,另外一个人,却是医师南者。 如果说武常之是安大小姐座下头号忠犬的话,毫无疑问,医师南者正在努力向着忠犬二号地宝座进发——这是连城靖的想法。 连城美男在医院的时候,为了引开守在医院门口堵截“天朝易之口里重要的人”,以及“传说之中的某大家族后人”地狗仔队们,以“某人地未婚夫”以及“擎天集团掌权人”的双重身份,自告奋勇地要扮演吸引狗仔的“肥肉”角儿,壮烈地驾车先行了。 当然,在光荣完成引开狗仔地任务之后,他乘机驾车直接回公司休息,顺便整理自己的混乱思绪去了,这两天,连城美男有太多的事情要好好地沉淀,好好想想清楚。 医师南者下车,自觉地跟常之站在一起:“Mr着,“这栋房子你是第一次来吧,以前我来过好几次,我带你看看。” 常之冷漠地望了一眼身边这张可疑的脸。他深知:女皇陛下讨厌这种夷人。咳,好像有人说——常之也是夷人,这样直白的称呼会不会伤害他的忠犬之心?NONO, ,.u .下个人的财产而已,怎么会是夷人呢?况且,在女皇的眼里,那个靠近天朝的、可怜兮兮的弹丸之地,也不过,是天朝的一个附属小地方罢了,还远远达不到夷人的标准,哈。 在深深贯彻女皇陛下的认知之下,南者那张在西方人眼里宛如天使般迷人在东方人眼里绝对极品帅哥的脸蛋,在常之的眼里变得如洪水猛兽一般,危险度……仅次于“祸国殃民”的张易之。 一想到那个男人。常之的眼睛里露出一丝厌恶。 南者误会了常之这个眼神。他委屈地眨了眨眼睛:他不过是想要向anqueen看起来最喜欢的人献献殷勤而已。他的眼睛里干嘛流露出那种 情……那种类似于…… 南者忽然想起……好像有一些无聊男子在向自己献殷勤的时候,自己就是用这种眼光看着对方的。 忽然沦为被自己所鄙视的那些人群的范围,南者觉得眼前的阳光太刺眼了,弄得他都有点看不清眼前的路,脚步也轻飘飘的。幸亏看到anqueen被娇娇拉着进屋,常之挺直的身子紧随其后,南者赶紧调整了 下面部表情,以忠犬二号的姿态,急急忙忙跟着跑了过去。 —————— 眨眼:天尊大,关于忠犬的解释,汝满意否?5 第一百零八章 由爱生恨 4 果说在医院里醒来的女皇被周竹生领回家后,决定接新奇的世界,那么,被安家的人带回安家之后的武则天,蓦地发现,原来……自己还要继续接受……更加新奇的世界,真是所谓: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且不说这属于她个人的宽敞的卧房,好似周家的客厅那么大小,精致宽大的床上拉着梦幻的纱帐,轻软的地毯,若是不小心扑倒在地也不会跌到疼。 女皇安之若素地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而安定下来的第一步,就是安娇娇皱着眉有点惊讶地问:“姐,你……这身衣服……是哪里定做的?” 武则天低头望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服装,这是从周家带出的,虽然看起来有点旧,但穿起来还是蛮舒服的,因此她点了点头:“周家。” “周家?”安娇娇一怔,心中开始搜肠刮肚地想哪个服装设计师出身姓周。结果她幻灭地叹了一口气:“姐,我们换一身吧。” 武则天淡淡答应了一声:“哦,好的。”又补充,“可是我没有带来。” 安娇娇捂住嘴巴噗地一笑,她起身:“姐,你真是……”话到嘴边,蓦地停住,安娇娇忐忑地看了一眼眼前的“姐姐”,不能乱说她的坏话,就那个冷酷反复的麻烦性子,自己这不是惹祸上身吗? 吓出一头冷汗的安娇娇看到面前的人一脸含笑等着自己的下文。 那种感觉就好像一头老虎对自己露出了善意的牙齿。 安娇娇咽下一口气从床上跳起来,毛骨悚然地说:“姐,我们去选一套吧。” 她不敢再多看武则天一眼,率先向着卧房右手边走过去。 武则天微微歪了歪头。不明白为什么安娇娇欲言又止。但她仍旧从善如流地站起身来。跟着安娇娇向着旁边地房间走去。 安娇娇伸手推门,率先踏步走进:“姐,这些都是你以前地衣物,幸亏没扔掉……咳。” 她捂了捂嘴,羞愧地低下头,自己在说什么啊,这不是继续找抽吗。 就在安眉儿的“死讯”传来一个月之后,安嘉义痛昏了头,不知想到什么狠的,大吼一声。让把安眉儿的所有衣裳鞋子遗留物品全部捐献。结果联系电话都打出去了,安嘉义在最后一分钟却改了主意。 幸好改了主意,安娇娇心想:否则,这安家,恐怕这忽然复活的她一分钟也不会多呆下去了。 武则天略带惊讶地望着眼前两大排衣物,似乎分初夏秋冬排列。各色各种,轻裘厚衣晚礼服。一应俱全,好像是入了小型时装城。 安娇娇再向前一步,此一空间,却是放着形形色色的鞋子类,这次武则天略微皱眉。她发现那些鞋子。无一例外都是顶高的高跟。这种风潮,她自来到现代就只是处于观摩状态,远远望着“流行”尾巴的她。还未亲身实践过。一想到有可能自己也踩在上面,向来勇于实践的女皇很想打个哆嗦表示自己也有烦恼。 再往后,就是成叠的帽子,手套,皮带,以及首饰类。看多了,仿佛形成一种审美疲劳,武则天心中打鼓:这个安眉儿,还真是……一个词冒出来,叫一声:多金败家女。 “你不常在家里住,暂时就这么多。”安娇娇拉着她参观完毕,“不过姐你若不喜欢,叫人去伦敦,把你那里地衣物运来一部分也行……啊不不,干脆去买就行了。” 安娇娇扭头看着她,一脸讨好。 “嗯,这些已经很好。”武则天叹一口气。这么多衣,怎么穿啊。 “那姐姐,你选几件试穿一下吧。我出去等你。”安娇娇打量了一下她,用略带亲昵的语气说,“姐,你好像没化妆,出来的话……” “化妆?”如此遥远的字眼让女皇眼神迷离。 “是啊……嗯,你先换衣吧。”安娇娇答应一声,就退出了衣帽间。 ———————————— 安娇娇以一种漏网之鱼重获新生的姿态窜出了武则天的房间。 她来开卧房地门站在门口走廊上大口喘息的时候,望见身旁有两个人正停止交谈,不约而同地望着她。 安娇娇没有料到门口有人,猝不及防,条件反射般后退一步,以手掩住口。 然后她醒悟过来,此两人并非外人:一个是姐姐地私家医生南者,一个帅哥。另外一个是……他。虽然心有芥蒂,但安娇娇还是不得不承认,他也是一个帅哥。 两个养眼的帅 ,她安二小姐本来不该是这幅该死的样子的。 “安二小姐,为什么一脸看到鬼的表情?”南者如沐春风地问。 看到这种笑容地人,没有理由不会开心起来。 安娇娇稳定下一颗怦怦直跳地心,眼神从武常之的脸上游荡地扫过,落在南者让人舒服的笑容上,略带娇嗔地说:“南医师,人吓人,吓死人地,对了,你……和……这位,不在客厅内等着,为什么出现在姐姐房门口?” “噢,是MR小武自己要来的,我也只好跟着,我们交谈的十分开心。”南者说,还望了常之一眼,似乎在征求对方的肯定。 后者正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完全无视他友好的柔软的眼神。 真是超级的冷酷无情的人啊……南者觉得自己的身子僵了一下。 连安娇娇都感觉后者的身上明显散发着一种“别靠近我”的气场。难得南者居然还如此坚持不懈奋勇向前。安娇娇心底对医师南者的“蚂蚁啃骨头”精神十分钦佩,并且本着一点私心默默地表示支持,只是不好说出来。 “那个……”她眼睛转了转,终于看向武常之。 常之眯起眼睛,扫了安娇娇一眼,他身形很高,这种眼神看向人,给人一种居高临下不屑一顾的表情,幸好安娇娇早就见怪不怪,迟疑了一下才开口:“武先生,我能不能跟你单独说两句话?” 让骄傲的安二小姐说出这种话,平常人一定要惶恐趴倒在地,山呼千岁。但是常之睫毛都不曾动一下,嘴角一扯,干净明白地说:“不行。” 果然是超级冷酷无情的人啊……安娇娇体验到了前一分钟南者享受到的那种僵硬感觉。 “为什么呢?只一会而已,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我保证。”安娇娇贼心不死,鼓足勇气。 不就是啃骨头吗,姑奶奶豁出去了。南者,你是我的偶像,我是你的信徒。 这次常之动了一下睫毛,他眼睛一转看了一眼旁边的南者,再次说:“现在不行。” 有进步,多了两个字。 南者望见常之看向自己的锐利目光,他倒也不笨,当下挠着一头金发笑哈哈说:“啊……我要下楼去跟安老爷子聊天去了,两位enjoy。拜拜!” 他见机行事速度溜走。 安娇娇松了一口气,但对上常之重新望过来的眼神之后,刚刚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你想说什么?” 男人的声音毫无温度地响起,仿佛冰山倾塌,一块块冰块稀里哗啦劈头盖脸砸过来,丝毫不怜香惜玉,不过,对女人没兴趣嘛……这种反应,也是应该的,安娇娇明白。 也幸亏安娇娇有强悍的心理准备,才没有落荒而逃。她打量眼前这张过分正直的脸,当初在易之的居处看到他的时候,初次相见,这男人叫人拜服的面容跟浑身独特的气质,她也曾不可避免地怦然心跳过。但因为身畔有一个谁也不能替代的易之,让她心中对这个让人惊艳的男人所留下的印象,也不过是一个不芶言笑而已。况且她跟他碰面极少,而且每次都给人一种冷飕飕的感觉,安娇娇觉得:这个男人望着自己的眼神,带着一丝鄙视跟厌恶。 幸好最后他不告而别,否则安娇娇会被那种眼神逼疯。她也曾问过易之几次那个男人为什么好像对自己很有敌意。那时候这男人已经离开了,而易之的答案叫安娇娇觉得一阵后怕。 彼时易之脸上带着一丝纯洁的笑,天知道,那实际上是诡异而邪恶的笑,不过沉浸在爱意四溢的安娇娇眼里当然是纯洁无比。安娇娇控制不了自己扑腾的心,忍不住在他脸上猛地亲了一下,同时回味着易之的答案,心中产生了这样一种想法:果然越是帅的男人就越是GAY吗,幸亏易之不是的。 由爱生恨。这是易之对常之的形容。因为嫉妒安娇娇能跟自己在一起所以嫉妒她——如果常之知道这种说法的话…… 张易之很清楚如果燕国公听说这种荒谬说法之后的反应,纵横他体内属于军人那种特有的进攻精神跟隐蔽的暴力倾向,一定会驱使着疯狂的燕国公,把手无缚鸡之力的可怜的他撕成一点点的碎片而且没有一块能看出是他张易之。 但是他就是忍不住想要开那么一个小小玩笑,怕什么呢?张易之笑得春光明媚:人生么,就是一场玩火。5 第一百零九章 臣冒犯了 4 之用极淡漠的眼神望着眼前的女人,虽然完全不曾料易之的嘴里已经被扣上了一顶无比猥琐的“同性爱”的帽子,但常之知道,安娇娇要单独跟自己谈谈的理由和大致内容,其话语之中必定牵扯“易之”两字。 除了跟那个男人有关,常之想不出自己跟眼前这女人有什么可供交谈的共同区域。 果然,安娇娇开口了。 “那个……武先生,我想问一下,易之……” 常之的眉毛轻轻地挑了一下:原来人的直觉太敏锐智慧太超群也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那个妖孽又有什么好谈的?一想到那个人那张脸那嚣张犯上的话,若是在武朝,早就被自己一刀劈死。不过这也不晚,如果那妖孽敢对女皇陛下如何的话,他照样可以一指头戳死他。 事关生死荣辱,于是燕国公的脸色越发冰冷起来,让安娇娇有身临北极仰望冰川的感觉。 “易之……”安娇娇鼓足勇气,“易之跟我姐姐,是什么关系?” 她有点提心吊胆,这句话问的轻飘飘的,感觉像是在努力的爬一座滑溜溜冰冷冷的冰山,还是手脚并用浑身战栗却大汗淋漓那种。 其实安娇娇在问出这句话之前心底已经将这场景模拟千遍,本来想要直接问安眉儿的,但是……看到她那张脸,积威之下,她始终难以开口,相对而言,对眼前这男人开口问虽然也不简单,但相比之下。好像爬正在大风暴的阿尔卑斯山跟爬下了一场雪的泰山之间的区别。就技术难度来讲,已经算是中等了。 “冰雪泰山”先生睫毛一眨。 安娇娇地脸上不由自主覆盖一层掩护性地笑。她内心实在想扇自己:只不过是一个看起来很冷、长得比较好的男人而已,她安娇娇未“从良”遇见易之之前什么类型的男人没见过,为什么独独对眼前这男人心中这么害怕跟不自然。 常之的声音很淡漠,语调很平稳:“没有关系。” 安娇娇的心中“嘎”地停了一下,好像时钟瞬间停了摆。 手脚抓不住这座冰山,哧溜一声,急速向下滑过去。 “真的没有任何关系?”她冒着被那股冷气冻毙的危险再问,嗯,努力咬住不放松。 “嗯。”男人言简意赅地回答。 绝对没有任何关系。张易之那个家伙,没有资格跟女皇陛下再扯上任何关系。一个背叛了女皇陛下的人,根本不值得他一提。 安娇娇求仁得仁,愉快地放弃爬冰山,直线快乐地滑到谷底。 没有关系,没有任何关系。非常好的答案。 她心花怒放地飘走了。 常之望着女人轻盈的背影。冷冷一哼。 “常之?”房间内地人叫了一声。 常之耳朵尖的很,尤其是对女皇陛下的声音尤其熟悉。女皇的声音有点急促,遇到这种紧急情况,常之当下想也不想,推门而入。 对于首次踏入安大小姐闺房的常之来讲,华丽的地毯不是重点。花样繁复地吊灯不是重点。那墙壁上的价值不菲地名贵油画也不是重点,重点是…… 眼前春色无边,春光旖旎。春风灿烂,春意盎然……春…… 武常之扭着房门的手腕发出恐怖的“格”的一声,有点被这具身体突如其来的僵硬而扭到。 女皇陛下身着一件浅黄色地蕾丝边地衣裳,袖口处微微敞开仿佛典雅的广袖,但是领子开的比较低,眼睛稍微不留神就能看到胸口地…… 这种视觉刺激对不惯常在武朝宫廷内行走的常之来说是巨大的,毫无疑问。 而陛下下身穿着稍微深色的短裙,到膝盖处,两件衣裳都非常的贴身,甚至异常的贴身,因此女皇陛下 娜动人无比惊艳的曲线暴露无遗。 最让人头疼的是,女皇陛下此时此刻,并不是如平常一样坦然站着的。 她坐倒地毯上,微微斜着身子,修长的腿并着搭在一起,仿佛刚从地面上爬起来似的。 因此她试着站起的时候,修长的脖子不由自主地低低向下,常之的眼睛不听使唤地顺着女皇陛下美丽的脖颈向下看去,于是视力很好的他看到了…… 雪白,娇嫩,起伏,美好,春色无边旖旎灿烂盎然等等等等。 口水,口水!脑中还凑趣般“嗡”地响起了一声。 常之觉得身体里嗖地窜过一丝电流,他来不及反应,一怔之后,强迫自己迈动脚步,猛地向后转,脚下一动,那修长的身子如闪电一般消失在门口,顺手将门重重拉上。 紧紧贴在门口的墙壁上,大口大口喘息,常之脑袋之中飞来舞去,有两个字: 犯上! 惊魂未定之后,再度瞪圆了眼睛,第二个念头,有三个字: 大不敬! 然后“犯上”跟“大不敬”两个血淋淋的放大的词开始在常之的脑袋里反复折腾,天人交战。 居然就这么退出来了,也没问陛下叫自己做什么。——犯上! 但是为什么……看着陛下那样子……自己的身体……有反应……有反应!——大不敬! 犯上! 大不敬! 犯上犯上犯上! 大不敬大不敬大不敬! 常之紧张的浑身簌簌发抖,后背紧紧抵在墙壁上,恨不得把自己撞入墙壁之内。 而耳畔又传来女皇陛下的声音:“常之?” 常之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夺路而逃,但是,忠犬的第一要义是不能违抗女皇的指令啊……于是他飞快地镇静了一下翻腾起伏的心情,用微微发抖的手握住门柄,眼观鼻鼻观嘴嘴观心,推门,而入。 “陛下叫臣何事?”用一种非常严肃的语气他说。 “朕……扭到脚……”对方好像带着一点点不好意思地说。 常之飞快地扫了一眼仍旧在地上的女皇陛下,愕然发觉那双精致的脚上穿着尖细的高跟鞋。 常之内心冷嗖嗖的,与此同时却带上了几分忍俊不止。尤其是望见女皇陛下略带绯红的脸颊。真娇嫩啊,真艳丽啊……他方才安静下来的心忽然又砰地跳了一下。 危险!快跑! 脑中那警惕的小钟又拼命地响了起来。 “扶朕起来……”女皇陛下吩咐。 “是……” 身体先脑中思想而行动。常之几步过去,本来想扶着女皇的手臂让她起身,但眼睛望着那略带红肿的脚腕,还有抱着绷带的那处伤,略略皱眉,道一声“臣冒犯了”,还是伸出双臂,给了对方一个典型的公主抱。 很轻盈的身子,很好的触感。 某人的心底又囧了一下。有一种想要拍死自己的冲动。 将女皇轻轻放在床上,常之放手,后退两步,恭敬站在离陛下一尺之遥的地方,垂下双眸再也不敢抬头看多一眼。 “这鞋子,还真是……”女皇陛下不以为意,伸手提起那惹火的五寸高跟鞋,放在眼底琢磨。嗯,朕明明已经挑了最矮的一双,平常看那些女性穿上了,走得也非常行云流水,为什么朕反而摔了一跤。 幸亏是常之看到,不然的话,还真是不好意思。女皇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完全没注意身边的“不会不好意思”的常之正在拼命地压抑浑身轻微的颤抖,压抑的多么艰难啊。 唉,连笔者也深为同情了呢……5 第一百一十章 乱抛绣球 4 然说安家的风格向来是低调。但长女回归这等大事,祝的。安嘉义虽然不说,却已经默默纵容了安太太的庆祝活动。 尤其是正值安嘉义五十七岁的大寿,因此场面着实隆重。 乐队们在一边拉着小提琴演奏,几名歌女曳裙上场,甜美的歌声,祝福安老爷子福寿绵长,万寿无疆。 商界之中有头有脸的人齐聚一堂,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多数是平常深居简出的幕后英雄们,虽然不经常在媒体传播之前露面,报上名来,却绝对会叫世界都觉得惊艳一把的字号。偶然有几张大众熟悉的脸出现,也无非都是站出来便响当当、独霸一方的风云人物。 真个是谈笑有巨鳄,往来无白丁。 武则天的腿伤已经好的差不多,这几天南者仿佛成了女皇的影子卫士,在饮食调养跟药物调养方面双管齐下,照顾的无微不至,加上女皇良好的心态,复原自然是极快的。过硬的专业技术最能叫人折服,女皇陛下渐渐觉得身边这个碧眼金发的夷人也没那么面目可憎了。想当初他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本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歧视精神,她可是第一反应就想到了佛像里面那些青面獠牙的神级人物。 南者自然是不知道女皇的心底对他经历了从神到一般人的接纳过程,他只是乐呵呵的,仿佛照顾好眼前人就是自己的最大的快乐,忠犬二号之称不愧于心。 期间,在安娇娇的细心提点之下,武则天也慢慢地习惯了安家地生活。 促使她下定决心住在安家地。还有一件事。 那一天。当她若有所思地提出“我以前的事情完全不记得,为什么你们认定我是安眉儿”的时候,在一阵并非善意的沉默之后,安嘉义咻咻地喷了几口火,再看向不孝女的时候,眼神利的如刀刃。嗯,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不孝女又在玩什么花样,难道是要找离家的借口吗?是不是下一步就摔门而出,直奔伦敦了? 安老先生根据以往的父女相处定律,居安思危地想的很长远。 打破沉默地。居然是一直都乐呵呵的医师南者。 “Anqueen, ,,, ]:的时候,我就已经给你做过qzone 他说完之后。安嘉义便重重地哼了一声。似乎是落下了一个权威的叹号。 安太太立刻拉住武则天的手,笑意温柔:“眉儿。失去记忆不要紧,慢慢恢复,南医生医术高明,在他地照顾下,你很快就会恢复。其他的。不要胡思乱想好吗?” 她用一种和蔼地目光看着眼前人。 女皇住了嘴。没有人可以抗拒一个女人如此母性的目光,就算是女皇也不能。 而qzone 她在心底淡然而笑。 当时连城靖也在场。连城美男依旧保持着沉默是金的风范。从头到尾,只用眼波表达自己想要说的话,但是没有人去读他地眼波,因此相当于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自言自语。 女皇陛下却发现了异常沉默地此人。 微微一笑,她收回目光,冲着安太太温顺地点了点头。而安娇娇拍着手笑:“过两天就是爸爸的五十七岁大寿,到时候好好热闹一下。” 每个人都因为这句话而觉得鼓舞,和谐的场面惊艳登场。 但是这不过是昙花一现,因为安娇娇地下一句话就立刻将和谐的场景弄到急转直下了: “那个,另外,我觉得……姐姐好不容易回来了,我们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连大哥跟姐姐的婚事了?” 这个提议实在太过石破天惊了,在场之人全部石化。 最先花容失色的居然是一直都不动声色的连城靖。 他“噗”地一口喷出了刚刚喝的茶水。 这种失态 在连城靖的光辉生涯之中绝无仅有。连城美男顿时觉软,眼前发黑,生命是绝望的代名词。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有人在刚刚的茶水之中下毒,不然为什么他的心扭曲的这么厉害眼前景物都在飞翔。 “阿靖,你没事吧?”出言安慰的人居然是“未婚妻”安眉儿。此人满脸写着诸如“关怀”“深情”之类的绝对友好词语。 这温和的声音配合那微笑的表情真是贤妻良母的典范,连一直对不孝女看不惯的安嘉义都老怀欣慰地想:不孝女这次总算是转性了,安家祖宗保佑,门楣光耀有望啊。 这次无茶水可喷,连城美男觉得下一秒钟自己就要喷血了。 他直愣愣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如花似玉的那张脸,那人冲着自己笑吟吟地,如果自己不认识她的话,也许会感慨:天使一般迷人的小姐啊。 但是既然她叫安眉儿,那么连城靖不可避免地发现这个天使一样迷人的小姐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只红彤彤的恶魔小角。身后的小黑翅膀扑啦啦乱飞。 “我……我有点太激动了。”他无奈地冒出这么一句话,真是丢死人了。 “嗯,我看也是。”女人唯恐天下不乱地冲着他点头。 连城美男嘴里没有喷血,脸上已经在喷的不亦乐乎,整个人的脸红成了一枚熟透了的番茄。 在一晚上,让连城美男相继做出喷茶并脸红这高难度的失态状况,机率堪比彗星撞地球。 武则天心内暗笑。 早知道对方会如此。连城靖的心中,恐怕并不是外表这般驯顺吧。对于自己“安眉儿”这个身份……恐怕会怀着矛盾的心理。 所以当女皇陛下听到安娇娇的话之后,也并没怎么惊讶跟恐慌,因为她知道,在场,必定有个人比自己还要恐慌。 既然如此,麻烦就可以交给他来处理了,不是吗? 想象着连城美男被自己推上去堵枪眼的样子,女皇陛下莫名地觉得很惬意。 女皇邪恶地端起一杯茶,轻轻地啜了一口,一边欣赏着对方白净的脸上红云翩翩的样子,真是赏心悦目啊。自从住进安家之后,第一次觉得场景如此宜人。 在放下茶杯的时候,女皇慢慢垂下了眼眸。 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心内一动的瞬间,她的眼睛轻轻地扫了一眼旁边的安娇娇。 为什么忽然提出要朕跟连城靖结婚的事? 难道说…… 面上不露声色,心底却一声冷笑。 有的人就是这样:以为自己捉到宝,虎视眈眈地守着,生怕被别人抢走,所以恨不得在上面打上标签,然后宣告天下——此宝归我所有。 如果不能的话,则手持长刀,将身边对此宝有任何觊觎之心或者威胁的潜力人物统统消灭。 但是……有无问过要被斩杀的那人,对那宝物是否也怀有相同兴趣呢? 哼。 武则天眼睛微抬的瞬间,茶杯里浮现一张妖娆的脸,他眯着眼睛笑得绝艳。 易之,你说,朕……是要接招,亦或者,放弃你呢? 微笑,白玉般的手指捏着那茶杯,轻轻地放在了桌上。 无论如何,你……有自己的选择吧。 女皇陛下心中喟然一叹。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在将“结婚”这麻烦的绣球丢给了连城靖的时候,还有一个人,也正因此事而心乱如麻。 那个人,就是一直站在女皇背后,垂着眼皮的常之。 女皇陛下要……结婚?嫁人?这……怎么可能!又……怎么可以?! 常之的手不知不觉紧紧抓住了眼前的沙发面子,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提出这建议的安娇娇,却看到对方正悄无声息地垂了眼睛,嘴角飞速掠过一丝诡异的笑容。5 第一百一十一章 衣香鬓影 4 光大亮,照在二楼楼梯口。 在场嘉宾大鳄们举杯仰望,却见那一束白光笼罩的楼梯口,那女子一张美得梦幻的脸在白光浸润之下,散发出淡淡的圣洁宛如天使光泽。 一袭纯白色洋装,无比妥帖地贴在那堪称完美的身体上,长长地鱼尾状散落在脚 边上,高贵优雅性感,而裸露的肩头披着同色的锦白披肩,瀑布般的长发高高挽起,额顶上嵌着一圈圆润的珍珠压发。 配合那脸上浅浅的无懈可击的笑容,真是叫人觉得炫目的女神啊。 武则天慢慢地下了楼,所有人屏住呼吸,静静目睹她每个动作。楼梯口侍应生奉上香槟,她举手端起一杯,高举致意。 大鳄们才恢复了前一分钟的低低交谈,细语之中,赞颂声四起。 舒缓的音乐声音亦响起。 连城靖慢慢走到武则天身边,今日他不再穿那千篇一律的小风衣,而是一身黑色的贴身小西装,越发显得人长身玉立,精神又儒雅,雪白领口处打着一个黑色蝴蝶结,竖起的笔挺衬衣领更添他身上独特风韵。 他伸出手,略微颔首躬身,温声道:“可以吗?” 武则天略微一怔,随即醒悟他是在向自己邀舞,女皇微微犹豫,没有立刻回答,似乎有点为难。而看过去,对方的黑眼睛比袖口钻石更加熠熠发光,掩着浮光掠影淡淡一层狡黠,不仔细看,绝对察觉不到。 女皇心头不由得一愣:这个男人,是什么意思。 含笑地点了点头。她伸出戴着白色蕾丝长手套的手。放在他的手心。 连城靖轻轻握住那纤长手指,指尖的触感,难以描述,目光跟她相碰,随即转向一边,重新昂首挺身,引着女皇向着舞池之中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徐徐向着舞池中心走去,一为擎天之主,连城美男。一位名门闺秀,天之娇女,真正是天生地璧人一对,强大气场相衬,只是站在一起就已经够赏心悦目,周围顿时又是一阵艳羡称赞地啧啧声。 灯光黯淡下来。偶尔有彩光流离打过。 连城靖右手握着女皇左手,左手轻轻地揽上那不盈一握的细细腰肢。 女皇淡淡一笑。将纤手轻轻放上他的肩头。 顷刻之间,两人目光交错。 连城靖带着女皇,脚步微动,翩然起舞。 舞步虽然略带生涩,这两天的突击学习。却足以叫女皇能够应付连城靖的邀请而不至于不知所措。穿着高跟鞋的脚虽然仍旧不舒服。但也不过是小事而已,尽力控制的话,尚不至于出糗。 女子曼妙的身段跟男人挺拔的身姿相映生辉。说不出的美好养眼,舞步滑动,裙裾飞扬,宛如天人,顿时之间周围响起了一连串地鼓掌声。 常之站在柱子边上,身着一身银灰色的中山装,领子帅气的竖起,英姿飒爽又风范典雅。他默默不语,仿佛所有的喧嚣都不关他的事,只是双眸紧紧地盯着舞池之中那窈窕人影,心内莫名一阵怅惘。 “小武先生,”清朗声音从旁响起,“你在这里啊,我找了你很久。” 南者笑得眉眼弯弯,模糊的灯光之下,蓝眼睛不怎么突出,只是一头金黄色地头发仍旧晃得人眼花心烦。 常之的目光越过南者头顶,漫无意识地望着屋顶,企图避过男人地好意。 “自己站着有什么意思,anqueen已经领舞了,大家一起来吧。” 者不知死活地继续说,“如果可以,我能邀请小武先生跳一曲吗?” 常之浑身毛骨悚然,恨不得一拳把这个胡言乱语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打倒,然后塞进垃圾桶里再踹上两脚。 但是就在他心中幻想这一幕发生会是如何快意的时候,南者的手伸出,蓦地握住了常之的手。 按照常之地脾气跟警惕度,第一反应就是叫这个胆大包天地人半臂不保。可偏偏在这瞬间,周围矗立的宾客一个个滑步入了舞池,而那大家瞩目的中心,女皇陛下双眼准确地向着他地方向看过来。 兵家相争,贵在神速。机会是一闪即逝的。就在常之心中一怔的瞬间,南者的手不由分说已经握住了他的左手,拉着他转身向着舞池之中奔去。 常之一个恍惚,差点被拉到一个踉跄,他望着眼前那一闪一闪的金发,很想从身后踢一脚过去,不过,想到那一脚的后果。常之还是忍住了。 不过,这样也好,很快情势就分明起来,那因为能“成功邀请”到了anqueen最喜欢的人跳舞而心怀欢喜的南者,在心内以长江之水滚滚 来的势头开始后悔了。 起初,缓缓起舞的大众听到舞池之中接二连三地响起了诸如“ ,“好疼”,“又踩到了呜呜”,之类莫名的呻吟之却幽咽地小了下去,似乎那人已经被踩死,因此让人找不到声音来源。 南者委屈地咬着嘴唇,一边小心翼翼观察脚下,躲避着对方毫不留情的践踏。百忙之中再提心吊胆望着眼前越来越意气风发的常之,收了一张扭曲成苦瓜状的脸觉得很无奈。 自己这不是自讨苦吃吗?谁能想到这么一表人才的小武先生,跟随anqueen这么亲密的小武先生,居然不会跳舞……天……感觉到自己可 的脚,从最初的微痛,到中期的剧痛,然后发展到现在,双脚已然逐渐迈向麻木的程度,不知会不会留下残疾的隐患,是说平常人跳舞,会用上类似踩到骨折那么严重的力道吗?南者几乎能听到自己的脚骨纷纷发出了不甘就此壮烈牺牲的垂死挣扎抗议之声。 而眼前之人,仍旧是一脸的纯良无辜,完全看不出其他端倪,只是…… 南者忽然打了个哆嗦,很不厚道地想:他不会是装的吧? 不然,为什么那张纯良的脸上,随着自己被踩的逐渐无声而露出了微微的笑意呢。 一曲未了,南者觉得自己应该结束这种酷刑,于是他主动提议:“那个,我们还是去喝一杯吧?”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嘶哑,真是太可怜了。 常之“嗯”了一声,南者立刻如蒙大赦,放开对方的手,以一种尽量优雅的动作逃之夭夭。 ———————————— 常之甩手,回头望了一眼被连城靖拥在怀里的女皇陛下,方才因为猛踩南者而略觉得舒缓的心情蓦地又阴云密布。 他站在光影迷离之中,想了片刻,终是摇了摇头,转身,向着阳台的方向走去。 冰冷的风吹过来,刮过他的脸上,吹动他的头发,让他的头脑觉得清醒。 “武先生,为什么一个人?”甜美的声音从旁响起。 常之转头,对上安娇娇探究的目光,她双手各自举着一杯酒,递过来:“这次来的名媛虽然不多,但据我所知,已经有几位在偷偷打听你了呢……” 安娇娇略略地笑望眼前人。 常之略一皱眉,却不动手。就在安娇娇觉得自己的手伸在那里太僵硬了,是不是要尴尬地收回来的时候,常之才伸手接过那杯酒,身子轻轻靠在阳台边上,冷冷地望着眼前的女子。 “二小姐不也是一个人吗?”他垂下眼眸。 “我么……我不一样,”安娇娇一笑:“本来我想要邀请他来的,可惜……爸爸向来不喜欢演艺界的人……” “所以你不敢忤逆老爷子,”常之淡淡地应了一句,“这件事他知道吗?” “不知道。”安娇娇的笑意略微收敛,“我也不敢跟他说。” “哦……”常之举起杯子,放在眼底扫了一眼,深红色的酒被透出的灯光影的常之眼前一片血红,“你在意他?” 安娇娇一愣,点了点头。 “奉劝你一句话,”常之摇着手心中的酒杯。 “什么?”安娇娇的心忽然在跳。 眼前这男人,临风独立,似乎不在意般靠在那里,身材修长,双眉斜飞,借着黑夜跟浅淡的光,绝对梦幻。 可惜,终究自己心有所属。 “趁早离他远点。”常之将那杯红酒轻轻一放,放在阳台栏杆边上。 “为什么?”安娇娇冲口而出,几乎有一点恼怒。 “因为他不是你可以控制的人。”常之侧面,目光一闪,好像黑夜里亮过锐利的剑光。 安娇娇皱眉:“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常之伸手,细长的手指淡淡地向着阳台外指过去,脸上却仍旧带着那种淡淡的冷冷的神情。 安娇娇顺着他的手势望过去,一辆车正嚣张地飞驰过安家的院内大道,在房子正前方直直地噶然停住,车门打开,雪亮的院内灯光下,那人弯腰而出,挺身玉立,一身笔挺白色西服,潇洒脱俗,金色的扣子闪闪发光,此人一出,浑身上下仿佛自动笼罩一团光,真正如神仙人物。 他抬起手臂,熟练地一拂垂落胸前长发,动作妖娆又动人,长发在夜风里缠绵舞动。 “易之……”安娇娇伸手捂住嘴角,双眼不可置信地瞪得大大的。 “他已经来了。”常之向屋内走了两步,又站住,回头瞅过那因为震惊而无法动弹的女子一眼,略带轻蔑的声音响起,“你——是不是应该觉得很高兴?”5 第一百一十二章 倾国倾城 4 于张易之的不请自来,安娇娇心绪颇为复杂。 就她个人来讲,她是巴不得带他在亲戚朋友天下人之前露面的,毕竟,有那么一位顶级情人,没人愿意金屋藏娇独自欣赏,虚荣心人人都有,所以想要炫耀。 可是…… 安娇娇深知自己父亲的个性:老头子出身名门,自来有偏见,向来憎恨娱乐圈的人,说他们浮华、并污秽不堪,所以谆谆教导她跟安眉儿,不准去接触那些人。 所以安娇娇以前都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一直到那件事情东窗事发…… 安眉儿首当其冲。遭到老爷子炮轰,几乎成了炮灰,可她真是硬气,居然一声不辩解就飞走,表情自然是愤愤的。 自那件事之后,安娇娇学了乖,勾三搭四的时候保密工作做的极好,那些八卦周刊上很少见她的名字,于是她在安嘉义心目之中乖乖女的形象保持的十分平稳,安嘉义甚至会说:如果不孝女如娇娇这么叫我安心,世界大同。 典型的抱着定时炸弹说太平。 所以纵然安娇娇有一万个想要张易之来的念头,转头之间,便会冒出第一万零一个不跟他明着接触的念头。 其实就算没有那件事做前科……易之这样的男子,她也不敢轻易带回家。 她始终没有那个勇气。安娇娇想:有时候她真的很恨。恨安眉儿为什么会想做就做,恨她为什么可以!她兀自记得安眉儿带连城靖回家那晚上。场景真是惊艳,本来期待一场世界大战两败俱伤的,可以看一场好风光。可结果真是让她愤怒。 难得最后爸爸居然接纳了连城靖。化干戈为玉帛。真叫人跌破眼珠子。不过这算是她走运吧?可是安娇娇不认为自己也有这么走运。 所以一切水到渠成、起码在她认为妥当之前,她只想按兵不动。 可是,易之居然突如其来。 安娇娇第一念头就是想要拦住他,绝对不能因为一时冲动而毁了自己多年来营造的良好形象。第二念头接着一闪而过:是为了我来的?亦或者…… 然后便开始理智地思考补救措施:如果被爸爸知道了地话,要不要撇清。蠢!当然要,那么该怎么撇清?不认识他?只是他一厢情愿?所以上门来死缠烂打?这个说辞会不会被采纳? 安二小姐迎着风,脸上表情瞬间转换,精彩万分,心头步步排兵,鼓点敲的密集。 不不。或者……会有更好的借口…… 安娇娇回身,透过流光的玻璃门,她看到舞池之中正停下舞步的安眉儿,对方的脸上带着泰然自若的笑容,仿佛对一切都毫无所知。 “姐,这一次。能不能再替我……” 安娇娇望着那刺眼的笑容,捉起常之留在阳台上的那杯红酒。一仰头,全部喝光。 ———————————— 就在武则天跟连城靖牵手道别的时候,门口人影一闪。 一个洁白地人影挺身站在那里,他的身边本是没有光的,但随着他的出现。一团淡淡的光芒便笼罩在他的身上。衬得那张脸美到失真。 女皇陛下眼睛一瞥看到此人,倒不见怎么惊讶,只是脸上笑意更浓。 连城美男四眼威力。加上敏锐地天生本能,自然不弱人后,也在第一时间见到敌人出现,而手上伊人的温度暖暖,一时之间让他有点不愿意就此放手地错觉。 就在这时候,身边人影晃动,连城美男恍然转身,却看到方才猛踩了南者一阵的常之,赫然站在跟前,一脸忠贞坚毅,全身挺立如剑,仿佛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武先生?”连城美男扶了扶眼镜。 常之自动将此男忽略,双眼只是望着眼前的女皇陛下,一时忘记说什么。 “常之,要跳舞吗?”女皇陛下彬彬有礼地微笑,点头。 “这……”相比较自动忽略了连城美男的招呼,常之敏锐地捕捉到女皇的一字一句每个表情,他地脸在刹那间涨红,幸亏灯光暗淡,一般人看不到这种叫人尴尬地表情。 “我不会……”常之慢慢地说。在女皇面前,他没什么可隐瞒的。 连城美男察觉自己被忽略的悲哀事实,已经很是见机行事地撤手离开了,他要去招待那位突如其来地贵宾:如无意外,那也会是个有趣的人。 “朕,教你。”女皇陛下微笑,一手握住常之的手,另一手轻轻搭上了他的肩头。 常之遇此意外,将浑身的定力都用出来才控制住脑中晕眩的感觉。他本来是因为看到那妖孽前来,所以才下意识地来到女皇陛下身边的,只是……和陛下手握手这样,在大众面前起舞,真是意外的刺激跟恩宠啊。 音乐声音再次响起,女皇脚下移动,舞步踏的很慢。 其实以常之的聪慧,方才在猛踩南者的时候,早就将步子记得差不多,只不过因为现在起舞的对象太过重量级,常之实在紧张,沉重的心理负担让他还是忍不住走神了两次。不过是跳了一会,浑身轻飘飘的快要飞起,动作却越发僵硬起来,最终不免仍旧踩上了女皇的脚。 第一反应就是赶紧翻身跪倒在地请罪。 但是陛下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对方的脸上却丝毫痛楚都无:“常之,你很紧张么?”她悄声低语,笑意盈盈。 “陛下……”常之羞愧至汗如雨下。 “不用担心,”武则天带着最为忠心的臣子,轻轻转了一个圈,从她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那白衣颀长的人儿,正在跟连城靖交谈着什么,但那双略微眯起的丹凤眼,却向着他们这边投了过来,轻声,“朕有分寸的,常之。” 对上那个人的眼睛,武则天含笑颔首,将最初的那缕惊愕收归心底,然后移开,彻底无视对方眼睛里闪过的后知后觉的一丝恼怒。目光收回的非常及时,多一秒则太长,少一秒则太短。 常之最终停了步子。 他实在撑不下去。 原来共舞,也是需要合适人选的。 女皇的那种气场,他承受不来。 握着那双柔荑的手心,汗津津的,连他自己都觉得脸上喷血。对方却依旧无所察觉的表情。 “常之。”停了步子,对面的人儿抬起头望着他,戴着纯白手套的手伸出来,向上,向上,一直到在他的额头轻轻地擦过。 常之浑身一阵轻抖,目光怔怔看着那只手,下意识地想要后退。 但是女皇陛下的左手已经自肩头滑落他的腰间。 那双手,有意无意地揽紧了他的纤腰,不让他后退一步似的。常之那锻炼的很好的腰部肌肉顿时紧绷起来,透过衣料,甚至能明显地感觉到那手上传来的温度,在那种温度的炙烤之下,常之觉得被她揽住的腰部,火烧火燎地疼了起来。 “朕说,你不用担心。”而眼前,她依旧笑吟吟地,若无其事地,那只温柔的手,自他的额头一寸一寸,轻轻地,擦过。 不担心……嗯,臣当然不担心…… 不过……不过陛下你这是在做什么?常之口感舌焦。 这下子…… 好像蜂巢被袭击,乱了。 张易之嘎然停了跟连城美男的交谈,方才还压着怒气,谈笑风生,此刻,毫不掩饰的双眼像是喷出火来盯着舞池之中旁若无人的那对人:在他的面前,公然,无掩饰,陛下跟燕国公果然……果然……太过分了……太过分了,伤风败俗,伤风……呃。 不仅仅是他,连城美男也住了口,眼镜片之后的眼睛眨了又眨,十分无辜,心底有个声音在哀嚎:众目睽睽,大庭广众,有未婚夫的人……你,要不要这么夸张啊……要不要……要不要啊…… 两个男人各怀心事,如魔如幻,曲中凌乱。 仿佛丝毫没有察觉有人敌视的目光,女皇陛下的手仍旧轻轻掠过常之的额,顺便随着额头慢慢向下滑…… 她的左手轻轻抱在他的腰间,他的身子似乎后倾,这样构成了这么一副奇怪的图像:可怜的男人想逃又不敢逃,僵硬地站在那里,童话史有点颠倒:公主想要吻上睡王子。 且不说连城美男心中冷冷纠结,就在两人目光都看向这同一幕无声暧昧场景的时候,终于有人首先站出来,彼不甘心扮演只是站在原地观赏的路人甲角色,决定挺身而出改写童话。 张易之扔下一声堪比示威的冷哼,迈步,直直地向前走去。从连城美男的角度看来,那身着修身白色中山装的纤长的身姿,衬着垂到腰间,亮的美得足可以羞死所有洗发水广告的如瀑青丝,乍眼一看,还以为是某位国际顶级名模来到现场。 不过以这样的打扮,来扮演吻上公主的正牌王子角色的话,倒也相得益彰,连最刻薄的评论家都会心悦诚服绝无挑剔。5 第一百一十三章 冷暖自知 4 张易之这样一个明显的发光体出现在场中,就好像黑虫,万星丛中的皎月,除非周围的人都是瞎子才不会注意到。 虽然在场的都是向来见惯风雨处变不惊的大人们,却仍旧无法掩饰脸上对于眼前这男子的惊艳神色。 但是斯人目不斜视,身子笔直,向着舞池中央那两人身边走过去。 察觉身后有人靠近,而且是某种熟悉的,叫人讨厌的气息,常之望着女皇的眼睛忍不住轻轻一眨。 后者终于一笑,手松开。 常之如蒙大赦,蓦然后退一步。 就在这瞬间,张易之脚下踏步,身子一转,人已经出现两人身边。 常之转头,怒视来人。 张易之浑然不怕,似笑非笑看着他,却不说话。 如果是别人,这一笑就是单纯一笑,亦或者代表打招呼罢了,但是这笑容既然出现在易之大人的脸上,那不免就生出别样的感觉来。 如果用一个高雅的词来形容,就是“不怀好意”。 如果干脆用一个低俗的句子来形容,那绝对是“一种类似于猥加琐的笑容”。 当然,这也仅限于常之心中的定义。换做寻常男性女性,不免会赞叹那是星光一样耀眼的灿烂笑容吧。 可是究竟是苦是甜,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易之现在就是自知。 在对上女皇陛下目光的瞬间,张易之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 这女人脸上的笑还真是讨厌。那么透明,又笃定,似乎算准了他会过来…… 易之心头砰地一跳:是的。她地确算准了自己会过来。而他真地就这么乖乖过来了。这好像跟预期所想不同……可是,为什么?哎呀呀不好,中计鸟…… 都怪自己一时没沉住气,想到这里,张易之心头不由得一恼。 但心里越气,那如花似玉的脸上笑意可是半点没有减。 他曼声说道:“两位,真是好兴致。” 既然已经亲自来了。他索性就演戏做全套。脸上带着那种略带轻薄的笑,成功地怒到旁边的燕国公之后,便调转目光看着女皇陛下,笑问:“我是否打扰了?” 这种笑容。摆明了就是来糗你们的。羞愧吧,无地自容吧,奸情被当场捉住,看你们说什么。 常之不语。他只看着女皇陛下。 自从见到这人之后常之就打定主意,绝对不会再跟他多说一句话,陛下说她有分寸。那么他就等待好了。 出乎张易之的意料。女皇陛下望着他,极其诚恳地答了一个:“嗯。的确如此。” 这个答案非常的坦白,同时因为坦白,杀伤力也够强。 张易之张了张嘴,细长的眉端挑了挑,怒气加着憋气。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常之望着女皇脸上一闪而逝的促狭。再看看张易之那顷刻间地迷茫神色,似乎明白了什么。转过头露出笑容。 就在三个人——其中两个好像得意的小狐狸一样心中暗爽,其中一个比较愤怒可惜无法发作——无比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做啥的时候。有人适当地露面。 “张先生,幸会。” 这声音…… 清癯的身段,虽然瘦但腰仍旧挺得笔直,出现在三人面前的,赫然就是安老爷子,安嘉义。 武则天原地不动,常之却踏步转到她的身后,张易之眼睛从女皇面上扫过,跟来人碰面,矜持地点头:“安老先生大寿,张某怎么能不来祝贺呢?” 救星在前,易之大人摇身一变,原先轻薄之气荡然无存,居然一派斯文,彬彬有礼,浑身上下散发着磅礴君子之气,刹那间宛如换了一个人。 安嘉义看在眼里,心情更是不错,望着年轻人面露笑容,诡异地赞了两声:“难得难得,”又转身热情地让,“来,一起这边来。” 武则天冷眼旁观,看到安老头用一种望见“奇葩”地眼神看着张易之,心中不由地一动。这种目光,仅仅在安老头看见连城靖以及常之的时候才惊鸿一现过,没想到…… 眼前地人儿风雅地露出了淡若清风般的笑:“既然如此,一定要跟老先生长谈一番,安老先生,先请……” 微微躬身,右手贴在腰间,举手投足一派迷人绅士风范。 安嘉义十分嘉赏,脸上笑意止不住。迈步向前,走了才半步,忽然停住,转头,收敛了笑意瞥了武则天一眼,沉声说道:“眉儿,你也一起来。” 论起变脸这绝学,安老爷子也算功夫独到。 武则天只好含笑点了点头。安嘉义这才转身,重又起步。 ——————————— 向着沙发边走过去的时候,女皇隐约觉得脚疼。 万恶的高跟鞋,朕果然是不该强撑的。眉头一皱,女皇已经打定主意为自己地安危着想,一定要废黜这奇怪地刑罚。这般想着,便分了神,脚下不由地一滑。 但就在这片刻,身边刷地伸出两只手来,端的及时无比。 黑色袖管底下一节皓腕皎然生光,毫无疑问是为常之,另外一边,白色袖管上金色纽扣迷人双眼,纤纤玉手毫无瑕疵,却是易之大人。 条件反射伸手相助的两人目光相对,空气之中顿时电流四窜,电地无数倒霉微生物发出无声呐喊。 但这也是瞬间的事而已,易之大人反应迅速,飞快地收手,快的让人感觉那个动作不过是斯人因为身体太僵硬而活动了一下手臂而已。 与此同时常之则毫无疑问地伸手,坚定扶住了女皇的左肩。 走在前的安嘉义丝毫没发现这个异状。他春风满面地坐回沙发上,易之坐在对面,武则天陪坐安嘉义右手边上,常之则依旧站在女皇身后。 “江山代有才人出。” 这是安嘉义落座之后的第一句话。 他的眼睛垂下片刻,随即抬起,坚定地望着对面的张易之。 易之大人只好露出了古典又含蓄的笑容,三分自谦,七分内敛。以往的张狂仿佛被他掘地三尺深埋,连一丝残骸都不见。 很显然,向来冰雪聪明的他明白何种姿态最能打动眼前这风骨洒然的老先生。 常之看着易之脸上那种做作的笑,迷惑地想,若不是对此人有相当一部分的了解,恐怕自己也会沦为安老先生这样地步,对他推崇有加吧。 江山代有才人出……用在张易之身上,真是糟蹋好句子。依照吾看来,‘江山代有妖孽出’倒是十分妥帖。想到这里,常之恨不得将张易之身体内邪恶的本质拉出来供人瞻仰。 但那不过梦想而已。 女皇陛下倒是泰然处之,丝毫不惊。一派安静倾听状。 “起初我只是听说易之救了……”扫一眼身边的武则天,把“不孝女”三个字吞回去,“眉儿,所以才想见一面的。没想到后辈青年之中,居然会有如此杰出人才,易之小友的才情以及涵养都着实叫人敬佩。”安嘉义缓缓地说。 “安老先生谬赞了。”某人继续装乖巧中。而且十分投入,眼睛里纯洁之光乱闪,很有几分走火入魔的征兆。这场景如果换成是一个女人,那场景倒微微类似“昨夜洞房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 了。 “绝非如此,”安嘉义点点头,“真是难得真是难得。只不过,我略微觉得不解……为何你会混迹演艺界呢?以易之小友你的资质,混迹那种藏污纳垢之地,真如美玉暗投啊……” 安嘉义摇头,仿佛叹息自家孩子误入歧途一样。 他本来就适合那种地方——常之嗤之以鼻。 易之大人不惊不沮丧,反而昂然说:“古人云,所谓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易之自认没有大隐的本领,去也自认,就算在藏污纳垢之地,易之亦能出淤泥而不染,不坠平生之志。” “好一个中隐隐于市……好一个不坠平生之志……”安老先生击掌赞叹,重新转头望武则天,意思是:不孝女,看人家。 女皇察觉那目光之中略觉恼怒,笑意不改,心头只是莫名。 幸亏安嘉义只是瞪了她一眼,才又转过头去,跟张易之重新攀谈起来。 武则天叹一口气,不动声色望了张易之一眼:易之啊易之,你还真是谦虚。别人不知,朕还不明白吗?武朝之时,若非朕暗地控制,你“隐于朝”的本领,还算差吗? 而张易之说完,亦及其无辜地望了女皇一眼,两人目光相对,都发现对方眼里暗藏的台词。一时之间再度谋杀空气之中倒霉微生物若干。 就在三人对座,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之时,却有几个人有点寂寞难受。 一个举着杯,礼仪出众,跟商界大鳄们应酬交谈,目光却不时扫过去的,是连城美男。 一个缩在角落里,苦着脸痛惜自己可怜的脚,顺便应付身旁不停对自己嘘寒问暖美女们的,是医师南者。 而一个,则躲在阳台边上,一边望着沙发上那出众的人儿,一边心情纠结潮湿的快要滴出水来,透过玻璃窗看过去,那原本妆容精致的脸,隐约被风吹得有点表情狰狞。5 第一百一十四章 逆天而行 4 听了安老爷子将近半个小时的谆谆教导跟启发之后,明白:在安老爷子心目之中,眼前之人——易之大人的确是枚绝世无双的良才美玉。但是老爷子特意将她拉来听这番言说的目的,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说穿了,安嘉义摆明是来这么一套:他山之玉,可以攻石。 以张易之这块玉,来点化安眉儿这顽石。 对于老爷子的良苦用心,女皇陛下只好忍住满腹想要白眼的冲动,仍旧保持无懈可击的笑容一直听到老爷子演讲结束。 事实上,一边忍受着老爷子不停的聒噪跟夹枪带棒的暗地抨击,一边欣赏着易之超凡脱俗炉火纯青的演技,这场景真是搭配绝妙的让人难以言喻。 谈话在某人中途加入的时候终于告一段落。 “安大小姐!”略带粗哑的声音响起。 接着,一个长相很结实,整个人的造型看起来就好像一个捆绑的快要爆炸的木桩子似的人,突然出现女皇陛下眼前。 高踞一边的连城美男在望见此人的时候,不免眼神恍惚地走了一个神。 “嗯……”武则天慢慢站起身来,微微打量了一下眼前人,此人身材并不高大,平头,长相也朴实的很,但举手投足转眼之间,散发出一股飞扬跋扈的凌厉气势,女皇笑意不变,脑中搜到这两天突击过的资料。唤道:“秦……先生?” 安嘉义同时站起身来,脸色有一丝的凝重。 秦大鳄满面笑容,眼神却依旧是冷冷的,手中举着杯子:“听说安大小姐安全归来。秦某心中真是滋味难以描述。那……平安回来就好,安大小姐,这一杯,我秦纵横敬你!呵呵呵!” 武则天望着眼前人。此人的声音也很有特色,带一点暗哑,却劲道十足,初听起来非常不起眼,但听入心底便感觉一丝强势压在底下,就好像这个人地样子,乍看之下朴实无比。实际上是柄没出鞘地锋利宝刀。 “多谢!”武则天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秦大鳄似乎对她这种不亲近的态度十分熟悉,转头看向旁边的安老爷子,他身材不高,安嘉义却身材修长,两人站在一起。秦大鳄不免相形见绌,但他丝毫都不介意彼此之间这种距离。反倒笑得很坦然,举着杯子气壮山河地说:“嘉义,我恭喜你爱女重归,再恭喜你福寿两全,来来。一起喝了这杯?” 安嘉义严肃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对不起。我很久不喝酒了。” “一点面子都不给?”秦大鳄笑得生硬,回头对身边人发牢骚,“你看。读书人就是读书人,这么样的场合,居然也说什么不喝酒,不喝酒为什么又要举办什么酒会,真是……这真是……啊,你说……” 他虽然是对身后人说,声音却高的身旁的人都能听到。 武则天扫了一眼安嘉义,又看看秦纵横,笑道:“家父修身养性,身子重要。秦先生若不尽兴,就让我来陪饮如何?” 秦大鳄闻言愣了半晌,一双利眼在武则天脸上扫来扫去,终于一笑:“这这,怎么可以让安大小姐陪我喝呢?安大小姐娇滴滴的,是啊,据说被绑架?身子弱,那个……万一喝醉了的话,老秦我……呵呵,那还是算了。” 将手中地酒杯递给旁边人,秦大鳄刚要再说话,旁边一个纤瘦的人影闪过来:“秦伯父,你好。” 秦纵横转头,对上一张戴着眼镜的清瘦脸庞,不由又是一笑:“是阿靖啊,你这小子,未婚妻回来了,一定高兴的……嗯,忘乎所以了吧?啊?呵呵呵!” 连城靖扶了扶眼镜,稍微点头,却避过这个话题:“秦小姐没有来吗?” “她?”一提起女儿,秦大鳄仰头又是大笑,“她那么刁蛮的性子,还是留在家里好了,别出来惹是生非就行。” “噢。”连城美男对这个答案并不执着,眼睛反而向着武则天看过去。 女皇对上他的双眼,心中一动,开口问道:“秦先生,贵小姐,可是一头红发,名唤秦玉?” “啊?当然是阿玉。”秦大鳄一愣,“安大小姐见过她吗?她啊,总是花样百出,前一阵子是红发地,后来就换了,几乎一天一个样,真是烦!不过女孩子嘛,总是爱美的,就随着她们去了,你说是不是啊,呵呵。” “嗯。”武则天微微地笑。 连城靖知道对方已经生疑,功成身退保持不语。心中却坏水连连翻腾起快乐地小浪花。 “对了,安大小姐在哪里见过阿玉?”秦大鳄自言自语完毕,这才想到事情症结。 “嗯……是在一条街上。”女皇陛下淡淡地说。 “街上?真是巧,那个……安大小姐怎么会碰见阿玉的?你们两个,都是女孩子,那个,一定是相谈甚欢吧?哈哈……” “是啊……”女皇陛下眨了眨眼睛,“的确相谈……” “果然是这样吧?我就说……” “相谈是谈过,甚欢么就不一定,”武则天面色一凛,收敛了笑,沉声说道,“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秦先生,我希望你回家之后,好好地询问一下贵小姐,平日里究竟有多少劣迹恶行,及早提防,管教。免得事情恶化到无法挽回了之后,才后知后觉。” “你……你这是……这是什么意思?”秦大鳄愣住,说话结巴。周围站着的人也一个个石化,似乎全没料想安大小姐居然能出入“出言不逊”。 在场只有连城美男非常惬意地想再来一杯香槟:安眉儿,不愧是安眉儿,一点面子也不用给,杀了他吧。 仿佛是顺了连城美男的意思。女皇继续说道: “过去地事。我不想要再提。不过对秦先生讲这些,却是为了你好,父母都是希望子女好,但是究竟对她们又真正了解多少?抱歉,我没有义务帮人教女儿,所说地,言尽于此。” “喂!”秦大鳄从怔忪中醒悟过来,“安大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喂,安老头。你女儿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莫名其妙!你,你给我解释一下!” 安嘉义不明所以,眼睛望向武则天。后者却不发一语,冷冷地转身离场。 秦大鳄不忿,仍旧不依不饶。 连城靖踏前一步:“秦伯父。你不如回家去问问秦玉曾经对眉儿做了什么,之后再来质问安伯父如何?” 秦大鳄脸色一变。他跟 地清白出身不同。背后带了很多地黑道色彩。因此做心狠手辣,很少吃瘪,秦家势头,鲜少有人敢逆,今日忽然被武则天当众一阵训斥。脸上不由地一阵阵涨红。 不过大鳄终究是大鳄。很快便回过神来,镇定地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好好地问一下阿玉好了。如果她敢对安大小姐做什么不妥地事,我一定……” 他本来是认定了秦玉绝对不会对安眉儿做出什么事,以安眉儿不吃亏的个性,事情也断然糟不到哪里去,却不料一边的连城美男静悄悄又冒出一句:“秦伯父,当日楚非凡也在场,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再问问楚公子。” 完成火上浇油的壮举之后,连城美男抽身就走。 秦纵横听他说的这么确切,皱起眉头:“好吧,我即刻就回家去,问问看!”他转过头,想了想始终不服气,重又回头,对着安嘉义说,“安老头,你教的女儿果然不同凡响,啊!你看看,现在居然,居然敢当面教训长辈了,哼!” 一甩袖子,秦大鳄退场。 安嘉义气得双眉皱起,立刻要发作,回头找安眉儿,却已经不见了那人身影。 不仅仅是她,连同一直在身边的张易之居然也不见踪影。 ——————————— 后院游泳池边,一袭白色晚礼服娉婷独立,女皇陛下收了收裹在身上的披肩,忽然觉得有点冷。 身后传来了浅浅地脚步声。 “常之,”武则天心头微动,张口唤道,“方才,你去哪里了?” 脚步声一停。武则天双眉慢慢地皱起,身后的人在沉默,因为这沉默,女皇陛下断定,来人并非常之。 她站着不动,身后的人却再行上前两步,细长的双眼凝视眼前的人影,带一抹探究神色。 “陛下为什么不转身?难道是害怕微臣了吗?”最终,他一声轻笑,戏谑般说。 “易之,”女皇陛下轻轻一叹,“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慢慢转过身,跟眼前之人面面相觑,这是一张非常熟悉的脸,每看一次,却都有新地惊艳,她也曾经说过:朕对易之,是爱不释手,百看不厌。如今,仿佛都是过去。该丢弃的,该改变地,接踵而至。 武则天淡然看着眼前人。 张易之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仅仅只有半步之遥。 “我要做什么?”他的脸上带着一抹笑,却笑得阴魅,“陛下认为我会做什么?”眉尖一挑,“六郎死的时候,陛下曾经问过我恨还是不恨,那时候陛下大概是想要问我会做什么吧?如果当时的我有二心,是否立刻也如六郎一样人头不保?嗯……陛下如今还记得那时候微臣地答案吗?” 女皇心头微痛,面无表情地说:“朕记得。” “请陛下回答一下。” 缓慢声音说道:“你当时说,恨又如何,今生是逃不出朕地掌心了。” “哈哈哈……”张易之仰天长笑,长发飞扬,“是的是的,陛下记得很对,当时易之是说:恨又如何?今生是逃不出陛下掌心了……”他忽然变了声调,宛如当时当场,在那旖旎诡秘地深宫,那张让他憎恨的大床上,他斜倚那人身边,垂着眼眸,做柔顺状。压着心头的愤怒,用平静的语调,说出这句话,那时候,天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忍耐力才控制住心头那股抓狂的感觉。 一边憎恶,一边还要曲意承欢。他甚至怀疑在这种压力之下,他强颜欢笑不了多久很快就要发疯。 “易之,你恨朕。”女皇的声音带一丝怜悯。 “我当然恨你。”张易之目光一怔,收了狂态,冷冷看着面前这张脸,“可是当时我做梦都在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能恨,不能恨。万一说梦话吐露了的话……我连唯一替六郎报仇的机会都没有了。” “只是……因为六哥?” “大概吧。”张易之目光闪烁,重新露出妩媚笑脸,伸手挽起肩头长发,愉悦地叹,“幸亏,陛下,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话说的真好啊。” “你想要报复朕。” “不错。” “朕……不会束手待毙。” “我知道。”张易之冷冷一哼。 武则天不再说话,脸上重又露出淡然地笑,静静看着眼前的张易之。 对方脸上含笑,说出的话却比最冷的坚冰还冷:“你知道我最痛恨什么,我最痛恨被人控制的感觉,我更最痛恨你那自以为是无所不能的笑,真的什么都会站在你身边吗?天上地下万物?我不信,这一次,是老天给我的机会,若是老天还站在你身边,我就一定要逆天而行!” “易之。”女皇脸上并不见多大惊愕,缓慢说道,“就朕私心而言,倒不希望你如此。武朝已经是久远的历史,你也看到,所有一切都变了,宛如新生,朕已经非昨日皇者,你也非昨日之臣。何苦再为了那些逝去的仇恨来让自己徒增痛苦。” “我不会痛苦!”张易之冷笑,上前一步,认真地望着这张脸,“我只会让我憎恨的人痛苦。而只有想到这一点,才会让我觉得有活下去的愿望。” 女皇喟然叹息:“朕没想到,你骨子里竟是如此执着。” “陛下,这是臣的优点,不是吗?”张易之伸手,将女皇握在腰间的手拉住,动作优雅放在唇边,就在仿佛要吻落下去的瞬间,一丝笑从他的脸上掠过,他忽然双齿用力一咬。 鲜血从手背上刷地冒出来。武则天身子轻轻一抖。脸上掠过痛苦表情。 下意识地想要抽手。张易之却用力,握住那小手丝毫不放。 女皇肩头轻轻地抖动,控制住嘴角的惊呼。 而张易之深吻对方手背上涌出的鲜血,血染在他的唇角,这个人看来如世界上最妖媚的吸血鬼一样,细长双眼一闪:“我会让陛下……尝到我所忍受的那些痛苦……所有的……痛苦……” 他微微一笑,绝艳无比,似陷入美梦。 梦幻般好听的声音,带着无限的怨毒,明明是最美丽的脸,最陶醉的表情,配合这种毛骨悚然的声调,却仿佛最为恐怖的咒语,让人不寒而栗。5 第一百一十五章 意外消息 4 男人显然是喝醉了,双眼放光,话也增多,而且说话古怪,经常冒出很多常之听不懂的词。后来他蓦地醒悟:那是南者这夷人的家乡话。 哼……常之第N次将南者的手从自己肩头扒拉下来,对方却不依不饶地贴过来,还说:“你啊,就不能陪我一会吗?反正Anqueen身边 堆人,qzone 常之气的狠狠一甩对方那如缠树枯藤般的手,因为气愤用力过大,终于成功将对方推倒在地上。 南者吃痛,却还是不屈不挠地从地面爬起来,叫着:“Anqueen很快就跟阿靖marry了……我们没机会……呃……没机会…… 要扑过来。 常之冷冷地抬起右腿,右脚准确地抵在了南者的腹部向上,力道用的恰好,不至于将他踢飞,可以不会让他再前进一步。 南者望着抵在自己身上的那只脚,傻傻一笑,伸手徒劳无功地向着常之的方向挥了两下,因为碰不到,最后终于放弃,转而无望地回手抱住了那只脚,低下头,看那表情,似乎有蹭下去的势头。 常之浑身一抖,顾不上其他,脚上轻轻用力一踢,南者“啊”地一声,向后倒退,正好撞上某个经过的女子身上,已经化身八爪鱼的南者顿时不由分说地抱住了身边人。 常之啼笑皆非看着这一幕,深深感觉喝醉了的南者真是太恐怖了。冲着那不幸的女子轻轻点头,常之以一脸“我不认识他”地表情走了过去。 眼睛飞快地在大厅内扫了一会……常之惊悚地发现:没有女皇地踪迹,同时……他的心提起来。飞快地在现场扫视。心头好像响起一面小鼓,不停地在敲着敲着,鼓点还在加紧,密集。 没有那妖孽! 没有那妖孽! 没有那妖孽! 这是常之得出的结论。 常之先是惴惴不安,惊悚地想;然后为了确认,又看一遍;最后强作镇定,企图推翻前认识。但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在一次比一次肯定地得出这结论的时候常之感觉自己浑身汗毛都根根起立。 他开始飞快的动起来,先是急促地向着周围两个阳台上看了一遍,除了被人惊奇地扫了一眼之外别无其他收获。他一刻不停,一边四处打量一边向着楼上窜去,冲到女皇房间推门而入:无人。 在各个房间都敲了一遍之后,他冲着走廊尽头跑去,正想要继续向三楼爬上去,就在眼睛撇向那透气小窗的时候。他蓦地怔住。 楼下的泳池边上,女皇站在那里。 还来不及喜悦。常之眼睛定定一转,一种心中发出的不详感让他身形微晃:在陛下的对面,那白衣金扣,墨发飞扬的男子,举手握住女皇地手。如深吻般的姿态落下去。 就在常之想要纵身跳下的瞬间。那男子蓦地牵了陛下的手,用力,左手在她腰间一搂。低头下去,吻上那双樱唇。 常之的身子刷地贴上了窗边墙壁,目光垂落地面,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场面一样,心砰砰乱跳,脸上莫名发烧。 所以第二天,当常之看到女皇陛下手上地伤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直接裂在了原地,虽然被纱布裹着看不到准确伤口,但联想到昨晚张易之那个暧昧地吻,常之用手指也能猜出是发生了什么事。 在他还没来得及表达内心的震撼之前,安嘉义已经先他一步出手。 安嘉义坐在沙发上,十分权威,沉声说:“眉儿,那个,从今天起,你就去嘉和,跟那里的叔叔伯伯多学习一下,从基层做起。” 这话好像一个重磅炸弹一样响起。 “什么?”安太太的表情比任何人都震惊。 武则天扭头看安嘉义。 常之只看向女皇。 安老头冷冷一哼:“你也不小了,不能再荒废时间,也该学着做事了,今天就去报道吧。不要惹事,记住。”老爷子吩咐过后,站起身,颇为英姿飒爽地迈步出门。 “等等,嘉义,眉儿才刚回来,你就把她 种地方……嘉义……”安太太起身追老公去。 “嘉和?”武则天略微怔了一会,想起来,在安家的产业之中,有酒店地名字好像就叫做嘉和。 她还来不及表达不同地意见。管家已经来报:“大小姐,车已经准备好了,您要现在去嘉和吗?” 女皇只好站起身:“好吧。” 常之义无反顾跟在身后,两人出了安家,车子驱动,向着院外驰去。 “陛下……”后座上,常之望了身边人一眼,欲言又止。 “嗯?”女皇侧面相问,脸上并无任何不悦的表情。 “您的手……”常之即刻将目光投到那封了一片绷带地手上。 “哦……”女皇微微一笑,“无妨,只是……擦伤。” 一个善意的谎言。不过既然陛下有心隐瞒……常之睫毛一眨,不再问,扭过头去看车窗外街边的景色。 沉默了良久,他才重又开口:“陛下,” “嗯,什么事?” “有我跟着陛下,陛下会不会觉得不舒服?” “怎么会?”武则天略觉惊讶,转头看着常之,对方正低了头,睫毛眨动,略带不安地盯着双膝盖。 “常之。”伸手握住对方的手,女皇微笑,“你又在想什么?有你在身边,朕才安心。” 常之的手被握住,一股暖流自手上传入身体,他心头温暖,不由地大胆挣扎出一根手指,大拇指爱惜地在女皇的手背伤处轻轻划了划,小声问:“疼吗?” 武则天眼皮一垂,看到常之这种表情,心中已经猜到他十有八九是看到那一幕了,为了叫他心安,不免轻轻一笑:“放心,不过是小伤而已。” “嗯……”常之的手指停住,双手温顺地被她握在手心中,一时无语。 车子经过某条街。 女皇眼睛内闪过一道光,喃喃说:“这不是……” “周竹生事务所就在这条街上吧。”常之亦向着车窗外看,一边补充。 “是啊……不知他……们现在怎样。”女皇轻轻皱着双眉。 “陛下想进去看看么?” “这个……还是不必了。”她略一犹豫,这是安老头第一次吩咐她做事,节外生枝,恐怕不大好。 “对了,陛下,我昨天……听说一个消息。”常之忽然忐忑。 “什么?” 女皇扭头,好奇地望着那张微微泛红的脸。 “是连城靖无意中对我说的。”常之启唇,“他说,周家老大……最近好像要出国。” ———————————— 天知道,连城美男绝对不是无意之中对某人说起的这个消息。 他的立场很微妙,顶着一盏神圣的未婚夫的帽子,却眼睁睁看着未婚妻将自己全然漠视。但他有心监控一切,对所有信息自然是一手掌握,兰生要出国的事情,如果说第一个知道的人是周兰生本人,那么在瞬间同时得知这消息的毫无疑问是连城美男。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幸灾乐祸:不知安眉儿得知这消息之后如何反应。 结果,这个偶然冒出的念头在这两天之内熊熊燃烧好像野火燎原一样不可遏止。好奇心害死猫。 他真的很想要看看那个以前那么冷酷的女王,会不会有另类表情出现。 但是身为人家的未婚夫,连城美男有相当的自觉,他不想暴露自己“阴暗”的内心世界,以他的身份,总不能对安眉儿说“你暧昧的那位要出国了你要不要去挥泪送别啊”之类的话,因此在被好奇心反复折腾了两天之后,他终于逮到机会,——酒会上,在连篇累牍的毫无意义语言铺垫之后,才用一种轻松无比的口吻“顺便”说了一句:“对了,听说周绣生的大哥要出国,你们好像认识的吧。” 成功看到了常之脸上出现愣住的表情后,连城美男立刻露出一副“哎呀我看到了那边有熟人”般的模样,迅速又愉快地飘走了。5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天之骄女 4 周家老大……” 一张淡无表情的脸飞快的在眼前闪过,他睫毛一动,嘴角一丝最为温暖的笑意,淡然,却更惊艳,浅褐色的眼睛,如茫然如期盼如无求,清水般宁静望过来。 女皇陛下向来清明的头脑顿时有瞬间的精神恍惚。 “兰生……要出国?”这是什么样的概念,走出国门,在陌生的彼邦生活么? 他那么懵懂的一个人…… 怎能在遥远又冷酷的远邦独自生存下去。 ——————————— “大哥,那个什么什么大学,可靠吗?而且大哥你为什么决定的这么突然,之前一直邀请你你不是拒绝了吗?这次也拒绝了不能吗?”周绣生赖在椅子上,眼巴巴望着面前人,仰着脖子不停地聒噪。 一缕发丝柔顺地趴在兰生的额头上,他转过头,露出柔和的笑容:“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好不安?”又望了望腕表,善意提醒,“竹生,你该去上班了。” “你都要走了,我不去了!”难得在周竹生的脸上露出诸如“赌气”之类的表情,堂堂一米八几的个子,此刻赖在周兰生的椅子上,硬是把自己缩成了无赖小猫样。 “什么我都要走了,”兰生啼笑皆非,“不过是出去一段时间而已,也许……很快就回来了呢。”那长长的睫毛轻轻地抖了抖,最后一句话,如烟飘渺,轻的毫无说服力。 “我不信。你一个人出去。我也不放心。”周竹生从椅子上爬起来,坐直身子,想了一会,才小心翼翼地问,“哥,你这次突然决定接受对方的邀请,是不是因为……” 周兰生心上一惊,惊地很痛,却仍旧不动声色,望了周竹生一眼。垂了眼皮,静静地说:“因为什么?” 语气已经淡三分。 “又是这种表情!”周竹生在心底抱成一团哭得凄惨。每次哥哥出现这种表情地时候,就代表他心中已经做好决定,就算你嘴皮子磨破都无法挽回他的心意,除非是有奇迹发生。 他就这么淡淡地坐在那里,却散发出强大的“毋庸置疑”的气场。周绣生便感觉浑身的虎气都退了回去,底气不足。只想要山呼“小弟告退”,末了终于弱弱地否认:“没……没什么。” “嗯。”周兰生一点都不好奇,也不惊讶,转过身,望着桌子上放着的一排书。不再说话。也不再有任何的动作,这安静无语的习惯,让他看来竟如同一尊雕像相似。 “麻烦你不要总是这样沉默啊!有什么你说出来好不好!”周竹生在心底叫的欢。嘴边却一个字都没蹦出来。 最终他叹了一声,败退。 在临出兰生房间的那一刻,周竹生回头看,那睿然地身影坐在桌子边上,淡薄的身形,仿佛最不真实的美好存在。 “大哥……”嘴张了张。竹生还是将门带上,想了想,顺着走廊向内,在那个人原先住过的地方停下脚步。 伸手拧开,轻轻一推,门便打开,迎面一张宽宽的床,床单整齐无褶皱,床头小桌上还放着三两本书。 一切,宛如未曾改变。 如此熟悉的场景,在他习惯性回忆那人嘴角挂着地闪亮笑容之前,周绣生听到自己嘴里冒出这么不相称的词语:“混蛋啊……” 周竹生下楼之后,兰生纤长地身子出现门口,打开门,移步,已经身不由己,走到那留恋无数次的房门口。 推门看进去,的确无一物曾变过,就算,曾经他停留过的那张床上的褶皱,都被他轻轻抚平。 那娇小玲珑地身影,似乎正坐在彼端,见他出现,嘴角笑容乍现,欠身而起,清清叫上一声:哥哥。 兰生向前一步,伸出手。那影子近在咫尺,却倏忽消失。 幻月,若即若离花。不知不觉,双眸已经含泪。兰生头,却看她坐在桌边,正翻看一页书,一边慢慢转头过来,跟自己侃侃而谈:哥哥,我觉得…… 手指一动,便要拂上那看似柔弱地肩头。可心底发一股力,便让他硬生生收住了未出的手指,指尖轻轻地颤抖着,探不出,不靠近,是为了让她多留一点时间。 就算知道那是幻影,也想要她多留一点时间,也想多看那笑容半刻。 不了解他的心意,影子略微一摇晃,即刻化为乌有,一切,宛如镜花水月。 兰生攒紧了手指,慢慢地倒身下去,坐回那张床边上,一股疲倦地感觉席卷而来,他合上眼睛,将头枕在枕头上,蜷起身子,意识昏乱之中,很快便睡着。 原本敞开的房门,在兰生睡着之后,发出极其轻微的“咔哒”声,——已经被带上。 ———————————— 女皇陛下初次驾临嘉和,便受到极其隆重的欢迎。 天之骄女下车,身形娇小,派头极大,顾盼神飞,眉眼风流,身边还跟随英俊挺拔男性一名,动作俐落,容貌出色,小心呵护不离天之骄女咫尺,似司机似保镖也似情人,一切皆有可能。 门童侍应生齐刷刷排在两边,另外一干头头们,大堂经理财务总监餐饮主管客房经理暂时的代经理等站在前排,精英们统一的银灰色西装,领带打得整齐,皮鞋擦得锃亮,头发也纹丝不乱,一眼看过去,非常壮观。 女皇扫了两边的人一眼,便立刻有一个人从右边走过来,躬身行礼,说道:“我是嘉和的暂代经理郑超,欢迎安大小姐从即日起接手嘉和。” 音量始终表情温和,毫无瑕疵。 女皇陛下点了点头,却见此人双眸一闪,虽然年纪不大,似乎有点老谋深算的味道,不由心中暗暗留神。 郑超带着女皇陛下跟常之直上酒店二十四楼,将两人引入一间宽敞透亮的办公室,介绍:“这是安大小姐……嗯,代总经理您的办公室了。”说话间,又有个女性敲门而入,浅笑倩兮,郑超介绍,“这是蔡小姐,日后将是代总经理的秘书。” 女皇扫了一眼对方,略微点头,站在玻璃窗前向窗外望去。 郑超躬身:“一会就会将嘉和以前的账本等资料送过来,望代总经理接手。” “知道了。”武则天答应一声,“郑生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带我们四处看看吧。” 郑超垂下眼皮,毫无疑义:“是,代总经理。” 一行八个人,浩浩荡荡,女皇跟常之在前,女皇身畔跟着的便是郑超,再向后,加上一个陪同服务生,另外四位是客房经理跟大堂经理,财务总监以及餐饮部主管。八人在嘉和内走了一会,所到之处,众人瞩目,几位嘉和的头头各司其职,大略介绍了一下嘉和的内部设施,以及运营状况,武则天记在心里,神色自始至终没变过,让几位心怀忐忑的头目心中的忐忑更加蠢蠢不安。 末了,几个人从楼上乘电梯下来,电梯门方才,郑超等人不敢先行,女皇一笑,也不谦让,刚率先迈步走出,常之紧紧跟在身后,就在这时候,一道矫健突出的身影出现在酒店的大门口。 光亮闪烁,门口边人来影动,而映着几乎能打滑的地面,那人纵身直入,仿佛正在寻人,忽然之间,眼睛蓦地望见了刚出电梯的女皇陛下以及常之一行人,那如虎如豹的身形蓦地一停,好像被冷水冰冻,直挺挺地站在大厅的中心,再也无法向前一步。 武则天双眸一抬:“周竹生?”5 第一百一十七章 恶灵退散 4 皇跟周竹生四目相对,一个遥遥站着一脸激动却不上定原地神清气闲却不开口,情形着实可疑。 旁边的郑超等一干老鸟久经沙场,一身经验,即刻发现异样,面面相觑之下,在女皇背后一步之遥很有默契地挤成一团,默默地开始用眼神交流。 “那又是谁?”客房经理斜眼一瞟。 “角色二号。”财务总监冷冷一笑。 “什么叫角色二号,长得很不错,不过比一号(指常之)差。”餐饮部主管眨眼。 末了昨日的代经理郑超一眼定音:“不用慌,静观其变。” “嗯。”四人众志成城,头顶集体散发可疑的谜样气场。 常之丝毫没有注意身旁的魑魅魍魉正在陷入胡思乱想境地,他瞅了周绣生一眼后,心中有数,便专心望向身边的女皇陛下。 陛下双眉微蹙,似乎想到什么,却又犹豫不决。常之眼皮一垂,一丝阴云自心底慢慢曳过,表面却仍旧如常,低声明确问:“陛下,要单独见一下周竹生吗?” “嗯……好。”武则天应了一声。 常之于是回头,淡淡扫了一眼身后四人。 ——恶灵退散! 冰冷的眼神好像传说中最厉害的法宝一样,一转身瞬间,郑超四人头顶的谜样气团被击的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察觉身畔气温骤降的科研四人组当机立断,立刻结束交流,除了郑超暂留原地继续担任导航之外,其他三人非常识趣地四散。以光速各归各位去了。 ———————————— “兰生。要去国外?”温声询问。 嘉和的餐厅之内,靠窗的位子上,女皇跟竹生对面而坐。 不远处,常之很有敬业心地坐在距离两人隔着三张桌子地地方,虎目纵观全场。 对面是来陪同地昔日代经理郑超先生。此刻郑生如坐针毡,内心惶惑不已。开口说话吧,这个身份成谜,“一切皆有可能”的武先生顶多“嗯”一声表示在听,除此之外,一个眼神都不多给。弄得努力表演一腔热情的他,好像一个在努力挑拨坚贞烈夫的登徒子一样,脸上都笑的快抽筋了,还无法换来对方的正眼一瞧。 郑先生十分沮丧,他的职业生涯,从未遇见过如此难以攻克的冰山。因此很有自知之明的他。便想逃之夭夭,但偏生无法鼓足勇气口称告辞。于是只能在欣赏对方寒冰般的脸色同时,一边在心底数着钞票进行自我催眠。 而那边,完全无视常之对面还有个可有可无跟班地女皇,正在跟竹生进行情报交流。 一声“兰生可要出国”之后,竹生瞪大牛眼。一边点点头:“你知道了?谁告诉你的?” “是阿靖跟常之说的。”女皇伸出手指。敲了一下面前盛满橙汁的长杯,倾听那边发出“叮”的一声。 绣生望着她这个略带孩子气的动作,心中微动。不由叹息:“最近,你还好吗?” “跟以前一样。”彼脸上露出淡淡地笑容,看得竹生心内暖意融融,这笑容很好,丝毫未变。 而女皇继续开口问:“我倒是没问,你呢?兰生,心萌心远,还好吗?” “嗯,都好。”能够问起别人,是一种进步吧。周竹生简单回答,“心远一直问你去了哪里,据我所知,心萌好像也在偷偷找你。”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羞涩,又说,“如果可以……有时候就回去看看吧。” “好,我会的。”毫不犹豫地回答。 周竹生似乎没想到对方竟然答应地如此痛快,一时停住话头,双方之间,一阵突如其来的沉默。 “对了,你来,是为了……兰生的事吗?”女皇挺了挺身子,率先打破沉默。 周竹生苦笑:“我的脸上有写吗?居然被你如此轻易看出?” “你的脾气……”对方泰然地笑着,“说实话,当初在医院你不听我叫,转身就走那刻,我还以为,再也不能见到你了。”她地声音很柔和,给人一种莫名深情地错觉。 周竹生心头一跳,对上那双秋波闪闪的眼睛,急忙别转脸不看她。 “竹生,你也跟我一样,替兰生担心是吗?”女皇陛下却似毫无察觉般,慢慢说。 “是。”周竹生抬手,将面前的橙汁举起,一气儿喝了一会,这才放下杯子,“我地确是担心哥。” “你是想要我劝他?”对方火眼金睛,单刀直入。 绣生吸气:“嗯。” “竹生……我虽然担心,也不赞同他去异国,”对方叹一口气,探究般看他,“但是,如果是兰生哥哥决定了的事,你以为,我劝会有效吗?” “可是,大哥他对你……他岂非因为……”周竹生欲言又止,后半句话好像被刀劈那么的干净利落,断了。 “对我?因为?”挑了挑眉,女皇问。 “你不同。”竹生把心一横,怕被人追般加快了语速,“我不舍得大哥去国外,也不放心,洋鬼子的世界不是那么好混的,种族歧视又多暴力事件层出不穷。大哥在以前曾经拒绝了很多次的邀请,最近这次却忽然一反常态地答应了对方,所以我认为……” 周竹生用一种很有深意的眼神望着女皇:明白了吗?你那么聪明,说到这份上,没可能还胡涂吧。 “嗯 方却纯洁地眨着眼,等答案。 “嗯什么嗯?”周竹生忽然心头火起。为什么,这个女人到现在还是一脸无辜不解的表情?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 难道她在医院吻上大哥都是假的?!难道她在雪地里拚死护着大哥也是假的?!难道大哥不顾病体离家去找她也是假地? “你不解释,我怎么知道?”女皇发现对方眼里越来越盛地怒意,思维有点迟钝。潜意识里觉得这事情有点不对。 “元飞真。你不会到现在还不明白哥对你的心意吧?”周竹生抓狂,差点当场掀桌。 大哥的心意怎么可以被忽视?就算我周竹生没那个爱你的资格,大哥呢?!元飞真,你别太过分! 想要掀桌子的动作虽没达成,但周二公子底气足,声音够大,因此声震四座,威力无两,众人都能恭听清楚。 常之首先站起身来,而他对面坐着的郑超浑身一抖。望着如一柄出鞘剑一般的对面人,下意识向后缩了缩,直觉感觉自己应该坐的离他远一点,以免遭受误伤。 女皇察觉,眉头一皱,淡淡一个眼神。常之停了两秒,便重又坐回去。 女皇收回目光。望着周竹生,慢慢地说:“你认为,兰生要去国外,是为了我?” Right!竹生干脆默认,心 沉默。 “不会的。”过了片刻。女皇陛下轻轻地摇头,睿智地分析说,“兰生哥哥学识渊博。智慧不凡,聪明过人,他应该完全知道他在做什么,怎么做才是,如果说是因为某个人而轻易地做出错误地判断——我不相信,他不是那样的人。所谓术业有专攻,隔行如隔山,竹生,你我都不懂他的事,恐怕这样擅自替他作主,反而会干扰到他……” 周竹生气得几乎要喷血,望着对方那张深思熟虑般的认真脸,心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哥哥,你喜欢的……我喜欢的,这是个什么人啊…… 另外……元飞真,相处了这么久,第一次发现:你还有谦虚这种美德啊…… 忽然之间想起在医院里连城靖曾对他说过地话,周竹生心头却一凉,好像有什么东西落下,冷冷的把心包裹住,让他觉得窒息。 而回看眼前这张脸,也慢慢地变得陌生起来。 他似乎想通了什么:果然,一切都跟以前不同了,翻脸地话,连多余的话都不要说。 “你不信算了。”耐心跟信心都已经撑到极限的男人冷冷起身,“但是,——你如果是故意找借口来推脱的话,直接当我今天没来过。” 迈动长腿,跟刚站起身来的武则天擦身而过,又停住:“元飞真——我最后一次叫这个名字,我告诉你:你如果怕影响你安大小姐地名誉,想要假装以前种种都没有发生地话,我十分乐意配合,从今天之后,我周竹生绝对不会再来找你。” 他笑一声,话语之中的阴冷暴露无遗。女皇陛下怔了怔,才叫了一声“绣生”,对方看也不看她一眼,怒火冲天如风一样卷出餐厅。 “什么……朕哪里有说错了什么吗?”女皇望着那条消失在眼前的人影,百思不得其解。 这边,在周竹生离开嘉和十分钟后,在某些有心人士推波助澜之下,嘉和员工上上下下已经在传说新任地天之骄女——安大小姐——也就是现在的代总经理,在嘉和餐厅约会陌生健硕男子一名,然后不欢而散的事。最让人萌动的是,据可靠人士爆料:安大小姐早就名花有主。所以此举可能是红杏出墙,私会情人后花园。 而说到“名花有主”的时候一个餐饮部员工举手发问:我想那个“名花之主”一定是她身边那个寸步不离的男人吧,长得真是可口啊…… 可靠人士很不屑一顾地瞥了小丫头一眼:果然不愧是餐饮部的,形容人都这么独树一帜。 然后,某日,当连城美男一脚踏入嘉和的时候,顿时发现周围气氛随之变得十分诡异,连城美男那与众不同的外表跟冰山般出众的气质,验证了传说里代总经理正牌男夫的传说形象,连城美男那美丽的海菜头跟小眼镜,以及纤长身形尖俏下巴冷峻神色,顿时成了嘉和众多员工的众多目光追逐之焦点。 目光聚焦聚的厉害,纵然连城美男功力深厚,脸皮功夫亦小有成就,这一路走来,亦觉得背上被烫伤不轻,脸儿泛热。 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当最终连城美男躲在某处,亲耳听到大家私底下传说的话之后,那千年如一日、近乎面瘫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丁点“不好意思”的表情。 在那些匪夷所思的传说里,他很荣幸地变成了一个柔弱的,戴着菜色帽子的可怜男人。 人人都在谴责安大小姐的花~~~~~心。 | ~~~不淑. 于是,在没人注意到的地方,连城美男嗤嗤地得意地笑起来,笑得非常阴冷,即将到来的春寒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因此而变得越发冷峭。 有某帽子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做人未婚夫做到这种份上,连城美男真可谓是举世无双的极品一枚。只是,不知他日后想起这些……会不会哭? 嗯,真是叫人期待啊……5 第一百一十八章 弥足珍贵 4 近,嘉和新任代总经理的秘书,靓女小蔡,十分忧郁发现自己正濒临失业危机。 而危机的来源,不是因为天灾,也不是金融危机,而是男祸。 小蔡发现,跟在代总经理身边的那个……只要不说话贴墙站就会被误认为是一等优质花瓶一枚的美男子,他,居然,将所有属于秘书的工作做的井井有条,连堪称专业的她也无法挑剔。 当然,小蔡还是有用武之地的,比如,在涉及一些外文资料的时候,她就会非常荣幸地看到一等花瓶男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悦,然后将资料递交给她。 但是除了这点之外,小蔡更无法挑剔他身上其他任何不妥之处。 原本在心中已经认定了“这个猥琐男跟伪男充斥甚至满溢的世界上,好男人已经如 罗纪的恐龙一般绝迹和少见了”,结果,优质花瓶一等公武常之大人的横空出世,就好像至尊宝踩着七彩祥云还念着那段经典对白徐徐而来那么惊艳。 当然,如果不是威胁到小蔡的个人饭碗问题,则绝对堪称完美。 与常之大人的如鱼得水生活充实相比,女皇陛下的处境则相对简单,在嘉和二十四楼的宽敞经理室呆了一天,看常之身形穿梭忙里忙外,听他在耳畔将嘉和的运营,财务现状娓娓道来,又看他深深望了自己一眼,然后离开。 女皇陛下觉得有一点不安,一点烦躁。正从她的心底源源而出,好像种了一颗菜籽,蠢蠢欲动的正想要发出让人惊慌的禾苗。 除此之外。她别无忧虑。嘉和地问题,暂时可以让常之接管,对一个曾经统兵百万地大将军而言,管理一家酒店,应该不成问题。成问题的是她的心而已。 那颗种子,究竟是什么。 当女皇第几十次起身,站在总经理室的床前向外看的时候,她的目光,在这座陌生城市的上空逡巡,却漫无意识地在寻找某个熟悉地方。 那个人的脸。那么清楚的在心底浮现。 初次见面,他长身玉立门边。 相处是那么简单,简单到不需要多说一句话,却各自了然。 她洗衣机危机,他不顾彻夜不眠身子疲累,出手相助。 他发烧睡倒。她发前所未有的仁心,照顾他。 他握紧她手。双眸看那些伤口,痛惜替她裹伤地模样。 末了是那惊魂夜晚,他出现在那栋别墅的门口,安静的望着她,宁和的样子。像是一个走失了的天使。 一切如此简单。一切弥足珍贵。 女皇陛下微微地张了张嘴,却没有冒出任何声音。 回身的时候,常之站在桌前。正默默地望着她。 “陛下,今日地文件都弄好了,酒店基本没什么事,要不要现在……回家。”他说。双眼如看到她的心底去。可是偏又不敢仔细看,于是仍旧低头。 “好吧。”她淡淡地答应了一声,“回。” 昂首走过,小秘书起身:“总经理再见。” 她点头,迈步向着电梯而去。 电梯从二十四楼缓慢降落一楼,女皇陛下始终不语,目视前方,目不斜视,一步步走得极平稳笔直。 只不过,刚出了门口地时候,初春太过耀眼的阳光,照得她眼前一阵恍惚。 眼前炽目的光芒,让她想到了那日,她扶着那人,跌跌撞撞在雪地上奔走,双双跌落雪面的时候,他沉静的脸色衬着积雪地反 从眼前鲜明浮现,却又一点一点散开。 “陛下。”身旁,常之轻轻叫一声。 “常之……”武则天站住脚。 他明明病重,为什么支撑病体,前去找朕,他那么聪明地人,为什么偏做那样傻事。 “在。” “你可知道……兰生,他走了没有?” 见到他的瞬间,心很安定。尽管她知道放他进门危险,但她竟然无法让这突如其来的人就那么重新走掉。那是她地自私。却仿佛是他心甘情愿。 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常之点头:“今天下午一点的飞机。” 心蓦地停了一下。术业有专攻,隔行如隔山,这,真的是一种理由吗。 女皇陛下抬头望向天空:真的,会有一种奇怪的力量。让聪明人身不由己做傻事吧。 那淡蓝色的天空,有一丝长长的云的轨迹。 “常之……”女皇陛下轻轻说,“我们,去看看他吧。” “是。”丝毫不曾惊讶的回答,根本也不问是去看谁。因为心中有数。 “还……来得及吗?” “可以。” “那,走吧。” “遵命,陛下。”你要去哪里,就去哪里;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比守在你身边这人更了解你呢。陛下。 ———————————— 车子卡在了路中央。 这条线,本来并不属于上下班的高峰路线,今日却不知怎地,居然格外拥挤,寸步难行。 司机探头向外看,一眼望不到边的长龙,蜿蜒在前,不由怨念:“这条路只去机场,难道今天全市的人争相搭飞机吗?” 说完,又担心主人怨怒,不由地偷看了一眼后座的人。 幸好,那张俏丽的脸上,丝毫其他表情都无,仍然一派宁静。 女皇陛下伸手,摸了摸额头。 她不说话,只是转身,开车门。 “陛下!”常之轻唤。 她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迈步,下车,关车门,起身向前走。 如果来得及,那就见一面吧。 冷风吹过,拂动她额前一丝秀发。 挽的高高的发髻,随着脚步的越行越急促而慢慢地有些散乱。 而她只是目视前方,再无二意。 “兰生……兰生……” 在身不由己飞奔起来的时候,她终于唤出了这名字,而随着这个名字的冲口而出,女皇陛下觉得心头正慢慢地流窜过一种奇异的东西,酸甜苦辣咸,究竟哪一味才真实。 高跟鞋踩地,走得急促,有好几次差点跌倒。 常之跟在身后,望着那踉跄身影,好想去扶一把。 但是他所能做的,只是跟随,如此而已。 脚逐渐地痛了起来。眼前的路,是一个高坡,女皇陛下吃力地奔上去,站在高高的坡顶,向下看,那蜿蜒的路,延伸至远方。 白色栏杆横在她的身畔,身下是滔滔江水,女皇陛下急速向前,脚下一个踉跄,便要跌倒在地。 一道修长影子,从旁而出,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女皇低头望过去,那双手,袖管笔直,双腕似竹,淡淡温度,似曾相识,却,不是常之的手。5 第一百一十九章 冬季恋歌 4 哥,不能再拖两天吗,你知道,心萌心远可都不舍的开着车,周竹生心不在焉地,一直用眼睛瞥身边人,似乎随时期待奇迹发生。 “专心开车。”对方却不多话,只是伸手指,纤长的手指屈起,轻轻地在车前一敲,以示提醒。于是,奇迹再次被扼杀在萌芽之中。 “哥……”周竹生皱眉,“你真是,太固执了啦……” 周兰生不再多话,扭头看向车窗外。 只有这个时候,能下定决心的时候早点离开。万一拖延下去,心头尚存幻想,那就可悲了。趁着能抽身而退的时候,走得洒然,未尝不是喜事一件。 车子滚滚向前,周竹生“咦”地出声,放慢速度,最后停下。 “这怎么回事?这条路也能堵车?”周竹生按下玻璃,探头出去看,果然,依稀看到前方远处,拉着一条黄线,有几个穿制服的人正忙忙碌碌,不晓得做什么。 “哥!”周竹生像是被电击了一样兴奋地弹回坐垫,“今天好像走不成了。” “怎么了?”兰生奇怪地扫了弟弟一眼。 “你看啊!我认得那种制服,那可是特别任务组的,只要他们出动,没有半天功夫搞不定耶。”周竹生得意洋洋,专业精神再次让他体验到站在上风的感觉。 周兰生欠身向前看了看:“咦,怎么会这样。”一脸无奈的样子。 周竹生意气风发地:“直接回家吧。”心内大叫天助我也。 “再等等看吧。” 兰生沉静的声音将周竹生体内骚动的胜利号角打得走了音。 “不是吧。”男人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将双手枕在头下面,仰头望着车顶,无聊地翻着白眼。 兰生静静地看着窗外。 他不着急。一切都不着急。 顺其自然就好。 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周竹生逐渐从花枝乱颤笑得面目狰狞:“哥,我可不能再等了,三十分钟那帮人还在那瞎捣鼓地话,您干脆坐船去美利坚合众国吧。” 兰生伸手拖住腮,淡淡说了一句:“也好。” 周竹生被一句话秒杀,死地心不甘情不愿,还抱着奄奄一息的渺茫希望芶延残喘,不肯断气,不过身边的人狼心似铁。看起来,已经排除了在最后时刻大团圆结局的可能性。 所谓希望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周竹生在折磨人的等待里无聊地向外张望,希望能看到一二靓女安慰他干涸寂寞受伤的小心灵。 结果上天格外眷顾,他一不小心看到了两条修长美丽的玉腿。那光泽嗖地闪了他的双眼,美中不足的是那人正快步经过他地身边。让他只能脉脉含情地看着背影,那躲在一身剪裁无比妥帖套装里婀娜的身段,印上了周竹生并不单纯的眼戳。 周竹生爱慕地望着那美丽的女性,仅仅是一个背影而已,哈喇子就像巴甫洛夫试验里的那条看到肉骨头的狗一样源源不绝涌现。 他果然是多年没有谈过正常恋爱了。可怜孩子。 一幕戏最为动人心弦地地方莫过于在最高潮的时候大泼狗血。 于是最惊悚地事情出现了。 周竹生心内的期望本来是:转过身转过身转过身。还没有达到“脱衣服脱衣服脱衣服”那么猥琐境界。 上天特别欣赏这个纯洁青年。于是用他翻云覆雨的手拨弄了一下那女性头上的发簪,结果,一头秀发像是洗发水广告一样慢慢地在风里滑下。周竹生嘴角的口水犹如庐山瀑布般疑是银河落九天,他真想抄出录像机将这一幕录下来,让那帮只知道对镜头搔首弄姿地女人知道一下什么叫艺术 生活。 那女性发簪掉了,她略略地转过螓首,只见她眼波似娇如嗔,细眉弯弯如柳,嘴巴樱桃,鼻子玲珑,除了……她长得非常像一个人之外。 结果周竹生就僵在了车座里,一时激动,面部表情抽搐,忍不住“啊”地叫出声音。 “怎么了?”兰生望了自己地弟弟一眼,不知道他刚才正不幸地目睹了一个天使变身恶魔的过程。 周竹生指了指前方。结果兰生的眼神就变了。 周竹生脑袋中所有不多地词汇都拿出来摆一摆,也无非是:复杂,很复杂,比较复杂。 就在周竹生忐忑不安的时候,兰生下车了。 ———————————— “你怎么会在这里?”伸手,扶住身边人,兰生眉头微皱。 “我……来找你。”女皇陛下眨眨眼。 兰生正伸手,自然地将她额前的乱发挑起,拂向肩后,闻言手一抖,眼神又变了变。 “来找我?”他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啊。”女皇老实回答,“兰生,我问你一个问题。” “嗯。” “你是因为我才出国的吗?” 兰生脸上发呆的表情保持了有半分钟。实际上他的心底并不平静,他只是不知道一时自己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这个问题。 说是吗?有那么一点,但不全是。 说不是吗?似乎有点虚伪。 不等他回答,对方却说:“我不想你为了某个人特意改变自己,兰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你按照你自己喜欢的一种就好。” 兰生下意识问了一句:“可以吗?” “有时候可以,有时候不可以,当我们能够的时候,就把不可以变成可以好了。”对方好像在说绕口令。 “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兰生慢慢说,真是慧根深种。 女皇望着眼前这张脸,忽然不再说话。 “这里风大,你……”兰生抬头向后看,正好看到距离这边不远处,一道挺拔的身影正玉树临风地站在那里吹江风。 那自然是天下无双的保镖小武。 他笑了笑,刚想要继续说,眼前人影闪烁,兰生微怔,却觉得唇上被一个柔软的触感蹭过,他略有点窒息,等到恢复神智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已经重又站回了原来那个位置。 “其实,我只是想要见你一面。” 说完这句,女皇陛下的脸上重新露出了无懈可击的微笑。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也难怪兰生有点反应不过来。 充其量,女皇陛下这种出人意料的行为只被三路人马看见了而已。 第一路,自然是那装作欣赏浩瀚江景的一号忠犬常之大人,大人目睹此景,虎躯一震,再面对满江浩瀚,只觉得无限悲怆扑面而来。 第二路,是怔怔地透过车窗看着这一幕,眼睛瞪得一眨不眨,隐约带一丝悲伤的周竹生。 而最后那一路,却也是导致这一切“巧遇”发生的幕后者。连城美男麾下头号马仔朱碧先生,望着手里那架精密高素的摄像机,非常满意地打了个响指,举起对讲机简短命令:“撤吧。” 周竹生好不容易把自己从冬季恋歌的矫情氛围内提溜出来,将头转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他妈的,那帮在自己眼皮底下忙了快一个钟头的孙子居然在这时候撤了?无缘无故占用了自己六十分钟的宝贵青春,这真是,真是……岂有此理啊。5 第一百二十章 告别之后 4 都演完了,飞机竟还是不肯晚点。 这可不是命中注定么。周竹生开着车,绝口不提回家。 虽然不知元飞真跟哥说了些什么,毕竟她还是来了,毕竟她做了她该做或者想做,至于要怎么选择,身边的人,心里有数。 隐忍也好放弃也罢,他的心里若不想,谁也休想他破格分毫。 周竹生想通,开始絮絮讲起国外生活之中必须注意事项。好像一个专业的出国中介人员,非常热情。 客机呼啸而起,爬上高空,在淡蓝色的天空中慢慢飞过。淡出视线。 女皇抬头,望着那自头顶爬过的银色飞机,因为没有亲身实践,陛下实在很难想象,兰生随着这种现代工具的消失,而从此远离了她。 当陛下收回视线的时候,望见旁边常之,后者仓皇对上她双眼,重又垂下眼皮,说:“陛下,回去吧。” 如果喜欢,为什么不留下。那轻轻的吻过去,是什么意思。 对方不做任何解释,他便没有任何疑议,好吧,就算有,也一定要烂在肚子里。 前方通行,司机慢慢地开着车子迎了过来。 常之开车门,候女皇陛下入内,这才转到另一侧,开车,闪身,动作干净利落,说不是专业保镖都没有人相信。 回到嘉和的时候,不期而然遇到了一幕闹剧。 一个女人,高高的个子,长得并不算很漂亮,可是浑身上下。另有一种奇异气质。手啪地拍在柜台上,趾高气扬,高叫:“我找你们郑总经理。” 前台互相对视一眼,露出合适微笑:“对不起女士,我们的代总经理姓安。” 武则天方入了嘉和,前台美眉目光锐利立刻挺直身子,进入状态,连笑容也比刚才灿烂无数个百分点。 女士发现刚进门的女皇陛下,眼睛一眨。 首先,对方走路地姿态让她大不满。 这人是谁。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心中一愣,难道是某个大客户?” 重又转身,冷笑一声:“好个郑超,堂堂嘉和地总经理,居然一心一意要当缩头乌龟。” 声音带着三分讥讽,七分恼怒。 女皇陛下停下脚步。 前台美眉叫苦不迭。 女皇陛下还没有走到前台处。救火员已经迅速赶过来,郑超走得太急。腰都有点 偻,一把拉住那女士的手腕,底气不足:“让你久等了,请跟我来。” 不由分说转身走。 女人甩手,愤愤然站在原地质问:“你什么意思?” 郑超虚火上升。他知道眼前的女人不好惹。却偏偏受不了去招惹了她,早就知道若分手的话不会善了,但他也没什么可怕的。光棍一条,只要不来暴打泼硫酸毁坏社会名誉,就算强了他都无所谓。 只是他算来算去都没有想到,嘉和的代总经理忽然换人。 嘉和是安家产业,本来是安大小姐名下,不过那个母老虎飞机失事,挂了。安家二老痛心之余,都不想打理这间酒店,安二小姐自有她要忙的事,更没暇顾忌。郑超一手弄权,堪称嘉和之霸。雄踞二十四楼办公室睥睨群豪,以为光辉将永恒降临。 没想到,安大小姐居然回来了。 这真是晴天霹雳,郑超痛不欲生。其实跟其他听到这个消息而痛不欲生的人们相比,他的地位跟他的痛苦一样地微不足道。 因为忙着摸清对方的底细,在究竟是投其所好还是背后挖长城亦或者双管齐下的抉择里犹豫,郑超忘记了最近被自己忽略的私生活里正在死水微澜。 郑超其貌不扬,但是内心却跟雅鲁藏布江似的漏*点四溢波澜壮阔,加上打滚商场练就的杰出口舌,年轻时候几乎夜夜做新郎,平生甩过地女人不计其数 最近才有点怕英年早逝决定好好保养,淡了寻欢的心想到曾经甩掉地一个女人,她真的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来嘉和。 当然那也不过是小菜一碟。把郑超撬开脑壳绞尽脑汁他也想不到,这狼狈不堪污浊不堪低级下流的一幕,正好被以魔女之称的安大小姐亲眼目睹。 他本来想表现的亲热点,演戏演得好地话也可以顺利过关,但一张嘴,却发现早就忘记对方叫什么名字。 郑超甚至看到旁边安大小姐向着自己射过来地眼神。那种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几乎瞪得他无所遁形白日飞升——天雷之下化成一缕青烟那种,平常口参莲花甜言蜜语都得无数,今天恶贯满盈背字一个赛着一个的走。 郑超望着眼前这气急败坏地女子,再看看旁边虎视眈眈的女皇。忽然想到了影视剧里一句非常狗血的台词: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 女皇陛下其实对这些东西毫无兴趣。 她只是留心到,进门的那些被称为是“客人”的人流,目光好像都喜欢向着郑超以及那女人身上看,情形有些不雅。 她低头,对着常之吩咐了两句。 转身,径直走到电梯口等电梯。 “总经理吩咐,两位若有什么私人恩怨,” 常之面无表情,一边说一边轻轻打量面前两位冤家的表情变幻。正在这时他的眼角余光看到电梯门开了,于是常之大人立刻加快语速:“请不要在大厅喧哗实在不雅请私下解决。” 解决的“决”还在两人耳旁晃悠,身边这男子已经一个箭步向着电梯门方向掠过去,就在女皇率先迈步入了电梯之后,常之大人一个紧急刹车,脚下一滑,顺势滑入电梯。 一系列动作,酣畅淋漓一气呵成没有任何CUT,让几个刚进门的洋鬼子目瞪口呆外大开眼界,以为JACKCHEN跑来拍戏,于是洋鬼子们纷纷扔了手中的行礼,啪啪地鼓掌起来。 可惜此时电梯门已经关上,常之大人面无表情地挺身站在女皇陛下的身后,目光笔直地望着电梯门,防范一切可能发生的事情。对于洋鬼子们对他的高度赞扬自然无从知晓。 入了二十四楼,秘书小蔡甜甜起身,先是开门,随后跟进办公室,汇报说安家打电话过来问女皇陛下回不回去吃饭之类琐碎的事情。 正在女皇心内嘀咕是否要回安家吃饭这么麻烦的时候,小蔡又怯生生进来说:“对不起总经理,——安老爷子电话,说总经理您不必回去了,就……呆在职工餐厅,争取,深刻体会一下基层的感觉……吧。” 因为这段话过于犯上,民女小蔡吞吞吐吐,战战兢兢,说完之后,满脸喷红。天知道,她已经尽力了,综合调动身为某大中文秘书专业所有精密的脑细胞,把老爷子那些牛气冲天的话,用一种极度委婉又不失原汁原味的方式翻译过来才得以传达天听。 如果这样代总经理大人不满意炒掉她鱿鱼而用常之大人来代替她的话,她也无话可说。 女皇沉默了一下:“也好,就在餐厅吃吧。” 民女小蔡彩带状飘出了办公室。5 第一百二十一章 调兵遣将 4 果女皇陛下驾临餐厅的第一轮午餐,没吃成。 突发情况的出现总是如天上云彩变化般匪夷所思,然后云化成雨,雨点子接踵而至,让人躲闪不暇。 幸亏接招的不是一般人,人家是女皇陛下。 ———————————— 郑超觉得他的生命之中,有一个女人对他影响至高,那就是他第一个初恋情人。那时候他还是一个纯洁或者半纯洁的青葱小男生,硬生生看着女友在除了他这个男友之外,一二三四又给他找了很多的同僚,男性的自尊受到伤害,郑超心中刺痛难以言说,一个有望成为未来的好男人或者平庸男人的家伙,就这么直直地堕落成了人渣。 乍一看,简直是一个红颜祸水的典型例子。但其实总的说来,外因所给的作用是渺小的,每个人心中都藏着恶,看你自控能力怎样罢了,而郑超的决定就是不自控。于是放纵,于是恶魔诞生了。 这是一幕恐怖的流血事件,在警察看来就是恶性伤人。女皇陛下跟形影不离的常之正在服务生的带领下向着餐厅进发的时候,一脚踏过幽静的拐弯,便听到一声愤怒的尖叫,几个人向着声音所在处走过去,然后看到这么一幕:曾经在大厅出现过的那个卓尔不群的女性,手上刀光一闪,如同一个职业杀手一样急切地,刀没入了郑超肚子,接着那深色的西服上就挂上了可疑的颜色。 郑超不能相信,捂着肚子慢慢地倒地。一边用愤怒又惊讶的眼神看着面前地女人。 在一阵让人窒息地沉默之后。最先有反应的居然是那个服务生,他尖叫了一声,用一种“我很快就要昏倒了”的脸色说:“杀人了……杀人了……” 女皇陛下皱了皱眉,常之站在身边身子笔直,脚也丝毫不动,只是不动声色的,一个手刀砍过去,对方顿时失声,软绵绵地滑倒在地,终于如愿以偿的昏过去了。 现场终于安静。而女皇陛下在想:居然出现这种事。 然后:老头子会暴跳如雷吧。 常之好像开了天眼一样,深窥女皇内心,于是在旁边补充:“据说这个时代,若发生这样的事,对声誉影响极大,客人不愿来住。然后营业额受到影响。” 女皇就微笑说:“常之,赶紧把他们处理了。” 常之说:“是。” 那女人处于半昏迷状态。刚才杀人的时候勇猛无双,恨不得多砍两下,没想到血溅上手的时候浑身的力气一下子都被抽光,于是就停了下来。 于是我们知道,复仇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虽然这种面对面地冲击比较解恨也比较直接。但我个人还是赞同……对不起。走题了。 女人听到身后有人交谈才木然地回过头,结果看到那美得惊人派头也惊人的女人,正在含笑跟旁边的男人聊天。 更奇特的是。明明距离不足十步,那男人一脸我什么都没看到,一边交谈,一边恭敬地点头。 “这是一对怪物么?或者,我们隐形了……”女人在昏迷之前这么想。 常之上前,看看两败俱伤的两个人,先低头,手按在郑超的手腕上,低声:“没有性命危险。” 又看了一眼女人:“不过昏迷而已。” 女皇点头,轻轻踢了踢脚下地服务生:“这个家伙……等他苏醒,就说是看见幻觉吧。” 常之提议:“不然就说郑超正在拍戏。” 女皇深为赞叹:“就这么说定了。” 常之稍微观察了一下男人的伤,发现伤地其实并不严重,首先,这女人拿的刀子就不对,杀人的话,要用专业武器,可惜她太冲动,专业知识也不丰富,不然可以一刀毙命的。现在只是刺进了一半刀柄,如自己判断没错,恐怕连重要的内脏都没有伤到。 常之为她地愚蠢行为略觉惋惜,然后将女人地外衣脱下来,把昏迷的男人扶起,眉头都不眨一下,直接将刀子拔出,鲜血稍微涌出了一些,常之迅速将女人的衣裳扎在了男人地腰间,有效地将伤口收稳。 那边女皇陛下已经开始使用现代工具调兵遣将。 “喂,南者。” “啊!Anqueen!!”对方发出爆破性惊喜的声音,随即谄媚“anqueen呼唤小的有何吩咐?” “马上来嘉和,带上你的东西,治疗 。” “啊!”这一下是惨叫,医师南者好像从二十楼不慎坠落地面,却发现自己还没断气一样,奄奄一息有气无力地说,“anqueen你怎么了 怎么受伤了?” “不是我。” “感谢上帝!”南者高分贝地嚷着,重新飞上二十楼,魂魄归位,“我立刻去!” “要低调行事,此事不宜外人知道。”女皇陛下沉声补充。 “遵命!my een!”对方生龙活虎的,“保证完成任务。” 挂机之后。女皇陛下又拨通另外一个号。 “保安部?” “代总经理!” “派人来五楼,有一个职员短暂昏迷。” “是。立刻去。代总经理。” “等他醒了告诉他:如果看到了幻觉就不适合再工作下去,最好回家休息。” “……是!”对方虽然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好这么回答。 女皇挂机,按最后一个。 “代总经理!”客房经理恭声。 “立刻准备一间套房。” “啊……是!”对方头脑反应快速,不一会便返回信息,“三楼31房间,客人刚退,代总经理满意吗?” “可以。”女皇收线,转头看着常之,“怎样?” “已经可以了。” “跟朕来。”女皇陛下转过身,“这是五楼,常之,我们要到三楼。” 眼睛望着爱将,有探询的意思。 “没问题的,陛下。”常之避开那种目光,在那种目光注视下,他感觉自己几乎都可以上天入地。而他只是低身,一手将郑超抱起,另一只手将女人抱起,把两人夹在胳膊下,看起来就好像是拎着软绵绵的两床卷起来的棉被。 最后常之用脚在地上那服务生腰上一勾,没有艳福可享的对方骨碌碌滚到了不会被看见的角落里,仍旧昏迷不醒。 “为了避免多人看到,我们只能走楼梯。”女皇陛下点点头,推开门。 两个人到了313时候,客房经理已经和另一个服务生等在那里,起初还以为女皇身边的男子拎了两个大行李袋,结果越看越不对,拼命眨眼才看出……那两只……居然是……天啊,这是怎么回事,奸情爆发被一把手逮到了还是怎样,特意开套房是让这两位继续还是怎样?亦或者让自己的保镖私下进行刑讯拷打还是怎样? ———————————— 无数个念头从客户经理圆溜溜的小脑袋里飞了出来,在头顶上呈豆芽状盘旋来去。 开门之后,女皇只使了一个眼神,想要凭身份特权站在屋内观摩一下究竟要发生何事的客户经理便打了个哆嗦,转身出门,将门带上,随即紧紧贴在门边。做壁画样。 “您怎么了?”旁边服务生问。 “恶魔的眼神!”客户经理斜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打了个哆嗦。 南者在十五分钟后如风一样赶到,他只是抹了一把额前的金发,身子一斜靠在前台边,绅士腔十足地报上了安大小姐的名字。在对方迷人笑脸之下已经完全屈服的前台小姐,立刻媚眼飘飘地供出女皇陛下现在所在的三楼位置,末了还玩忽职守地来了一句:“先生,要不要我带你去呢?” “不用啦,谢谢!”南者彬彬有礼地点头,提着医用箱子向着电梯走去。 神魂颠倒地看着绝世异国美男消失在电梯内,前台小姐美丽的小脸因为相遇的美好和嫉妒的煎熬而扭曲的十分抽象。5 第一百二十二章 重获新生 4 师南者手提医疗箱敲门。 常之开门之后,赫然发现眼前人一张笑脸熠熠生光,配合满头纯色金发,仿佛一道强光闪过,室内光线都随之抖了抖。 “anqueen!”南者张开左臂,轻快迈步进了室内,若非右手提着 子行动不便,立刻便要给女皇一个大大的熊抱。 只是还没有走到伊人身畔,随手将门甩上的常之已经一闪身,——动作潇洒俐落无比,回到女皇身边,角度停的恰恰好,正正把南者望着女皇陛下的视线遮住。 常之伸手,坚定地握住了南者的手腕。 南者心虚地低头,望见对方的手顺着自己手腕向下,随即,帮自己提住了医疗箱子。 “南者,来看看这人。”女皇陛下完全没有在意两个男人之间这幕不同寻常的交流。走到床边,打量床上的人。 “好的!”南者的脸色顿时又明媚起来,声音悦耳如音符流淌,一步一步如置身云端来到床边上。 动手将系在男人腰间的上衣解开,血已经流的不甚厉害,南者认真检查了一会,开口说:“他很幸运,这把刀没有伤到要害,只是流了点血,他又因为过度紧张而导致昏厥。不必送医院,我可以处理。” 声音已经恢复了职业的冷静跟干脆。 接着走到旁边那女人身边,只看了一眼,手在她鼻息间轻轻一探,转头询问:“这个只是短暂昏迷,anqueen, 女皇想了想:“先弄醒此男。” “好的。”南者示意。常之将他的手术箱子提到床边的桌子上。南者动手打开,箱子里琳琅满目,虽然不大,但器皿齐全,如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乃是南者自己特地找人定做专用地医疗用品箱。 他自箱子内拿出一个小瓶,放在郑超鼻子底下,不一会,对方发出一声呻吟。缓缓睁开眼睛。 “我……”在望见周围这么多人围观之后,郑超一愣,随即下意识地望向自己地腹部。 “啊!”看到血呼呼那一团之后,他想起了刚刚发生了什么,即刻发出惨叫,“送医院。快点送我去医院!” 南者望了女皇一眼。后者冷冷一笑:“不想有生命之忧的话,就请住嘴如何?” 郑超呆了呆。随即紧紧地闭上了嘴。 “她是为什么伤你?”女皇陛下望了一眼旁边的女人,问。 郑超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浑身大抖:“她是个疯女人。” “她下手却不够狠,因此你没有死,如果是一个疯子。你现在就会变成一个蜂巢。而不是只开了一道口子流点血而已。” 女皇陛下冷笑过,“如果不想流血而死,就说实话。” “是我……”郑超心底发寒。不说好像不行,对方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而且这两个男人,虽然金头发的看起来很无害,但大小姐身旁的那柄剑的厉害自己可是记忆犹新,“是我始乱终弃。”男人叹了一声,丢盔弃甲。 望了对方一眼,女皇微笑:“哦,能做到让一个本来聪慧的女性动手杀你的地步,想必这份始乱终弃做地很有深度。” 郑超不语。他的确做的很有深度:此女本来有一个幸福家庭,只是他一而再再而三锲而不舍,苦肉计美男计金钱悲情戏轮番上场,可怜的家庭主妇哪里见过这么浪漫场景,最后被轰炸到头脑发昏便终于拜倒在他西装裤下。 他得手之后,趣味随着双方相处时间的增多而逐渐减少,最后此女赫然有了身孕。郑超大惧,落荒而逃,此女老公发现不对,大怒,断然离婚。 情人失踪不见,老公落荒而逃。绝望后悔的女性在愤怒之中做了毕生最为错误地决定:堕胎,结果是……更加不幸,最终得了终生不孕的效果。 试问,她不杀他,还去杀谁? 女皇陛下默默地看着眼前这张脸,对方不敢正视自己,眼神闪烁,显然是心怀鬼胎,慌乱地样子像是地下道的老鼠。掉入水沟,要躲闪却又不敢,正想捉住救命浮木。 “忘了给你介绍,这位,是南者医师,我的私家医生,所以你可以放心,你不会死。”女皇陛下看着眼前的人说。 郑超的脸上掠过一丝惶恐:“是,谢谢代总经理。” “嗯,不用谢。”女皇点头。 略一转头,露出淡淡笑容:“南者,这伤口要如何处理?” “是,需要缝合一下。”南者干净利落回答。 “好地,缝合吧。”继续微笑。 “好地。” 掏出橡皮手套戴好,将男人的衣裳解开,消毒过后,南者低头,取出一柄针管。 “咦?这是何物?”女皇陛下歪头,好奇地盯着这针管。 “是麻*醉药。” “哦……”恍然大悟的表情,“南者,不打麻醉会不会死?” “不会,只是会疼。” “嗯……”美丽地脸上,迷人的笑容宛如天使,女皇陛下说,“那么,就不用打了。” 声音慢慢地说,字字清晰无比。 郑超眼前一黑,怀疑自己听错:什么意思? 南者略微一怔。女皇陛下慢慢地转头望着他:“我有说错什么吗?” 毫无表情的眸子,配合嘴角天衣无缝的绝艳笑容,南者怎能抵挡,又怎能抵抗。 “没有!我这就开始。”南者毫无疑义。 “不,不能这样!”郑超挣扎在叫。 “你可以试试继续叫下去,你若再叫的多,伤口开裂,产生止不住血的状况,我不会负 已经深刻了解女皇心意的南者。立刻英明地选择了自方。认真冲着男人说。 郑超浑身颤抖:“医生,医生,那样我受不了地,我……” “一刀都受了,几针怎么可能受不了呢?”南者柔和的说。金发碧眼,表情纯真,加一双翅膀就会被人误认为是坠落天堂的天使。 郑超却觉得这张脸可怕极了,事实上,为什么这周围长得这么漂亮的几个人,灵魂都好像恶魔似的?难道是上帝送他们来集体验证“人不可貌相”这个道理的么? 郑超还来不及说话。南者手起针落,运针如风,霍霍霍霍霍霍霍霍,霍家拳的套路招式灵活,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活着生命就该完整渡过。我我我我我我我我,过错软弱从来不属于我。一瞬间好像周杰伦开唱了霍元甲。 郑超啊地尖叫一声。嘶哑的嗓音,滴落的汗,紧抓在床单上的手,若非肚子上地口子血淋淋的,看起来真是极好的煽情画面。 女性被这声惨绝人寰的尖叫惊醒。 她慢悠悠地转过头。看到这幅血淋淋场面。忽然瞪大双眼。 “吃惊吗?”身旁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女性抬头,望见那美得宛如天人般的大小姐站在床边,双眼望向窗外。淡淡地说。 “他,没有死?”女性低头,脸上露出一丝黯然,并一丝说不出地表情。 “后悔,还是庆幸?”女皇问。 摇了摇头,女性咬住嘴:“我不知道。” “不知道,很好,”对方却给予肯定,“你不需要知道你心底的是什么,关键是,想好了以后要怎么去做。” 女性抬头,望着她。 对方脸上地笑容,堪称圣洁。 而那边,郑超吱呀乱叫,却又不敢高声叫出来,南者仿佛没有觉察,脸上带着轻松表情,手上却丝毫不留情,针钻进皮肤,拐弯,又爬出来,动作娴熟,丝毫没有阻塞感,果然不愧是国际顶尖医师执照的持有者。 他郑超何德何能,居然能让南者来动手,居然还不给面子的吱哇乱叫,不识抬举,真应该给两个嘴巴子。 “啪啪!”两声清脆响起。 郑超停止凄厉哀嚎,看着眼前女人。 女人缩回手,冷冷看他。 “你……你害得我还不够吗?”郑超滴着汗,声音微弱。 “这句话,我曾经也想要跟你说。”女人冷笑,眼中却带着泪,“当年我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忍受着痛苦,我也想要这么说的,可是,我却找不到你。你该庆幸,你没有死,你该庆幸,你说这句话地时候我在,但是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杀不死你,我认命。从此之后,我不会再找你,更加不会认识你,你在我眼里,已经是个死人。而我自现在开始才活。” 眼泪哗哗落下,她地心底还是痛,但是幸好,恨已经淡了,而爱早就灰飞烟灭。 郑超咬着牙,承受肚子上的痛苦,看着眼前流泪的女人。 一瞬间他忽然想象到自己宛如这个女人一样,躺在冰冷地手术台上,医生的器械探入体内,搜刮,扭动,将那团血肉生生弄碎,那是他的血肉。 就宛如现在,这是他的血肉。这份痛是真实的。 “对……对不起……”他心底忽然掠过一句话的影子,就在片刻,良知乍现。 或者,人只有在自己亲身体会到某种痛苦的时候,才会知道自己对对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女人却不再看他,转过头,望着武则天。 “谢谢你。”她笑着说,眼泪从她的脸颊边上滑落,“我以后会活的更好。” 女皇含笑,矜持地点了点头:“祝贺你。” 女人后退一步,拉开门,自己走了出去。 从此之后,她有了新的生活。 而床上,郑超已经昏迷。 南者动作麻利,收了器皿,摘下手套,笑容灿烂:“OK, 成。” 常之望了一眼男人肚子上那个被缝合的很完美的伤口,不由得对现在还能笑得如此天真的医师南者另眼相看。 而就在大家都觉得事情告一段落的时候,典型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激烈的敲门声开始了。听那声音,简直让人怀疑来人是不是把房门错当成鼓来敲了,不然,为什么会敲的这么密集又快速,难道是专业鼓手出身么。 常之开门,门口站着一头大汗的专业鼓手,赫然竟是——客户经理。 他来有什么事? 不过,从对方仓皇的脸色看来,女皇陛下已经知道:无论是何事,此事肯定非同寻常。5 第一百二十三章 巨星驾临 4 皇在前,常之跟在左侧,客户经理亦步亦趋。 “究竟何事。”女皇一边前行,一边问道。 “具体是什么事我们也不太清楚,只是老爷子前几分钟打电话过来,让我们尽快安排最好的贵宾房,准备迎接一位重要人物入住嘉和。”客户经理圆圆的小脑袋上,汗珠滴溜溜滑落。 “重要人物?”女皇陛下双眉微蹙,“重要人物。” 心中掠过一丝不太好的感觉。 “贵宾房准备好了吗?” “已经全部收拾妥当。” “有没有说人什么时候到?” “据说……十五分钟后。 “现在剩下几分?” “现在……”对方终于忍不住抹了一把汗,“三分钟。” 女皇陛下赫然止步。 “重要人物。”眼皮抬起,望了旁边的常之一眼。 “代总经理有什么训示?” “既然是重要人物,那么……”对方微微一笑,“让嘉和所有高层两分钟内到门口,保安人员增三倍。” 又转头看向常之:“常之的意见?” “我陪您去。”对方言简意赅。 “好,就如此。” 那边客户经理已经在狂打电话。 两分半钟之后,武则天跟常之两人刚走过大厅,便看到嘉和高层人员排列门口,保安人员果然派上用场,挡在门口拦住外面的人头攒动,隐约见到透过人丛,闪光灯跟闪电般招摇。 “哼。”常之心中冷冷一哼,“阴魂不散。” 一辆加长林肯车挺在门边上。 保安人员一拥而上将迅速向着车边靠拢的粉丝以及记者拦到一边。 车门打开。 一个清秀身影弯腰而出。 长发飘然。黑色风衣衬着黑色薄薄毛衣。衬得身形越发颀长,脖子上挂着格子围巾,却加几分书卷气息。 清秀绝伦的脸上,照样带着小小地圆墨镜。 这种滑稽地小墨镜,若给别人戴上,恐怕只能去演有名的丑角。 但是戴在这个人脸上,却是绝美之中带一丝俏皮,俏皮里隐约透出儒雅,儒雅之中又添一缕让人心痒的邪气。 他双脚踏地,嘴角上挑露出一丝笑意。呼出一口气,抬头望一眼眼前的嘉和大厦,目光下移的时候,望见眼前正一步步走过来的女皇陛下跟常之。 那唇边笑意越发浓。 墨镜背后双眼,紧紧盯着眼前之人的脸,周围的喧嚣。叫喊,哭泣。闪光灯迭起,狗仔们的问话声音此起彼伏,他统统看不到眼里听不入耳。 原本他也是只为一人而来,原来他的眼里也只有一人而已。 女皇陛下笑意盈盈望着下车,慢慢踏上台阶地那人。 他迈步走过来。她也没有停住步子。就在她刚刚踏出嘉和门口的时候,两个人很快就站到了一块,双方之间距离只有一步。 “原来。你就是我们要迎接的贵客。易之。”女皇陛下负起双手,凤眸之中。晶光闪耀。 “是啊,有劳陛下了。”张易之伸出左手,摘下小墨镜,笑得洒然。 “这是我们的荣幸,你说是吗,常之?”女皇陛下转头,对旁边的常之说道。 “您说的是。”忠犬自然毫无疑义,哪怕是应声虫,都得做地彻底敬业。 “哼……”张易之心中不悦,脸上却笑得美艳绝伦,“以后,请多关照?” 一边伸出右手,竟如同是要握手的模样。 女皇陛下一愣,眼皮垂下,望了一眼那只放在自己面前地手,修长,晶莹,艺术品一样毫无瑕疵。 “好说。”终于,她慢慢地说,负在背后的右手伸出,跟他的手握在一起。 张易之手上用力,捉住手心滑腻的小手,女皇陛下的手略略有点冷。 他忽然有种握不住,会滑掉地感觉,于是不自觉地加大了力。 女皇微微皱眉。 张易之目光转动,望见陛下身旁人略带异样地神色,又看到女皇脸上皱起的双眉,心头一沉。 “您的伤,已经好了吗?”他忽地悄然问。 这下,不光是旁边人,女皇陛下亦是怔了一下。 而就在这瞬间,张易之抬起握在手心地那只手,放在自己的唇下,轻轻地凑了上去,动作之优雅标准,宛如正统英伦绅士。 女皇陛下的身子略微一僵,手抽*动了一下,却被他握住不放。 常之咬了咬牙,只是众目睽睽,加上陛下不曾示意,他便只能忍住 而台下,所有人发现这鼓舞人心的一幕,顿时之间,闪光灯聚焦成一片银色海洋。伴随尖叫声连连,粉丝们的鼓噪震破耳膜。 “我想,此地并非交谈之所,张先生,请进入详谈如何。”不露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女皇重新将手背在身后,脸上笑意微微收敛,慢慢地说。 “乐意之至。”发现女皇的态度转变,对方笑得越发开心,“请了。” “请。”女皇敛了笑容,扔下一句,转过身,竟不再理他,率先向内走去。 常之亦看也不再看他一眼,紧随其后。 “陛下……”晚了一步的张易之戴上手心的墨镜,望着那人的背影,嘴角一动,玩味般说道:“怕……吗?这才刚开始呢。” ———————————— 二十四楼。 “您如果不想要见他,我可以将他弄走。”常之想了想,终于说。 女皇陛下坐在这里,已经沉默了有好一会。 “不用了。”武则天一挥手,制止了爱将的话,“既来之,则安之。” “可是,陛下……”常之忍了忍未出口的话。 “放心,常之,朕知道怎么做。”女皇陛下说道,叹了一口气,眼睛扫过自己的右手背。 那个人的吻,湿润,带着熟悉的气息,却隐约多了一丝叫人不寒而栗的暴戾。 “是,陛下。”常之心中亦是长叹,看着对方的眼神之中,多了一丝说不出的担忧。 秘书小蔡电话传入:“代总经理,客服部说新入住的贵宾张先生请您去他房间一趟。” “何事?”女皇皱一皱眉。 “这,具体不清楚,只是据说找您找的很急。”小蔡答应一声。 武则天略一思考:“好的,告诉他们,我即刻就去。” “是。”小蔡答应,“我这就转告。” 室内恢复寂静。 “陛下,您不能去。”电话一切断,常之立刻说。 武则天已经站起身来。 她背着手,从桌子后走出,一步步极稳地向着办公室门口走去。 “陛下!” 常之疾走两步,忽然转到她的身前,单膝一屈,已经跪倒在地,“您不能去,那个人……他已经不是原来的恒国公,他……他是疯子。” 女皇陛下站住脚。 “陛下,如果您要去,请让常之陪同。”常之忽然发现自己的心很寒。 “常之,”女皇陛下的声音听起来亦格外清冷,“易之他,一心想要缠着朕,朕无论走到哪里,他都会迟早出现,逃避,也不是朕的作风。常之,你放心,这是朕跟他之间的事情,朕一定会处理好的,你不必担心,知道么?” 伸手,轻轻按在对方肩头。 常之浑身一抖,抬起头来,望着女皇:“可是,陛下……” 女皇嫣然一笑:“你啊,难道你认为,朕会被易之吃掉不成?”伸手将他扶起,“放心吧,朕一会就回来,他再怎么疯,也不会乱来的,朕了解他。” 她仰起头呵呵一笑,好似说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洒然出门。 常之站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却只觉得浑身冷嗖嗖的。 ——“朕会被易之吃掉不成?” 脑中,转来转去,惊悚异常,全是这句话。 可是陛下,您真的了解那个人吗? 一想起那张妖媚的脸,常之发泄般颓然一拳打在办公桌上,虽然拼命说服自己要冷静,但心头的不安却一点一点地开始加重。5 第一百二十四章 所谓正事 4 开了。 开门的人居然是易之大人本人。 站在女皇陛下身后,跟随而来的一干酒店众顿觉颜面有光,祖宗保佑,双眸聚焦拼命打量眼前之人。 就算是如此近的距离都看不出他的脸上有任何瑕疵,皮肤自然是细腻净白的,竟似玉色,而那细长明亮的眼眸,那挺括的鼻子,那红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凑上去品尝的唇色,尖尖的下巴,带着逼人灵气。 完美,这个人毫无疑问是完美的。 数颗心都在躁动,不动声色的只有一人。女皇陛下背着手,抬眼,淡然问:“请问……” “我想跟您一个人谈,可以吗?”张易之打断女皇的话,眼睛自她的脸上移到站在她身后的那一群身上去。 在男人耀眼的容光以及巨人千里之外的目光双重震慑下,背后的家伙们立刻想要夺路而逃。只是碍于代总经理颜面,仍旧矗立原地不动。 “你们,都等在……”女皇沉吟片刻,刚要开口说“等在这里”。 “不必等在这里,都散去吧。我跟你们代总经理要长谈,不宜被打扰,实在有事的话,我会叫人。”男人不由分说地开口安排。 女皇双眉一振,不悦地望向他。 他只是淡淡一笑,忽然伸出搭在门上的右手,握住了女皇的手腕:“进来谈如何,在这里站着,好像我不让人进门似的。” 他的态度亲切,声音亲昵,一瞬之间,引发周围无数奇妙猜测。 啊啊。安大小姐。代总经理,仿佛跟这个天人一般的巨星,熟识地很呢。 行动快地已经在翻找数码相机,但是只听耳畔“砰”地一声响。 有人看到那巨星大人手腕一抖,代总经理娇小的身子便迅速向着门内扑了进去。 有人眼疾身快一转头,隐约透过门缝看到巨星易之大人伸开双臂,将代总经理大人的身子……抱住? 愕然! 愕然! 简直不相信自己的双眼。 门关上,猜测便不得而知。门口处立刻响起一片嗡嗡嗡的讨论声音,然后就是遗憾者因为没办法拍到香艳照片的怨念声,然后就是大家抬脚离开。想要去找知己分享新八卦的聒噪声音。 相比较这些而言。 此刻,在贵宾房内,气氛是诡异而让人不安的。 当张易之握住女皇陛下的手腕之时,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女皇忽然在心底掠过一丝悸动,一个不好地念头一闪而过:也许,应该听常之的……又或者。应该带着他来…… 但是,好马不吃回头草。况且,要回头也吃不着草,更况且,现在摆明了有人不允许好马回头吃草。 女皇陛下只觉得手腕上的力量加强,握的自己隐隐作疼。就在一瞬间。还来不及思考,那个人用力一拉,自己身不由己。已经随着他的手势踉跄入了房内,从来没有过这种狼狈的姿势,女皇心头忍不住窒息,又带一丝怒气,但这仍旧不是最糟糕地。 就在她入房之后,张易之张开长长双臂,先是紧紧抱住了她的细腰,而他地长腿一踢,已经将门闪电般踢上,就在这一瞬间让人目不暇给的动作里,他竟然有闲低笑一声,接着身子向前一扑,已经将她牢牢地抱着抵在了门边上。 突如其来的压迫感从天而降。 女皇被迫抬头,望着眼前这张脸。 为什么……以前没有发现,他竟是这样高大? 女皇的心中掠过一丝迷离跟不清醒,对了对了,以前他的姿态,都是谦卑地,低下地,或者躺在床上,或者跪在脚下,或者偎在自己怀中,温顺如猫,爪子牙齿全部藏好。很少如现在这般,站的笔挺剑一般刚直,杀气四溢,如此毫不避讳地,牢牢地居高临下审视自己。 想到这里,女皇心底到底是掠过一丝不忿的怒气跟惶然。 似乎察觉了对方眼底地一抹深藏的惊慌,张易之嘴角挑起,露出了一抹淡淡的邪笑。 “陛下……”他压低声音,刻意用一种暧昧的,低调的声在她的耳畔游走,“想我吗?” 女皇心头一窒,却毫不犹豫地转过头去,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怎么?不敢回答?或者,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么?”张易之拱起身子,他太高了,相比较面前的可人儿而言,要接触她的脸,是相当有难度的,因此他脚下一迈,抵在她双腿之间,让她无法动弹,从腰部到上身之间却向后撤去,这样的动作,让他的头可以垂下,凑在她的脸上。 “易之,你想做什么?”果然,听得他说,女皇慢慢地转过头来,望着眼前人。 强忍心中不安,女皇叫自己镇定。 而他,左手的单臂仍旧抱在那纤腰之上,透过并不厚的衣物,张易之可以感觉手底的这具身体,柔软的细腻的腰部,不带一丝赘肉,摸起来让人爱不释手,简直想要一把握在手心好好地折磨。 他的右臂则撑在女皇的左脸边,右手牢牢按在墙上,双眼好像有魔力一样,将眼前人钉死在墙上,或者在他怀中 “我想做什么,陛下你……不知道吗?” 眼睛从伊人的眼睛上下移,移到那小巧嫣红的嘴唇上,按在墙上的右手慢慢地滑到女皇的下巴上,将那玲珑的下巴捏住,抬起。 “你……”女皇双眉微皱,想说话,却又突然说不出。 “难得你是一个人来,没有带那总是会大煞风景的燕国公,臣应该……把握……这个机会吧。”张易之一声浅笑,忽然将头伏落下来。 女皇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双柔软的唇已经深深地印在她的唇上。 那嫣红低低地摩擦着唇下的柔软,蹭了蹭。却终于忍不住。小巧地舌尖一挑,已经撬开牙关深入内里,肆意地缠绵起来。 浑身的热力就被这淡淡的一个动作挑逗起来,易之发出一声低低呻吟,手上用力更让身下这人抬起了脸,唇齿相交,只要深入更多。 被压在身下的女皇陛下无法动弹,双眉轻轻皱起,任凭对方轻薄。 张易之亲了一会,竟觉得不够一样。湿润的双唇沿着唇边,向着脖子以下滑落过去。 就在瞬间,女皇双手用力一推。 张易之猝不及防,被推了开去。 “够了!”女皇陛下站在墙边,冷冷地説。 她抬起袖子,擦擦刚刚被吻过的嘴:“易之。你叫我来,应该是有事情要说吧。谈正事吧。” 张易之脸上泛红,是因为方才迅速燃起的漏*点未退,看到站在墙边的人,娇小婀娜,那脸上也是不能控制地露出两团绯红。更显得动人无比。刚刚被自己用力亲过的嘴,透着一股娇嫩的红色,让人忍不住将她压在身下再好好地…… 可是对方地双眼却冷冷的。冷的足以杀死他体内一半的热情感觉。可也冷的更加挑动他心底想要征服的野性。 “哦?正事?”他恢复神智,忽然淡淡一笑。 “不错。”女皇镇定了一下澎湃地心潮,“若你没有其他的事,我想我也该告辞。 “陛下,何必这么害怕呢?半途而逃,不是你地作风啊。” 对方略带戏谑地说。仿佛刚刚没有发生什么一样,信步向着沙发边上走去,顺手将放在上面的一瓶红酒打开,倒入一个杯子内:“陛下,过来坐一坐如何?都说了长谈,这般快走出去,会叫人怀疑的哦。” 武则天略一踌躇,终于走了过去。 “陛下,请。”易之一笑,将桌上盛着嫣红液体的杯子慢慢推了过去。 武则天低眉望了一眼:“谢了。” “哈……”张易之笑得洒脱,他挑挑眉,将自己面前那杯举起,微微喝了一口,“陛下,你几时变得如此防备我了?” 女皇望了他一眼,淡然说:“朕自始至终都防备你,不过没有杀你罢了。” “听陛下的言下之意,莫非是在后悔么?”张易之凤眼一眨。 “朕从来不会后悔。” “是吗?”张易之笑,“陛下这句话会不会说地早了些?” 女皇垂下双眸:“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想要……”故意拉长了调子,“说地是……”放下手底的杯子,张易之慢慢地起身,坐到女皇的身边,“我想要说地,陛下不知道吗?” 女皇挣开他的双手:“易之,说正事。” “正事?”张易之面色古怪地重复了一遍,忽然嫣然一笑,说,“陛下你还记得以前么?” “以前如何?” “以前,陛下你每次召见臣……所要做的‘正事’。”他望着眼前人忽然变得不太自在的脸色,知道对方已经明白自己想要说什么,于是得意的低低笑了起来,“看样子陛下你也记得我们之间的‘正事’是什么么?” “易之!”女皇双眉一皱,因为气恼,嘴唇不自觉地略见嘟起。 张易之望着对方一颦一笑,心底不由自主地大乱,微微觉得口干舌燥,眼里只看着那双动人樱唇,终于再也忍不住。 “陛下,那么……臣就来跟您做‘正事’吧……”他唇边一笑,伸手,将女皇拉入怀中,紧紧抱住身边人儿,低头便吻落。5 第一百二十五章 意乱情迷 4 热的吻落在双唇,女皇不由得身子一僵。 张易之左手揽住女皇娇小肩头,将对方强行搂入怀中。右手却抬起,握牢对方下巴,迫她小脸抬起,柔软红唇贴上,细细缠绵,舌尖灵活探入,急急索求。 女皇伸手,推在他的手上,张易之左手伸出,紧紧握住那细细皓腕不放,这一番动作,他的身子笼罩之下,已经彻底将女皇身子覆盖怀中,看起来就好像是大灰狼拥住了小绵羊。 而他捉住对方手腕的时候,唇上的吻不停,不离开,身子趁势向前一挺,便轻而易举地将对方压倒在沙发之上。 那只手顺便捉住女皇的另一只手,合在一起握紧,将双手压在头顶,一条腿跨过女皇的身体,横在沙发内侧,另一条却牢牢抵在沙发边缘半跪,让这宛如砧板上的鱼一样的女皇无路可逃。 一声满意的笑从他的喉咙里发出,他抬起头,打量了一下身下人儿七分愠怒跟三分羞涩的脸,只觉得心跳的几乎要爆炸,全世界幻化为流失荒漠,唯有眼前人儿是唯一泉源,而他急于要解渴。 “陛下……陛下……”喃喃地叫了两声,“喜欢吗?” 便重又压了上去,右手顺势一探,自对方的腰间探入内里,轻而易举地便把上衣的扣子解开两个。 而柔软的手亦终于如愿以偿接触到女皇细嫩的肌肤,所到之处,越发引起浑身欲火高炽,张易之发一声低吼。双唇所到之处。从温柔化为无法控制的狂暴,在女皇陛下的颈间留下朵朵红色印记,仿佛桃花瓣飘落。 那滑入衣服内力的手亦开始揉上让人情难自抑地柔软,手指探出,在让人心悸地爱欲之处反复拨弄抚摸。 易之低低地呻吟一声,再也难以忍受,忍着要继续拨弄这具身体的欲望,回身飞速将自己的上衣褪去,露出完美的上身,正欲拉开裤链。忽然对上身下人冷冷的眼色。 “玩够了吗?”女皇陛下眼睛一瞥,清明毫无情欲充斥,“易之,不要过火。” “过火?”张易之停住动作,玩味般重复着这句话,随即望着对方。暧昧一笑,“陛下。臣不知什么叫做过火,不然,陛下你来教我?” 他停下手中动作,粗暴一拉,将对方仅存两颗纽扣维系的上衫顿时扯开。露出了内里薄薄的裹胸。被他方才悄然探入的手拨弄之下早已经掀起大半,露出嫩白诱人的半胸。 张易之低头,便要吻上那胸前娇柔。 女皇陛下一手扇出。 张易之猝不及防。只听得耳畔清脆一声像“啪”,他兀自不肯相信,但脸上随即传来的火辣辣地感觉,却让他不得不信。 “为什么?”他眯起眼睛,方才的难抑情欲撤去大半,剩下的,是取而代之新鲜登场的愤怒跟不甘。 “你要做朕的人,就要对朕没有二心。”虽然是躺在对方身下,脸上却丝毫没有任何的窘迫跟不适,连最初地羞涩也逐渐遮去,女皇慢慢地说,“易之,你心底清楚——你选择了什么,现在,你是以何等身份在朕身边,你自己也知道。” “那又如何?”张易之笑,“我喜欢,而你,无从选择。” “朕不会接受这样的你。”女皇叹一口气,“让朕起身。” “起身?”张易之哈哈大笑,“实在笑话,陛下,您现在还分不清状况,我就是要你,就是要在这种状态下要你,怎样?不是跪首,不是承欢,不是在您地身下,您就觉得愠怒不甘了么?陛下,我就是想要看看,处在昔日我的角色之上的您,还会不会依旧是面不改色,趾高气扬!” 他说罢,报复般伸手,将对方套裙上的拉链慢慢地拉开。 女皇望着他的动作,眼睛里掠过一丝惊慌。 张易之好整以暇地观察她地神色,先前被压抑地爱欲逐渐 甚至比以前更加难耐。 她稍微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子。 好像蹭到了他某种敏感之处,张易之忽地有种火山临爆的感觉。 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发生了某种无法控制地变化。 那白腻玲珑的身子陈列眼前,虽然是轻轻一动,却带着说不出的诱人魅惑。 他甚至移不开眼睛。 这样的女皇,很新奇,这样的女皇,竟然能让他轻而易举的动情不已,甚至产生想要急切地要她的感觉。 为什么…… 昔日,当他被她禁在宫中,扮演一个难堪的,无法见光的角色的时候,他曾经听说,年轻时候的女皇陛下,是如何的娇媚动人,艳压六宫,再配合手段高超,所以才倾倒两代帝王,那艳光丽色,只在梦中,他无论如何不能将眼前依偎的枯槁人儿跟传说中的那名人物联系在一起。 没想到,当他发现自己亦能够站在世界顶端呼风唤雨,而有可能将她…… 那时候,他赫然发现,自己要面对的,正好是一个宛如十八岁的女皇,是记忆之中那个,可望不可即,时光无法倒回便不能瞻仰的,豆蔻梢头,美丽娇艳的女皇。 可口的就好像是一枚水蜜桃,诱人的就好像甘甜的泉水。 处处诱惑他。 睫毛眨动,一个眼神,摇动细细腰肢,那优雅的脖子上自己留下的红莓,雪白手腕上被自己握过的红色圈痕。 还有敞开的上衣之下,那若隐若现,让他急于一探究竟一品甘美的玲珑丘壑。 半迷惑的他说不出究竟在他心底盘旋纠结的这种,是仇恨呢,还是恐怖的占有欲。 但唯有一点最为清晰,那就是——此刻他一点都不想要忍。 他要她,他要她,他要她,毫无疑问。他就想要就以现在这种姿势,要她! ———————————— 发现对方眼中满满充斥的情色,女皇浑身轻轻抖动。 易之他……想要做什么…… 女皇的脑中有一丝乱。尤其是发现对方因欲望煎熬而涨红的脸上露出那种野兽一般狂莽迷醉的表情之时。 女皇深吸一口气,却被他趁机吻住,他的舌深深探入,仿佛要将她刚刚吸入体内的空气全部夺走。 女皇情不自禁伸出手推他胸口,但是小手在推到那坚硬胸前的时候,却更加激发他体内的兽性。 易之近乎粗暴地将那双手掰到一边,回身将自己的裤子拉链拉至半开,本来半跪沙发上的右腿上前,硬生生将身下女皇的双腿隔开。 “陛下,”他喘息着,无法按捺自己的心绪,在对方耳畔低低地叫,“您不想……不想、要臣吗?嗯?” 最后一声“嗯”发出之时,易之伸出嫩红色的舌头,舌尖轻轻地舔了舔对方的耳垂。 感觉到女皇陛下的身子明显的颤抖了一下,易之微微一笑,手推起,将对方的裙子迅速掀起至腰间。5 第一百二十六章 征服之约 4 门慢慢地打开。 武则天迈步,步子有些缓慢,却仍旧镇定。她缓步走出贵宾房,房门在她身后关上。 站定,女皇陛下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她的上衣飞掉两颗扣子,透过略微裂开的衣襟,隐约见胸前春光,除此之外,浑身衣着却还算整齐,只一头长发散开,青丝纠结,略见凌乱。 挺了挺胸,女皇陛下转身走,脚步一迈,忽然停下。 “常之?”她低声轻唤,目光垂落,望见门口坐着的一个人。 武常之坐在那里,一条长腿伸出,拦在走廊上,另一条架起,左手无力垂在架起的长腿上面,头耷拉着,一动不动,仿佛僵住。 听得召唤,常之才蓦地抬起头来。 那张浩然的脸上,双目通红,满脸的泪。 女皇一眼看到,心头微震,张口问道:“常之,你……怎么在此,为何……哭?” 常之抬头望着眼前女皇,嘴角微张,却没有开口说话,双眼瞪得大大,却死死不眨动,眼泪从他眼睛里无声滑落,因他的脸微扬看着对方,泪水汨汨滑入鬓角。 女皇眉尖蹙起,终于走到他的身前,轻声问:“你……是为朕担心吗?” 对方喉头抖了两抖,泪水更急流出。 “傻……”一声叹息冲口而出,随即止住,面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女皇伸出手,轻轻地按在常之半仰的头顶,“朕说过,朕会保护自己的啊。” 常之眨了眨眼,眼泪啪啪打落。 “乖。起身。”女皇微笑。伸出手,扶在他的肩头。 常之顺着女皇地手势,慢慢地站起身来,魁伟高大地身子站在娇小的她面前,肩头微微地在颤动。 “不用担心,”女皇的手轻轻按在对方肩头,似乎想要安抚他的心神,看那俊朗脸上不停滑落的眼泪,心头一动,某种柔软的情绪被触。小手一滑,轻轻地擦了擦常之的双眼,“不要担心。” 常之看着对方,他忍了这么久,想了千百次,才控制住自己想要推门而入的冲动。一直到全身都麻木,甚至无力站着。只好倒在地上,像尸体一样等候。 如今……站在伊人面前,常之忽然发现自己已经麻木的身体有了反应,而双手臂忽然不听使唤地伸出,牢牢将眼前之人揽入怀内。 动作如风。女皇陛下还不及反应。脸便靠在了那坚实可靠的胸前,一动不能动。 眼前人,疯了似地。手臂如此坚硬有力,牢牢地圈在她的身上,深深的,仿佛要将她搂入自己体内。 女皇陛下喘不过气。 但是她竟不想要抗拒。 常之的身子在不停地颤抖,心底有个声音在叫:犯上啊……死罪呢。 但是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双臂已经不是自己的,就算是死罪,也要抱住,就算是死罪,也不想要放开。 眼泪啪啪地落在对方的肩头,一滴一滴,逐渐湿润,散开。 “常之。”久久久久,怀中地人忽然一声叹息,仿佛惘然,似乎明了,却不再多语。 ———————————— 两杯红酒并肩,靠在桌上。 易之赤裸着上身,倒在沙发上,双眸漫无边际地望着天花板,毫无焦点,看了一会,随即投向墙上,最末了,又转到红酒杯上。 走了,那个人,自己居然……放她走了。 就算是发誓要了她的最后一刻,仍旧是丢盔弃甲,不能坚持意志。虽然此时后悔,当时却无法抗拒,为了什么?真地是积威之下,让他抵抗不能? 当他的手在那修长的大腿上缠绵,逐渐向上滑过去的时候,那被自己牢牢压在身下,已经注定是无法逃脱的人, 开口说话。 在此之前,他张易之明明已经打定了主意:任凭谁口灿莲花也好,任凭她曾是一国之君也好,任凭任凭任凭洪水滔天尸横遍野都好,他是要定了她,天王老子也不能阻挡。 若有人阻挡,不是对方死,就是他张易之亡。 他如此斩钉截铁,不由分说地打定了主意。 但是。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没有人来救她,没有洪水没有尸横,有地,只是她一句话,她一句话,叫他…… 狠狠地咬了咬嘴唇,好看的唇形,沁出一滴血,好像玫瑰花瓣上滴落的鲜血。 他记得好生清楚,当时她说:“易之,我们来打个赌吧。” 他皱了皱眉,觉得好笑:“陛下,不要玩花样。” 而她亦笑:“你别怕。” 他恼:“我怕什么?该怕地人,是你啊,陛下。” 心头火起,气她在如此境况下仍旧保持如斯镇定,于是故意凑过去,在她胸前示威般咬下,那白腻胸部,顿时多一朵红色花朵。 可是她只是闷哼一声,笑意却不减:“易之,强要了朕,难道就是你的至高愿望吗?” 他的心底一愣:“起码现在是。” “那样无趣。”身下人懒懒的说,“易之,你敢不敢跟我打这个赌。” “嗯?”他的欲望虽然高涨,但好奇心却被她的三言两语挑拨而起。 “你……用你的力量,来征服朕吧。”她垂下眼睛,淡淡地说。 “征服”两字入耳,张易之情难自抑地一阵颤抖。 而她微笑:“昔日,朕能将你留在朕的身边,靠的,是朕的权势跟威仪,易之,现在你有这个机会……嗯,朕跟你约定如何?你用尽你全部的力量,来征服朕,让朕,心甘情愿,拜服在你的权势跟威仪之下,如何?” “心甘情愿……拜服……”张易之心头一阵热血澎湃。 武则天伸出手,纤细小手按上他的胸口:“易之,朕是喜欢你的,但是,不要用这种低级的手段,朕不想你跟朕之间,如此的不堪。朕想要……真的你,朕等着你来征服朕,用你的智慧,手段,实力,聪明的心思,让朕倾倒跟拜服,如何。” 眼波一横,手指一滑,如挑逗,如战书。 那眼波之下,手指底下,张易之忽然浑身无力。 “到那时候,朕会……如你所愿。”她望着他迷离的面色,加上最后一句话。 就好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的欲望更炽热,但自尊心跟自信心交织之下那美好的未来场景,却比炽热的欲望更诱人。 如果要她……心甘情愿地在自己身下…… 如果……是那样。 生生咽下一口口水。 这个条件,他抵抗不了。 所以他……鬼使神差地,轻而易举的,不能反驳的,居然……答应了。 张易之身子一动,自沙发上坐起,好像忽然出鞘的剑。 修长的双眼慢慢地眯起。 那女人……居然,就这么让她逃了,还是那种从容不迫的步子,慢慢地……起身,走出这间房。 不过……好吧。 虽然后悔,但是,挑战的刺激却更加让人兴奋。 张易之冷笑一声。 手臂忽然在面前的桌子上一划,两杯红酒被扫落地面,厚厚地毯上,杯子没有碎,只是鲜红的液体洒在淡色的毯子上,如谁吐落的懊悔心血。 “你逃不了的……陛下,”好看的眼睛眯起,“既然如此,您就……等着吧。” 一字一顿的,仿佛发誓一样,铿锵断然响起。5 第一百二十七章 绝世组合 4 之伴随女皇陛下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下午 午饭没吃成不说,又经历这番莫名其妙的事情,两个人都有些沉默。 站在办公桌边,望着椅子上那个陷入沉思的人儿,她的脸上没有恼怒,没有颓丧,连一丝的感伤都无,常之看在眼里,又心安又心悸。 回想方才等在张易之房间外那种煎熬,他痛苦的皱起眉尖。 但想到他身不由己给眼前人的那个拥抱,他心悸的手臂都微微颤抖。 不堪回首,一幕幕都不堪回首,不敢回首。 “常之,”对方忽然自沉默里发声。 “在。”常之急忙躬身回答。 “嗯……你饿么?”武则天慢慢地问。 等了这么久,她所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常之想了想,点点头,又摇摇头。 武则天蓦地站起身来:“我们去吃点东西。” 她迈步走到桌边上,忽然伸手,捉住了常之的手。 常之身子一抖,下意识地缩手,这个动作方进行了一半,就立刻停住。 女皇陛下微微一笑:“走吧。”率先向着门口走去。 办公室的门就在这时候被推开。 伴随着秘书小蔡的叫声:“可是先生……” “好啦好啦,没事的……”温和的声音响起,将对方响起未落的焦躁声音安抚下。 连城美男施施然地出现在房门右侧,在他身后,站着一脸灿烂笑容的医师南者。 后者安抚过秘书之后,正转过头来。一眼看到面前的女皇。声音即刻高八度:“anqueen!” 连城美男的眼睛却极其敏锐地落在了对方相握地双手上,然后又望向女皇胸口那可疑地衣领上,虽然对时尚的嗅觉并不敏锐,但连城美男觉得,这应该说不算是今年最新款的露胸装吧。 他目光直截了当,切中要害,脑中却有一刹那的神思恍惚。 常之的手轻轻一抖,终于从女皇陛下手心内抽出,贴身垂下,微微成拳。 武则天止步。打量眼前这两个人,问道:“你们……” “我们是来接你回家吃饭的。”南者张开双臂走到女皇陛下身前,碍于旁边之人虎视眈眈的目光,只好讪讪地把双手绞缠在胸前,脸上露出期盼神色。 “嗯?”武则天略微疑惑。 连城美男不动声色地说:“安伯父邀请我跟南者去吃饭,我想反正顺路。于是便过来接你一起走,可以么?” 武则天望了对方一眼。随即答应:“好吧。” 南者一拍手:“好极了,我们走吧。”伸出手来便去拉女皇的手,那手伸到半空,却碰到一只冷冷冰冰,比铁还硬的手。拦路虎般挡在中间。 南者咽一口气。觉得自己这双只会拿手术刀的精致又宝贵地手似乎无法抗拒那种铁钳般的力道,于是终于重新爱惜地收回双手,无辜地重新握在一起。 女皇陛下淡淡一笑。率先向前走去,常之跟在身后,南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却对上连城美男不怀好意地目光。 “喂,”南者望着那两个率先出门的身影,低低地说,“你的未婚妻长得这么漂亮,身边却整天跟着一个姿色不逊于你的美男子,你的心里,真地一点都不吃醋吗?阿靖?” 连城美男望着眼前人,小眼镜片上掠过一道光:“南者,算起吃醋的排名,你在我之前。我现在只希望你争气点,不要每次都还没到跟前就被弹开,行么?” 南者眨了眨眼睛:“这么大方么?你地行为实在很反常,嗯,虽然我知道你的心里对anqueen不是很……”他皱着眉,想着合适的词语。 “不要谈我。”连城美男冷冷一哼,转身迈步跟上。 南者嘟起嘴,望着身前那纤瘦却挺得笔直的身子,以及正等在电梯旁的那两个人,脑中扑朔迷离一片:在这场古怪地战役之中,自己地胜算,又有多少呢? 或者他要的,本不是那个人吧,他所要的,只是遥远或者近在咫尺地看到她,如此一来他地心底就满足。 而对于南者来说:当得知她坠机之后的那黑色的几个月,无疑是他一生之中最为难过的地狱生活。而如今重见光明的他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要让女神再离开,只须仰望她的容光,这便是他毕生唯一的要求而已。 望着连城靖倔强又冷漠的身影,南者心底黯然地想:为什么人在能把握的时候,往往不知道眼前的东西应该被好好珍惜呢。 ———————————— 四个人下楼,出了电梯。 这真是无比醒目让瞎子也会开眼的一群啊。 三个金牌美男,加上一名百分百窈窕淑女。女皇陛下右手畔的连城美男着浅黑色的制服式短风衣,腰间带子细细束着,越发显得腰细如蜂身挺如剑;左手边是常之,银灰色西服雪白衬衣,眉目鲜明气场强大,一举一动虎虎生风不可小觑。南者却是牛仔裤加浅褐色羽绒衣,金色头发上盖着一顶绒线帽,说不出洒脱可爱,此人正走在三人之前,不时地倒退着跟正中央的女皇陛下谈笑风生。 而正中央唯一的女子,一头长发古典地垂落身后,精致如画的脸上带着浅浅笑容,双眸闪烁,嘴角朱红一点,合身的套裙衬得一身婀娜必显,尤其是若隐若现的胸前领子竖起,清纯之中更添一丝慵懒的美感。 四个人的组合,堪称绝世,简直古今中外男女老幼通杀。每个人身上看起来都好像浑身镶金了一样,耀的旁观的人睁不开眼睛。 隐约见有刚来办理入住手续的老外客户发出井底之蛙般惊艳呼叫。 手快者则飞速掏出相机瞄准。 却赫然对上常之直直地投过来的杀机凛然目光,三分肃杀七分冷然的性感,那方便即刻看呆,心神荡漾再荡漾,快门亦忘记按下去。 四个人迈步出门,将大厅内众人的惊艳目光视而不见般抛著脑后。 因为连城美男习惯自己开车,他只好别无选择地坐上了驾驶位。 常之开门,女皇弯腰进入,坐在后排位子上,常之望了一眼南者,最终还是跟女皇坐在了一起。 南者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坐到了副驾驶的位子上。 连城美男恨铁不成钢地望了他一眼,随即启动车辆。5 第一百二十八章 情事纠葛 4 子在进入南康路的时候被迫停下。 连城靖很少做这种“被迫”的事情,当然,安大小姐除外。 可是现在,他不得不满含怒火急打方向盘,冲上路边之后又急踩刹车,才躲过对面那辆疯了一样撞过来的车。 车内四人都有些面色不定。 南者首先回头看身后的女皇陛下怎样,却看到常之正伸出双臂,牢牢将对方护在怀内,而伊人伸出小手,轻轻地按在常之肩头,男人这才面色煞白地放开了她,只是那乌黑的眼睛始终落在对方身上,从头到尾不曾移开分毫。 南者飞速转过头,下意识地咬了一下唇。 旁边的连城美男镇定了一下心神,透过车窗看向对面那辆车,有两个人正在里面扭打撕扯,似乎全然没有顾忌他们这种行为会引发怎样恶劣的交通事故。 连城美男在看到其中一个人的脸的时候,不由得一怔。 而对方显然也发现了他,那双眼蓦地眯起来,又睁开,像是发现猎物。 江盈盈用力一推身边的男人,双手放开方向盘,踢门,跑出来。 “你给我滚!”她趾高气扬地回身骂一句。 车内争夺方向盘无果的男人随之出来,用力一甩将车门甩上:“臭女人,你装什么正经!” 江盈盈疾步向着连城靖的车子走来,连城美男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南者望了望他。 连城美男装作没发现他这种目光。 只是当江盈盈的手指叩响他脸颊边的车窗地时候,连城美男地无视伪装无法再继续下去。 车内饰三个人的目光顿时都投向他身上。 “阿靖。”南者叫一声。 连城靖皱着双眉,沉默片刻。车窗上那响声兀自在继续。 直到那男人走过来,一把抓住江盈盈的手臂:“就这么把老子甩了?你当老子是什么?”他力气很大。顿时将江盈盈扯开。 车内四人这种。南者是最先忍不住的。 他起身,推门下车:“不要对女士动手!” 很有绅士派头的南者叫了一句。 这一句自然毫无疑义地被忽略。 “我听你在扯淡。死洋鬼子滚一边去。” 男人很不屑地哼了一声,扯住江盈盈的头发向后倒退着走。 “连城!连城!” 江盈盈大叫几声。 连城靖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反光镜里的女皇陛下。 那张脸上,带着微微的错愕,正望着他。 “认识的人?”她忽然淡淡说。 “不认识。”连城靖冷哼。 连城靖解开安全带,探身将南者那边的门推开,低声:“南者,上车!” —————— 南者看着面无表情地连城靖,又看了看在男人手里尖叫着的江盈盈,跺脚说:“阿靖。你不去吗?” “跟我没关系。”连城美男哼一声,不耐烦地说,“不用多管闲事,上车,我们要迟到了。” “可是!”南者顿足。 连城靖不再废话,身子向着南者这边探过来。手一伸便紧紧抓住了对方的手臂,用力一扯。南者身不由己,竟被扯入车中。 连城靖回身,脚踩油门,打过方向盘车子一阵颠簸,终于回到路面。便要重新向前驰去。 就在这时候。江盈盈忽地大叫一声:“连城,你忘了我们的约定!” 车子猛地一刹。 常之急忙伸手,重又抱住女皇前倾的身子。 “连城靖!”常之抬头。怒吼一声。 南者心中哀叹:天晴不肯走,非要雨淋头。这下好,满车人都看出你跟那女人之间不是“没关系”这么简单了。 果然连城靖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真地好像是六月的阴云天要下雨。连城美男气咻咻解开安全带,一脚踢开车门,下车之后,一步步快速走到那男人跟江盈盈跟前,牢牢一把握住了男人捉住江盈盈地手腕。 “哦……”男人略微一挣扎,居然没有挣脱,他错愕停住脚,随即笑,“江盈盈,看到护花使者了啊,这么激动难道是旧情人,怪不得忽然之间对老子的态度大变。” 又望向连城靖:“小子看起来很臭屁嘛,江盈盈,你什么时候泡上这种货色……” 嘴角浮现一丝玩味的笑。 “放开她。”连城靖置若罔闻,轻声地说。 那男人并不坚持,一放手,江盈盈 ,一巴掌挥出。 男人并没料想,只听“啪”地一声,明显不轻,落在男人脸上。 “贱人!”男人竖起眼睛,踢出一脚。 连城靖手上用力,男人脸色大变,那一脚快要踢到江盈盈身上,却忽然刹住。 “走!”连城靖松手,冷冷吩咐,“这场景太让人恶心了。” 男人握着手腕,疼得冷汗直流:“你是谁?你居然敢这么说我,跟我争……” “我没有跟你争什么,因为我根本就没兴趣。江豹,我敬你是一条好汉,”连城靖转身,慢慢说,“为了一个女人闹得这么不堪,丢你白手起家的威名,值得吗。” “你知道我是谁,还敢拦我,小子你有种。”江豹慢慢地直起身来,眼中射出寒冷光芒,“老子记住你!” 连城靖理也不理,也不再说话,几步已经走到自己车边。 “他当然有种,”江盈盈一边冷笑,“而且,你若是知道他是谁的话,你就绝对不会想要记住他。” 她拔腿向着连城靖身旁追去。 连城靖站在车旁,忽然一伸手拦住她。 “连城……”江盈盈叫。 “我没说让你上车。”连城靖看也不看她,只是眼睛向着车内扫过。 “可是你扔我在这里……” “不是我扔地。”连城靖一脸冷酷,“自己叫车吧。” 江盈盈咬咬牙,不再说话,看他弯腰进了车内,正在发动车子地功夫,忽然迈步到车后,用力将车门拉开。 “混蛋!”连城靖的脸色能杀人。 江盈盈望着车内的人,脸上露出了“原来如此”地表情。 常之松开握住女皇肩头的手,两人的目光对上车旁江盈盈错综复杂的眼神,都有点怔。 就在这时候连城靖下车,拉住江盈盈的手臂将她推到一边:“江盈盈,不要得寸进尺。” “我正在想,连城你载我一路又不会死,原来……”江盈盈只是冷笑,“是金屋藏娇啊。” 连城靖脸色越发冰冷如霜,抬起双眼,直直地看着面前人:“有些话,我劝你烂在肚子里也不要说出来,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也该清楚我的手段,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忍耐度,江盈盈,你正在以手叩地狱之门。” 江盈盈僵住原地,怔怔不出声。 连城靖下巴微挑,不再说话,转身上车,有条不紊地发动车子,黑色车辆如风一样掠过开阔大道。 “被甩了?哈。”旁边,笑声传出,江豹望着愣在原地的江盈盈,笑得开心,“风水轮流转也不是这么快的,喂,那小子是谁?一副傲的要死的样子,真看了不爽。” 江盈盈转头,冷漠地望了男人一眼。 “我问你话呢!”江豹上前拉住她的手腕,“既然都被人甩了,就不用再装圣女了吧。” “放开。”江盈盈瞅他一眼,“我被他甩,是因为他有这个资格,而我心甘情愿。江豹,你不必知道他的名字,因为你追不上他,就算你死了投胎,求神拜佛也比不过他一根头发!” 她冷冷一笑,抽出手臂,自己跑到路上,沿着路边慢慢走去。 江豹愣在原地,身体之内的野性被江盈盈这两句话挑起,他向前一步拦住她,面露微笑:“那你就说出来,他是谁?就算我比不过他,也不妨碍我记住他吧。” 江盈盈抬起下巴,望了对方一会。 “你想要报复他?”她忽然笑得很开心,“虽然那样做你会死的很惨,但我还是很乐意告诉你:他就是擎天集团的主持人,他叫连城靖。江豹,你最好连做梦都记得这个名字,因为这名字是可以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会保佑你不会做恶梦的,因为……他本来就是最可怕的噩梦。哈哈哈……” 她说完之后,大笑着向前继续走。 “居然……是他。”这次江豹没有去拦住她,他愣愣站在原地,收敛了笑,只喃喃地重复,“原来……是他,那个传说中的擎天之主,冰山美男……”5 第一百二十九章 石破天惊 4 内的气氛有点古怪。 常之只注视着身旁的女皇,却发现对方的脸上露出类似漠然般的神色,心头微觉疼痛,目光移开,看到女皇放在膝头的双手,正慢慢地拳起,喉头动了两动,一双手拳的生疼了,却始终没有勇气握过去。 连城靖自上车之后便一言不发,连城美男本来就够“冰山”的一张脸,在遭遇“差点撞车事件”之后,便越发冰冷,寒气四溢,直接受害者就是旁边的医师南者。 “阿靖,阿靖,”终于受不了那种逼人欲死的冷气的南者决定不能再继续沉默下去,若是如此,到了安家之后,打开车门发现的将是一具冻僵的尸体。 连城靖头不动身子不移,只是眼睛轻轻地瞟了旁边人一眼。 “冷静点,阿靖。”南者笑嘻嘻地说。碍于身后坐着的人的颜面。他自然不便于更多的提起那半路杀出的,跟旁边人“没有关系”的那女子。 连城靖收回目光,在目光从南者身上转过来之时,有意无意地从反光镜内扫了一眼身后的人,她坐在那里,一脸冷然。 那半垂的眸子,抿住的嘴角,微扬的下巴,她转过头看向车外风景。 生气了么?果然是生气了。 他心头一震,手上抖了抖,车子便立刻跟着走了一个奇妙的“S”型。 惊得南者再次大叫。 女皇跟常之却仿佛习惯了似的,波澜不惊。 ———————————— 安老爷子的怒火在看到一车人浩浩荡荡入内的时候消散无踪。 虽然习惯性不满,可是当着未来准女婿地面,却不便于发作。倒是不孝女。淡淡向前走了一步。扔给他一句:“我先有事上楼,待会再下来。抱歉。”说完之后,径直迈步上楼去了。 常之二话不说,跟在身后。 这真是……太失礼了。安老爷子涌出地笑容僵硬在脸上,幸亏南者机灵,搓着手说:“啊,真是好久没有来吃饭了,UNCLE安,谢谢你哦!” 安嘉义只好收拾心头刚窜出的肃杀,勉强笑着。冲着可爱的孩子和蔼地点头:“既然喜欢,等一会就多吃点。” 三个人坐回沙发,一会功夫,安太太也随之下楼,接着是安娇娇,五个人总有话题聊。虽说主人公没有到,却也不算冷场。 连城靖缩在沙发里。别人问什么,他便回答一句,态度是绝对算不上失礼的,但是也绝对称不上亲热,几个回合。就算是对连城美男青睐有加的老爷子也发现连城美男的异样。忍不住会问:“阿靖不会不舒服吧,脸色有点差。” 南者心一跳,回头看了看旁边的连城靖。 连城美男即刻抬起头来:“我没事。伯父。”四个人八只眼睛在瞬间都看向他,让连城美男觉得有点吃不消,于是他说:“我先上楼看看,大小姐也该下来了。” “嗯,好。”安嘉义对这个提议非常赞同,“去吧阿靖。” 连城靖趁机起身,向着楼上走去。 南者望了他的身影,略觉担忧,旁边的仆人适时送上一盘时鲜水果,便成功夺去了南大医师的全部注意力。 ———————————————— 连城靖抬步,上楼。 脚步一声声轻轻响起,踩在一级级台阶上,他地心略微有点抑郁。没想到居然会在那里遇见江盈盈——安眉儿平生好讨厌的那个人。 也许是因为失忆吧,失忆让眉儿对那女人的讨厌减轻不少,不然的话,也许会当场骂出来吧。 只是,还是不悦了,毕竟还是不高兴了。 尽管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那脸色,明明是不开心的脸色了,不是吗? 毕竟,她曾经那么严厉地对自己说过:阿靖,不要跟那个女人有任何的关系,我讨厌她,她就好像一条毒蛇,阿靖,你如果让自己跟毒蛇挂上任何地关系,就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绝对,不要! 那种声音,那种表情,他记得很是清楚,甚至,历历在目。 他上了楼,向着她的房间走去。 门口,不见那总是衷心耿耿,一副忠犬状跟在她身边地男子。 连城靖望着空荡荡的门边,不知怎的,心头居然掠过一丝的不安。 他站在门边上,望着眼前紧闭的房门,手伸出,握住门把手,手心触到那片冰冷,随机又撤回。 过了片刻,他才重新吸一口气,将手握住门把,轻轻地转动开来,向前一推。 —————————————— 当看到眼前场景地时候,连城靖想:果然……还是不应该搞这种突袭地呢。 果然,看到了不该看的了么…… 眼前,在那张床幔轻抖的床上,那身形挺拔地男子,修长的身子倒在床上,身下的怀里抱着娇小的安眉儿,他的红唇,紧紧贴在她的唇上。 男子好看的眉形微微地蹙着,似乎做着一个半痛苦半沉醉的好梦,连城靖甚至可见他光洁额头上沁出的点点汗珠。 而她仰面倒在那里,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紧身胸衣,赤裸的双肩,修长的脖子,还有胸前……那美好的形状,暴露无遗。让人鼻血。 她的一只手勾在他的脖子上,他的身子撑在她身上,很煽情的动作跟姿势。 这是做梦吗? 连城美男好想要倒退一步,离开这里,宛如自己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但是但是但是,他不能,他站在原地,一步不能动,只能冷冷地,淡淡地望着眼前这幅香艳又旖旎的场景,久久不能动弹。 女皇陛下睁开眼睛。 她轻轻伸手,按上常之的胸。 常之如梦初醒,双唇从那柔软的嘴唇上蓦地离开。 他的眼睛带着一丝迷惘,似乎不清楚目前的状况,又好像不舍的离开。 女皇从他的怀里离开。常之倒身侧卧,他的怀中重新一片空空荡荡,常之赫然大惊,顿时从床上爬起身。 他发现了自己在做什么。绝望感就好像在瞬间溺水,常之泳在冰冷的水底,向下沉,向下沉,向下沉。然后,就在他心凉如水的瞬间,他发现了,愣愣站在门口的连城靖。 对方就那么悄无声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而身边的女皇陛下,慢慢地起身,望着眼前人,那淡淡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她说道:“阿靖,我们……解除婚约吧。” 连城靖终于如愿以偿倒退一步。5 第一百三十章 情苗另种 4 么罪恶,看她身上。 刚才的那个吻会有这么激烈的吗?从脖子到胸前,一朵一朵红色梅朵盛开,衬在那细腻晶莹的肌肤上,瞎子也能看得见。 如此淫靡,如同挑逗。 安眉儿,你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情? 连城靖硬生生停住脚步。 他对上那双眼,那双好看的眸子,此刻,没有恼怒,没有悲伤,没有开心或者不开心的任何表情,连城靖却知道:她是认真的,绝对认真的。 她丝毫不在乎她说了什么,她丝毫不在乎,他的心底怎么想。 自从十四岁便“卖”给她之后,这女王居高临下地对自己说:阿靖,除非我亲口说让你离开,否则,你必须对我永不背叛,知道吗。 她说话从来没有问号,都是句号,感叹号,那句“知道吗”也是。 根本不是询问,而是毋庸置疑。 这么多年来,就好像枷锁套住了他,真难受,当江盈盈出现,那格外的温柔跟做作的手段果然是将未经人事不解风情的他迷住,可惜,可惜一切都不过是个设计而已。 就算她最后哭着说“我是爱你的啊阿靖”,也无济于事。 那时候,再度以救世主身份站在他身前的安眉儿说:“爱不是借口。不要糟蹋爱,你的爱就是二十万而已。不要再哭了,难看。” 的确够难看。 原本以为的,美好的纯洁地人生地真正春天一样的爱情,打碎了之后却发现不过是漆黑一团,裹着坚冰的垃圾。 他明明该感激点醒了他且救了他的安眉儿。但是心底却更恨她。 为什么会这样? 是不是因为……如果不是她看的那么明白透彻。如果不是她跑来救他,就算是死,他连城靖也不知自己是被骗的,从而也不会伤的这么厉害吧。 可恶! 这多年来,他一直顶着她的未婚夫这帽子,两人的相处,却只限于亲吻而已。可恶的人,她明明拿捏自己拿捏地很准,却不放,也不多靠近一步。让他挣扎在自己的内心之中苦苦出不来。 于是一直想着逃离。但是谈何容易,他如今的地位,是靠她相助,他能活着站在擎天最高处,受万众瞩目,生命是她所赐。 她待他恩重如山。他却生不如死。 结果,就在他费尽心机的时候。她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就好像一阵狂风吹过,连城靖的身子飘飘荡荡,飞了起来。却不知要去向何方。 于是他问:“为什么。” 对方说:“没有原因。” “为什么突然做这个决定?”他在茫然之中忽然精神一振,对,对的。要问清楚原因。 “只是想到。不需要理由。”她转身,望着床上地上衣,是新的一件。 常之上前。抓起那件衣裳,替她盖在身上。 她伸出手臂穿好那件衣。 常之上前,自然而然地替她扣好扣子,那么高地个子,低着头,认真地替她做这种事,却一点也没有窘迫,难过,或者不好意思或者痛苦等等神色。 连城靖望着男人认真淡泊的脸色,觉得有人拍了自己的心一巴掌,他身不由己地问:“是为了他?” 扣衣服的长手指蓦地一停。 女皇沉默片刻,忽然说:“你如果觉得这个理由会对你好,那就——因为他。” —————————————————— 三个人像是打了一仗一样下了楼。 这个气氛实在是太微妙了,连城美男原本就低沉的脸色现在更是冷到了北冰洋,在安排座位地时候南者主动要求换了位子,远离了这危险人物。 安嘉义望望旁边地未来乘龙快婿,又看看若无其事的不孝女,心底疑惑滚滚翻腾。 终于熬到一餐结束,连城美男迫不及待地站起身:“伯父,我还有点事,先行一步。” 安嘉义还来不及说“再坐一会吧”,连城靖已经抓住一旁想要悄悄溜走的南者,“一起?” 他也传染了安眉儿不由分说地语气,面对这种冷冰冰的脸色,南大医师虽然心底有一千个一万个不甘愿,此时此刻却一个“不”字也说不出,只好装出一脸的笑:“伯父伯母,那就先告辞了,anqueen, 去……啊!” 后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某个怒火攻心的人横着拖了出去。 “阿靖跟南医师的感情真好。”安太太赞叹。 “嗯,不过阿靖的脸色看起来有点奇怪。”安嘉义暗自斟酌,忽然转过头,望向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不孝女,“你有没有对他说什么?” 女皇慢慢地转过头,脸上笑意淡淡:“有。” 越发紧张。 安嘉义变了脸色:“你说了什么?” “我说……”女皇微笑,“跟他取消婚约。” 气氛终于不再紧张,晴天霹雷,赫然爆发。 安嘉义暴跳起来:“你这个不孝女在说什么?”一脸的我要执行家法。 女皇垂下眼皮,不再说话。 安太太慌忙扑过去救火:“嘉义,嘉义,先不要生气,你要弄清楚状况……眉儿,你说什么?你跟阿靖是怎么了?为什么无端端说要解除婚约?” 连安娇娇也按捺不住:“姐,是啊,好好的为什么提出这个。” 安娇娇的心底略微觉得不安,倒不是因为解除婚约这件事有多么了不起,而是,安娇娇的心底很是担忧。 原本,张易之为了寻找自己的这个姐姐而大肆在媒体曝光的时候她是不赞同地。但是既然对方地意思如果是要帮她的话。她也觉得这个说法是可以接受的,毕竟是为了自己好。 可是接下来的一系列变化让她逐渐的觉得有什么是不对的。 他公然向媒体表示,“那是自己很重要的人”,当安眉儿住院之后,张易之居然破天荒地出现在医院,虽然开始的时候以为他是为了自己而来,但是当时他的眼光,看得安娇娇心底一阵惊悚。他跟自己的这个姐姐,原本真地是不认识的吗? 后来的后来,在安娇娇以为他是为了自己而来从而慌张不迭的安家酒会上。躲在阳台上的她看到那个人,他的脸上没有一丝寻找她地神情,反而冲着那个跟小武正在翩然起舞的姐姐而去,他们说话地时候,那种神秘的,别人无法参透的气场。让安娇娇的心又惊又恨。 他不是来找自己的……在那一刻,安娇娇霍然明白。 但是仍旧是不想要放手。这千载难得一逢,让她地心有这样前所未有悸动地男子,她不想要放手。 幸亏,幸亏姐姐是有婚约在身的。 想到这个,安娇娇略微觉得安稳。就好像看到对方上了一层束缚保险。 但是现在。又是怎样? 她先前听说张易之住进了姐姐主持的嘉和酒店,还哄自己说这是个巧合,他们之间一定没有结果。但是现在——要解除婚约? 怪不得连城大哥一脸漆黑地走掉。怪不得…… 安眉儿……你究竟想要怎样?难道真地也同样看上了易之,所以宁可解除婚约? 不!绝对不能这样! 安娇娇愤恨异常,但却不能宣泄这种愤恨,冷眼看老爹,果然气得浑身发抖,好,这样就好,有老爹这拦路虎在,由不得你任性妄为! “不用着急,”女皇起身,“阿靖说他要考虑一段时间。” 她扔下这一句话,飘然离开。 剩下三个人面面相觑,天啊,这是怎么一回事? 安娇娇立刻飞身去给刚刚离开的连城靖打电话。 安嘉义倒回沙发:“你看看,你看看,这是你教出来的女儿?她说解除就解除,她说在一起就结婚?” 安太太六神无主,只好拼命安慰老爷子不要生气。 安娇娇按下接通键,听到对方的电话嘟嘟响了两声,然后有个女声温婉地说:“你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安娇娇一连打了三次,都是“暂时无法接通”,恨得这淑女在老爸老妈听不到的角落狠狠地骂了一声“FUCK”。 ———————————————— “喂,你无缘无故拖我出来干什么?”医师南者满含委屈。 连城靖不说话,开了车门将他塞进去,自己转到驾驶座,风驰电掣般向外奔驰而去。 一直开出了安家大院,他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开始南者还絮叨抗议,后来便抱住头哀叫连连。 连城靖血液里的暴力因子不知道被什么激发了,一个个红灯连着闯过,黑色车子好像子弹一样掠过街道,背后一阵惊呼乱骂。 “救命啊,anqueen救命,此人发狂了!”南者哀哀地叫。 车子忽地停了下来。 南者怯怯将双手放下,转头看向对方。 连城靖双手从方向盘上颓然落下,随机一拳捶向车前,喇叭声刺破夜空。 南者皱眉:“阿靖,你是怎么了?” 连城靖不看他,目光望着前方,眼镜片后的眼睛,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难道……”南者想着,“难道是和anqueen发生了什么……” 话还没有说完,连城靖推开车门迈步下车,径直走到车前,身子倚靠车边,仰头看着天。 他伸出手,拂了一把额前头发。 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难解胸口郁闷。 到 什么,那个女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真的是为了她身边那男人,所以宁肯跟自己解除婚约吗?真的是……如此? 男人坚毅的脸在眼前闪过,平心而论,武常之地确是个出类拔萃地男人。只是……在连城美男的印象里。安眉儿,从来不会是因为“情苗另种”而做出这种决定的人。 皱着双眉,连城靖心乱如麻。 耳畔“砰”地一声,却是南者推上车门,慢慢地走了过来。 “阿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小心翼翼地问,“你拉我出来,想必也是想跟我说说吧。”他善解人意地说。 连城靖看了他一眼。 南者忽然觉得心跳:连城靖站在那里,身子歪在车上,下巴挑起。略微仰头看着天空,听到自己说话,他转过头来看了自己一眼,南者他从来没有看到强悍如连城靖者,他的眼睛里会出现这种……类似悲伤的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 连城靖就那么看着南者,嘴角一动。他说:“她……要解除婚约。” 声音淡淡的,像是一阵夜风。 南者惊得几乎跳起来:“怎么可能?”他大叫。“怎么可能?” 是的,怎么可能,这两个人的关系,翻翻滚滚有近乎十年之久,就算是用一句俗语来说“海枯石烂”都不能转变的牢牢关系。怎么忽然之间会说出解除婚约这种话? “是anqueen说的?”南者瞪大眼。 “不错。”连城靖点了点头。额角地发丝随着动作而弹了一下。 “有没有原因呢?一定有原因的吧?”南者赶着问。 连城靖慢慢地摇了摇头,忽然又说:“也许……有吧。” “是什么?” “是……是她身边的那个……” “小武?武常之?”南大医师差点跳起来。 连城靖缓慢点了点头,他的脸色。真是异乎寻常的凝重。 为什么……心情会这样。明明求之不得,明明想要一口答应下来,为什么话到嘴边,居然来了一句:“请让我考虑一下。” 连城靖啊连城靖,你是不是疯了? —————————————————— 且不说连城靖跟南者两个人百思不得其解。 就算是在他们两口里,“她身边的那个”——常之大人亦同样心乱如麻,无法安然入睡。 为什么会是自己? 为什么女皇陛下一反常态,居然把自己…… 他极想淡忘那一幕,那一幕却反反复复在他心头沉浮升起,让每一次地回想都更加鲜明,甚至于每一个细节,每一声的呼吸,女皇陛下眨动地眼睫,湿润的扑在脸上的气息,都落在他的眼里心底,丝丝入扣,难以磨灭。 常之平生第一次痛恨自己的记忆会有这么好。 那突如其来地一声呼唤,当她解开衣裳地时候,他看到陛下的身上,印着那么多带着别样意义的痕迹,他地心头一时大恼:是那妖孽做的吗?那个可恶的人,居然敢对陛下下如此狠手。 而女皇陛下似乎另有心事,随手将衣裳搭在旁边,捡了一件新衣放在床上,便怔怔地陷入思考。 常之费了很大的劲儿才让自己的双眼离开那具极具有诱惑性的身躯。 “常之……”女皇陛下忽然叫了一声。 常之闻言上前,却依旧垂了双眸。 对方忽然叹了一口气:“你过来。” 常之愣愣地再上前一步,已经不能再过去了,再过去一步的话,便无可避免的要碰上那人的身体了。 就在这时候,常之转过头,望了一眼门口。 女皇陛下略为一愣,眼皮一垂,旋即明白什么,她忽然伸出手臂,勾住了常之的身体。 娇小的身子向着床上一倒,常之身不由己,心中充满了惊骇,重重压女皇在床上。 就在这时候,门边又是一响。 女皇挺身,樱唇盖住了他的双唇。 常之几乎昏厥过去。 他明知有人进门,却已经打不起精神去看那究竟是谁,只能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之中,心甘情愿地沉醉下去。 因此,闭着双眼的常之没有发现,女皇陛下的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冷意。 案件重演,就是如此简单。 所以,此夜,漆黑的山头上,望着山下点点灯火,在一旁替连城靖跳脚的南大医师不知道的是:如果当时,是他在女皇陛下的身边,那么,有幸造成连城美男“婚姻破裂”的那个人,便很有可能是他自己。5 第一百三十一章 欢迎骚扰 4 娇娇轻车熟路地找到嘉和,当敲开张易之大人的房间本来一腔的兴师问罪情绪,在男人慵懒的眼神淡扫之中,惨呼都来不及发一声,就自动化为灰飞烟灭。 “嗯?”男人略带惊讶般发出性感的声音,那么动听的音符,撩拨的安娇娇心中春水荡漾,“是娇娇,有什么事吗?” 放手,张易之转身向着屋内走。 安娇娇身不由己跟在他身后进门,张易之弯腰倒一杯水给自己喝,动静之间,那只是松松在腰间系一根带子的睡袍起了一阵让人心动的褶皱。 “易之……”娇娇望着那纤细修长的身形,却也深知这薄薄的睡袍底下,那人的身子却并非表面所见这般纤弱,想到这里,一阵口干舌燥,居然再说不出话。 张易之举杯,凑在晶莹嫣红的嘴角,透明的水晶杯配合那种红润色彩,脸白如玉眉青如黛,简直是美学之上一大突破。 他微抬双眸,慢慢地问:“什么事?” 嘴巴微张,喝了一口水,那幸运的水滴在他喉头一动,被吞咽入体内。 安娇娇望着他唇上沾着的一丝水光,以及那半敞的胸前春光,睡袍下,两条修长的腿若隐若现,引人遐思。 张易之伸手撩起胸前的头发,修长优雅的脖子微微向后。 安娇娇再也无法控制,手一松,手中的包落地,她扑上前,从胁下将自己双臂插过去,牢牢地抱住这个人的腰。将脸贴在了那半裸露的胸口。 他身上散发着淡淡地清香。如同奇异地花香,似浑然天成,安娇娇发出一声呼叫:“易之……” 张易之举着那杯水,有一瞬间的怔住,随即低笑一声,很是善解人意地说:“原来,娇娇是想我了啊。” “是啊是啊……”安娇娇意乱情迷地说,转动脸,将嘴唇迫切贴在那人的胸口,反复亲吻吸吮。 张易之并不抗拒。嘴角含笑,任凭安娇娇动作。 安娇娇见对方并不推开自己,心头情欲滚滚而来,双手缩回,握住张易之身上睡袍,向着两边一扯。顿时已经露出了半个完美的、羞死模特儿的身子。 安娇娇拥着眼前人,嘴唇在他身上掠过。留下一串串湿润的印记。 张易之伸手,温柔地抚摸上她的头顶,仿佛鼓励。 安娇娇得到暗示,向前一步,抱着他。向前一推。两人双双倒在了宽大的沙发上。 易之手一松,水晶杯落地,砸在地毯上无声。他被压在身下。亦如落地杯子般不发声,亦不动作,下巴虽然微扬,如同抗拒又如同渴望更多,但若是安娇娇对上他的眼睛看一眼,就会看到这个人的双眼之中,是何等清明地神色。 没有欲望,对眼前的女人,丝毫都没有欲望。 张易之在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为什么,竟会反差如此的大,面对那个女人的时候,自己身体里所发出的渴望信号让他自己都觉得害怕,但是换了一个人,便安静的跟沉睡了千年一样,心弦都不动一声。 他在心底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怎么还不来,如果还不到地话,我可不能…… 细长的眼睛斜睨了一眼伏在自己身上已经陷入迷境地女人,双眸一抬,斜斜地望向门口。 如同回应他的呼唤,方才安娇娇进门以来没有关上的房门被什么推了一推,向着旁边滑过去,在门端发出了不大不小一声响。但这已经足够打断室内缠绵的两个人了。 安娇娇本来双眉皱起,很恨是谁这么不识相的出现,但等对上门口那人冷冽双眸地时候,肩头一抖,便迅速从张易之身上爬起来。 易之大人却好整以暇地手撑着沙发边,挑衅般地望过去。 在门口,前方沾着地一人,一身黑色的套装,身形娇小,面色冷峻,眉宇间横着一股跟她的美貌不相称地高傲。 身后的那人,同色的西装,一双如剑般寒的眼睛在张易之的身上扫过,随机无比厌恶地移开眼光。 安娇娇一时不知道说什么,面上虽然窘迫,心底却又有说不出的窃喜,——被撞见了也好,哼。只好叫了一声:“姐姐。” 女皇陛下淡淡地点了点头。 安娇娇整理好略微凌乱的衣物,一副“老娘要欲盖弥彰”的表情,含羞辩解说:“我……我是来。” 女皇陛下慢慢地打断了她的话:“跟我无关。此次我来,是想请问张先生,你想要见我,是有什么事。” “哦……”问题中心的这个人为难地挠了挠头,好像全然不知自己脸上露出的这幅无辜表情,会有多大杀伤力,“是这样的,最近有很多记者啊歌迷啊之类的围在酒店周围,我不堪骚扰,担心他们会对我不利,所以想请代总经理您注意一下。” “真的吗?”安娇娇瞪大眼睛,痴迷看着他的每个动作,“易之,一定要小心,听说歌迷们很疯狂的。” “没问题。”女皇陛下眼神一转,从他身上移开,“如果是说这个,我会立刻找人处理,告辞了。” “等一下,”张易之淡淡地笑。 女皇陛下停住脚步。 “多谢代总经理。”绝色美人嫣然一笑。 可惜却属于明珠暗投,因为他抛媚眼的那个人连看都没有再多看他一眼,扔下一句“不必客气”,迈步就走。 娇娇,心惊胆颤地望着门口的人消失,走过来重新环腰:“好讨厌啊……” 她喃喃地说。 “什么好讨厌?”张易之含笑问。 “没……没什么。” 张易之望着她略带仓皇的脸色,忽然促狭一笑:“其实,我也这么感觉。” “易之。”安娇娇瞪大眼睛。 “你的这位姐姐,真是冷淡非常。让人受不了。的确讨厌。”男人略带抱怨。 “是啊是啊,”安娇娇频频点头,“她总是这样地,喜怒无常,谁也不知道她心底想什么,最近还说要跟连大哥解除婚约,连大哥那么好……啊……” 好像察觉到自己不应该说什么似地,安娇娇捂住嘴。 “解除婚约?”张易之脸上的笑意更浓。磁性的声音低低重复,隐约压着一股子的幸灾乐祸。 ———————————————— 代总经理一声令下,保安主任顿时忙的如同陀螺。 事实上。自从那个大明星入住嘉和之后,保安主任就没有睡过一夜好觉。 且不说是无孔不入的记者们,他们为了获得独家资料,简直是不择手段,形形色色的路径都用出,为了接近大明星所居住的特别贵宾间。时而乔装打扮鬼鬼樂樂,时而制造故障报个火警什么的。有一次更离谱,居然要掉钢丝从楼顶下来,他们以为自己是飞虎队啊,结果吊在半空,上不去。下不来。左右挣扎,发出狼嚎,好似某不良广告。末了。还要酒店出马,报警处理了事。 每天忙着对付这种长枪短炮的群狼已经让嘉和地保安人员们头大如斗,但是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那些追星族。 时代不一样了,歌迷的素质也突飞猛进,嘉和这样的五星级酒店,那么不菲的价格,居然拦不住歌迷们狂热地追星心思,她们也不知从哪种途径打听到大明星的房间号,一个劲儿地要求安排住在附近,近一点再近一点,恨不得自己被安排到大明星床上去才心甘情愿。酒店人员若是劝阻,对方就会把金卡银卡IPIQ卡一股脑地甩出来,然后便开始报上头顶那不可一世的老爹或者老娘或者爷爷辈的字号。 别说,这一招非常有效。酒店敞开门做生意,永远无法拒客户在门外,况且这帮客户卯足劲要来扔钱的? 但是她们这帮人入住了之后,整天要做的,跟那帮子狼记者也没什么区别,东看看,西看看,守株待兔,……乔装打扮……嗯,或者直接登门而入。弄得大明星不停地对着酒店投诉。 从来没见过这么难伺候地客人。不过在这么天使一样地面孔下,就算他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况且这天使一样的客人虽然有着魔鬼般地挑剔恶习,但幸好最受累的不是嘉和的工作人员,所有人都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一个人:刚上任的代总经理。 天知道这个大明星跟代总经理是不是上辈子的冤家,每当大明星被人骚扰了,偷窥了,摸了……(易之大人怒:谁被摸了?)种种种种,他都会第一时间打给客服部,头一句话:请让贵酒店的代总经理来一趟。 客户部的小姐每次听到易之大人那种销魂的声音,是又惊又怕又爱,惊的是新的事件发生了该怎么处理,怕的是不会出什么大事吧幸好不落在自己头上受苦的另有其人,爱的是……天啊,好想把电话那段发出这么动听声音的那人抱住不放狂亲哦。 而这边,良心发现之后…… 可怜啊,按照大明星被十分钟骚扰一次的速度,代总经理从二十四楼向着十六楼爬的过程之下,那双引人垂涎的美腿都给跑细了。 可是大明星一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他除了日常的行程安排,几乎没有其他多余的娱乐活动,总是呆在房间里,然后,隔着十几分钟来一次“代总经理”之约,乐此不疲啊乐此不疲。 如此一来,最近几天的各方报道,“嘉和酒店”的出镜率,简直胜过“股票”,“和谐”,“XX”,“OO”等关键词。 这般免费广告做下去,嘉和酒店的营业额亦有所巨大突破,达到前所未有的让人惊讶的高度。 可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在大明星这般乐此不疲的被骚扰过程中,最受苦的,最被骚扰的那个人——女皇陛下,堪称全部事件最大的受害者。 但是凭着惊人的隐忍力以及干净利落的处理手腕,女皇陛下还是成功地摆平了几起差点发生的恶性事件,在尽量杜绝“骚扰”事件让易之大人吹毛求疵之外,女皇心底对于易之大人的搞怪恶作剧能力的认识也达到了新的水平,一切,如此而已。 如果一切,真的如此而已,这也未尝不错。但是历史的车轮总是向前滚动的,虽然滚了几千年,已经发出了诸如“我累了好想休息”的吱嘎呻吟声,速度放慢,但还是要向前的,这是大势所趋。 鲁迅先生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在爆发或者死亡的过程中,女皇陛下看到了两张久违了的面孔。5 第一百三十二章 楚家少爷 4 氏集团的少爷楚非凡,本来并不打算跟秦某人的女儿的,但是少年的人生是多么的寂寞,学校不单纯,同学不单纯,虽然自己也不单纯,但明里暗里形形色色眼光看得他高傲的心十分发毛,好像触电的猫一样暗自耸立汗毛。他人生的好看,家世显赫,成绩又好,几条综合下来,不站在高处享受不胜寒的感觉都不行。再加上不低头的性子,于是不可避免背上了一个“不能亲民”的罪名,于是没有朋友,一个人的生活安排的再充实,隐隐还是寂寞。 幸好秦家小姐秦玉脸皮厚,总是主动来找他玩。虽然心中认定了秦玉并非好人——第一,有秦大鳄那样的父亲,谁会指望生出个温良谦恭的女儿?第二,楚非凡自己也见过好几次秦玉发飙的场景,每一次都让站在一边的他有丢脸丢到死的冲动。但,谁的一生没有几个坏朋友呢。况且楚非凡想:我陪着她,不过是奉命行事外加消遣时间而已。除此之外,毫无其他。感觉极度良好的楚家少公子,差一点就要用那句著名的——“出淤泥而不染”来形容自己了。 而且秦玉远没有达到污泥的标准,她不过是一小块嚣张的小泥巴而已。 听说秦玉要去见某大明星的时候,楚非凡下意识地眉尖一挑,觉得秦家小姐这个提议实在是很……惊艳。彼时他正非常无聊,周末做完了应该做的事情,在沙发上滚来滚去,盘算着做点什么才够好玩。那时候秦玉的电话打来。虽然楚非凡觉得秦玉的提议实质上非常之……恶俗,但就好像人都有好奇心,吃惯了甜食偶尔喜欢吃点辣一样,楚家少公子觉得自己地空间日记里可以多一项题目为“今日吾冷眼旁观秦家小姐苦苦追星”地和谐篇章。 于是这对金童玉女联袂出现在嘉和。 这里的保安空前的多——这是第一印象。 然后,当看到秦玉开始骂骂咧咧并抽出金卡一心要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看着被秦玉骂的狗血淋头却仍旧保持着笑容的前台,楚家少公子又想:遇上秦玉,嘉和算是倒霉了。 就在这时候,电梯门一开,楚非凡看到了什么? 他的眼前一亮。就算楚非凡自己长相翩然不群,十八岁之前还常常被一些眼拙和审美观非同寻常的家伙称呼“美丽纯洁的小姐”,但一看到眼前这两人,美丽纯洁的楚家少公子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句:真是老天眷顾,世间居然有如此杰出容貌地人啊。 第二眼,楚非凡打了个寒颤。他忽然认出前方背着手走路的那个女子。她…… 那种浑身上下散发出而出的气势是…… 楚家少公子回过头,目光复杂地望了正在继续发飙的秦玉一眼。 “手脚麻利点!快点给我查。要跟天朝易之最近的房间,什么?都没有了?谁住的最近,给我赶走!”果然不愧是秦大鳄地独生女,说话琅琅上口,霸气十足。远近听闻。 楚非凡那种“好丢脸简直丢死人了”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眼光一转,看到了从电梯内出来地那一对璧人,俨然已经向着这边走过来。 “秦小姐。我们代总经理来了,有事您请对她说。”前台小姐如释重负,脸上带着最后一丝硬撑的笑容,奄奄一息介绍完毕,便以身殉职倒毙在地。 “发生了什么事?”武则天走到前台处,慢慢说。 秦玉大骂:“怎么这么没用!”几乎想要跳进去鞭尸,听到身后有人发声,这才转过头。前台小姐这才得以安静长眠。 看到来人,秦玉飞扬跋扈的巴掌大的小脸忽然变了脸色:“你……”她望着眼前人,有点语塞。 “嗯……”女皇陛下也似乎认出了眼前人,只不过改了发色,一时到叫人有种彼已经改邪归正的错觉。 秦玉心情十分复杂。 她记得这个女人,事实上如果那晚上老爹不是把刚进门地自己捞住,并且用前所未有地郑重语气问她见过没见过“安大小姐”,然后在他的询问之下她被迫回忆起来跟楚非凡一起的时候曾打过一巴掌给一个看起来很不正常地女人,如果不是那晚,秦玉对眼前的女人或者记忆不是那么深刻。 只是听到自己诉说完往事之后的老爹那脸上露出的阴森表情让秦玉很害怕。 但是什么叫初生牛犊不怕虎,说的就是现在。 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秦玉一愣之后,立刻说:“ 就是嘉和的代总经理,那样好了,叫你的人替我腾出 那么随便的语气,好像她跟眼前人是多年不见的熟亲戚一样。 代总经理大人望了旁边诈尸的前台小姐,交流了一下情报后说:“没问题,房间倒是还有,祝秦小姐入住愉快。” 前台立刻战战兢兢替秦玉办理手续,秦玉狐疑地问:“有靠天朝易之近的房间吗?” “没有,”代总经理愉快的说,“我方很难满足您的这个要求。” 前台了解圣意,立刻机灵地说:“那请问秦小姐您还住不住。” 秦玉大怒:“你是故意的!” 女皇转过头:“故意什么?” “故意为难我!”秦玉拍案惊奇。 女皇对此嗤之以鼻,不劳她多说话,身后的常之上前,冷冷说:“秦小姐,很抱歉,我们只是照章办事,你如果想要惹事,”常之转过头,对前台冷道,“难道我们的保安还不够多吗?” 前台大喜,觉得圣上美男保镖此举实属大快人心,顾不上山呼万岁,狐假虎威之下,立刻疾声传呼:“众保安何在。” 楚非凡觉得如果再不说两句话,自己跟秦玉很快就要被清理出门了,对方显然一点情面都不打算留给他们。而对于门口等待天朝易之新闻不果的众饥渴狗仔来说,得不到巨星的新闻,得到企业家二代的新闻也聊胜于无,这样下去,明天的新闻头条很有可能就要换成“豪门迷情:嘉和开房被拒,世家子弟满面生灰,巨星追随未果,豪门之女七窍生烟”,如果秦玉再来一场摔记者相机的精彩表演,堪称锦上添花。 “等一下,她住。”既然来了,没理由就这么悻悻走了。 楚非凡上前,抽出秦玉的金卡:“哪间房子都成,随便,刷卡。”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秦玉还来不及反应,周围几个人面面相觑,女皇陛下特意注意了一眼这个唇红齿白一直站在旁边不语的少年,很养颜,于是多看了两眼。 女皇点了点头,前台便收了卡,开始派房。 结果秦玉就被塞到了嘉和的某个贵宾房间内,晚上收到老爹打来的电话:“你!你又去干什么了?我听非凡说你住进了嘉和,要去追什么天朝易之,真是疯了,快点给我回来。” 秦玉并不怕,自己这老爹对外凶猛,对家里也呼呼喝喝,不过他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除了上次恶狠狠训斥自己不能再靠近那个女人之外,其他的表现也算及格慈父。 最无赖莫过于楚非凡,本来以为他会一起住的,结果把自己送进房门之后,在赞叹了一会儿房间的舒适跟豪华之后,小狐狸就立刻逃之夭夭了。秦玉觉得双眼一抹黑,出门之后,酒店的保安盯贼一样盯着秦大小姐,让她觉得受到了严重的侮辱,但一想到某个女人那张脸,就算是受到了暂时的侮辱,秦家小姐居然也忍了下去。 而相对于秦玉这种泛泛的追星族来讲,二十四楼,代总经理办公室,女皇陛下显然怀着更深重的心思。 “陛下,您是不是在担心什么?”常之站在身旁,小心翼翼地问。 “嗯。”女皇陛下轻轻回答。 “跟……”本来想说“那妖孽”,结果始终是不好意思,于是含混过去,“张 %%有关吗?” “是的。”女皇抬头,望了常之一眼,“朕总觉得,易之住在这里,并不是想折腾朕这么简单,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呢。” 常之眨眨眼睛。 女皇望了他一眼:“最近他有什么动向?” “总是那些平常的行程,倒没什么特别,十分安静,只不过……”他欲言又止。 “说。”女皇望着常之。 “太安静了,总让人觉得隐隐藏着什么。”常之垂头。 “你说的对,”女皇陛下蹙起双眉,“朕也这么感觉,易之,相信他很快就有所动作。” 好像这是一句预言,但有所行动的却另有他人,嘉和的第一道裂缝,在女皇陛下经手嘉和半个月左右,终于自沉寂里发出了不和谐的一丝声音。5 第一百三十四章 生死时速 4 听到电话里传来弱弱的童音之时,女皇陛下第一感觉错了。 但是当对方听到自己的声音发出了类似维塔斯一般的高分贝尖叫之后,陛下忽然又感觉自己心底有什么被拨动了一下,熟悉感浮现心头。她略微一停顿,随即便试探问道:“是……心远吗?” “飞真姐!飞真姐!”周心远听到对方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立刻不可一世地尖叫起来,又离了话筒叫,“周心萌,你死到哪里去了,快点滚过来。” 女皇陛下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心远,你在干什么呢?” 周心远忽然压低了声音:“飞真姐,真是你吗?呜呜……你怎么也不回来看我们,这个号码还是我偷偷从周竹生电话里偷过来的呢,那个人可坏了,从来不告诉我们你的事,害得我们干着急。” 女皇陛下一怔,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我最近有点忙,不过心中很惦记你们呢。” “飞真姐,”周心远放慢速度,鬼鬼樂樂说,“这是周心萌的电话,我们现在在学校呢,飞真姐,我们运动会,我好希望你来替我加油呢。” “运动会?”女皇陛下眨眨眼。 “是啊,别的小孩都有妈妈来陪,但是兰生哥出国了,周竹生又整天泡在他的事务所里,呜呜……”男孩子发出了一丝类似小动物般的柔柔叫声,“心远很孤单呢。” 女皇陛下嘴巴一张:“心远,不要难过。” “飞真姐,你来为我加油吧。过一个小时我要跑长跑呢。你来的话我一定会跑第一的。”周心远略带哀求说。 “这个,”女皇抬头看了看时间,有点为难,“心远……” “飞真姐,我们都好久没看到你了,都忘了你长得什么样了,飞真姐,你来吧,不然我就跑倒数第一了。呜呜。”男孩子继续发出委屈的呜呜声。 “好吧。我一会就去。”女皇心中一声叹息。居然答应了对方。 “真地吗?飞真姐万岁!”周心远似乎高兴地跳起来,随即又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哦。” 女皇哈地笑了一声:“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女皇起身出门的时候,常之并没有跟在身边。 昨日老爷子出门之后,气咻咻回来,浑身发抖说什么“世风不古。人心日下”,据跟随出门的司机说。老爷子是被一帮记者人身骚扰的严重,若非司机还算机灵,叫了保安协助,恐怕老爷子要被围攻至死无法突围。 况且周围还有很多因为那篇报道而怀疑嘉和的民众,在老爷子寸步难行的时候。有半瓶的矿泉水瓶子划破长空飞了过来。发射之人仿佛练习过似的,居然奇准,直直打在老爷子肩头。 虽然不是很痛。可是那惊吓却是非常严重的。 幸亏飞过来的不是砖头,不是飞刀,不然地话……后果不堪设想。 在听说这件事之后,女皇陛下当机立断的决定说:“以后若是出门,就让常之跟着您吧。” 安老爷子看了一眼如剑一般站在不孝女身后的男子,想了想,居然破天荒地没有出口反对。 安太太却是一脸笑意:“那就好了,我听说小武的身手非常不错。” 常之面无表情,只是眼睛在扫过伊人的时候,会带一丝淡淡的悲伤。 打心里说,常之是不愿意跟着安嘉义老头地。 他只想守护在女皇身边,况且,如果是跟着老头子的话,就不能陪着女皇了,她地安全,她一个人,怎么也不能让他放心。 迫不得已,女皇只好说:“反正最近也无事可做,朕尽量不出门便是。” 得了她这句话,常之心中才安定一些。 —————————————— 安老爷子出门的时候用了一辆车,家中还剩下一辆。 虽然安太太一再劝说让她留在家中,可是想想既然已经答应了心远,女皇还是微笑着拒绝了安太的好意。 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便到了耀华。 在校门口便听到了校内惊天动地的大叫,是小孩们地活泼欢快叫声,很是久违。 女皇笑了笑,推门下车,才走了两步,就看到一个小小人影矗立在校门口,一看到她出现,立刻挥舞双手,脸上露出灿烂表情。 女皇看了看左右无车,便向着对面地小人儿走过去,就在快走到马路中央的时候,有一辆车风驰电掣地从右手边飞速奔驰而来。 女皇吃了一惊,急忙停步,那车子却丝毫不停,几乎是从她身畔擦身掠过,车体带起的冷风让她地长发随之招摇飞舞。 与此同时 跑过来,紧紧拉住她的手,吃惊地问:“飞真姐,你 武则天才答一声:“没事。”便听到奇怪的车声。 带有一丝不祥的预感,女皇下意识地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扭头看过去,却赫然发现,刚才那辆疯了一样奔过自己身边的轿车,此刻,俨然正在急速倒车。 终于他一阵咆哮,向后飞速倒驰过来,而且不偏不倚,正是冲着自己和心远所站的方向而来。 女皇吃了一惊,身子立刻作出反应,伸手拉着周心远向着校门口的方向跑去,想要避开这辆疯车。 那车却不依不饶地,似乎盯上了她们一样,车轮子发出难听的吱呀声音,车体好像一颗出了膛的炮弹一样飞奔袭击而来。 千钧一发的时候,女皇蓦地看到车内熟悉的人影一晃而过,有个熟悉声音高叫:“臭女人,去死吧!” 骄傲的声音传出,一张桀骜不驯的小脸正扭头看着她,右臂高举,手指伸出,冲着女皇比出一个龌龊手势。 在看到此女面容的瞬间,女皇蓦地想到,她的目标是自己。 “秦玉!”女皇陛下厉声喝道,“你疯了!给我停车!” 脚下被什么一绊,女皇抱着周心远“啪”地摔倒地上,为了护住心远,难免忽略了自己,手臂跟腿上一阵疼痛,想是受了伤,女皇却顾不上看自己的伤势怎样,抱着心远迅速重又从地上爬起来。 离校门口还有四五步远,那车子却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就会撞过来,退无可退,女皇把心一横,双臂将周心远向着旁边远远推出去,自己则站在原地,索性牢牢站住双脚,一双美眸也一眨不眨,冷冷地盯着车上人。 这姿势,乍一看,颇有点像是螳臂挡车。 “飞真姐!”周心远撕心裂肺的惨叫从旁响起,“快跑啊!” 女皇陛下却丝毫不为所动,双脚好像生根了一样紧紧钉在地上。 而就在此时,校门口人影一晃,周心萌纤长的影子出现那里,一看这幅场景,惊得几乎昏厥过去。 而车内,秦玉的面色一怔。她旁边开车的那人也从倒后镜里看到那站在面前的女子,双眸点漆,闪烁出不容侵犯的凛冽寒光,脊背挺得笔直,就那么巍然不惧站在那里,看得人心底发冷。 生死一瞬间,甚至能听到寂静的心跳,一声声响起。 周心萌忽然不顾一切地跑过去,拉住了女皇的手,将她向着旁边拉去,一边大叫:“飞真!” 女皇红了眼,狠命把周心萌一推推到旁边。 就在这瞬间车子已经向着女皇直直地撞了过来。 她站在那里,如山一样岿然不动。 周心萌无法再度出手阻止,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止,血已经冷却。 就在车子距离女皇身畔不足一个硬币距离的时候,只听“吱”地一声嘶哑难听的响。 车轮死死地停住在原地。 旁边周心远被吓倒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似乎连话都不能多说一句。 周心萌望着这幕场景,心跳逐渐复苏,几乎想喜极而泣,却偏不能动弹。 女皇却仍旧站的如剑般,丝毫不动声色,不怕,不喜,不怒,也不动分毫。这个人的神经,好像是鉄铸的,连眼皮都不曾眨动一下。 秦玉再狠,此时也忍不住动容,她旁边那司机更是战战兢兢,手上一阵动作,车子发动起来,却是向前开始缓动。 “算你狠!”秦玉咬牙切齿望了一眼尚且站在原地的女皇,脸上带着一丝尴尬的挫败之色。 车辆再度发动,自耀华门口一闪而过,狼狈逃窜一样,消失在宽阔的马路之上。 此时,耀华的保安才从惊愕里反应过来,一涌而出,嘈嘈杂杂的声音响起:“您没事吗?”忽然又有人叫:“受伤了……,在流血!” 女皇这才觉得有点后怕,浑身发冷,却顾不上看自己到底伤在哪里,忽然隐约感觉有个柔软的东西蹭在自己手上,耳畔响起周心远带着哭腔的声音:“飞真姐,你怎么样,吓死我了!” 女皇冷峻的脸上慢慢地柔和下来,逐渐露出一丝笑意,低头,伸手摸了摸男孩子的头,慢慢说:“我没事,心远,吓到你了吗?真是……对不住。” 周心远死死依偎在女皇的身边,粉嫩的脸上,晶莹的眼泪大颗大颗滚落出来。 女皇忽地觉得身子又是一紧,抬头看,却对上一个并不宽阔的胸膛,少年周心萌一步步走过来,纤长双臂伸出,将她牢牢抱定怀中。5 第一百三十五章 伴虎而眠 4 心萌说不出自己的心底是害怕还是期待,这个事隔很逢拥抱。 看那人站在原地,臂上血流,双目却是清明的,那种傲然站立的姿态,叫他渴望跟仰慕,如此而已。所以情难自已的走过去,伸开双臂抱住了她,就好像怕失去,就好像从未得到。 少年的身子在微微发抖,心跳的激烈,可还算是平静的,虽然后怕,但此刻在怀里的人,却是安全的,方才没能够跟她站在一起,现在却无人可以分开,紧紧地将对方抱在怀中,若有车子再度撞过来,就先撞上自己好了。 眼泪从眼角沁出来,真脆弱啊。 “没事的,心萌,心远,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女皇微笑着,想要伸手去安慰眼前受惊的少年。但就在这时候,不远处真的响起一声细微的刹车声,三个人却没有在意。 有个保安在旁边提醒:“小姐,你流血了,要不要去……”话音未落,一只手从旁边伸出,牢牢地抓在女皇陛下的手臂上,她猝不及防,而那边力道极大,就这么硬生生地将她扯了过去。 “不用担心,我来照顾她就可以了。”慵懒的声音响起。 周心萌愣的非常彻底,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只觉得一切都虚幻极了,生活像是被哈利波特施了魔法,他年轻的心拒绝承认这是真的。 但这却千真万确,是真中之真。 高高在上光芒万丈的大明星,赫然就在眼前。他双臂拥着眼前人,眼睛低垂看着对方。纤长的睫毛垂下遮住眼。让那张脸看来越发带有梦幻的美感。 他呢呢喃喃,不知说了什么。这幅场景相得益彰,像是某幅绝艳地风景画,忽然跃出在人地眼前。 女皇双眉轻微一皱,随即仍旧露出笑容,却是向着心萌心远:“我去裹伤,心远,要跑第一哦。心萌,我改天会再来,你……” 话还没说完。那人已经不耐烦似的,高高挑挑,颀长挺秀的身子一动,张易之将女皇双臂抱住,毫不费力地抱起来,转身大踏步向着自己停在街旁的车子走去。 “喂!……飞真!”周心萌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不知道是要说什么,但是却无法任由自己站住不动。 对方身子停住。顷刻,那美得不似人间所有的面容侧转过来,声音柔柔,柔中带刚,说道:“小朋友。让我警告你一下:不要轻易对这个人好。很危险的哦。” 他隐约一笑,将女皇放在车座上,自己拉开车子进入。 嚣张的跑车很快窜出众人视线。 ———————————————————— “你来的真是及时啊。易之。”车内,女皇低笑着,看旁边人。 “是啊,感觉您出了麻烦,易之始终无法坐视,是我太善良了吗。”细长的双眸望着前方道路,嘴角一动,他回答。 “出了麻烦,”女皇笑意盈盈,“恐怕这麻烦跟你也脱不了关系吧?” 换了一个舒服的姿态,让自己深深倚靠在车背上,女皇微微地吐了一口气。 “您想地没错,没什么能瞒得过你吗?”张易之低低一笑。 “真想要朕的命?”女皇忽然问。 张易之心头一怔,忽然保持沉默,不再回答。 “易之,你看电视吗?” “嗯?” “易之,有一档节目叫做……动物世界,不知道你看过没有。”女皇望着车前方,慢悠悠地说,“鳄鱼,是种很凶残的动物,不动的时候看起来好像石块一样,但是捕食的话,却又很敏捷,牙齿锋利,胃口又大,没有任何的动物做他地同伴。若是要跟鳄鱼共舞,是件很危险的事情,要满足他庞大地胃口,还要提防他莫测的情绪,一不小心的话,恐怕会后悔莫及。” 女皇收敛了笑,并不理会旁边人有何反应,竟好像自言自语一样, 张易之细长的眼睛眨动,好一会沉默不语,脸色却是变了又变。 过了一阵,他终于情不自禁转头看了对方一眼,说道:“你是在提醒我吗?与鳄鱼共舞?哈,”他笑的春风荡漾,“陛下,伴君如伴虎对么,所以……您忘了吗,易之还曾经伴虎而眠呢。” 女皇愕然,随即却是一笑,点头赞叹说:“我倒是忘了。” “所以,你就不用担心了,还是想想怎么处理嘉和地烂摊子吧,”对方漫不经心地说,“我可记得跟陛下地赌约呢,到时候您爬不起来,我可不会心生怜惜。” “多谢提醒,我会留心的。”女皇陛下点头。 “那个,燕国公呢,很难想象他为何不在陛下您的身边。”细长眼睛在女皇身上一瞥:若是那家伙看到君上受伤,不知是何有趣表情。 “我让常之去跟着老爷子了。” “哦?您居然认为那个老头地安全比自己还重要?”易之的眉挑了挑,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女皇略一犹豫,随即笑笑:“只是,我比较年轻一点,对么?” “这倒是。”张易之噗地也笑出来,“第一次见到陛下,臣也差点被惊死。” “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绝对不相信。” “然后呢?” “然后……”张易之笑微微,“医院到了,陛下,在臣取得最终胜利之前,可否给臣一点利息。” “嗯?”女皇疑惑地发问。 对方已经眼疾手快地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安全带,身子慢慢地探过来,顿时之间,那张绝美的脸凑在女皇陛下面前。嘴里喷出的湿热气息。直接扫在对方脸上,这个动作带有异乎寻常地危险跟挑逗性。 女皇一怔,浑身有点不自然地僵硬。 “放松点。”张易之在她的耳畔低声笑,“又不是第一次了。” “咳……”女皇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扭头看车外。 难得看到对方的脸上透出异乎寻常的羞红。张易之心头埋藏的欲望蠢蠢欲动,感觉到身体某处发生的变化,心底不由得暗骂:怎么越来越不中用了,不过是亲吻而已,就难以控制成这样? 车内的气氛变得很微妙,一缕暧昧在两人之间游荡。 直到有人轻轻敲窗。 “Anqueen!”车外的人尖叫起来。 “南者。”女皇愣了愣。“你怎么会……” 话音未落,耳畔那个人笑:“自然是臣替陛下安排的,陛下,臣做地,很贴心吧?” 武则天蓦地愣住,脸转过来看身前人 在这瞬间,张易之红唇微动。干净利落又准确无比地的双唇印在了女皇陛下的唇上。 窗外的喧嚣顿时退去。 ————————————————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下车之后,望着南者目瞪口呆的模样,以及那扬长而去得意洋洋地跑车,女皇陛下略带恼怒地想。 伸手擦擦嘴角,转身看着南者:“南者。方才那个人。是疯的……”她望着金发美男子,收敛笑容煞有其事地解释,“方才那一幕。你忘了就好。” 忘了就好忘了就好,看她的表情,好像要努力将南者的大脑催眠一样。 “是吗?”南者瞪大眼睛,过了一会,大概接受了对方的催眠,忽然笑,“我觉得也是这样。” 他伸手拉住女皇的手臂:“手臂受伤,腿上受伤,anqueen, 么回事?” “我也想知道。”女皇地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不过大概很快就清楚了。” ———————————————— “啪!”一声清脆地巴掌声响起。 方才还兴冲冲奔过去迎接进门之人的秦玉赫然愣在原地,单手不可相信地捂住脸。 重重一巴掌准确落在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痛非常。 第一次尝到被甩巴掌地滋味,却来自眼前这个自己爱慕着的人。 “你打我?你……打我?”眼睛瞪得大大的,秦玉吃惊地盯着眼前人,“从小到大,我爸爸都没有打过我,你居然……” “我说过,不要去动那个人。”张易之声音低沉,微挑下巴,“你是不是没听明白?” “你!你……”秦玉眼中泪花闪烁,说不出话。 “如果上次没听见,这次我就再说一遍:你要再敢去动她一根头发,我一定……会杀了你!”张易之的美眸里射出冷冷寒光,“这次,听到了吗?” 秦玉忽然自委屈里大吼:“你为什么要这么护着那女人,你喜欢她是不是?” 听到“喜欢”两字,张易之心头窒息,表面却不动声色:“这个你不用管,你只要记得我的话就行了。” “我偏不!”秦玉别过头。 “哦?”张易之一笑,伸手挑起对方下巴,望着眼前这张梨花带雨的脸,却不带一丝怜悯地说:“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次?” 秦玉望着对方绝美这张脸,美丽居然会产生这么危险的感觉么?心底寒气掠过,方才那股倔强早就不翼而飞,嘴巴半张,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易之!”略带沙哑的声音却从旁边的沙发内传出,“小孩子不懂事,教训教训就算了,不要太过分。” 张易之手一松,将手上的人放开。 秦玉的眼前不见人儿,心底居然浮起一丝淡淡惆怅,却转身,冲着那人,不依不饶地叫:“爸爸!” 秦大鳄嘴里叼着一根烟,看着秦玉脸上的红肿:“虽然我女儿这次做的有点过分,但毕竟没有伤到那女人的性命,也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你说是不是?我们现在,还是合作的关系,事情不要弄得这么僵最好。” 张易之望着眼前男人踌躇满志的表情,微微一笑:“当然,我们现在还是合作的关系,但是,合作的对方必须遵守的条约,若是违反了,合作就彻底失去了立场,”脑中掠过女皇的“鳄鱼论”,张易之继续说,声音却带上一丝冷,“合作的伙伴虽然难得,但是一旦失去合作的目标,就会产生非常让人遗憾的后果。” “易之!你、你是在威胁我吗?”秦大鳄鼓起眼睛,说。 “只是小小的警告而已,”张易之慢慢地说,“这次就算了,相同的事情,我不希望出现下次。” “嗯,嗯,我知道,”秦大鳄深深吸了一口烟,望着旁边泪流满面的爱女,意味深长地吐了一口气,又说,“不过易之,你、怎么说呢,你真的跟安大小姐有仇吗?你这么、这么护着她,我还以为……哈,你知道的……” 秦玉闻言,也关切地瞪大眼睛。 张易之身子一动,向着厅外走去,闻言却停了下来:“要一个人死是很容易的,可是现在,她不能死。” “为什么?”秦玉问。 “因为她死了,我也不能活。”张易之的目光如水,慢慢地掠过秦玉脸上。 —————————————— 沉默之后。 “我……大概是我老了,有点,有点糊涂了哈。”秦大鳄手指掐住香烟,迅速一笑。 “我们各取所需,这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糊涂一点也无妨。”男人微微一笑,身子一动,已经出了秦家大厅。 “爸爸!”客厅内只剩下两个人,秦玉上前,扑到秦大鳄怀内,委屈地叫。 “乖女儿,”秦大鳄望着人影空空的门口,眼珠转动,叹一口气,“你是气他打你的时候爸爸没有阻止对吗?不是爸爸说你,是我平常太纵容你了,居然做出这么无法无天的事,张易之虽然过分,但也教训的好!” “爸!你怎么帮着外人?”秦玉不可置信地抬头看。 “你、你知道吗?我已经收到了安家的律师信了,告你,蓄意谋杀,咳咳,你说……你说你闯下的祸,你以为,安大小姐是你以前遇见的那些人吗?随便给给钱就能摆平,这件事情很棘手,乖女儿,你真是……真是叫爸爸……”秦大鳄不停摇头。 “爸爸,你一定要救我!”秦玉吃了一惊,脸色苍白,“我不要坐牢!” “放心,爸爸一定会避免这种情况发生的。”秦大鳄重新吸了一口烟,转过身,自言自语地说,“安老头,这一次,就看你的了。”5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不语修罗 4 然女皇已经一再表示自己并无大碍,但是在一干人等下,最终还是乖乖地留在了医院观察。 这一番闹腾,居然连周竹生都来了。 “你……你怎么搞成这样?”瞪着床上人,周竹生脑中回忆着心萌心远描述的那场景,几乎没把眼前人当作天外来客看待。 女皇笑了笑,抬起那支被抱得严严实实的胳膊,那场景看来有点搞笑,而她说:“据说只是有点骨折而已,没有大碍,你怎么会来?” “我……来看看你不行吗?”周竹生的脸刷地开始发红。其实他是犹豫了很多次才最终决定来的,在神思恍惚的几乎浪费了一个上午之后做的决定。 自从心远打电话给他汇报了“飞真在校门口被车撞”这种震撼性消息之后,他扔下电话便噔噔噔箭步跑下楼,站在楼梯口望着天空白茫茫的阳光怔怔想了一会,又提着脚步黯然上楼,然后跟游魂一样糊里糊涂想事情一直到中午,才找到一个理由“就算她身边有很多人围着,作为被保护的那方——指心远,我也应该去看看吧”。 于是他就来了。但这些理由面对床上这七窍玲珑的人,面对那双仿佛能看到他心底去的眼睛,他却说不出来。 幸亏他来的晚,前来探视的众人已经退散大半,就算如此,他站在门口仍旧犹豫不决。 幸亏那个一直进进出出的金发美男子,在最后出来的时候一边笑一边说:“anqueen, 说着推开门,把站在门口的他曝露在那人地眼底。 ———————更新,更快,尽在文学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全文字阅读让您一目了然,同时享受阅读的乐趣!——————— “心远跟心萌还好吗。有没有吓到。”她一本正经地问。 “你不用担心。都很好。”他听了这话,略微有点心酸,这跟以前那个高高在上冷冷地安眉儿安大小姐差距实在太大了,让周竹生有点很不适应。 “不要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对方却在笑微微地说,“只是小伤而已,不信你看。”她伸出胳膊动给他看。 周竹生下意识地扑过去,按住了她的肩膀:“别乱动!” 女皇仰头望着他。 周竹生咽一口气,手指接触对方肩头,一点暖意渗透进来。于是按在对方肩头的手不由分说地开始抖,这种抖动状况越来越严重,太厉害,竟连女皇陛下都察觉了,目光不由自主地在那手上瞟过。 “真是太烦了!”周竹生迅速抽手,转过身。“以后你不要再弄出这种让人担心的状况了!我每天都很忙,分不出时间来看你!” 女皇哑然。盯着这口不对心的人的背影,不再开口。 “还有,”周竹生不敢再面对这个人,只好说,“下午心萌心远也许会来看你。” “嗯。”女皇答应一声。忽然问,“周竹生,你可有兰生的消息?” “哥哥……”周竹生沉默了一会。才说,“他很好,你不用担心。” 一丝罕见的阴霾从女皇脸上掠过:“嗯,他好好的就行了。” 周竹生叹一口气,正在想自己要迅速离开这个地方。 “谢谢你来看我,周竹生。”身后地人慢慢说。 周竹生转过身,却看到床上的人双眼看着他,嘴角带笑,诚恳地说。 我才不想要你的感谢呢。在推门出去的瞬间,竹生的心头蓦地浮起一丝苦涩。 ——————————————— 贵宾间的门推开。 安嘉义一袭长衫,风骨凛然,清癯地脸上,一丝笑意都无。 而跟在他身后的常之地脸更是如沐冰雪,一双眼睛半开半和,动静之间,却是一点破绽都无。 秦纵横的保镖内前拦住,不让常之入内,常之站住脚步,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 秦纵横看在眼内,并不阻止:或者,给对方一个下马威也是好的。这也是天平上的筹码,有利于天平向着自己的一方倾斜,虽然……那个人看起来很不好惹地样子,但是自己这方地,又哪里是吃素的人呢。 果然,在老板的暗自授意下,门口八个保镖,倒有四个率先动手。先是门口地两个拦住了常之,不让他上前一步,常之嘴角一扯,似笑非笑,双手一格,只听“喀嚓”连响,伴随两声惨叫,那两个彪形大汉踉跄后退,额头冷汗涔涔落下。 旁边的人脸色顿时变了:自家兄弟的能耐都知道,怎么会这么没用,一个会合就给对方干掉?莫非是因为对方长得太俊美挺秀,没有什么杀气才大意失荆州? 一念之下,互相使了个眼色,顿时联手攻上来。 常之不慌不忙,脸上更是丝毫凶神恶煞的表情都无,淡淡的仿佛散步林间,下手却是毫不留情。 脚下一踏,不见他怎么动作,已经于间不容发之间避过两人的迅猛拳头,手势转换,“啪啪”连声,打在两人后背。 两个保镖脸色发青,只觉得一股大力震得自己的心好像惊涛骇浪中的小船一样,无处停息,浑身力量也不知消散何方,软绵绵一点力气都没有。 这是因为常之在雪地里替女皇跟兰生疗伤的时候,内力耗用太甚,导致内力大乱,用掌的时候也带不出原先那股刚猛的气劲,不然的话,这两掌已经足够让此两人心脏迸裂,吐血而死。 八个人倒下一半,剩下四个各自心跳,不消秦纵横示意,自家的面子也不容再失,当下四人再无犹豫,联手冲上前来。 一前一后。一上一下。四人配合天衣无缝,常之面无惧色,鼻端却是冷冷一横,一张脸雪白宁静,冷似修罗。 不等其中一个人欺身过来,常之飞起一脚,踢在对方腰间,那人踉跄后退,常之借力扭身一拳打在身后撞过来那人的脸上,对方的拳头已经击到常之腰间。吃痛之下,却再也前进不了一点。 另外两人一人扫向常之脚下,一人攻他胸前。 常之身形腾空而起,两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冷漠男子赫然已经从眼前消失,杀气却越发浓重起来。逼得人心生畏惧, 时候。常之长腿一探,双腿几乎踢成一个“一”字,个保镖地脸上,隐约只听骨头断裂地声音,两个保镖惨叫连声。顿时吐出一口血来。血中还夹杂几粒断裂牙齿。 这一番动作说来很长,做起来却是极短的时间,连两分钟都不到。安嘉义回身之时。看到那几个保镖虎视眈眈的样子,怕常之吃亏,本来欲阻止,但对上常之的杀人眼神,那一声“不要动手”居然说不出。 只是幸亏他没有说,否则,安老爷子怎么也想象不到,这么一个看似纤弱苍白的年轻人,居然如此轻易的,闪电一般把八个彪壮的大汉打倒在地。 秦纵横是什么人,别人不清楚,他安嘉义却是清楚的很。 这个人向来的心狠手辣,身边带着的人,也同样个个可以以一当十,放出去必定是威震一方地人物,没想到居然被自己身边这个长相如斯俊美的年轻人连连击到。 当初不孝女让他保护自己的时候,安嘉义虽然没说,但心底仍旧是存着一份不信:虽然长得刚正好看,但是美则美矣,身手么……还是不做什么期待。 之所以收下他,是因为不孝女总算有一次孝心发作,安嘉义表面不说,心底还是颇为安慰。 没想到,没想到眼前这看似是冰雪一样的人物,居然是一颗不折不扣的金刚石啊。看他凛然站在原地,不声不响,冷冷清清,却宛如修罗在世,叫人绝对无法再小觑一丝一毫。 —————————————— 常之心中憋着一口气。 这口气促使他离开躺在病床上的女皇,执意要跟安嘉义来赴秦纵横地鸿门宴。 自从入门之后,常之一直在忍耐,但双眼却一直在寻纰漏。他想要找对方的错漏,好动手先出一口气,自己地,为女皇陛下的。 那两个保镖的挑衅,正中他下怀。 女皇受伤这种事情,他实在是不能接受。既然发生了,那么常之想自己唯一要做的,就是报仇,顺便,让这种事情再也不会发生。 所以一旦动手,他下手绝对不会留情。 若不是内力失去,这一会的功夫,地下应该是八具尸体。 但是这一战下来,常之心头地憋闷仍旧未散。 他握着拳站定地上,冷冷眼神,透过门扇看向门内地秦纵横。 罪魁祸首,何在? —————————————— 秦纵横也不大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自己平常养的这干人太好了,让他们身手退化,所以才八个人都打不过一个? 还是说,面前这俊美地跟那浓浓杀气并不相符的年轻男子,实在太强了? 对上那双眼睛,就算剽悍如秦纵横者,都觉得身遭冷风阵阵。秦纵横是混黑道出身,倒卖军火起家,这种事,在熟人之间早就不是秘密,眼前的安老头就知道。 他也曾杀人不眨眼,双手满鲜血,只是最近生意逐渐做大,才金盆洗手,鲜少自己亲自动手干那些事。 但是为人如他,居然也觉得,自己无法正视眼前男子的眼光。 那种好像要杀人的眼光,冷冷静静,一点都不激烈,却绝对让人无法小觑的眼光。 秦纵横目光一转,望见倒地的属下,手正探入腰间。 他心中一动。 那被伤到脸的保镖之一掏出一把匕首,蓦地纵身跳起,向着常之腰间刺去。 那挺秀男子身不动脚不移,却出手如电,一把捏住对方手腕,只听“嘎”地一声,那只手顿时变形,无力垂下,匕首当啷落地。 “靠!”另一个保镖气急了眼,袖子一抖,将袖管里的手枪掏出来。本来并不打算引起轰动,但是现在这场面,太让人愤怒了,不挽回来不成。 常之眼神淡淡,有意无意扫了对方一眼。 就在这时候,只听一声嘶哑的“住手”,从贵宾间中响起。 却是秦纵横,终于按捺不住,叼着烟管站起来:“真是……真是后生可畏啊,没想到,安老头你身边,居然有这么优秀的保镖。” 那刚掏出枪来的保镖闻言,恨恨地将枪缩回去,常之冷冷负手,挺身入了房间内。 安嘉义好不容易将目光从常之身上收回,才说:“秦纵横,若是你的人不挑衅的话,他是不会动手的。” “嗯,我知道,咳咳,我当然知道,”秦大鳄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安嘉义一眼,“安老头,这些事我们暂且不提,那个……” 一个保镖踉跄上前,将房门拉上。 常之垂着眼皮,站在旁边。安嘉义却上前,在秦纵横的示意下坐在桌子一边。 “你知道的,你发律师信的事,……其实那件事,那件事大概只是个意外,秦玉嘛,从小被我惯坏了,一时胡涂,小女孩一时兴起……犯点错误也是……有的,何必大动周章呢?况且,况且安大小姐,据我所知,也伤的并不厉害。”秦大鳄吸着烟,斟酌着,说道。 “难道要等到伤的厉害了,才让我发律师信给你吗?”安嘉义坐的笔直,面色凛然,说道。 “当然不是!”秦大鳄笑,“我只是,跟你打个商量,这样……你看,能不能撤销那律师信?你知道,阿玉她年纪小,这样就吃官司,对她来说不好的。” “秦纵横,你疼爱女儿,也应该知道当父亲的心,秦玉她想要撞死眉儿,身为眉儿的父亲,我又怎么能置之不理。”安嘉义冷冷地说。 “当然不会……置之不理。”秦纵横看着对方的严峻脸色,情知是说不通了,想来想去,看样子只有用最后的杀手锏,长长地吐了一口烟气,说道,“我听说,最近嘉和出了点状况……不知是谁,想对嘉和动手,那个……安老头,你说这样怎么样,你收回律师信,嘉和那边……我替你摆平。” 这话一出。站在墙边的常之顿时目光一抬。5 第一百三十七章 爱女之心 4 听右听,这绝对是个诱人的条件。 一封律师信,换来庞大家族企业的安全。 常之站在墙壁,不动声色观察桌子旁边的两人,锐利目光,在秦纵横跟安嘉义脸上不时转来转去。 他不知道:安嘉义会作何选择。 这个傲然风骨的男子,不俗的出身叫他无法接受嘉和会一夜倾倒的事实,所以这两天,常之伴着他在各个交情不错的老友间拜访周全,总要想一个办法叫嘉和摆脱被吞并的危机。 只是,谈何容易。人情如纸的年代,求一拔刀相助的人而不得。而老头子又不是喜欢卑躬屈膝贴在人家手背上求情的人,所以…… 就算他表面安慰女皇陛下不要着急,实际上,他自己又哪里有好的办法拿出来挽救嘉和? 不过一夜而已,老头子白发都增了无数。 秦纵横开出的这个条件,对他来讲,无论如何是具有巨大诱惑力的吧。 常之冷眼旁观,等那个答案。 —————————— 秦纵横也在等。 这次的嘉和风暴,毫无疑问他是幕后推手之一,这件事情,虽然没有拿到台面上了来说,但他相信,安老头心内清楚的很。 所以,秦纵横用摆平嘉和事件来交换安嘉义的妥协,无疑是一个最有利的筹码。 反正安大小姐又没有大碍,如果再换取嘉和平安,这种事情,应该没有人会拒绝吧。 秦纵横心中冷哼:横竖先过了这次。日后的话……安老头……迟早有那么一天……我…… 安嘉义脸色几度变化。 在沉默里。清癯的男人慢慢开口:“秦纵横,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秦纵横一愣,随即笑:“我是在开出对你对我都好地条件啊。怎么,嘉义兄,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安嘉义忽然干净利落说。 “哦?那么你地答案。”秦纵横停了吸烟,目光肆无忌惮地扫上安嘉义的脸,露出了笃定的笑容,似乎认准了对方会给出意料之中的回答。 眼前,这张古板的,固执的。男人的脸。跟秦纵横出身不堪不同的是,安嘉义出身书香门第,从小高贵,锦衣玉食的长大,天生的高贵跟骨子里地自律跟严谨,博得了跟他秦纵横截然不同的好名声。今日,秦纵横忽然幸灾乐祸地想:这个高贵的男子。也应该做一回不那么高贵的事情了吧? 安嘉义慢慢站起身来:“这官司,我是打定了。” 他冷冷地,清清楚楚地扔出这句话。 秦纵横蓦地感觉有一个大雷在自己的耳畔炸响,他不可相信地跳起来:“安老头,你说什么?” 安嘉义看了他一眼。清癯而棱角分明的脸上。只有淡淡地薄怒:“我安嘉义虽然无用保不住嘉和,但是眉儿是我的女儿,我绝对不会叫她被人欺负而不管!更不会拿她来跟任何人做交易。秦纵横。你该庆幸眉儿这次没有大碍,否则地话,就算拼上我这条老命,我也会让你的女儿给眉儿偿命!你就等着上法庭吧!” 长袖一甩,男子挺直如竹的身子转过,大踏步冷冷而去。 “你……你,安老头你……混蛋!”秦纵横气得将手中的雪茄扔掉,拍案大叫。 —————————————— 安嘉义不动声色,身子向着门口走去。 常之脚下转步,一把拉开门,安嘉义昂首挺胸,气昂昂而出。 如果配上一首词,那就是:风萧萧兮易水寒,书生一出兮不回头。 文人虽然没用,但文人的骨气真地是不能折灭地呢。或者怎么说……爱女之心? 呵,若非亲眼所见,还真的不能相信。常之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笑容一闪即逝。他脚步一动,却又停住,慢慢地回头,盯着身后人,一字一顿说道:“有一句话请记住:如果有人再敢动安大小姐一根头发,我绝对不会饶过他。” 秦纵横气滞,望着对方锐利如刀散发寒意地双眸却一时说不出话。 “还有,我虽然从来不打女人,但是杀人还是可以的。”常之嘴角一挑,毫无温度的一个冷笑。 他洒然说完,身子一动,出门,追随安嘉义而去。 秦纵横浑身寒气四溢,气得浑身发抖。半晌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想要高声大骂却无从说起。 时候,他姓秦的,纵横商界无人敢逆的秦鳄鱼,居然而三的被人指着鼻子骂。 先是那个看起来百无一用懦懦弱弱的安嘉义,他不是总是很好脾气的吗,不是为了护住嘉和什么都肯做吗?在他秦纵横眼里,安嘉义就是一具木偶,可以调配来去,毫无顾忌,他唯一的死穴就是嘉和。但是忽然之间,为了安眉儿,这木偶忽然之间开始反叛。 还有那个青年男子,分明一副纤纤弱弱的模样,面对他居然那么毫无顾忌的,说出威胁的话,秦纵横觉得,是不是因为自己近几年没有杀人了,所以浑身的杀气不够,让小辈……也敢欺负到头上来。 可是他有这个自信,若是其他人对他说这句话,他早就二话不说一枪毙掉。 可是这人不同,真的不同。 这宛如修罗一样的家伙,他到底是何方神圣,浑身散发的杀气,是秦纵横这数十年来阅人无数里都不曾见过的。 安大小姐……你真是……总让我秦某人有出乎意料的感觉呢。 秦纵横咬牙切齿,慢慢地却又冷静下来。 ———————————— “他真的是这么说的?” 病房内,凤目流光婉转,女皇嘴角带笑,看着常之。 “是。”常之垂手回答,眼光却在女皇受伤的腿上跟手臂上一扫而过。 “真是……没有想到。”女皇点点头,微笑着思索,“这本来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以趁机叫秦纵横妥协,保住嘉和,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容易就放弃了,为了朕?奇怪……” “陛下,”常之望着这张毫无阴霾正在思考的小脸,鼓足勇气,才说,“陛下,能不能,呃,重新让臣,跟着……跟着您?” 女皇抬起凤眸看着眼前人:“常之,你又在担心朕了。”她笑。露出雪白牙齿,似乎很是高兴。 “是啊。”常之难得的一口承认,想了想又补充,“臣……不想再看到类似事情发生。”他捏紧了拳,甚为内疚。 “没什么,朕轻易是死不了的。”对方却笑得如沐春风,丝毫都不放在心上。 常之心头绞痛:怎么会这样?明明生死顷刻一线,你怎么还能笑得这么没心没肺,陛下,你不担心自己,也该为了周围的人想想看。 就算不是为了我想…… 为了那个担心你而哭得死去活来的安家太太。 为了那个宁可放弃嘉和也要为你出头的安先生。 为了……听到消息终于忍不住赶来的竹生。 那个总是围着您转的医师…… 他想来想去,想来想去,尽量将自己向最后排安排。 “可是臣很担心。”冲口而出。他颓然松开拳头,担心又怎么样……对方根本不领情。 “常之,”女皇粲然一笑,“你现在唯一的任务是照顾安老爷子,另外,那件事情查的怎么样了?”她的双眸忽然淡淡溢出晶光,看定了他。 常之心神一敛:“嗯,已经找到线索了,果然如陛下您所料,臣会尽快找到证据。” “好。”女皇笑得泰然,“如果真的不出朕的所料,那就好了,也不辜负安老爷子为朕出头这番情谊。” “陛下……”常之还要说话。 门口忽然响起敲门声。 女皇一使眼色,常之脚步移动,刚要去开门。 门忽然开了,一头金发的美男子站在门口:“啊,真是两个可爱的小家伙哦,你们也是来看anqueen的吗,没错没错,就是这里,跟哥哥来。” “切,什么哥哥,我看应该叫叔叔。”有个软软的童音,毫不客气地戳穿南者的装嫩举动。 金发美男子一张帅脸瞬间掠过“囧”的表情,一转头看到了女皇,却又笑面灿烂:“anqueen, , 随着他的声音,一个娇小身影出现在门口,周心远眼睛瞪得大大,“飞真姐姐!” 叫了一声,小腿迈动,向着床上迅速地扑过来。 而在他身后,周心萌略见纤瘦的身影亦出现,默默地站在那里,略微泛蓝的眼珠看看女皇,又看看一边的常之,原本是少年的快乐单纯面庞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丝难以描述的忧郁。5 第一百三十八章 暴力美人 4 厢内的主色调是红色,地毯,壁纸,丝绒沙发都是一配合特意调出的灯光,给人一种又高贵又暧昧的感觉。 张易之推开房门,来赴一个他并不感兴趣的约会。这是公司替他安排的,可是他身份特殊,若是不想的话,直接推了,也没有人敢说二话,但这次是他自愿而来的。 张大少爷从来不做没有目的的事,能劳动他大驾光临的人,身份自然是非同凡响。只是张家大少没想到的是,此人的胃口也是非同凡响。当他第三次将手放在张易之的背上之时,大少爷终于按捺不住,决定放弃自己的本来目标,而那细细的手腕一动,已经将对方的手扭住。 “对不起,您好像按错了地方。”冷冷地,易之大人眨动好看的凤眼,流光飞扬,杀机暗藏。 “又怎么?”对方毫不在意地,“易之,莫非你喜欢用强的?” 这句话让张易之浑身汗毛倒竖:妈的,果然豪门多变态。表面衣冠楚楚的一个人,骨子里却是这么禽兽。 禽兽仿佛看穿了他在想什么,被捏住手腕并不反抗,也不着急,更不恼怒,反而笑微微地啜了一口酒,优雅放下杯子:“如果是那样,我也不反对,在上在下,我都没有意见。”转过头,对着易之大人露出了自认为charming笑容。 张易之像是捏住一个刺猬一样地松了手,淡淡皱了皱眉:“我对男人没兴趣。” “是吗?”禽兽笑笑,“那没关系,我有兴趣就行了。” 张易之想象自己正在喷血。同时对对方这种厚脸皮厚到非同一般的功夫很是佩服:“既然如此。找你感兴趣的人去。”他站起身,拍拍肩头,转身就走。 禽兽站起:“易之,我喜欢你。” “喜欢你”三个字,对于易之大人来讲自然是家常便饭,耳畔来来去去,每天不下千句的听人说,听得心都麻木。但是被人这么“淡定”地告白,而且对方还是个多金地男人,转过头细细看。长得似乎也不怎么讨厌,于是这感觉未免太惊悚了一点,成功超越了易之大人此前所能承受地变态级别。 张易之脸上露出妩媚动人的笑容,却并不说话,伸出漂亮的毫无瑕疵的手,冲着男人优雅地比出了一个国际通用大众喜闻乐见的不雅动作。 禽兽并不着急。嘴角上挑,反更露出一种“有意思”的表情。 易之大人伸手。拉开门。 然后他身子一僵。 门口站着两个彪形大汉,虽然说易之大人在亚洲男人当中已经算是颇为高挑的身材,可是面对门口两个看起来肌肉结实如岩石,表情狰狞如鬼怪,这么暗的灯光下还戴着墨镜的专业保镖……或者杀手来说。未免仍旧相形见绌。 他站了片刻。蓦地挑了挑眉。 背后的男人不动声色:“既来之,则安之,再喝一杯如何?” 张易之忽地一笑:“好啊。看样子。我也没有什么别地选择。” 那惊艳笑容在暗淡灯光下如一朵绝世的花朵绽放,看的两个无心的保镖亦颇有些心悸,幸亏戴着墨镜,墨镜真是件好东西。 易之大人并不关门,只是转身,迈步走回来。 男人似乎没有料到他会这么痛快的答应,略微一怔之后笑笑,替他倒了一杯酒,举起,递了过去。 张易之伸手,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酒杯。金色地液体在杯子内轻轻一晃。 易之大人躲在杯子后面的绝美容颜若隐若现,如妖似魅,越发动人。 ********************************* “飞真姐,你伤地怎么样?”周心远趴在床前,双手托着腮,腿跪坐在凳子上,一眼不眨地看着女皇陛下。 “完全没有问题。”女皇微笑,“心远的比赛怎么样?” 周心远冷冷地哼了一声,略微倨傲地说:“当然没问题,非常简单的第一了,飞真姐,回头我把奖品给你。” “为什么给我?”女皇略微惊讶。 “我喜欢……给你。”周心远迟疑了一下,随即回答。眼睛忽闪忽闪。 周心萌慢慢地走进来,靠在墙边,慢慢地抱起双臂:“他啊,跑的呕吐,最后眼泪鼻涕流的一塌糊涂,被迫送到医务室,”又看向周心远,“喂,小鬼,这些你怎么不说?” “周心萌!”周心远蓦地直起身子,捏紧拳头,瞪着墙边地心萌,“你再说这些,我就把你们班地女生天天……呜……” 还没说完,周心萌已经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将周心远的嘴巴捂住,白净的脸上泛出异样地红晕。 女皇听得皱眉:“心远,你为何跑的呕吐?身体不适的话,不能勉强。” 周心萌飞快地在周心远耳旁说了句什么,周心远的脸色才慢慢地调整过来。周心萌松手,心远听女皇陛下问,便回答:“我一定要夺第一啊,我答应过飞真。” “呃……”女皇看着小子一脸正经的样子,颇有点不知说什么好。 于是抬头看着周心萌:“心萌,你要照顾心远,以后不要让他勉强去做那些危险的事。” 周心萌慢慢点点头:“我知道了。”停一会又说,“不过……有时候我说什么他都不听,兰生哥不回来,周竹生整天忙的要死……” 周心远立刻接口:“是啊,都没有人管我们了!” “每天放学之后,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在房子里。”周心萌的眉间带着淡淡的惆怅。 “听说最近那边的治安还不大和谐。”周心远立刻紧跟,“上下班据说有拦路抢劫,还有敲诈小学生。我地同班就有被打地头破血流不似人形。”——完全是武侠电视看多了。 “怎会如此?”果然女皇吃惊起来。双眉皱紧 样太危险,心萌,你叮嘱一下周竹生,让他上下班的们,千万不可单独行动。” “他很忙啊……”周心萌一盆污水毫不留情地泼在可怜的周竹生头上。 “是啊……神龙见首不见尾(yi)巴啊……”周心远~来的句子,少儿惆怅地语气。 周竹生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女皇望着两个孩子:“那么忙?”一边思考着回头给周竹生打个电话,提醒他一下。 “飞真姐……”周心萌一个眼神。周心远心领神会,叫的甜死人。 “嗯?”正在思考问题的女皇没有看到两个孩子之间的小动作,回头问。 “你什么时候回我们家啊……”拉长了声音。周心远嘟起嘴巴问。当小孩就有这点好处,摆明了撒娇都理直气壮。 一边的常之目睹两个小孩转来绕去,终于把话题的重点转到正题上,不由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再看女皇陛下,眨了眨眼,似乎有点不了解状况。 “我们真的很寂寞啊。”周心远拉起女皇地手。放在脸边上,轻轻地蹭着。 小孩子娇嫩的脸庞蹭在手上。女皇的心蓦地轻轻动了起来,就算看穿了这两个家伙的计策,就算是有千言万语要阻止,此时此刻,居然也说不出来。 “乖。”她露出笑容。只好这般说。 ———————————————— 易之大人接过那杯酒。挡在酒杯之后的半面,绝艳天下,惊心动魄。 “真是多谢您的招待。”他巧笑嫣然。巧笑倩兮。 “哪里。”男人……禽兽男人微笑:好不容易等待你上钩,怎么会这么容易让你跑掉呢。今天,就乖乖地…… 正在做梦。眼前忽然一花。 张易之优雅的手腕轻轻地一动,杯中地液体急不可待地滑出来,形成一片酒的水幕,向着禽兽的脸上扑了过去。 事出突然,尤其是对方正在做着如何处理煮熟的鸭子这种美好的梦地时候,酒水泼在脸上,有一部分渗入眼睛之中,火辣辣地疼痛,不知道会不会烧到眼角膜什么的,让人担心。 禽兽正在想为什么一个长得这么阴柔美丽的男子下手为什么会这么狠,性格为什么这么暴躁。没想到真正地暴躁还没有正式登场。 就在屋外的保镖犹豫要不要进门帮主人解决这个小小问题的时候,小小的问题立刻升级。 禽兽男人也真真正正见识了一番什么才叫做易之大人的真正暴躁。 酒水迷住眼睛的瞬间,张易之手腕向下,握住桌子上的那大半瓶酒,长长的瓶颈被握在那美丽的手中,发出死而无憾的呻吟——瓶身撞在桌子上,哗啦啦碎成一片片,而这从优雅的猫科转变成残暴的豹子的男人,就持着这恐怖的锯齿状武器,一把将禽兽拉过来,锯齿就亲昵地咬上了他的脖子。 一股剧痛。连同心底的悸动的痛。 禽兽忽然感觉自己很有做“m”的潜质,被人用破碎的酒瓶子插住还这么兴奋。 忽然转念一想:假如动手的是一个丑男而不是身旁倾国倾城的人儿的话……想到这里,兴奋度终于降低了许多。 门口的保镖们终于反应过来:老板看中的这朵美丽的小花,原来柔弱的外表是伪装,骨子里很强很暴力。 于是踢开门,闯了进来保卫主人。 张易之冷笑,三分冷艳七分杀气:“自找死路。” “是在说你自己吗?”禽兽十分镇定。 “你说呢?”张易之冲着对方露出那种颠倒众生的笑。禽兽觉得眼前绝色闪烁,兴奋度重新跳起来,飙升飙升,于是,鼻血跟颈血齐飞,美酒同血液一色。 “你的样子,不像是喜欢暴力呢……”禽兽于迷醉里觉察一丝痛,于是苦笑。 “人不可貌相。”张易之手上用力,玻璃碎片刺入皮肤,钻心的疼。 “好,我投降。”禽兽很懂得见机行事。这个人,跟以前遇见过的那些人不同,这是个……疯子。 阅人无数,他心中明白,对方不是自己能测度心理的人。于是暂时妥协。 他隐隐地叹了一口气,这次真是遇到硬点子了,不过……却又觉得很有趣。以后的生活,大概不会那么无趣了吧。 易之大人望着那两个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保镖,脸上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你们两个,看起来蛮强的,好吧,就比一比谁更强如何?” “怎么比?”禽兽问。 “很简单。”对方依旧笑得很迷人。 当禽兽终于获得自由,伸手摸着满是血液的脖子,走到门口,踢了踢因为互相猛烈地撞在一起而头破血流倒地昏迷的两个保镖,呼出一口气,望着这人去楼空的房间,喃喃说道:“天朝易之,你好狠。” ———————————————— 被称赞过的易之大人徘徊在某人的病房门外。 在房间门被拉开的瞬间,——就算是生死一线贞节都无法保全的那刻、仍旧镇定非常冷静非常的他,忽然呆住了。 透过那敞开的房门,他看到那张熟悉的脸,那个总是习惯高高在上虚情假意的人,她坐在床上,温柔眼神,盯着床边的小男孩,脸上露出了那么美那么温情的笑容。 美得让他心生悸动,温情的让他心生憎恨。5 第一百三十九章 自作多情 4 惯站在高处的强者很难理解所谓卑微者的快乐。 以前的女皇陛下是如此,现在的易之大人也是如此。前者承受着众人莫名的关爱,安老爷子的保护,安太后的呵护,现在则是周心远小朋友肆无忌惮的撒娇,一切这么亲近的在身边发生,如此真实,让人不能抗拒。 而易之大人则正巧欣赏着女皇的这种不能抗拒,为自己又目睹到她身上新奇的一面而越发心怀叵测。 就连易之大人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在遭遇那么叫人郁卒的事情后他居然第一时间的想到女皇陛下,并且手不听大脑使唤的将方向盘打了个弯,向着医院的方向奔来。 他第一念头明明是想要回到公寓,好好地洗个澡然后把恶心的事情全忘掉。但当他的双脚站在那病房之外的时候,就好像医院的一个恶意玩笑,——在易之大人的双脚下的这片地板上抹了强力胶水,总之他就是无法挪动双脚让自己迅速跑掉。 想见到那张可恶的脸的念头势不可挡如洪水泛滥。 而就在这时候,房门开了。开门的居然……是他最不想要见到的那家伙……常之大人。 如果现在能念动隐身咒,张大少爷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但是似乎是心有灵犀,病床上的人蓦地抬起双眸望了过来,两两目光相对,都看到对方眼睛里猝不及防的惊愕。 张大少爷发现了女皇眼睛里来不及隐藏的某种温和的情感。而女皇所发现的,则是张大少爷那一瞬间想要遁走地慌乱。 这突如其来地对视毫无疑问是无比意外的,两个人都有些惊讶以及一刹那的尴尬。 幸亏常之大人行动迅速,让这种尴尬结束在一秒钟之内。 他拉上了房门。隔断两人之间脉脉含情的视线。明亮清澈的双眸在斯人身上扫过。冷笑一声:“哦,真是稀客。” 房门关上,最大的威胁对象不见,易之大人收拢思绪,在极其短暂的时间内把自己全副武装起来:哼,想要跟我斗。燕国公你还不够斤两。 是的,常之跟易之斗嘴的确是不够斤两。他永远无法想象这个妖媚的男子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常之不是不聪明,错在比较单纯,打仗行军。谋略布置他在行,若论起宫廷阴谋,戳人肋下,他则还缺一点经验。但那偏偏是易之大人耳闻目睹最多,同时也最熟练地。 除非常之伸出指头碾死易之,否则的话。论起嘴皮功夫,这战场上的常胜将军他已经不战而败。 果然易之慢慢地笑。这前一秒钟还呆若木鸡的人此刻哗然生动起来,连每一根头发都在熠熠生辉:“燕国公,这话说的真是生疏,让易之听了十分伤心呐。” 常之靠在门边,望着眼前人。一声冷笑:“伤心?嗤!你有心吗?还有……你的伤好地如此之快?我还以为你将在医院躺上好一阵。现在看看,真正可惜。” 易之笑面如花,十分纯洁:“哎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毒蛇,本爵可是心有挂念才忍着伤痛,不顾一切过来看看。”他的双眼闪闪动人,表情很像是做了好事地小朋友,正渴望了常之老师发一朵小红花。 常之一阵恶寒,随机双眸放光:他发现了什么?对方袖口上…… “是吗?”常之的目光在他袖口一点明显的血迹上掠过,不置可否,脸上却露出了一点淡淡的笑。 易之顿时察觉对方那稍纵即逝的得意,眼光一转,看到那点不光彩地血液,顿时心头暗骂一声倒霉,不露声色地侧过手臂,把那片带血地袖管靠在身侧,但就算如此,他心中也即刻清楚,瞒不过对方那双利眼。 “既然来了,不进去看看吗?”常之的眼神变得漠然,虽然这么问,整个人却站在房门口一动不动,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易之眨眨眼:“我瞧陛下还有客,我就不打扰了。不过燕国公,你就多劳烦了,陛下身边地彩蝶翩翩,你这个护花使者可要尽职尽责啊。” 常之冷哼:“那是陛下的自由。你……还是照顾好自己吧,我瞧你身边的花朵也够多的,小心某日被毒死亦未可知。” 易之噗地笑出声音:“燕国公你是在关心本爵,所以才出言提醒的吗,放心,本爵体会汝的这番好意,自当密切注意,好好保重。” 常之的脸冷的要落下霜来:“不用自作多情,吾的话,诅咒多过于提醒。” 易之急忙堵住耳朵:“真是的,怎么可以用那种正义凛然的表情说出这么可怕的话来呢,燕国公,女皇陛下若是听到你这么希望我出事,可是会不悦的哦。” 常之仰头,对着天花板哈哈干笑三声:“你的自信心真是来的莫名其妙,毫无根源。” 易 乱抛:“这是本爵的优点之一。也是本爵跟燕国公你差别之一。” 他转身,迈步向着来路走:“好啦好啦,我走了,免得某人看着我心如鹿撞哦,替我向陛下问好,说我很担心她哦。” 常之“切”地发声,望着对方纤长身影消失,眉头却不禁皱了起来:“怪了,他难道受伤了?可是看那副阴阳怪气的死样子,却不像是受伤的模样,他又是为何而来?难道仅仅是对我示威不成?” ———————————————— 易之迈步出了医院门口。 天空有点阴云飘动,隐隐似有闷雷声声。 阴郁的心情没有因为跟常之的斗嘴而减轻多少,仰头望着天边曳过的云彩,脑中却突然又出现女皇陛下那浅浅的微笑,那么温柔的笑意,发自内心的幸福感……怎么可以……她怎么可以…… 摇了摇头,仿佛将那清晰的模样摇碎成片片。张易之随手戴上墨镜,将眼底的一丝说不清掩藏在黑色的墨镜底下。 伸手拂了一把肩头长发,妖娆的男子迈步向着地下停车场走去。 当手搭在车门上的时候,一股危险的感觉忽然从心底慢慢浮起。 张易之立刻松手,身子一闪跳到一边,与此同时,一双大手从旁边掠出,正好抓在他方才站着的地方。 对方未能一击成功,有点惊讶,但是易之大人却更加惊讶,他赫然发现有五六个彪悍矫健的身影,仿佛正从地面上钻出来的幽灵,已经将他包围住。 来的好快——这是他心头第一个掠过的念头,那禽兽的行动能力超乎他原先的想象范围,看样子对方是不打算善法罢休轻易放手的了。派出这么多人来,摆明了势在必得。只是,他张易之却不是乖乖的喜欢束手就擒的人。 伸手将脸上的墨镜摘下,放在口袋里,张易之冷笑:“上吧。摆姿势就能摆平本大爷吗?” ———————————————— 出乎意料的是,包围了张易之的这群人下手极狠。 攻击的动作毫不留情,不一会张易之的身上便带了伤,起初易之大人还以为认错人了,这帮人是来取自己性命的,但过了一会之后,他便看出来,这群人是奉了命来挫他的锐气,尽管下手很重,却要不了他的命。那禽兽果然很禽兽。 被包围在中央,伸手擦擦嘴角的鲜血,虽然表面上仍旧不露声色,心底却在苦笑:这样下去,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仿佛看出他心底的犹豫,几个人使了个眼色,顿时再度联手攻了上来。 张易之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已经被打中,接着背后亦被踢了一脚,鲜血自嘴角沁出,他眼前一黑,腿上便失了力气,单膝一曲跪倒地上,长发随着垂下的头而垂落地面。 “该死的……”咬着牙,心头一片黯然,就在这最绝望的瞬间,脑中想到的,居然还是那人明媚的笑容。 眼看着猎物好像已经没什么能力反抗,其中一个人向前一步,想要捉住张易之。却不料那跪地垂头的男子,忽然在瞬间抬头一笑,那绝艳灿烂的笑容,让男人为之一怔,却在同时耳畔传来同伴的叫声:“小心。” 男人只觉得肚子上一阵刺痛,低头一看,鲜血顺着腹部慢慢地流出来。 而眼前宛如困兽的明媚男子却慢慢地重新站起身来,伸手擦去嘴角的鲜血,面上浮现一股漠漠的冷寒。 同伴受伤不轻,几个人都按捺不住,交换了眼神之后,便重新联手扑上来。 这次下手,却比方才更狠。 ———————————————— 将快要失去知觉的男人扔上车,几个保镖骂骂咧咧上了车,开车向外。 张易之模模糊糊躺在后座,额头流下的血液将半边脸都染的湿了,黏黏呼呼好不难受。浑身上下每一处都疼得要命,一点力气都无,他拼着最后的意识,伸手去推车门。 而就在这时候,只听得前方的几个保镖一声惊呼:“他妈的,怎么跑出个不长眼的小子!” 张易之不晓得发生什么事,抬起头微微向前看了一眼,却看到在车窗正前方,一个身影巍然站在那里,冷冷的双眸,射透了玻璃车窗看向自己面上,那种目光,又是那种目光,看的他的脸都觉得无法控制的疼了起来。5 第一百四十章 联手作战 4 之冷冷望着车中人,若是以前内力还在的时候,早就拳打过去,车窗大裂,威震群龙套,直接结束战斗。 但是今时不比往日啊,因此常之大人只是淡定地站在车前,将路拦的死死,然后屈尊降贵的等待龙套们摆好造型说毕台词然后才下车群殴。 真是有失大将军风范啊。常之心中想。可是当看到车子在停住刹那,从车后座上突然滚出来的那个类似“血肉模糊”的家伙之后,常之将军赫然平衡。 第一反应:原来这个人也有今天啊,哈哈哈。 第二反应:叫你美吧,妖孽吧,倾国倾城吧!现在被打成了猪头,左看右看也不过是个丑陋的猪头罢了,哈哈哈哈哈哈。 第三个反应还没做出来,龙套们已经整顿完毕,从车上跳下来。 有人伸手去抓正在垂死挣扎的张家大少。 大部分的却向着摆明了“我要找茬”的常之大人而去。 “死了没有,若是死了的话,我就走了。”常之大人闪身,躲过一记凶狠勾拳,略带笑意扬声。 “咳!”那人在地上蠕动了一下,“难道你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好人……咳咳不长命……祸害……一千年……” 常之眉睫一动,将其中一人轻松踢翻在地:“你还真有自知之明啊。” “那……那是自信。”张家大少在地上爬了两爬,总因为前度力气耗费过多,居然没有爬起来,样子真是……妖媚的要命狼狈的要命。 常之笑道:“真有趣。比起你以前那种爱死不死的样子。我倒是很喜欢看你此刻地模样。” “看不出,你很有做S地潜质……”张家大少死猪不怕开水烫地嘴硬。 虽然还不知道何谓“S”,但配合那人那副暧昧的表情,常之大人便知道绝非什么好话,一方面干净利落地躲过身后人的攻击,同时飞出一脚将拦在身前的某龙套一脚踢飞,某龙套发出声情并茂的惨叫,姿势优美,恰好撞在要去捉张家大少的同伙身上,于是双双以一种缠绵姿势倒地。 张家大少心中一惊。不顾一切挣扎着向旁边滚过去,恰好躲过那两个重量级选手倒下压在自己身上的厄运。 “你……你故意的……”他伸手摸摸被血染湿了的眼睛,控诉。 常之嗤地冷笑:“眼睛还没瞎嘛。” “哈……哈哈……”张家大少像个血猪一样在地上滚了一会,样子虽然狼狈,却笑得前所未有的开心。 常之大人将拦在身前地最后龙套踹开,这才站在此人面前。幽深的眸子盯着对方:“你不会打定主意要在地上爬一辈子吧。” 张家大少飞了个媚眼,只不过被血糊住了半边眼睛。让这个媚眼看起来很血腥很暴力:“好歹大家同殿为臣过,抱我起来又有何妨?” 常之立刻亲昵地飞了一脚出去赏给那个“同殿之臣”,易之滚地成习惯,居然斜斜地爬了来去,避过他这一脚。姿势虽然难看点。效果却还不错。 “你以为我是自愿前来的么?”常之冷哼一声。扔出这句。转过身,挡在了易之身前。 这话潜入耳中,张易之笑容忽然在瞬间僵住。他是冰雪聪明的性子,转念之下,即刻想通,当下忍不住冷笑连连。 说话间,残存的几个龙套慢慢围上来,将两人围在中央。 常之双手握拳,冷冷的脸上毫无表情。 “你……”其中有一个终于开口,“我认得你,你是安大小姐身边地……” 常之心中一动:未料到本将军的知名度居然还颇高。 对方说完之后,没有要上前亲切握手索要签名地意思,却像是捉到什么,居然话锋一转:“就算是安家大小姐,也不能跟我们单爷抢人。我奉劝你还是……” 话音未落,常之长腿一踢,那条腿笔直的向上踢出,单脚着地却站的稳稳的身形一动都不动,那只脚抵在对方的鼻尖恰恰好地距离,简直比最高难地特技更加高难。 现场顿时一片惊悚,众龙套不知道是要喝彩好还是怒骂好。 “让我奉劝你吧,”常之大人冷冷站在原地,“知道是安大小姐出面的话,就趁早收手。” 那人的双眼乱转,却一动也不敢动,常之回退,重新站住原地,那人才后退一步,冷汗刷地涌出来,差点倒在地上。 身后一声轻笑,却是张易之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方才他还像一只乌龟似地满地爬,现在居然也慢慢地挺直了腰板,脸上的血也抹去大半,总算露出了原本绝色的庐山真面目一二。 常之不耐烦地瞪了身后的男人一眼:这个人明明一副垂死的模样,怎么一提起…哼!…他就忽然跟打了鸡血一样的复活过来了呢。居心不良存心叵测真 该来救他!真是叫人厌恶的家伙。 见诱降未果,保镖们心意相通,立刻联手进攻,五六个人伤的没伤的一拥而上,常之在前,易之在后,星球大战一触即发。 常之一边打一边竖起耳朵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身后那人虽然虚弱,居然还能抵敌,果然是妖孽一万年不假,常之大人心头啧啧称奇,但几个回合之后,终于被他发现,这妖孽也是趁着方才的那一点热血才支撑的吧,那高挑纤长的身子现在已经开始摇摇欲坠。 就在张家大少很有几分重新爬地乱滚的势头之时,常之身形一晃,已经将背抵在那摇晃的宛如风中柳的人身上。 易之只觉得身后一暖,自己居然靠上了一个非常可靠厚实的肩头,心中一怔,起初还有点不敢相信,随即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了上来,这么危急的环境,心中居然还有闲暇胡思乱想。 张易之一号说:看这个口是心非的东西,这回难道也不是自愿的么? 张易之二号开口:你这样想是不对滴,毕竟人家是对你好的不是吗?怎么可以这样乱想捏? 一号目露凶光:我是恶体我就要酱紫想,难道你认为我应该对他顶礼膜拜? 二号温柔款款:我相信假以时日我一定会劝你佛海无边回头是岸。 一号不再说话,不知从哪里抄出一个大锤子,猛力殴打二号。温柔的二号惨叫着落荒而逃。 张易之嘿嘿地笑了起来。 常之只觉得毛骨悚然:身后这个人是疯了吧……都这样狼狈了,居然还发出这么猥琐的笑声。 要不是女皇陛下有令,让自己来看看这妖孽疯子,就算是看他口吐鲜血倒地,他也是当他好狗不挡道的一步迈过去。 只是……陛下为什么能料到这家伙会有麻烦呢? 常之心中一声叹息,无数个不解的符号像豆芽一样开始在脑中乱飞。 ———————————————— “为什么,她会叫你来?”擦着嘴角的血,张易之气喘吁吁地问。 常之瞥了他一眼,一脸的“我不想跟你说话”。 沉闷雷声自车库外传来,伴随着哗啦啦的雨声。 常之转身,向着门口走去。张易之向前追了一步,终究追不上对方的速度,只好停住,靠在墙边笑说:“你不会就把我扔在这里吧?回去怎么交差?” 常之的脚步生生停住。 张易之含笑靠墙,似乎笃定他会停住脚步,常之转身,一步步走回来,定定地看了眼前的男人一会,忽然伸手,一拳打在对方脸上。 张易之身子一歪,居然没有倒下,鲜血顺着嘴角沁出来。 “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常之握着拳头,略带惋惜的说。 张易之任凭血从嘴里流出来:“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哈哈哈……” 常之不再跟他斗气,伸手揪住男人的衣领,扯着他向外走去。 大雨倾盆而下,雨点狂暴洒落。 洁净的雨水将张易之身上的鲜血洗刷的干干净净,那张脸被雨水浸润,长发贴在脸颊,越发眉眼生动,好似一副隔着水幕的美人图,男人美丽的脸上带着伤痕,越发显出一种妖娆的惊世之美。 常之扯着对方,身子挺直向前,衣服贴在背上,从张易之的角度看来,只看到那刚毅的侧面,以及被雨水浇透了之后衣服贴在身上,显出的那柔韧略带纤细的腰身,是一种截然不同的,刚柔并济的美丽。 常之头也不回目不斜视一路进了医院大厅。两个人浑身湿淋淋的,说不出狼狈,可是又带着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引起无数人的侧目跟惊叫。 常之松开手,张易之有点无力地倒地,刹那间已经有几个爱心大动的护士扑过来抢救。莺莺燕燕呼声一片。 常之回身看地上被众女扶起来的男人,走到哪里都是妖孽一枚啊。 张易之面色虽然惨白,一副随时都会晕倒的样子,精神却还硬挺:“我没事,我没事。” 他试图推开众女的手臂站起身来,似乎要跟着常之向前走。但话音刚落就被无数的“医生呢?”“快点送急救室”“这个哥哥长的好漂亮很面熟啊……”之类的声音淹没。 常之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张易之蓦地提高声音叫:“带我去见她!” 常之只当什么都没有听到,加快脚步向前。 “燕国公!你怕了我吗?”那妖孽不知死活,拼着最后一口气喊出这么一句。 常之的脚步生生地刹住了:什……么?5 第一百四十一章 绝不后悔 4 怪的铃声忽然从某个正要发飙的人身上传出。 张易之停了挣扎,一脸呆滞的望着眼前人,似乎一时无法接受这般古板的燕国公居然还自备手机那种高科技的东西。而常之狠狠瞪了他一眼,走到一边,掏出口袋中的手机,看了那个号码,顿时一脸肃然。 “陛下,是我。” 温和的女声从话筒那边传来,常之的脸上毫无表情,停了一会,才凛然回答:“是,遵命。” 回身,大踏步走到张易之身边,一把拎住了他的衣领,将男人从莺莺燕燕的包围丛中轻而易举的揪了出来。 “喂,你们要去哪里,他需要上药治疗呢~!”身后的护士着急地叫着。 张易之被人拎住,百忙之中还知道回身灿然一笑,带伤的脸露出这么无辜和蔼的笑容,又让人怜惜又让人疼爱,杀伤力太强,顿时有人承受不了,倒下一个,很具有专业精神的护士居然也沉浸在那倾国一笑之中,无法伸手救人。 上了电梯,常之一松手,像是丢垃圾一样将人丢在脚边上,便目不斜视地望着电梯侧变换的红灯,仿佛身边的人不过是空气。 张易之索性半躺地面,垂着眼睫,幽幽地说:“让你带我去你不听,非要……” “闭嘴。”不等他说完,常之冷冷地打断他的话。 张易之愣了愣,随即一笑:“如果我继续说下去,你会不会踢我一脚?” “很对。”常之冷笑。 张易之哈哈大笑:“燕国公,你说我跟你是不是心有灵犀?”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会让陛下见到一具尸体。”常之忽然低头。瞪着地上那其懒如猫的一个人。赤裸裸地威胁。 “你威胁我,”张易之舒展了一下手臂,“不过我接受你的威胁。” 细长的双眼瞟着眼前略带愠怒地人,面上笑得云淡风清,心底却是苦涩难明。一想到要去见那个人,一想到身边这个凶神恶煞又不解风情地人是奉命来救自己的,他的心底就泛出一种叫这个聪明人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忐忑跟难过。 所以只好笑得这么下贱跟无聊,用不着边际的、调笑的话语,来掩饰心底那份没着落。 方才还极想要见到那人,可是现在……心底反而有些害怕不敢靠近。若非身边守着燕国公。怕他看自己热闹,张易之或者……会落荒而逃吧。 但是,就算怎么抗拒也好,隐隐想要逃走也好。电梯终究是无情,没有听从张家大少的心愿,“叮”地一声停住。 常之的利眼瞥过来。那意思分明是:自己走还是我踢你一脚呢。 张易之立刻一笑,慢慢地手撑着地面。自己站起身来,尽管摇摇晃晃,靠在电梯边上,神情却还是精神的,这个人。看似弱不禁风。不料本质却强悍如蟑螂。 常之用憎恨的眼光看着表面楚楚可怜地小强张易之同学,率先迈步走了出去。 张易之望着那人跟自己般湿漉漉的背影,只有在常之看不到的时候。他的脸上才会掠过一丝的忧伤,但倒地是为了什么,究竟是为了什么,却无从知晓。 常之推门进入,张易之本来想跟着进去,碍于他杀死人的眼光,还是讪讪地停住了脚步,乖乖做了一个“我会等地长官大人”的动作,面带笑容靠在门口。 不一会,常之迈步出来,冷冷一哼,迈步走到了门地另一边,抱起双臂站定了不动。 张易之本来想要笑几声缓和一下气氛,怎奈声音到了喉咙口,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梗的无法发出来,只好尴尬地住了口,推门,走了进去。 此时,周心萌跟周心远已经离去。室内的病床上,只有那个昔日的万乘之尊,身着普通的病号服,靠在床背上,见他进门,却不曾抬头。 对方这个动作,反而让张易之觉得有点心安。他细长地眼睛望过去,在对方白腻如玉地脸上扫过,目光蜻蜓点水一般,盯了那微微颤动的长睫毛一会,又从小巧的鼻尖滑落到朱红色地樱唇之上,无法控制的向下,向下。 终究他喉头的干涩越发严重起来,张易之不自在地扭过头去,暗暗的努力镇定心神。 她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一个动作都没有做,居然,就让他……觉得这么有压迫感。 心头惨然苦笑的很难看,浑身带伤,痛楚分分清晰。但越是如此,面上却笑得越发轻佻,曼声说道:“陛下,多谢陛下这次出手相助。” 虽然是多谢,嘴角的笑,却是带着无限的戏谑跟轻蔑。 武则天慢慢地抬起头来,明如秋水的眼睛在张易之的脸上轻轻一扫。 张家大少忽然觉得,那目光好像刀子一样,把自己脸上那层假假的笑容慢慢地,一点一点毫不留情地剪开了。 真实的刺痛感从心头掠过。但,这只是最初。 女皇陛下垂下眼眸,不再看他,嘴角一动,开口说道:“易之,那不是随你所愿么?” 张易之心头蓦地一怔:什么意思? 女皇微微一笑:“不过,纵然是这样,朕也不会后悔这么做。既然你要玩,那就玩吧,只是,要记 谋皮的下场。” 张易之的身形轻轻地一晃:与虎谋皮?玩?不会后悔?纵然是…… 她在说什么? 细长的眼睛慢慢地瞪大了,张易之仿佛明白了什么,刹那之间,心头冷冷,好像一颗心被人摘下来,放到了冰水里浸润。 女皇望着他:“秦纵横也好,单飞雄也好,或者更多的人,你要给朕树敌,就尽管去做吧。既然你心底对朕的恨意到达这种地步。执意要如此决裂。事到如今朕也没什么好说的。本来朕不想要再见你,只是,与虎谋皮,要晓得后果,多加小心。——说这句话,算是朕对你最后地情谊了。” 她慢悠悠地说完。 张易之却觉得有人在自己一颗心被摔到地上,就好像方才那些人又冲出来,在他地心上,拳打脚踢,打的破裂出血。 所有的温度都不翼而飞。所有心底难明的情绪,就好像被飓风过境,狂扫而光。 原来……她以为……是自己故意的。 但是,又要怎么解释?又何需要解释?要跟她敌对的话,是他自己说出来的,要报复她的话征服她的话。都是他跟她说的,凭着她地帝王心术。以为刚刚那一幕是自己安排的计策,也是理所当然的。况且,自己本来要见单飞雄的目的,也不是那么单纯,不是么? 要说她是误会了自己。也不尽然。要自己理直气壮地说“我没有”。很困难。 而凭着他的性子,他也绝对不会再低声下气地解释。 于是张易之只好笑,就好像她所说的都是对地一样。就好像真被她说中了。 “陛下既然知道这一切都是臣的设计。居然还舍得叫手下爱将去救臣,难道对臣也是余情未了么?”笑吟吟的,仿佛还是那个五毒不侵的张易之。 只是……心好疼。 女皇有一瞬间的怔忪:方才自己说那番话地时候,对方脸上瞬间闪过地一丝痛楚真是太触目惊心了,凭着女皇超人的观察力,相信那绝对不是幻觉,但那一闪而逝的速度又太快,快地叫她来不急细细观察那究竟是什么。 怀疑在瞬间产生:难道朕误解了他么? 可是,以张易之的聪明,绝对不会不做任何调查就去见单飞雄,既然他答应了相见,就代表他绝对知道了单某人的爱好是什么,所以从他约见单飞雄的那一刻起,他肯定是有所图谋,然后他面色仓皇地出现在自己病房之外,那从未所有的略见慌张的脸色,跟身上那股宛如逃兽般的气质,叫她心中不忍横生,就算知道以他的聪明才智,绝对不会是输的那个人,却还是忍不住叫常之前去保护他的安危。 而这边从周竹生那边打听来的消息,更确认了女皇心底的认定:这人是在演戏。 虽然那一瞬间从他眼里散发出来的痛楚太过惊悚,但是下一刻他这样无所顾忌的说出来的话,却又推翻了女皇心底刚刚冒出来的一点怀疑。 “易之,”她带着笑,看着眼前的人,似乎是伤的不轻,但是精神却还是不错的,笑得也很妖娆,只是,他不再是当初那个依偎在朕膝头的少年了,绝对不是…… “张易之……”女皇含笑,慢慢地说,“朕曾经对你说过,朕不想要背叛。所以……朕对你的情谊,就到现在。” 张易之笑得眼波闪闪:“陛下,您真的狠的下心吗?如果臣下一次再遇到这种情形,您……” “朕说过,与虎谋皮,要知道后果。”横下心,女皇说。 “哦……是这样……”他继续笑,艳光四射,满室春意,身子一动,向着床边走过来。 女皇抬头看着他,微微地笑着。就算不舍,又能怎样,你放弃不了心中的仇恨,而朕……也有自己的坚持。 张易之定定地看了眼前人一会,忽然张开双臂,慢慢地将她拥住。 他的身子是湿着的,额头上还滴着水,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但是最疼的,却还是刚刚被她刺了一刀的心。 他的身子冰凉,她的却是很暖。张易之的脸在女皇的脸上蹭了蹭:“不会后悔吗……不会……” 脸一蹭,红唇顺势滑落,压在她的唇上。 深深亲吻,闭着眼睛,熟悉的感觉,让他想象不到这是在武朝或者现代,只有亲吻着这个人的时候,他才会感觉自己是真的存在的。但是……她把自己推开了……但是,但是……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自由么? 只是,心真的好疼。 女皇心中一叹,伸手,推开他。 张易之凑在她的耳畔,轻轻地继续说:“陛下,真的不会后悔吗……” 好像是问她,又好像是问自己。但是无论是谁,都没有开口给答案。他只好松开手,摇摇晃晃后退,眼睛却盯着她不放,一直到了门口,终于拉开门,转身走了出去。 “朕……”女皇望着那扇在眼前关上的门,伸手摸了摸被他亲的有点疼的嘴唇,低声说道,“张易之,朕……从来都……不会后悔。”5 第一百四十二章 错误时间 4 你……快去!找那个跟阿玉一起的小子,让他认罪!着阿玉干的,那个……总之就让他把所有的罪都认下来,知道吗?办的利落点!”粗哑的声音响起。 秦纵横伸出手,摸了摸板寸的头。双眉皱紧,吩咐手下人。 “是,老板。”手下对这种情形显然是熟悉之极,当下答应一声,转身出去。 “那个……再等一下,这件事情非同寻常,一定要——办的干净,别让人抓住把柄。”秦纵横伸出手臂,手指点着对方,又叮嘱。 “我知道。”虽然老板此次的格外慎重态度让人觉得不安,但手下仍旧点过头,弯腰出外。 秦纵横收回手,习惯性地再次摸了摸头顶,自言自语地烦躁说:“真是麻烦,那个丫头,真想跟她点教训,什么人都能惹的吗?真是的!人家教女儿我也教女儿,怎么我居然,养出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秦纵横皱着眉,没想到安老头这次的态度异常强硬,秦玉做的也太过分了点,但是,就算秦玉有千般万般的不好,但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该疼的,还是要疼的。 —————————————— 常之望着张易之纤长的影子晃出门边,那张挺秀的尖下巴脸庞越发的惨白,身形也略见狼狈,只是对上自己目光的时候,男人还会笑起来。笑得懒懒洋洋。百无禁忌,仿佛世界上没有什么他重视或者在乎的东西。 常之冷冷一哼,调转眼光。 “忠诚地燕国公,要守护好陛下哦。”张易之笑笑,深深看了一眼常之,身子一晃,手撑在墙边上,突然低下头。 常之心头一动:这个人,伤地很厉害吧,为何一副气力不支的样子……不过。难道是他又玩什么花样。 只是,此人方才那种笑容之中,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跟先前相比,似乎更带着一种冷冷的气息。为什么在这瞬间转变会这么的快,难道。在屋内发生了什么? 张易之低着头,手用力撑在墙上。在常之看不到的角度大口大口呼着气,心痛的快碎成片片,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如果不是意志力在支撑着他仍然站住,在离开那个房间的时候。他就会倒在地上。像条死狗一样再也爬不起。但是现在……张易之闭着眼睛,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最终。他拼着最后的力气抬起头,嘴角仍旧带着那丝冷嗖嗖不在乎地笑容,顺着墙根一步一步,慢腾腾地向前走去。 常之盯着男人的背影慢慢地顺着走廊消失,犹豫了一会,终于伸手,拧开门扇走进门去。 床上的人儿,仿佛正陷入沉思。那白色的衣衫上,却隐约多了几丝水色跟几缕可以的血红,常之心一跳,却猛地看到女皇陛下的脸庞挂着一丝血痕。 他慌忙上前,唤了一声“陛下”,伸出手细细地观看。 还好还好,靠近了看,常之砰砰乱跳地心平静了下来,原来只是一滴血而已,并不是伤到了,并不是。 伸出手,将那鲜血细细地轻轻地擦去,常之不知不觉皱起了眉头。 女皇陛下抬起头,望着常之,又看看他手上那抹干涩的血痕:“这是……” 心念一动,想到了:这是张易之地血。 那个人……受伤果然颇重,心忽然有一丝柔软的痛楚,第一反应就是想让常之去看看那人现在如何。只是,转念想:朕已经放话出去,这一次从单飞雄手中救他,是朕对他最后的情谊,怎能出尔反尔。 叹了一声,闭上眼睛,女皇略微觉得有点疲惫。跟张易之这般虚与委蛇,勾心斗角的绕着弯,并非她乐意,但是,她又有什么退路,那个人,是那么的固执,九死不悔一样,这次居然惹上单飞雄,下一次呢……无法可想。 “常之,秦纵横那边,查地怎么样了?”还是做点别地来转移一下注意力吧。 “陛下,该得的资料都已经到手。”常之缩回手,重新恭敬站在床边。 “他现在忙的,是秦玉地事情吧,那么嘉和那里呢?” “他似乎不着急。” “意料之中。”女皇点点头,“常之,这件事情,你就看着办吧。” “遵命。” 常之答了一声,心头暖暖的,这么重要的任务,就一句话轻易交给自己了,是该要对陛下的信任表示感谢吗?只是望着眼前人脸上略微露出一丝罕见的倦态,心头却涌上了莫名的不忍跟怜惜,想要劝两句,却不知说什么好,再说以自己的身份,又能说什么?想来想去,千言万语还是被压在了心底,化成了 声叹息。 房门开,一头金发的美男子医师南者华丽显身。 “嗨!你那两个小朋友走了吗?anqueen?”美男子笑语喧哗,打 招呼,推门进来。 一看到他满面灿烂的堪比阳光的笑,常之的心蓦地略觉轻松:这个人的到来,竟如同一阵清风,一片阳光,会让人觉得舒服起来。 回头看了看女皇,果然,后者的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笑意。 常之略微鞠躬,看了南者一眼,便转身出了房间。 南者飞向女皇的床边:“让我给您检查一下伤处吧。” 女皇答应了一声,又略带埋怨说:“南者,我的伤没什么大碍,应该可以出院了吧?” “那可不行。”南者一口拒绝,“一定要多留院观察一下才好,若是骨头接的不好的花,可是一辈子的事呢。” 他笑得没心没肺的,望着女皇,蓝色眼睛闪着动人的光芒。 因是弯着腰检查,南者跟女皇陛下的距离很近,他身上淡淡的香水气息传过来,女皇眼睛一眨:“这是什么味道。” 南者正发着呆,anqueen跟自己的距离太近了,这种距离,正适合 情凝视,南者想象,深情是什么模样,自己是不是要凝起双眸,细细地打量眼前人,但正在他在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里努力酝酿氛围的时候。听到这么一句话。南者大惊失色:“没有酒气!我已经很久不去喝酒了,anqueen, 女皇略微一怔,随即笑:“不,不是酒气,是很香的味道,很好闻,是香水么?” 南者的脸上浮现一丝薄薄的红晕,居然有点不好意思:“是啊……” 自从颓废了三个月,他便深恐潜藏身体内的酒精气息会叫这女王察觉,从而赶得他远远的,因此一天到晚香水上阵,严密防备,没想到她居然……赞美自己吗?那种笑容,真是…… 心神恍惚,手上便失去了水准,略微一扯绷带,女皇“啊”地叫了一声。 “对不起!”南者大惊,双眉皱起。 女皇微笑:“没事,是我太大惊小怪了,继续好了。” “anqueen……”南者望着这近在咫尺的笑脸,看的整个人都麻木 这是anqueen吗,这是以前那个冷若冰霜的女王吗?为什么竟笑得如此.人,就算自己出错,她的笑仍旧毫不吝啬。若在以前,她肯定是会骂自己“丝毫不专业”骂到狗血淋头的啊。 连城美男姗姗来迟,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金发美男子脉脉含情地望着床上的人,修长的保养的很好的手握着对方的手,一动不能动。 而那个人正歪着头,没有拒绝,也没有发作,只是静静地望着南者。 连城美男站在门口,很想要闪身返回去,但是双脚居然不能动,连城美男忽然觉得:时机真的是很重要。早知道如此,自己就该在公司内再拖延个半天十小时再来的啊。 ———————————————— 常之出门之后,转到楼梯口打了几个电话,将一些必要的琐碎事情交代完毕。 因为有南者照顾女皇,他一时放松,走到医院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来往人群,因为怀着心事,便幽幽开始出神。 轿车上下来一个窈窕女郎,短裙飘飘,露出修长双腿,她一甩头发,昂着下巴向着医院门口走过来。 常之漫无意识神思恍惚,又看到对方挑起的下巴,从某些角度看,居然跟女皇陛下有些相似,顿时身不由己地双眸盯着对方,无法移开。 女子风风火火,七寸高的高跟鞋铿锵作响,气势十足,大踏步走进医院门口,推开门进入的瞬间,像是心有灵犀似的,女子转过头来,锐利的视线,正好向着常之的方向看过来。 两人的目光相对。 常之顿时醒悟过来,慌忙收回视线,皱起眉头重新看着窗外景色,心中大声责备自己,居然如此荒唐。 而那女子看到常之之后,一张妆容精致的脸上却露出一丝惊愕,眼睛眯起,重又瞪大,那惊愕便也在瞬间成了一份意味深长,女子站住脚,亭亭玉立停在原地,双眸却一眨不扎地盯着常之,艳色红唇一挑,在嘴角露出一个明媚的、很有意思的笑容。 那种笑……若是比喻起来,倒很类似猎人看到猎物之后,难以遏制心头喜悦而发出的,由衷的预见胜利般的微笑。5 第一百四十三章 铁树开花 4 女江盈盈只是看到某人进入这所医院,所以鼓足勇气碰一碰那价值连城的钉子而已,没想到会得到意外的收获。 当对上站在窗户边那英武男子略带迷离的目光之时,就好像奇妙的音符开启了记忆的封印,相同的场景,相似的感觉,那干净的少年用这般无二的目光看着自己,依赖地倒在自己怀内,闭着双眼,长长睫毛一动不动。 其实那是两个不同类型的男人,怎么会引发如此相似的感觉非常奇怪。 但是女人的幻想通常是惊人的,第六感同样犀利,江盈盈微笑。 “你是……”她望着男人坚毅的侧面,就算是一万个人站在一起,这男人也算是让人第一眼能看到的那种,很精神,很醒目,好像有光在他身畔笼罩。跟某人不同,那人身上多一份阴柔,而这人,则是无以伦比的阳刚。这种强的无双的气息,容易唤醒人心底想要去征服的渴望。 自然,江盈盈是掩饰的很好的,模样甚至带有几分不露痕迹的柔弱。 果然,男人的目光转了过来,眼睛一眨,万种风情尖叫着拉彩带华丽丽的一闪而过。 “我不认识你。”常之冷冷说。 方才不过是自己走神,所以才多看了这女人一眼而已,下一刻她却忽然走了过来,这是啥,传说中的公然搭讪吗?哼。 常之心底冷哼。在武朝的时候,也曾有过几次这样的机会,他凯旋而归,布衣行走在最繁华的长街。总有很多豪放女子向他扔来无数地花朵果子。弄得他不厌其烦。彼时他一心一意想要建功立业,哪里有什么风花雪月地心思,对于儿女情长这种事情,他的感情跟精力吝啬的近乎苛刻。 因此,个人居然过的比和尚更类和尚。到后来,遇见了那万人之上的人之后,在那双清明的眼睛里,连以前那种少年激烈午夜梦回偶然闪现的春情荡漾居然也一概不见。不知是为了什么。 而眼前这女人,不过是因为……眉目之间,略跟那个人有点相似而已。 “我认得你。”江盈盈笑得恰合尺寸,不失礼也不过分,所谓巧笑倩兮就是这个感觉,她清清喉咙,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连城靖的朋友。” 常之抬起双眉,多看了面前人一眼。她认得连城靖。 蓦地常之认出了眼前的女子。是地,他曾经见过她一面,不过,那时候她的感觉跟此时的感觉相差太大了,那个时候。那略觉仓皇的女子拉着连城靖的手。似乎苦苦哀求对方带他走,而她的身后,分明还站着另一个彪悍男性。 场面非常尴尬。火爆,而激烈,典型地一幕三角情仇。连常之这么对感情小白的人都能敏锐地察觉三人之间散发地淡淡火星。 而常之兀自记得当时这女子拉开车门望向车内,那一双好像要射出刀子来的眼睛,直直地曾看着女皇,那时候他心底很是不悦。但今日的她,风度淡然,举止高雅,目光也很柔软,浑然换了一个人。 跟女子接触没什么经验的常之大人不由地眯起眼睛,将面前这个多变的女郎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江盈盈立刻发现了对方眼睛里透出地那一丝惊诧跟探究,立刻露出了带有极淡哀愁地微笑:“那个名字,真是一根刺,不好的回忆呢。”她撩了一把垂在耳畔的小卷发,卷发很有弹性,随着她白腻地手摆动而微微跳起来,趁着小巧耳坠,给人一种很美很性感的感觉,而江盈盈如不经意的收回手,略微低头重又抬起,笑得坚毅起来,“不过,往事不堪重提。” 明明是第一次交谈讲话,她的态度自然,她的话很有诗意,她的表情很到位,江盈盈她很……真是个天生的演员啊,应该去角逐奥斯卡。 常之眨了眨眼睛,有点小迷惘。看起来就好像是无辜的小红帽,随时都会被大灰狼咬上一口的那种,当然,这里的大灰狼应该是……女的。 ———————————————— 连城美男选了一个非常不适当的机会进门。 不适当到医师南者在女皇看不到的角度毫不客气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连城美男头顶的小乌鸦们嘎嘎地飞着掠过落下一串串省略号,而他的心里也随之小小的掠过一丝的哀怨:为什么他们每个人都当自己是不存在的。给自己戴绿帽子的感觉真的有这么爽吗? 不过,优先权仿佛是他自己想要放弃的。而那个本来是属于自己的人,也正在努力展开翅膀,想要飞出去跟自己划清界限,只是,谈何容易,凭什么你主宰进退,不由分说。 想象中的恶质连城靖露出青面獠牙的发狠。 只是,会成功吗?连城美男不由忧郁地叹了一口气。 女皇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阿靖啊,你来了。”叫的很亲切,笑容很慷慨。 练成美男走过来无视医师南者杀死人的眼光,拉了张凳子坐在床边,脸上毫无表情,声音也是一板一眼:“抱歉,我来迟了。” “没什么,你忙。况且并不是什么大伤。”她轻描淡写地说,手指在自己包扎的很好的胳膊上轻轻划过,姿势优美。 连城靖顺着她的手势看了一会,重又抬头望着她:“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呃,天有不测风云吧。”她照样是不在意的样子,似乎不想多说。 但是,凭着你连城靖的本事,事情过去这么久,闹得满城风雨,法庭上还在进行烦琐程序,又怎么会对此事一点不知? “嗯。以后务必要小心行事。”他叮嘱。表情倒也诚恳。 “放心,我会多加留心。”女皇淡淡一笑。 “听说最近……”连城靖眨眨眼睛,终于直奔主题,“嘉和有点问题?” “还好。很快应该会解决。”女皇陛下淡淡地说。 连城靖心中暗惊:“是吗?”只是问了一句便无法接着说下去。 本来笃定她无路可走,只能来求救,可是现在……这人一脸的“完全小意思”,根本没有丝毫想要说一句“阿靖你能帮我吗?”的样子。 怎么可能,这么危急时刻,最初是安老爷子四处 效,然后听说安老爷子已经拒绝了秦纵横的和解提议毫无疑问是逼秦纵横加紧行动。这样一来,她仍旧是毫不惊讶,稳坐钓鱼舟,自信有方法能解开? 若是以前,她只会冷冷地来一句:阿靖,给我解决他们。 然后调头走掉。但是现在地安眉儿。你真地给我太多惊讶。 连城美男望着眼前人,一时有点无语。倒是医师南者在一旁笑着说:“阿靖。你让anqueen好好休息,不要拿别的事情来烦她好不好? 连城美男看一眼这个夷人叛徒,有点无语:“哦……大小姐的伤什么时候会完全好?” “这个……起码过半个月吧。”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女皇已经在皱眉:“怎么会,你要我在医院休息半个月么?我不同意。这根本是……” “anqueen, ~ . 样。怎么能跟你朝夕相对呢? 再说人家也只剩下这么一点点职权。不趁机以权谋私一下下,天理不容啊。想象里可怜的南者蹲在角落,默默地画着圈子。 又是“讳疾忌医”。女皇略微一怔,心底哀叹:难道这个人最熟络的一个中国成语就是这个吗。偏偏每次用来都是屡试不爽。 ———————————————— 常之回来的时候,脸色有点不大正常。 女皇陛下注意到这个异状,不免问了一句:“常之,你是否很累?” 常之身子以颤,垂眼说道:“臣很好。”他的声音照样是冷静的,但冷静之中,带一点说不出的异样。 女皇探究地看着爱将,既然他这样,就表示他不想说吧,那么问也是徒劳,于是笑吟吟说:“好吧,不过你可不能累倒哦,现在朕身边,可只有你了。” 这句略带玩笑性质的话听在常之耳中,又是甜蜜又是苦涩,甜蜜跟苦涩交织一起,大打出手,一会甜蜜在上,一会苦涩爬起,弄得常之心力交瘁,趁着女皇闭着眼睛假寐地时候,常之坐回病房旁边的沙发上,轻轻地躺倒了身子。 在几天之后,女皇在医师南者的帮助下,试着在医院内缓慢走动的时候,无意之中看到医院大厅内,窗户边上并肩站着的两个人的时候,内心地震惊无法用语言形容。 一个身形如剑,凛然站着的,毫无疑问是常之,而另一个身形娇小,腰身玲珑,一头小卷发地甜美女子,正仰头看着他,那脸上,有一点仰慕有一点哀愁,还有莫名的倔强,毫无疑问是个吸引任何男人的女性。但是…… 女皇转眼再看,那坚毅的男子,本来背对自己,此刻忽然转头,对上她的脸,他地剑眉依旧,轮廓依旧,只是嘴角,赫然带着一丝轻轻地笑。 那种笑……那种笑……朕何时看过……女皇心头大震。 那种感觉好像是看到了千年铁树忽然开花。 扶着安大小姐手臂慢慢向前走的医师南者忽然感觉到对方的身子无法遏制地抖了起来。 “anqueen, 女皇慢慢地吸了一口气,再转头看南者地时候,面色已经回复正常:“南者,我忽然觉得有点累,我们回去吧。”是的,绝对要回头,不然,恐怕一步步要走到那里去了。 眉宇之间那种无需伪装便真实的痛感落入南者眼睛。 “好的,好的。”南者慌忙答应,一手扶着女皇胳膊,一手轻微揽住她的腰,半抱半扶地带着她向着病房走去。 —————————————————— 秦家的跋扈大小姐秦玉故意伤人案终于尘埃落定。 事情发展的非常具有戏剧性,因为跟秦玉一起“行凶”的那个小子一口将所有罪名全部包揽下来,并且声称秦玉跟此事并没有任何关系,而且开车的是他,主使的也是他,而伤人的动机,随便找了一个还算过得去的江湖恩怨……认错人,便也罢了。这样一来,秦玉的罪名赫然减轻,只是交了一部分保释金了事。那小子虽然被判了七年的入狱服刑,但立刻便有两百万的现金入账,凭着他的能力一辈子也赚不到,哎,周瑜打黄盖,彼此算起来,到也算是合理又公平的。 如此一来,秦家跟安家的恩怨便更重了一层。 安嘉义跟秦纵横两人在法院门口相遇。安嘉义冷冷一哼,转头而走,秦纵横却叫一声:“安老头。” 安嘉义住了脚,秦纵横笑得风雪交加:“既然阿玉的事情已经摆平了,剩下来,就是嘉和的问题,安老头,我要你付出代价,你就等着哭吧。” 叼着雪茄,挺胸垫肚弯腰上了车。手下人则奋力将一干记者推到身后。 秦纵横临上车之前还扔了一句:“我相信法律是公平的。”表情很深沉很强大,就差伸出手左一个胜利的“v”手势 且不说秦纵横那边便开始加紧吞并嘉和的举动。这边,女皇陛下已经开始准备出院。有些消息灵通的记者闻风而来,想要采访一下这场豪门恩怨的女主角,而在众多挨挨挤挤的生疏面孔之中,女皇赫然发现那张曾在常之面前笑得甜美无比的脸孔。 女皇转头,望了近在咫尺的常之一眼。明亮光线下看的很清楚,对方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若非是曾经看到过他跟那叫做江盈盈的女子相谈甚欢,女皇陛下想:朕还真的不会想到,他们居然是认识的呢。 于是心底就有点说不出的难受。起初是一点点,然后便挥之不去,为了缓解这种情绪,女皇自嘲地笑了一声,常之发现,便问:“陛下怎么了?” 女皇看了他一眼,淡淡回答:“没什么,只是忽然觉得有些事情很好笑。” 常之的眼睛很清澈,怔怔地看着面前人,似乎很不理解,女皇也不解释,冲他一笑:“好了,我们走吧。”5 第一百四十四章 围魏救赵 4 后江某人越发变本加厉,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说动了常之居然答应替她安排时间做一个简单访谈。女皇闻讯之后呆了半晌,末了却终于含笑点头答应。 江盈盈果然不愧是职场精英,专业人才,访谈做的极是出色,顺便提到了安式将做出的一系列改革,整个节目充满了无比和谐的气氛,在风雨飘摇的今时今日,对于挽回安式的形象自然是大有好处。 就在女皇出院的那一日,在商场大鳄秦纵横那边,向来是无所不能所向披靡的大鳄一口咬到了铁板上,差点没嘣飞几颗牙齿。 原因是秦式跟某个重客户的交易出现了纰漏,据说不知是何方神圣,居然弄到了秦式自导自演竞争者抬高交易价码的丑陋内幕,对方知情之后大怒,顿时抽出本拟投入的大股资金。而这还不算最厉害的,与此同时捅出的,还有秦式最近几年经营上若干偷税漏税的疑似证据,相关部门获悉之后,顿时一片哗然,跟秦式有联系的暗暗皱眉,向来看不惯秦式的则拍手称快,总之是几家欢乐几家愁,这样一来,秦纵横正准备向着嘉和进攻的大刀阔斧便无用武之地。最近忙于应付来势汹汹的客户和从容不迫的国家专业人员的秦纵横,只感觉焦头烂额,伸手去摸头顶的动作也因为焦躁的心情而越发频繁。 —————————————— “叮!” 灯光幽暗的餐厅内,女皇举起酒杯,跟常之的轻轻撞了一撞。 不知是灯光的缘故还是酒水地映衬,常之地脸红红的。碰杯之后便轻轻放下。垂下眼睛不再说话。 “这次能成功解决那头鳄鱼,给嘉和赢得修整喘息的时间,多亏你,常之。”女皇含笑说。 “臣不敢,是陛下这招‘围魏救赵’厉害而已。”常之谦逊说道,“臣只是按照陛下所说行事。” “不用谦虚,也不必拘束,今晚只朕跟你在一起,常之。”女皇轻轻地喝了一口杯中的酒,“或者……常之你是心不在焉?” 眼光流转。看着对方。常之闻言抬起双眸,对上对方的眼眸,只觉得幽深若许,让他看不出对方有什么用意,只好含糊地摇摇头,伸手捏起酒杯。轻轻地也跟着喝了一口。 “上次那个江小姐,好象对你不错。”女皇放下酒杯的同时。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常之喉头一梗,刚喝下去的酒水一冲,差点呛到,他赶紧控制自己,把那口惹祸的酒给努力咽了下去。这才没有当场出丑吐出来。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女皇仿佛无视对方的窘态,望着餐厅门口刚刚进门的某个窈窕身影,慢慢地说。 常之地心头一凛。转头看过去,只见灯光之下,一位纤瘦的美女婷婷越过人群,所到之处,引起无数人垂涎目光,可她目光所及,却一眼看到了常之这边,双眸顿时散发出喜悦之光。 那种光芒太过强烈,让这张桌子上的两个人都觉得自己有点被灼伤的感觉。 常之重新转回头,恰巧对上女皇望过来的双眼,陛下脸上的笑意仍然是不变地,只是双眼看着自己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东西淡淡地起了变化。 就好像刚刚碰杯一样,常之的心发出了清脆的“叮”的声音。 ——————————————— “啊,真是太巧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两位。”江小姐的脸上露出了十足十地惊喜表情,手在飘逸长裙上轻轻一撩,欠了欠身子却又停住,怯生生地问道,“我可以坐吗?” 女皇一摆手,笑道:“当然,请坐。” 江盈盈这才愉快地坐下,有意无意地跟常之地距离靠的很近,又偷瞟对方一眼。 “有朋友约我在这里见面,他现在好像还没来……”江盈盈抬头向四处张望了一下。 鬼才约了见面了,这不是听说了两个人正在烛光晚餐,所以才故意打扮了一番之后才驱车忙着赶来的么? 女皇笑了笑:“是吗,不知是谁这么荣幸约到江小姐?” 常之也跟着转头看了江盈盈一眼,江盈盈地脸略微有点红:“只是一个普通朋友。”她镇定的说,“他刚从美国回来,所以大家一起出来见见面,不过这么晚还不到,也许他失约了。”女子自恋地低下头,抿了抿嘴角。 常之在看江盈盈,女皇却目光从江盈盈的脸上转到常之的脸上,江盈盈脉脉含情地盯了常之一眼,又依依不舍地离开望向女皇,常之发现女皇在看自己,也慌忙将目光调转过来,女皇眨眨眼睛,迫不得已地含笑冲着两人友好地点点头。 女皇忽然想: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像是捉那什么在座啊。真是可怕的想法。 三个人一时无话,场面近乎尴尬了,女皇坐了一会,浅浅地谈了两句,忽然听到手机嘀嘀地在响,她伸手掏出手机来看,面上笑容越发浓,将手机收起,抬起头来说:“我还有事,暂时告退了。” 常之立刻随之起身。 女皇望着他:“既然江小姐要等的人还没到,常之你便陪她一会吧。我让司机送我,不碍事的。” 常之本来想要跟着她走,却见江盈盈也站了起来,楚楚可怜地盯着自己,心头一软,居然没开口说话。 女皇见状,迈步向外走去。 江盈盈看着她不紧不慢走出餐厅的样子,忍不住叹一口气:“安大小姐真好气质啊。” 常之望着那人出了门,心头一阵莫名失落,耳听江盈盈这么说。嘴角浮起浅浅的笑。忍不住随着说道:“是。” 江盈盈看他一眼,忽然露出调皮的笑,扑过去拉着常之手臂,抱在怀里便说:“那么我呢?有没有她一半好?” 常之心一跳,认识她以来她很少这么动作,见状慌忙将手臂抽出。却在动作地瞬间碰上女子胸前地柔软,常之极少跟女子有这么亲昵暧昧的接触,当下一颗心竟忍不住砰地跳了起来,眼前莫名其妙地出现了那沉埋已久的一幕,陛下倒在地上。半伏着身子向前,蕾丝低胸的衣裳倾斜,露出了那玲珑的丘壑。 而眼前江盈盈笑面如花,却因为他的动作而愣了愣,常之眼睛一眨,收敛思绪。才说道:“别跟她比较。你跟谁比都可以,就是绝对不能跟她相比。” 江盈盈心头大冷。面上却还是撑得住:“好的。常之大人,小女子遵命。”说罢吐了吐舌头,咯咯地笑起来,声音清脆,笑容绽放。越发的娇俏可人。引得旁边几桌的男士眼光频频射过来。 常之见她如此驯顺。却又露出这么调皮的表情,不由地也浅浅一笑。 —————————————— 女皇一个人走出餐厅,心头略微有点黯然。 若是在平常。常之必当会不顾一切,一力跟随,但是今日…… 她微微一笑:或者,这才是真地他么?回忆在医院看过的他的笑容,顿时觉得扑面而来的风都涩三分。 站在饭店门口,司机很快将车子开来。女皇弯腰进门,想了想,报了一个地址。 司机答应一声,调转车头,向着宽阔路上开去。女皇皱着双眉看向车窗外,灯火辉煌的夜景,琳琅满目的橱窗摆设,她心头一动,叫一声:“在这里停一下。” 司机打方向盘,车子靠边停住,女皇迈步下车,向着路边地一家店内走去。 好不容易选好了东西,口袋内的电话又在响个不停,拎出来听,却立刻传来周心远尖叫地声音:“飞真!你在哪里,为什么还不来啊?” 女皇笑了笑,手肘推开店门走出去:“很快很快,我一会就到,不要着急。” 周心远哈哈大笑,似乎伸着脖子向旁边喊:“周心萌,飞真姐很快就到。”然后转过来,声音重新恢复清晰,“好吧,我们等你!” 女皇挂掉电话。迈步出门,正要举步下台阶,却看到台阶下慢慢地正踱步走上几个人,当前一个,身形矫健如虎如豹,高大魁梧,目光更是锐利无比,小麦色的皮肤,加之手长脚长,看起来十分健康结实。 男人的目光一直盯着女皇脸上。女皇心头念头一转,不以为意,举步向下走去。 就在两人错身的一瞬间,男人停了脚步,叫道:“安大小姐?” 女皇站住,双眼一抬。 “今日那个跟随你身边的保镖怎么不见了?像安大小姐这样地美人夜晚一个人地话,未免……”男人笑的非常轻佻,转过头来,目光毫无顾忌上下打量着对方。 “单公子,”女皇颔首,波澜不惊笑道,“幸会。” 单飞雄哈哈大笑,目光闪动:“安大小姐果然不愧是安大小姐,被你摆了一道,我也心服口服,只不过放弃到口的猎物,总是叫人不甘心……嗯,那个,单某最近听闻安大小姐要跟连城靖解除婚姻,不知我单某人会不会有那个荣幸,成为安大小姐地……” “单公子言重了。”女皇微微一笑,推辞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单公子何必委屈自己。” 单飞雄丝毫没有受挫,笑意反而更浓,坦荡荡说:“单某人喜好男风,那是因为没有遇到让单某倾心的女子,今跟安大小姐不期而遇,……”他意味深长地打量了女话一番,“居然让单某……” 女皇脸色丝毫不变,双眸直 也未有似乎躲闪,淡淡说道:“可惜我没有兴趣。” 单飞雄身后几个随从顿时色变。单飞雄也跟着一愣,随机又是一笑:“安大小姐,你对谁有兴趣,易之?”只是迎着对方的目光已经变得有点勉强。 女皇看出对方大笑之下掩藏的一缕不安。眼睛一眨转开目光。笑道:“这是我私人之事,不便奉告。另外——你我交浅言深,实为不该,单公子,若有兴趣,改日再聊,我还有事,告辞。” 说罢,点了点头,向下走去。 单飞雄转头。望着那纤弱身影挺得笔直,从容不迫地走向路边的车子,双眸目光闪烁,说不出是惊讶还是赞叹。 过了片刻,单飞雄身后地随从听得主子慢慢地说了一句:“好……真地很好。” 纵横情场,男女通杀的单公子。首次踢到铁板,居然还如此一反常态地出声大赞对方。是不是这铁板踢的太厉害,撞坏了头壳? 几个随从面面相觑,似乎预见了主人不祥的未来,借着阴暗不定的灯光,脸上都有点抑郁。 —————————————— 车子刚驰到周家的门前。明亮的窗户前人影一晃。接着只听得门一响,几条身影哗啦啦出现门边上。 司机先停好车子,随即下车。替女皇陛下打开车门,女皇迈步下车,放眼看过去:当先跑过来的一个小小人影是心远,再后面是心萌,心萌身后跟着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居然是好久不见的上官福景,而站在门口还围着围裙地,却是周竹生。 “飞真姐,你总算来了!”周心远几个跳跃,跑到女皇跟前,张开手臂抱住眼前人,将脸在女皇的身上蹭来蹭去,“我等了好久好久啊。” “心远,”女皇伸手在周心远头顶摸了摸,温和说,“对不住,有一点小小事情耽搁了。” 周心远正在大吃伊人豆腐,忽然觉得身后领子一紧,感觉快要喘不过气来,慌忙松手,却对上周心萌愤怒的目光:“心远,你够了啊!别太过分。”少年哼哼地说。 心远嘴一撇,才要说话,上官福景走过来:“飞真,好久不见。” 多日不见,他好像变得干练很多。女皇上下打量这个跟以前相比,仿佛成长了许多的年轻人,心底暗暗赞叹。 “上官,好久不见。”女皇微笑着,伸出手,上官福景眼底掠过一丝讶异,随机伸手,两人的双手握在一起,上官福景心底暖流涌动,手上用力,两人的手沉沉一握,目光交错,微微笑望,手便重又放开。 司机从车座上拎了一样东西出来:“小姐,这个,是您地东西。” 女皇转身,接过来,将那物递到周心远手上:“心远,来,拿着。” “这是什么?难道是给我的?”周心远盯着那东西,双眼放出强光,却死死抱在怀里不放,“飞真姐,我们进屋。” “瞧你那小气样,又不会跟你抢。”周心萌对此嗤之以鼻,眼睛却哀怨地望了女皇一眼。 女皇陛下嗤地笑出声音,在自己地口袋里摸了摸,最终也摸出一样东西,递给周心萌:“人人有份,永不落空,这是你的,心萌。” 周心萌的脸上露出狂喜表情:“飞真,我也有吗?” “当然啦,免得你说我偏心。”女皇一本正经地说。 周心远立刻瞪过来:“可怜的男人,终于满足了吗?看你一副惊喜若狂的死样子,要不要?不要我可就……” 周心萌立刻伸手将那包装地很精致地小盒子接过去,又对周心远狠狠说:“你想也别想,这是我的。” 两个人跟分到了粮食过冬的小松鼠一样,各自捧着自己地礼物,蹦蹦跳跳入了屋子。 其后,女皇跟上官福景慢慢地并肩向着屋子门口走来。 周竹生望了这一幕好久,此刻闪身,让周心萌跟周心远从自己身边窜进房间,双眼却望向跟在身后的女皇脸上,憋了半天,瞪了半天,终于冒出一句:“你……嗯,让你破费了。” “哪里话。”女皇走上前,一手拍上周竹生的肩头,笑说,“不过,你过生日,居然也不知道通知我,若非心远跟我说,岂非错过了,很是不够意思。” 周竹生肩头一抖:“我以为……你……”瞪得很大的牛眼忽然有点红红的。 上官福景上前:“我就知道飞真一定会来的,竹生,都说了你想太多了。是吧?” 三个人相视一笑,借着门口淡淡灯光,都看出彼此眼中泛现的温情,气氛融洽无比。5 第一百四十五章 生日快乐 4 明是周竹生的生日,但全场最忙碌的也还是他,幸亏能型家庭主夫,就算是再任劳任怨竟也不发一声,再加上见到女皇亲自驾临,更是喜上眉梢,挥动锅铲在厨房内叮叮当当,忙得不亦乐乎。 女皇则跟上官福景,周心萌和周心远三人在客厅内则谈的热火朝天,从学校内的逸闻趣事到最近海内外的重大新闻,当然对于周心远小朋友来讲最主要的还是趁机炫耀自己,小嘴不停,噼里啪啦地说着,看样子女皇送他的那枚哈利波特的魔法石很有效果。 周心萌却略带忧郁,虽然望着女皇的时候仍旧是含情脉脉,但一想到这不过是短暂的相逢,少年维特的烦恼就翻天覆地涌了出来,自从那次……少年周心萌做了蠢事被女皇斥责了一顿之后,多变的心性很奇特的发生了惊人的变异,周心萌从一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堕落少年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洁身自好甚至冰清玉洁的好同学,每天除了用功钻研学业就是刻苦锻炼身体,腐败的约会以及聚会一概推掉,简直是一个有理想有道德有纪律有文化的四有新人,长此以往,本国很快就会多一枚杰出的有为青年。 周心萌的反常在让一众狐朋狗友成功的大跌眼镜弹出眼珠之后,成功地带领了不良班级的一股新浪潮,也许是周心萌从很有潜质的不良少年转变成死板优等生的过程太快,形象太成功,总之很有一批小妞在碰到周少爷的铁板之后大呼“比以前更有型”,然后全班级的孩子们觉得这种行为实在是太不可容忍了。为什么向来玩世不恭地周心萌居然能这么沉得住气改邪归正。莫非这其中有什么特别趣味,不甘落后地少年们奋起直追。 起因很无良,发展很戏剧,结果却是毋庸置疑,无论是良好的风气还是高涨的学分,都在说明着原先这个在耀华学院,上到领导班子下到普通校友都认为是不成器的害群之马的班级,已经跟吃了什么良药一样,彻彻底底改头换面了。 在谈话里,上官福景作为新上任的副校长大人将缩在沙发里忧郁的少年维特——周心萌。大力诚恳而热情洋溢的表扬了一番。 女皇很是惊讶,一来是上官福景的官儿升的地确好快,可见此人已经摆脱了以前那种碌碌无为没有目的的生活方式,是真的用了心跟精力在事业之上,上官老头子也可以安心露出笑容了。 二来是上官福景表扬周心萌的事,虽然觉得心萌跟以前有所不同。但是不曾想到他居然真的痛改前非洗心革面,当然。这里并不是说他以前地生活方式是错误的,毕竟,人各有志。 周心远不满自己地风头被人抢走,于是把自己在校运会上的奖杯捧了出来,嚷嚷着要送给女皇。 四个人正在围着沙发总结过去放眼未来。一片笑语。那边周竹生乐颠颠的碰上最后一盆汤,中气十足大喝一声:“开饭啦!” 一干虎狼之师顿时转移目标,大家齐心一致向着饭桌进发。动作整齐划一又快速,很给周竹生面子。 周竹生面带和蔼笑容看着这四个游手好闲的家伙:“你们刚刚说什么说的那么开心?” 眼睛在周心萌周心远脸上一扫而过,彻底忽略上官福景,直接落在女皇脸上。 周心远“咔嚓”咬了一口炸圆子,含糊不清说:“上官老师跟周心萌在互相吹捧,我很谦虚没有参与。” 女皇含笑举起酒杯:“周竹生,祝你生 !” 周竹生地眼圈又是不自然地红了起来,急忙也举手拿起杯子:“谢谢!”声音都有些走调。 “又老了一岁了,很快沦落成老男人。”将圆子吞下去地周心远窃喜。 周心萌伸手掐上他的腿,周心远笑的甜甜地亡羊补牢:“听说男人的年龄越大越是吸引女孩子。”又转过头,严肃对周心萌说:“请不要对小孩子使用暴力。” “哼,你还记得你是小孩子。”周心萌瞪他一眼,收回手。 上官福景看看两人,也跟着举杯:“生日快乐,竹生。” 一举一动,几近沉稳,不再是当初那个青涩小子,眼光转过来,在女皇面上一闪而过,也是不露痕迹的,热情洋溢埋的很适中。 周竹生豪气干云地吼一声:“好,谢谢!干杯!” 三个大人一起举杯,两个小孩不甘示弱举起可乐,五个人的晚餐充斥笑语喧哗,不一会,酒至半酣,每个人的脸色都有点红通通的,而周绣生精心准备的菜色就在暴风骤雨般的一轮的进攻下减了一半。 饭后休息了一会,两个小家伙就开始嚷嚷着要吃蛋糕。 蛋糕自然是早就准备好了,让女皇意外的是,居然是周心萌跟周心远买的。 周竹生被迫戴上美丽的皇冠,手持西瓜刀颤巍巍地切着蛋糕,周心远一直在一边虎视眈眈,想要找机会丢一块在他的脸上好锦上添花,周心萌发现这个不良图谋,于是一直不停地瞪着他。 碍于哥哥杀死人的目光,周心远只好改行转为盯哪块蛋糕大然后好据为己有去了。 就在周竹生切了第一刀的时候,电话铃忽然响了。 周心萌大叫:“我接!”身子一翻越过沙发背,动作俐落堪比飞虎队,果然是练出来的。 女皇跟上官福景并肩站在一起,两个人四只眼睛望着周竹生切蛋糕的样子,一边评头论足。 周竹生很紧张,尤其是旁边还有几个围观的家伙,鼻尖都冒出热热的汗滴。 女皇看他手抖,笑问:“竹生,要不要帮忙?” 上官福景笑得可疑:“是啊是啊,大侦探,我们可都等的花儿都谢了。” 周竹生忽然镇定下来:“好啊,飞真,你来跟我一起切。” 女皇微微一怔,随即答应一声,走了过去,探手伸过去。周竹生伸手握着她探过来的小手,两人的手便压在一起,握住了那柄小小的刀子。 女皇只觉得对方的手心滚烫,隐约又汗意津津的,不由心中一动,转面看了男子一眼,却看他眼睫毛眨动,飞快地瞅了自己一眼,却又立刻躲开。 耳畔只传来周心萌接电话的声音:“喂……啊……” 就在这时候周心远叫一声:“我也要切!”冲上去不由分说握住了女皇的手,三个人一起用力,蛋糕顿时歪歪扭扭开了一道奇怪的痕迹。 上官福景笑:“你们不要胡闹,别搞坏了好好的蛋糕没得吃。” 话音刚落,竟也冲了上去:“要玩一起来。”四个人的手握在一起,发一声叫,切了下去,周心远趁机伸手捞了一块摇摇欲坠的奶油,终于成功抹上了周竹生的脸,周竹生顿时成了白眉大侠,他一愣,很想要反击,就在这时候,只听在欢声笑语里,那边周心萌惊喜交加叫了一声:“兰生哥哥!”5 第一百四十六章 陌生问候 4 心萌一声呼唤,这边四个人八只手全部停住,八双眼刷地瞄了过去,周心远第一时间反应,如冲向新食物般飞过去,站在正在讲电话的周心萌身边载歌载舞。 周心萌不胜聒噪,几次想要扔电话教训这个死孩子,末了却捂着话筒露出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对周心远说:“大哥要跟周竹生讲话。” 周心远伸出手就开始挠桌面,恨得周心萌扔了话筒冲过去揪他的衣领,并且发誓说他前辈子一定是个耗子精。 周竹生松了握“刀”的手,说实话,能找到这么光明正大吃豆腐的机会不多了,若非大哥的电话不得不接,周竹生一定会用尽浑身解数,把这份切蛋糕的光辉职业发扬光大,时间无限性延长。 他的眉角边上还挂着一块乳白色的奶油,周心萌一眼看到,又是大骂周心远“浪费是极大的犯罪”,周心远却大骂他“假正经”。 女皇情不自禁对这个以前不学无术的小子刮目相看,立刻站在周心萌一边,严肃说:“心远,不得胡闹,心萌这句话说的很对,俗话说:一丝一缕,当思来之不易,又有诗说: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我们又怎能不好好学着珍惜呢?” 她在一旁眉飞色舞的对着二小大发感慨,这边…… “喂,”周竹生搓搓手,拿过话筒,停了片刻,才轻声叫了一声。“大哥吗?” “竹生。”波澜不惊的声音自话筒那边传来。“我听那边好热闹。” “是啊是啊,是上官跟飞真过来跟我过生日呢。”周竹生说着,脸越发的热气腾腾,瞟了一眼正在谆谆教导二小的那个眉眼极其生动地人,莫名觉得有点心虚。 “啊……”男人长长地叹了一声,随即说,“这样也好,我还愧疚不能跟你一起过生日呢。” “大哥你能记住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周竹生十分满足,受宠若惊地说。 对于兰生那么对数字不敏感的人来讲,常常都会把他自己的生日数字搞错。这才居然准确地记住了竹生的生日,不得不说是人类进化史上一大进步,周竹生有种喜极而泣的感觉。 听着越洋电话那边那个人并没多大变化的声音,周竹生当着在坐四人的面,扭扭捏捏非常煽情地说:“大哥,我们很想你。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那边的兰生明显的沉默了一下然后说:“竹生,有什么事吗?”很明显。他有点误会这句话的直接意思。 周竹生慌忙否认,说:“没事没事,只是问问而已。你最近还好吗,那边过地还习惯吗,洋鬼子对你怎样?” “都好都好。呵呵。”兰生云淡风轻的笑,“放心啦,我不会给祖国人民丢脸的。大家对我也都很友好。过的也还很好。虽然总是想念你做的菜。竹生,生日快乐哦。” 周竹生听着那句“生日快乐”,慌忙说“谢谢大哥”,接着眼圈又有点发红,说着:“哥哥,你吃不惯那里的生菜汉堡,肯定瘦了,改天回来,我一定给你都补回来……”说到这里,声音哽咽,八尺男儿居然无法继续说下来。 旁边周心远受了女皇训诫,总算安静了点。女皇见周竹生无法说下去,眉头一皱,顿时向着他使了个眼色,周心远心领神会,顿时做了个“知道了长官”地手势,义勇状的跳了出来,从周竹生手里接过爱地传递,对着话筒那边小嘴一动嚷嚷开始:“兰生大哥!我是心远!” 周兰生略微放柔和声音:“心远啊,你最近还好吗?有没有调皮?” 周心远叽哩哇啦一阵长长的讲话,伴随咯咯的笑声,气氛重新恢复。 女皇陛下这才重新露出笑容,跟上官福景站在蛋糕边上,眼睛看着这一幕,心中颇觉得感慨。 周竹生很快收拾好情绪,脸上重又露出了开心笑容。 好不容易八卦王子周心远讲完,便轮到心萌,到底是年长几岁,心萌言简意赅地问候了兰生几句,便又将话筒交给了竹生。 周竹生重跟兰生讲了两句电话,眼睛在蛋糕边上站着的女皇身上扫过,略微沉默之后刚要说话,那边的兰生如心有灵犀似地立刻说:“好了绣生,就到这里吧,想必大家也都等你,就这样先,改天我再打电话给你,生日快乐,竹生。” 周竹生地话没来及出口,只好茫然答应了一声,才慢慢地挂了电话。 “我们切蛋糕吧!”他勉强一笑,说道。周心远立刻又跳回蛋糕边上等候。 周心萌便骂他:“你有点出息好不好。” 周心远冲他扮一个鬼脸:“我知道你怕被抹蛋糕,所以不敢过来。” 周心萌跳起来,义正词严地说:“混蛋家伙,浑身上下毫无一点尊敬师长爱护弟兄的气质!吾要代天而灭你!” 周心远笑得如小老鼠:“人家说什么来着……不怕流氓……就怕流氓有文化,说的好像就是你啊周心萌。” 周心萌双颊通红,扑上来杀人灭口,不妨周心远乃是激将之计,暗里偷抓了一指头奶油,趁着周心萌心神恍惚想要报仇之际,一把抹在他地脸上。 周心萌被那种黏黏的感觉惊道,顿时发出惊天地泣鬼神闻者伤心见者也会流泪的惨叫。 周竹生眼见世界大战一触即发,立刻化身为和平鸽,叫道:“两位少侠平息怒火,小的这里有蛋糕相赠。” 女皇也皱起双眉,做一本正经状,说道:“心萌心远,朕命你们速速化干戈为玉帛,不得有误。” 上官福景立刻狐假虎威:“吾皇有令,两小儿还不磕头谢恩?” 心萌心远面面相觑,竟果然罢手。心萌悻悻然说“改天再收拾你”。两人并肩拱手说道:“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女皇笑得春花初绽,右手挥出做平身状,正经说道:“好,赐尔等蛋糕一块,周爱卿,速速执行。” 周竹生唱一个大诺,手起刀落,蛋糕刀法轻灵无比,以无厚入有间。看的众人眼花缭乱,神功大成之时指日可待。 ————————— 经过一阵喧闹,蛋糕被吃的七七八八,扔的七七八八,在周心远地强烈要求下,周心萌地旁敲侧击下。周竹生的眉来眼去上官福景的温情攻势之下,女皇终于打电话回家告诉安家不用来接她也不用等。今晚,她在周家住宿。 安老爷子正沉浸在嘉和化险为夷的快乐中,居然也没有对她的“也不归宿”多加苛责,只是发出了几声缓慢的冷哼而已。 早就回到安家的常之闻言却是忍不住垂下了双眸。他记挂女皇心切,跟江盈盈告辞之后便立刻没有耽搁迅速返回。没想到她的人却在周家。这失望怎能用言语形容。 将近零点,周心萌跟心远已经支撑不住去睡觉,上官福景也告辞回家。客厅内一片狼藉之中,只剩下了周竹生跟女皇陛下面面相对。 “你住在这里,没事吗?”周竹生回味着刚才她打回家的那个电话。 “放心吧,这点决定权,我还是有的。”女皇坐在沙发对面,笑微微说。 两人都喝了酒,脸颊泛着红酒地晕红色,周竹生望着对方,重又低下头,憋了半天终于说:“我真的没想到你会来。” “不欢迎吗?”她眉一挑,问。 “我很高兴。”他答非所问地忽然抬头。 女皇望着对方,过了一会,忽然跟想起什么似的,泛出沙发上的包包,找出一个小盒子,拿在手里。 “那是什么?”酒意上涌,外加心情愉快,周竹生揉了揉眼睛。 “送给你。”女皇起身,走到他的身边,将小盒子递过去,“生日快乐,竹生。” 周竹生的虎眼蓦地瞪大,眨了眨,从女皇地脸上看到她的手上,过了片刻才伸手接过去,笑着说:“你准备了多少礼物?难道每个人都有份?” 女皇背转身:“我说过人人有份,永不落空,何况竹生你是今日地主角,若是不准备,岂非失礼。而且我一直都想要谢谢你。” “我要谢谢你才对。”周竹生握着那包装的精致的小盒子,表情十分复杂,“我真的没有想到,你居然会……” “没想到的事情还有很多呢。”女皇淡淡一笑,过了一会才转过身,双眼盯着他地脸,问,“竹生……” 周竹生地心忽然一阵难受,他似乎料到对方要问什么,这种预感让他的心有点难受。 “嗯。”他慢慢地答了一声。 “你辛苦了。”没想到,从那嘴里吐出来的,居然是这句。 周竹生蓦地抬头看。 女皇笑:“好了,该睡觉了,我地房间,还在吧?我去睡了。竹生,晚安。” 周竹生望着她笑得坦坦荡荡的脸,本来以为她怎么都会问一声兰生哥哥怎样的,但是她居然没有。极大的失望横扫过一颗心,取而代之的是极大的快乐,这般两相激荡,弄得周竹生心中说不出的滋味交织一起,想笑又想哭,眼睁睁看着身前的人一步步向着楼上走去,非常想要站起身来,趁着一丝酒意把她拉住,抱住,然后…… 可是,他居然不能动,一动不能动。因为她说“你辛苦了”,怎么辛苦,为什么辛苦,是工作辛苦,照顾两个孩子辛苦,想念大哥辛苦?不不不,他忍得绝对不止那些,绝对不。 所以,一直等那个人影消失在自己的眼前,空空荡荡的大厅内只剩下自己一个的时候,周竹生才捧着手上她送的礼物,慢慢地,清晰地叫了一声:“飞真。” —————————————— 武则天迈步上楼,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走到中途她忽然停住,目光落在那间熟悉的房门上,脚步也随之停住。 她伸出手,拧开那房间的门把,房没有锁住,她迈步走进去,脚踏在厚厚的地毯上,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纵然是人去楼空,这里的摆设却是依旧没有动过,一本书一个角落,一张椅子一个茶杯,都带着昔日的感觉,恍惚里那温润的男子依稀还在,举手倒一杯红茶,热气氤氲,而他冲着她眉眼不惊地说:“飞真,尝尝这个。” 女皇伸出手,将手抵在桌子边上,一直压抑着的酒气涌上心头,她的脸颊越发绯红,身子摇摇欲坠,几乎滑落地面。 可是,那个人就那么走了,飞的很远,一点消息都不留下。 方才在客厅,她其实是想问的,问一声“兰生好不好”,但是话到嘴边,对上竹生的双眼,却忽然又问不出。 她看的出眼前男子眼底的那份隐忍的痛,今日是他的生日啊。 所以才忍住什么都没有说。其实,如果是兰生他不想要提起自己的话,那么,她的选择缄默,应该也是最好的选择吧。 手指摸在光滑的椅背上,掠过他曾趴过的桌面,想象是手指滑过他的脸上,那熟悉的眉毛,鼻子,嘴唇…… 袋子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惊破幻像似的。 女皇伸手掏出电话,看到屏幕上有个陌生的号码发来一串简单的网路mail信息:“早点休息,晚安。” 她的心一跳,忽然记起了什么,手指连连抖动向前翻页看,这个号码,从很久之前一直在向她的手机上发送消息,起初还以为是奇怪的人发错了的,但是现在,此刻,这样的环境…… 女皇的眼睛在一条条的短信上掠过。 某日:“天气很好,路上没有多少人,天空蓝的好像海洋一样。” 某日:“夕阳很美,我看到一对老人并肩在海岸边走,风吹的他们脸上的笑容更加生动。” 某日:“乡村的景色很美,大朵大朵的云彩飘在天边,薰衣草的紫色如此温柔。” 某日:“I……miss u” 还有今晚上这一条:早点休息,晚安。 仅存的几条短信,就在眼前,女皇望着这些没头没脑的信息,手指一点拨号键,嘟嘟,轻轻的鸣叫声音响起。5 第一百四十七章 柔情万种 4 叫在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停住。 但在这短短的等待之中,她好像已经明白了什么,当最后的声音提示该挂机的时候,女皇目视前方,手指一弹,“啪”地一声手机合起。 她慢慢地挺直了身子,转身走出兰生的房间,伸手,将门慢慢地拉上。 —————————————— 常之翻来覆去,辗转夜半,终究是睡不着,在床上枕着双臂,于黑暗里想了好大一会,轻手轻脚下楼,去车库取了一辆车,趁着深沉夜色悄无声息开出了安家大门。 他曾经在周家住过一阵子,路自然也是记得极熟悉的,凌晨的马路上很少人行,常之觉得闷热,索性半途脱了外套,又扯了扯出门前系好的衬衣领子让他们敞开,过了一会,再开了车窗,微微有点凉意的风扑了进来,吹到脸跟裸露的脖子上,这才觉得有一点畅快了。 见了那人,该怎么说?说自己不放心特意来看看么?又或者,看自己现在的这种状态,是否真的鼓足勇气去见她,也是未知。想到这里,扣在方向盘上的修长手指都有些略微颤抖,一扭头发现路边还未打烊的酒馆,心中一动,将车打了个弯,便停在了旁边。 小弟上前替他将车子停好,常之迈步走进去,觉得这馆子倒也幽静,虽然零零落落有不少的人,但均都放低了声音说话,常之随便看了看。便挑了个少人的角落坐好。立刻有侍者上前询问他喝什么。 常之想了想,他对这些酒品通常不怎么上心,此刻也不知喝什么才好,正在犹豫,忽然记起某次似乎听连城靖骂过南者,说他“怎么没有溺死在兰姆酒里面”,见侍者问,便回答:“要一杯兰姆酒吧。”那小侍者脸上露出略微惊讶的表情,随即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不一会侍者端着一个托盘归来。盘子里除了一杯色泽金黄地液体之外,另有一杯色彩看起来很鲜艳地,常之微微皱皱眉,那侍者便端起那杯金色的放在常之面前,低声说:“这是您的。”又将那杯彩色的拿下来:“这杯鸡尾酒是那边那位女士请您的。” 常之略微觉得惊诧,他在这里应该没有认识的人。随着侍者的目光看过去,却看到在对面。有个卷发披肩的女子,正冲着他露出了淡淡笑容。 她的年纪看起来已经不轻,卷发遮掩的眼角边上,仔细看会见到细小皱纹,只是笑容却散发着一股成熟女性特有地性感跟诱惑气息。常之心头略微一梗。收回视线默默不语,先将自己那杯酒端过来轻轻地喝了一口,原先听连城靖那般狠毒地咒着南者。还以为是什么烈酒,没想到入口竟是意外的温和平稳,常之心头大为郁闷,三口两口将酒喝光,想了想,又伸手将面前那杯五颜六色的端了过来,轻轻喝了一口。 这次的感觉倒是酸酸甜甜,没什么大意思,常之不耐,将酒杯放在一边,招侍者前来,重又要了一杯兰姆。那女士见他不喝鸡尾酒,脸上露出一丝失望表情,但等见他又面不改色的喝下了两杯兰姆,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见到了什么叫人惊异地东西。 常之被那种眼神看的不耐烦,三杯过后,还没有什么感觉,只觉得胸口倒是越发燥热了起来,他招侍者前来,算了账之后起身便出了酒馆。 谁知刚出了门口,风一吹,头居然有点昏,脚下看不清路,脚一歪踏错了台阶,只听身边有个声音叫了一声:“小心啊。” 一只裸露在外地,珠圆玉润的手臂伸出来,缠上了常之的手臂。 常之转头,却看到方才在酒馆中的女人,风韵犹存的大眼睛盯着他,嘴角似笑非笑地,那副样子,就好像捡到了天上掉下地宝贝。 常之抽出手臂,下了台阶,此时小弟已经将车取回来,常之开车门,正要弯腰进去,那女人上前一步,手搭在车门上,拦着他幽幽地说:“你喝醉了,还能开车吗?这么晚还一个人,又喝了那么多闷酒,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吧……不如我们……” 长长的假睫毛闪了闪,剩下地话,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常之只想推开此人,然后绝尘而去,不知为何,目光盯上她眼角的细纹,眼前不知不觉竟出现昔日在那高高的妙高台上,那睥睨天下的人儿她背对自己,傲然独立的风姿,想到那一幕,心头大热,手一伸,将那女子脸颊边上的细发撂倒耳后。 女人见这么热络的举动,还以为对方答应,看着对方那生动之极的眉眼,自然轻车熟路的依偎过来,娇香的身子凑在常之怀里,发声说道:“去你那里还是我……” 常之嗅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香气,双手不知不觉竟抱上她的肩头,脑中只想着是那人在自己怀里,若是也这样毫无顾忌的抱着,揉着,然后……正想的无法自已浑身燥热,耳畔却传来这完全陌生的声音,常之大惧,夜风吹来头脑冰冷,虽然一时无法控制身子变化,手臂却是松开了那女子顺势向外一推,匆匆忙忙扔下一句:“对不住。”转身跳上车子,飞快的发动起来,这次是真的绝尘而去。 那美妇忽然被推开,身子踉跄后退了两步,自是有两旁的侍者来扶住她,口称:“罗太,没事么?” 罗太太眼睛却不看别处,只望着那飞速消失在夜色中的车辆,眼底虽飘着一丝幽怨,心底却是想:这般一个妙人儿,本来就要到手,居然就这样眼睁睁又跑掉了,不过……山长水远,能遇到的,还是会遇到的。 方才碰到他身子时候。那在薄薄的衬衫底下结实又柔什么都未作竟都有种别样销魂地感觉,美妇只觉得口干舌燥,银牙一咬红唇,冷着声音说:“取我的车子来吧。” 侍者松开她的手臂,转身取车。美妇却兀自在想那在眼前一闪即逝的车牌号:那么熟悉的车牌,好像,在哪里见过的呢。 ———————————————— 常之一口气驱车来到周家门外。他在周家居住的时候,周竹生曾经给他配备过钥匙,他离开之后,也未来得及将钥匙交回。 坐在车内。头脑有点乱,常之透过敞开的车窗向着那座熟悉的房子看去,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判断那个人现在住在哪里。而那个地方,毫无疑问是他最想要去。 但是此时此刻,就连动脚下车居然也觉得困难。方才在酒吧里喝地那几杯酒,入口绵软无力。倒还不觉得怎样,现在竟慢慢发作起来。眼前的景物都觉得有点陌生。 常之拼命压抑,才将胸中不听翻腾的酒意给压制下去。而这股涌起的混沌酒意过后,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常之地眼睛在暗夜之中晶莹发亮,他终于伸手推开车门。下了车。 ———————————————— 女皇伸手挠了挠胸口。略微觉得有点不安。 先前为周竹生庆祝生日的时候,一时高兴,竟多喝了两杯。又在周绣生等地挽留下住在了周家,这顿重回故地,心中未免想了太多的事情,辗转到凌晨一点左右才算模糊睡着。 过了片刻,却又是醒了过来,梦中见到兰生那张温润不惊的脸,于黑暗里轻轻发出了一声叹息。 忽然女皇陛下愣住,眼睛瞥向黑暗内的一道黑影,起初还以为是错觉,伸出手来扶了扶头又认真看了一下,才失笑问道:“是你……” 一声刚出,对方身子一抖,居然伸出手臂抱了上来。 女皇皱起了眉:“常之,你夜半不睡,跑到这里来,是担心朕吗?” 对方不语,浑身只是抖个不停,又紧紧地贴着她的身子,怕冷似地,女皇哑然失笑:“放心,朕不会有事,朕只是……喂,你先放开朕……” 才说到这里,抱着自己地人抗议般地加紧了双臂,嘴里也呢喃似的说:“不,不放。不放。” 女皇有点惊愕,常之是个不会反抗自己的人,现在居然如此反常,难道……正疑惑间,忽然嗅到了他嘴里浓浓地酒气,倒不怎么难闻,还带着浅浅的香,于是明白了几分,不得已只好伸出手推在他的腰间:“常之,你喝醉了,来,放开朕……” 不料这双手触到常之的腰,就好像点火的导火索一样,常之浑身一阵轻颤,头脑之中仅存的一丝清醒在这双手亲燃的欲火之下被燃烧殆尽。 常之低低地吼了一声,挺身上来,将怀中的女子重重压倒在床上。 女皇这才发觉不妥,男人身上异常明显的变化让她心中略微觉得战栗,而他丝毫解释的话都不说,同时也不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便探头上来,狠狠压住了她的嘴唇。 就好像真的浑身着了火,而她的双唇之间便有解渴的甘泉,常之拼命吸吮着这双娇嫩的唇瓣,死死不放辗转缠绵。 他的技巧十分生涩,吻在女皇的双唇上,都觉得丝丝的疼痛,但是经过最初的不适应,男人的舌尖轻轻挑动,无师自通地闯入了她的嘴里,擭住她的舌尖,绞缠起来。 女皇身上只穿着旧日的睡衣,常之三下两下,已经轻易将那旧式的宽松的睡衣给拽下来。整个人压上了床,终于松开了她的双唇,顺着脖子向下,吻上女皇的身。 “常之,常之……”女皇嘴角一动,试图阻止他。但才发声,便听到从自己刚才被他吻的生疼的双唇中吐出来的名字,嘶哑低沉,听起来竟是诱惑多过于阻止。 女皇心头一慌,又怕大声的话恐会惊醒周家人,想了想只得伸手,用力硬生生挑起了常之的下巴:沉声喝道:“常之,是朕,你看清楚,是朕!” 幽深的双眼,在黑暗里望了过来。接触到这双带着痛楚跟欲望的眼睛,女皇不由地住了声音。 而常之微微愣了愣,脑中似乎想起了什么,手一松,自女皇的腰上轻轻滑掉。 “常之,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么?”女皇的手顺势向上,摸上他的头顶,好像在安抚受伤的小动物一样。 常之身子一抖,更加迷惘地看着眼前人。 “乖,起身,松开朕,然后对朕说,究竟发生了何事。万事都有朕替你做主。”一手抚慰他的头顶,一手不动声色地提了提自己被褪至腰间的睡衣:这状况,可怎么收场。只希望明日酒醒之后,眼前这人不记得自己曾做了什么。 不知女皇心内想法。眼前那仿佛神志恍惚的人听了她的话,忽然清醒过来,眼睛一亮,大手猛地覆上她的手,紧紧握住不放。 “喜欢……”常之嘶哑着声音,柔情万种地看着身下的人,忽然慢慢地说,“臣……喜欢陛下。” 女皇猛地惊了惊,动作也随之骤停,眼睛望着昔日爱将,心底有个声音不肯相信地惨呼起来:常之啊常之,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对朕说什么?5 第一百四十八章 权宜之计 4 朕本来是想要疼惜你的。”伸出手,温柔摸上了常之皇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常之浑身大抖,挺身向前,伸出手臂紧紧抱住眼前人,将脸蹭在她的肩头处,激烈地吻了一口。 女皇额头冒出三条黑线,心中想道:再不动作一下,很快就被这个小子吃干抹净了,那本来也是无妨的,朕也不是很讨厌他,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嘛。麻烦的是,这家伙喝醉了,凭着他以前的那种认真劲头,若真的做出此等事情,第二天酒醒之后,恐怕要自刎来谢罪吧。 想到这牛脾气之人手持宝剑,口称“臣万死”,凄厉告别的那副惨烈场景,女皇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况且,有一个好的属下,比一个恋人更难啊。 女皇再度叹了口气。身上的人兀自在燥热不停,一边努力撕扯着自身的衣裳,一边完全地俯身压了上来,情势简直是比一触即发更加艰险。 而在在常之的挑逗之下,女皇陛下隐约觉得自己的头脑也慢慢地发昏起来,她眨了眨眼睛,伸手,探到桌边上,将临睡之前放在那里的一个水杯悄悄拿了起来。 将沉重的大肚瓷杯子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嗯,够分量,一边想:“常之啊常之,就当朕对不起你吧,可能会疼,你忍一下。”女皇心底哀叹一声,心底那股火热在他的逗引之下已经近乎决堤边缘,若再犹豫下去,恐怕将要手软万劫不复,一念至此,女皇手上再无犹豫,只听“砰”的一声,趴在身上的人身子一颤,闷闷地叫了一声,便不省人事的昏厥了过去。 —————————————— 第二天。 周竹生来敲门,女皇陛下手脚麻利地下床。以英勇不屈的姿态很及时的堵在房门边上。问道:“周竹生,何事?” 门口边上的周二少爷正一脸诡异,目光透过女皇头顶空洞地扫进房内。但隔着厚厚门扇,只能看到狭窄的空间,毫无收获。于是最终又落到女皇脸上,大大的眼睛,直直地瞪着陛下看。 女皇陛下笑得坦坦荡荡:“周竹生?” “啊,那个,我要说,”周竹生蓦地回过神来,慌忙说,“我要去上班了。心萌心远跟我一路走,你呢?”他搓搓手,不等对方回答又说,“你就在这里多住一些日子吧。” 女皇含笑点头:“好,非常好。好的。” 周竹生又是奇怪地盯了她一眼:“那么,没事地话……我就走了……” 一边说一边伸长脖子向着房间内又深深地瞅了一眼。贼心不死状。 女皇陛下心头暗暗叫苦,面上却依旧笑得天衣无缝:“好好,走吧。慢慢走,小心开车,不送了。” “那个……早饭在桌子上!”周竹生还在芶延残喘,女皇陛下已经伸手推了他一把,“知道了知道了,工作重要,速速去吧!” 周竹生哀怨地望了女皇陛下一眼,终究是无可奈何地转身走了。 与此同时,楼下传来心萌心远恐怖地尖叫声,女皇陛下心一跳,赶紧闪身入了房间,紧紧关牢房门。 与此同时,某昏睡卧床一晚上的大人也正被这一阵尖叫惊醒,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当看到眼前穿着一身浅粉色带碎花的睡衣地人儿是何方神圣的时候,那双明亮的双眸在瞬间缩紧了。 女皇忽然想到一件事,于是问:“常之,你是开车来地。” 尚还不了解情况的男人迷迷茫茫说:“是啊。” 女皇心底有个小人立刻抱头蹲下,不死心又问:“车子停在哪里?” 常之的头脑慢慢清醒过来,清晰地回答:“门口。” 女皇想到周竹生先前那诡异的眼神,以及楼下周心远跟周心萌恐怖的叫声,无语望天花板。 —————————————— “陛下……”常之轻轻地呼唤。 “嗯,何事?”女皇低声回答。她正在转头看着窗外景色,不知是全神投入还是怎的, 有点心不在焉。 “那个昨晚……”常之欲言又止,神色颇为尴尬,他的额头隐约还见血迹,只是粗略地贴了两面OK绷,还是交叉十字的贴法,这种造型,配合那种尴尬地神色,看起来非常的CUTE。 “朕都跟你说了,是你半夜喝醉了跑到周家,然后在客厅内不慎滑到,于是头撞到了楼梯柱子上,周竹生就……”女皇陛下转头,一本正经地说,“周竹生觉得朕照顾你比较合适,于是你就……” “于是臣就出现在陛下的床上?”虽然这样的话听女皇陛下说了几次,每次想到这里,常之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但是,虽然对女皇陛下地金口玉言没有任何的异议,可是不知怎地,脑中总是出现一副跟陛下讲述地,完全不同的的画面啊。 眼前突然闪现那些场景,常之一个心神恍惚,打方向盘地手一抖,差点冲出路面。 “常之常之,”女皇急忙叫了一声,“要小心开车。” “是。”常之讪讪地答应了一声:今天真是怪了,总觉得有点什么不对劲。 “不用乱想那些有的没的,”女皇咳嗽一声,“难道你还不信朕说的话吗?”微微皱起双眉目视身边人,知道自己的眼神是何等的正直,心头不由地对眼前人略觉的愧疚。 常之对上那双清澈双眼,顿时一扫心中的妖魅魍魉,答一声:“臣不敢,臣绝对信任陛下。” 握着方向盘的手好歹是平稳了。 女皇目光所及,总算是暗暗地舒了一口气。 —————————————— 车子直接停在了嘉和的门口,早有门童上前帮忙停车。 女皇跟常之一前一后入了嘉和,大厅内坐在沙发中两个女子正相谈甚欢,一见女皇跟常之入内,即刻双双站起身来。 “姐姐!”安娇娇叫一声,女皇停了脚步,身不动,巍然转头看过去。 只见安娇娇满面笑容,向这边走了两步,她旁边一个女子也是同样的笑面如花,只是目光在女皇陛下脸上扫过之后,便直接赤裸裸地落在了常之的脸上。 女皇只听得心底有个颇为阴暗的声音发出了冷冷地一声哼。 清晨开始就打扮的跟花一样堵在这里,看人的两眼都是放着光的,哼哼,此女子真是有够敬业。 想到这里,不由地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常之,却见后者头顶两块OK绷,却仍旧一脸的浩然正气,真真笑死个人。 女皇心底一乐,也不再在乎他们,转头看着安娇娇问:“娇娇,你怎么一早就来了,莫非有事找我?我们去办公室详谈。” 安娇娇点头:“是啊,真是有事的,好的,去办公室吧。” 两姐妹寒暄两句,女皇才转身,看了那朵花一眼,说道:“江小姐,失陪了。” 跟花一样的那人自然是美女江盈盈。此刻此女脚步款款站在旁边,闻女皇说话,乖巧地点了点头:“不打扰您。”随即便调转目光,水汪汪的大眼睛对上常之大人的双眼,此一时刻,真真是无声胜有声。弄得一腔郁闷本来就说不出话的常之大人越发无言。 女皇见状,心头那个阴暗声音又是冒了出来大发不悦的冷哼,这种感情太强烈,于是忍不住真的淡淡的哼了一声,随即说:“若是江小姐有事,便找常之谈吧。” 说罢,跟安娇娇相伴向着电梯旁边走去。5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亮剑之说 4 姐姐,我想在嘉和做事。”安娇娇坐在办公桌对面,前人,开诚布公地说。 “哦?”女皇抬起双眉,直视安娇娇,斟酌着说,“娇娇你想要在嘉和工作吗?这种事情,应该问问……”明显地怔了一下,随即咕哝道,“问一下……” “你是说问过老爸吗?”安娇娇见对方面有难色,心内还以为自己的这个姐姐跟老爸的症结至今不退,心底暗笑,于是抢着说。 “不错。”女皇如释重负,事到如今,要自己开口称呼对方为“老爸”之类恐怖称呼,竟还是觉得有点为难。 “老爸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他今早上对我说如果姐姐你同意,他就没什么问题。”安娇娇笑着说。她来之前特意请示过安老爷子,本来以为对方会多说两句,不料老爷子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让阿眉看着办吧”,便将她打发出来。 女皇略一沉吟,便说:“既然……父亲大人……”嗯,这个称呼还成,“已经如此说,那么我这边完全没有问题,回头我会研究一下,尽快通知娇娇你来上班,你看如何?” “好。”安娇娇露出笑容,“就知道姐姐你对我最好。”说罢下意识地望了一眼手中一直握着的行动电话,女皇眼光一转,心领神会,便说道:“娇娇你若是约了人,那就赶紧忙去吧。” 安娇娇略觉惊愕,随即笑说:“也没什么,只是约了易之吃饭。他若是听我可以工作,肯定会觉得惊讶。”说罢咯咯地笑起来。 女皇心头一震,表面却笑得不动声色:“哦,是吗,你们的感情还真是不错。” 安娇娇越发得意:“是啊,易之也对我很好,啊,不说了。我要走了。姐姐,工作的事情你就多费心了。”她抓起手袋,站起身来。 女皇也随之起身相送:“放心。我自然是会好好留心。” 安娇娇拉开门,轻盈地踏步而出,走廊里常之大步流星向着这边走来。恰好跟安娇娇擦肩而过。 女皇正甩手回到原来座位,见常之回来,淡淡问道:“那位江小姐走了么?” 常之关上房门,垂手仃立桌前,答道:“是。” “她最近倒是来的很是勤快。”女皇扫了一眼桌前的人,“不知有何要事?” 常之的脸色略见不安,却只是简短回答:“无事,据说只是顺路而过。” “顺路?”女皇一笑。“电视台跟这边的路,可是南北相向,这位江小姐的顺路真是顺的匪夷所思。” 常之脸色略微泛红:“这个臣却不知。” 女皇望着他,忽地灿然说道:“依朕看来,这位江小姐。可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常之,你要多加留意了。” 察觉她话语之中的调笑意思。常之地脸色越发红了三分,呆了片刻却又说:“臣想起还有一些资料未曾处理,臣先去忙了。” “嗯。”女皇应了一声,“去吧,朕也要想想,该给娇娇安排个什么职位地好。” 常之愣了愣:“安二小姐要来嘉和?” 女皇点了点头:“不错,但朕觉得此事……”说到这里看了常之一眼,“无事,你去忙吧。” 常之见她摆明是欲言又止,却不好当面戳穿,只好点头回答:“是。”转身大步出门。 女皇望着那巍然身影消失在门口,略略叹了一口气:“那江小姐的样子,看来温婉可人,美玉无瑕,眉眼中却分明嵌着一股煞气,且看她之前跟连城靖的状态,分明这两人定有不可告人地前情,可惜朕……”说着摇摇头,“却全然不知,不过,既然她这么慧眼识珠,盯上了常之,朕便要替他好生地看着,若她是真心的便也罢了,若是另有他意,哼哼,朕一定要替常之出头……” 只是似乎有人全然未曾料到,“爱情”这回事,若是来到,是全然不按常理出牌的,纵然是旁观者清,也难敌当局者迷。 —————————————————— 山雨欲来风满楼,虽然说经历过数度波折地嘉和在暗暗击退秦纵横这头虎视眈眈的大鳄之后,总算赢得宝贵的喘息时间,但在一派的宁静祥和里,却分明又悄然弥漫着一丝的不协和。 已经有传说暗暗指某些人正酝酿着新的一波攻势来临。安嘉义虽说表面上将嘉和丢给女皇打理,眼睛耳朵一颗心却还是宝刀未老,灵敏异常也聪慧异常,笑了几天之后,便即刻愁锁眉头。 此时晚上相聚,连城美男也同样被邀请在场,起初气氛还是融洽的。老爷子跟连城美男讲话,女皇陛下跟常之讲话,安太跟安娇娇讲话,两两捉对,非常和谐。 但是,老爷子吃了两口菜,忽然心血来潮,于是开口问道:“我听说最近有人想向嘉和下手,阿眉,你听说了吗?”那眼神嗖地便射向了对面的女皇陛下。 女皇略微一愣,才静静地说:“略有耳闻。” “你打算如何处理?”安老爷子不知不觉停下了手中筷子,面上也全无笑意:什么叫做略有耳闻,难道是全然不放在心上?不孝女就是不孝女,这么大地事情都不放在心上…… 连城美男冷眼旁观,却知道此女一定还有内情,绝对不是“略有耳闻”这四字如此简单。凭着这段时日来的观察,加上秦纵横被迫撤退之事,安老爷子不知是怎么回事还情有可原,他若不了解其中是谁动了手脚,那擎天之主也是白做了。 连城美男心底也明白的十分通透了:这女人跟以前有所不同,若说以前的安眉儿盛气凌人,是个人见人怕的刺头,那么现在地安眉儿,却绝对是个不动不语的火山,还是冰层底下地那种,一动起来,绝对石破天惊,要人命的。而她整天的笑容。究竟是在笑什么?笑天笑地笑自己。还是基因突变与生俱来?他怎么 透这女人了。 因为看不透,所以总是不能轻视地。 安老爷子却看着眼前地女儿,他这样问倒是没有恶意。只不过事态严重,所以安老爷子地态度也不知不觉变得郑重,表示对此事的关心而已。不料他这样一紧张,旁边的安太太跟安娇娇未免会心惊胆战,以为老爷子不知又看安眉儿哪点不顺眼,因此又要找刺,挑起父女之间地战争。 女皇一笑,不以为意地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须怕他。”态度虽然平淡。声音却是清晰又镇定的。 此话一出,连城美男即刻在心底喊了一声:安眉儿你好赞,成语说的这样顺溜,孺子可教啊安家祖宗显灵。 安嘉义却呆了一呆,似乎完全没有料到对方居然会给出这样地答案。过了一会才冷冷地哼了一声,说一句:“嘿嘿。好气势。”话语之中热情明显不高,不知道究竟是表扬还是讽刺。 —————————————— “前些日子,我看过一部片子。叫做……”女皇陛下显然是兴趣所至,居然再行开口,沉思一下,说道,“亮剑。” 安老爷子却出奇的表示关注:“亮剑?” “不错,非常好看。”女皇陛下神采飞扬,笑着介绍道,“里面的男主角有那么一句话,我记得十分深刻,他说:军人要有股气势,要有拼到底的劲头,就像一个剑客,和对手狭路相逢,他发现对方竟是天下第一剑客,这时候他明知是死也要亮出宝剑,没有这个勇气就别当剑客……”说到这里,忽然别有深意地望了身旁的常之一眼。 常之察觉那清亮目光在自己脸上滑过,不由地肩头一抖,那些戎马风云的岁月顿时涌上心头,浑身热血也随之沸腾三分。 “噢,这句话不错。”安老爷子却破天荒地点头,一边若有所思。 “当然,嘉和要面对的,也并非天下第一剑客,而嘉和,也不是注定要死,所以,父亲大人,请放心。”女皇笑得坦然。 安老爷子不再发话,只是眼镜片后的眼神高深莫测。 女皇却并不在意,继续微笑着说:“未雨绸缪自然是好事,不过庸人自扰却是不必,俗话说输人不输阵,”手一抬,同样将筷子放下,果然是很有气势很有派头地举动,而女皇陛下不疾不徐,侃侃而谈,“父亲大人,既然你将嘉和交给我管理,我必定不会有负所托就是,这点,你应该相信我,且不说还未输掉,就算是真的处于劣势,也不可惶惶终日,那样不但于事无补,反而会落人笑柄,就算是输,也要输的堂堂正正,况且,鹿死谁手,还未定呢。” 她顿了顿,眉眼一抬,有意无意地掠过一直在旁边装隐形的连城美男,清晰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亮剑过后,才知输赢。” 别人尚未感觉,连城美男却明显地察觉那双冷冷的眸子,紧紧地盯着自己,那短暂地几秒钟,却生出了确确实实的刺痛感。 满座沉默。 这大段大段的“弘论”说出来,比刚刚那句“兵来将挡”竟越发地傲气十分,不仅仅是安老爷子听得目瞪口呆,饭桌上的人都愣住了。老爷子起初是有点怒的:小小年纪,怎可如此狂妄。但细细品味,却又无法反驳这不孝女说的也有三分道理,但是印象里,不孝女从来未曾如今日一样平心静气的跟自己讲出这么有条理的话来,他们两人之间的相处,只是一个“一言不和,分道扬鏣”而已,没想到……不孝女这是怎么了?大彻大悟了么? 安老爷子因此一时大奇一时沉默,连冷哼也忘记。而饭桌上的气氛也因为他的沉默而慢慢地僵硬起来。 安太太跟安娇娇互相使着眼色,已经在随时准备飞身救火,但是现场柔软和镇静的,只有女皇陛下脸上的浅笑,跟那丝毫没有变调的温和声音:“咦,大家为什么都不吃了?我觉得今晚的饭菜很可口啊。” 这话一出,安老爷子也发现了旁边妻子跟女儿的不安眼神,不由地哑然失笑,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伸手重新端起碗筷,出声让道:“是啊是啊,来,大家吃吧,眉儿说的不错,输人不输阵,不能没有交手便失了气势,呵呵。” 居然乐呵呵地吃了起来,也许是一时升温太快,让一旁正做着“暴风雨来临”之准备的安太跟安娇娇顿时石化原地,有点无法适应这种突如其来的转变。 女皇美眸流转,唇角笑容一发耀眼,伸手,平稳地夹起一筷菜放在碗里,自顾自吃起来。 安老爷子垂眸之间,眼睛在女皇脸上掠过,恰巧撞见不孝女眼睛里流露出的异样光芒,心头略觉得震动:不孝女身上,究竟有什么改变了? 他自然是无从知晓。 连城美男显然也觉得不可思议,一边继续装无辜小白一边心底破口大骂:安眉儿这女人!什么时候开始讲道理了?而且还他妈的讲的真有道理!可是这女人讲道理的样子太陌生,也太可怕,真真是惊死本座了。5 第一百五十章 天道酬勤 4 家二小姐顶着“人事经理”的头衔光荣入主嘉和酒店前自然是面上增光,不必多说。常之大人并不是十分喜欢这个安二小姐,但是偏偏不能反对,只是偶然说起她的时候,眉宇之间才透出一丝的轻蔑。 女皇陛下看在眼里,也不说破,依旧在每天傍晚抱着笔记本坐车到周家去蹭饭,相比较安家的饭局而言,她似乎对周家那打打闹闹的氛围更加习惯。常之虽然不大想面对周竹生跟那两个人小鬼大的周家二少,但秉承“女皇在的地方就会有武常之身影”的原则,还是义无反顾地每晚如约跟随陛下将蹭饭事业发扬光大。 周家上下对这种光明正大的蹭饭行为似乎已经超过容忍的范围,反而表现的异常兴奋,恨不得人人摇动旗帜,上书“热烈欢迎来蹭饭”几个大字。除了周家之人对每次协同女皇出现的常之抱有一种诡异态度,其他的一切堪称完美。 —————————————— 房门嘟嘟嘟地被敲响。 “飞真。”周竹生探头探脑地进门。 “竹生,何事?”坐在电脑面前的女皇抬头,一本正经地问。 “你还在忙吗?已经十点多了。”周竹生面带笑容,“要注意身体啊。”眼睛在房间内扫了一周,并没有发现某人的影子,于是放心:还好,没有险情。 一想起上次在清晨发现某人留在自己家门口的车子的事情,周竹生恨不得转身挠墙。 “是啊,我要把这些资料全部看完。”女皇挺挺身子,又伸出手,调整了一下笔记本屏幕的角度,很有气势地说。 “是吗,那么……”周竹生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飞真你饿不饿?我给你做点夜宵吃吧。” “不用麻烦了,竹生,明天你还要上班。”女皇体贴地回答。 “不麻烦。很快的,你等一下。”周竹生心满意足地望了对方一眼,“你继续忙好了。一会我给你端上来。” 女皇陛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周竹生已经飞速出了门,听脚步声,是冲着厨房的方向冲过去的。 常之跟神采飞扬下楼的周竹生打了个照面,大老远男人很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淡淡的。常之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自从他跟随女王加入“蹭饭”这个很有前途地行业之后,周家三人对他地态度就十分的奇怪。周绣生有事没事总拿牛眼冷冷地瞪他,而周家二小则总喜欢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窃窃私语,一边拿眼睛看他,让他有种自己正被人监视或者评论地感觉。虽然常之觉得自己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情,但是长期处在这种压迫的氛围下。还是叫他心里产生了一种做贼心虚地感觉。 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啊。 眼看周竹生笑眯眯地迎面而来。常之的第一感觉就是装冷,装看不见对方,第二反应就是贴墙而立。自做隐形人,第三反应是如果周竹生再瞪自己,他一定要用正义的眼神反看回去,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大将军也是有脾气滴! 但这次很反常,周竹生扫了他一眼之后,就仿佛视他如真空,对他完全的视而不见,自顾自地噔噔下楼,随即常之听到了厨房内发出了欢快的“锅碗瓢盆交响曲”。 常之回眸,三种应急措施都落空,仿佛一场准备好了的战役却突然失去了敌手,心中顿时横生一种“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感觉,片刻之后,悻悻然地拂袖,转身向着女皇房间走去。 —————————————— “陛下,”开门进入,看到笔记本前身子挺的笔直双眉微皱地那人,常之轻声叫道,“您该休息了。” “等朕看完了这一段。”女皇慢慢地回答,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哦。”常之应了一声,又问,“陛下是在看什么?” “是几家财团的资料。”女皇简短地回答,想了想,目光从屏幕上移开,望着常之,“朕已经在安老爷子面前夸下海口,若是保不住嘉和,朕的面子当真要扫地了,况且,朕不想要让外人看笑话。” 说罢,仿佛想起了幸灾乐祸的某人,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常之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那个外人指的似乎是连城美男,心中一笑:“那陛下要怎么做才好?” “这个我还要想一想,总之,先做好准备工作,天道酬勤,朕不信有朕应付不过来地事情。” 淡淡一笑,女皇收回视线,手指在触摸板上一滑,点开另一页面,浏览。 “对了,”常之想了想,又问,“陛下为何同意安二小姐入嘉和?” “哦?”女皇眼皮一抬,重又低下,“常之你有什么异议吗?” “不是,只是……”常之想到安娇娇跟张易之之间的关系,虽然确定女皇一定明了此二人之间存在某种不可告人地联系,但他却不知女皇心底到底打定何种主意。 既然无法揣测圣意,常之一时也不好贸然开口说下去。 “朕……总要替安家的未来着想一下啊。”女皇忽然慢慢地说。 “嗯,陛下此言何意?”常之一惊。 “无事,”女皇忽然一笑,慢慢说道,“如果安娇娇是个可造之材,朕倒是无妨替安老爷子教导她,让她日后掌管嘉和。” 常之闻言,忍不住失口说道:“怎么陛下居然想……” “常之,”女皇沉思片刻,说道,“朕知道安娇娇跟张易之有联系,只是朕希望,娇娇的任性只是小姑娘暂时地迷恋而已,若她能够听朕的,好好地学会怎么掌管嘉和,朕自然会尽心尽力的帮助她,让嘉和立于不败之地,毕竟,安家对朕不薄,安老爷子也年事已高,唉,只是希望娇娇她不是……” 说到这里,她蓦地停住,不再说话,脸上却浮现一丝奇异的痛楚感觉。 常之听她话语之中带着莫名忧心,猛地想起在武朝的时候听说的一些有关某位公主的传说,心中猛地一惊,便无法再开口说下去。 就在两人一片沉默之时,房门响动,却是周竹生的声音又响起:“飞真,我进来啦。” 一股淡淡的香气飘进了房间,让人食指大动,与此同时,周竹生端着一个大碗走进房间,喜滋滋地说:“飞真,我做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你来当夜宵吃吧。” “好香!”女皇赞了一声,从电脑面前站起来,由衷说道,“竹生,真是辛苦你了!” 周竹生喜不自禁,笑哈哈说:“你喜欢吃就好。” 常之看着这张在女皇陛下跟前和在自己跟前完全截然相反的两张面孔,心底无限冷哼,只是无法当面哼出来。 也许是他身上散发的冷气太重,周竹生将面条放在桌上,用爱恋地眼光看了看抄起筷子要品尝的女皇陛下一眼后,又飞速地瞪了常之一眼,拉长了声音板起脸说:“对不起,我没有做你的。” 常之淡淡地说:“我知道。我不饿。” 周竹生便抬起下巴,斜视看天花板。 常之心中冷笑更甚。只有女皇陛下尝了一口鸡蛋面,抬头对周竹生大肆夸奖:“竹生,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 周竹生笑得合不拢嘴,仿佛置身天堂,春暖花开,可是女皇陛下下一句却又立刻让他如坠冰窟,异常发抖。那人说道:“谁若是嫁给竹生,真是三生有幸啊。” 周竹生看着那人淡然处身事外的样子,恨不得抓着她的肩头吼两句:“既然三生有幸,那么你嫁不就行了?” 企图太明显,旁边的常之发现了这种异状,顿时在心底暗爽起来,大呼女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5 第一百五十一章 单大恶少 4 到底发生何事?”坐回办公桌后,双手放在桌沿,武前的安娇娇,微皱双眉开口问道。 安娇娇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只听一个雄浑声音自门外传来:“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单某想要见安大小姐一面,所以二小姐才出此下策而已。” 话音刚落,办公室房门两边敞开,有一个人昂首走了进来,顾盼神飞,眉间横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派头,却正是曾跟女皇陛下有过一面之缘的单飞雄。 女皇望了安娇娇一眼,恰巧看到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惶神情,对上自己的眼神却带有一丝尴尬,四目相对的瞬间,女皇刹那明白,肯定是安娇娇有什么把柄落在这位单先生手中,所以一向眼高于顶的安二小姐才迫不得已用“嘉和发生急事速来”这种借口将自己早早地从周家叫到酒店来。 单飞雄身后跟着四名黑衣保镖,其中有一个人看了一眼女皇陛下身旁站着的常之,脸上露出异样表情,常之隐约记得他曾经跟自己交过手,为了那妖孽之事。而单飞雄进门之后,肆无忌惮地走到桌子前,自己拉开椅子,架势十足坐下去,眼神一使,身后的保镖们便退出了房间。 安娇娇望了女皇一眼,武则天略微点了点头,安娇娇也跟着匆匆忙忙出了办公室。 —————————————— 单飞雄锐利的双眼在女皇跟常之的身上看来看去,过了一会笑道:“这位想必就是让我几个手下吃了大亏的那位武先生了吧,果然少年才俊,英伟不凡。” 他嘴上夸奖,心头却不怎么舒服,可是最让他不舒服的,却正是这种莫名的“不舒服”。 单飞雄生性荒诞不及,做事全凭个人喜好,丝毫不按常理出牌,譬如在个人问题之上。他便是有名的男女通吃那种类型。只要是美丽的东西,他都有一种喜欢欣赏,然后想要占为己有的欲望。但是欲望来得快去的更快,幸亏他也不是那种深情款款地类型,所以每次地开始跟结束也都毫无痛楚。久而久之,便如演戏一般,再也提不起任何兴趣。 前几天看见了一个天朝易之横空出世,顿时惊为天人,在此之前,毁在单飞雄手里的演艺界大小明星不计其数,美人自然也是见的数不胜数,但如那般毫无瑕疵地人他却是从来未曾见过。正感觉人生还是有希望的时候,这很有希望咬上一口的到手鸭子忽然一而再再而三地飞走,第一次算自己大意,第二次却是有人从中作梗,而从中作梗的这个人。他本来是恨得牙痒痒的,但当他在那夜色里见过伊人一面之后。那双倔强独特的眼睛便有魔力一样印入了他的心底无法挥却,这次相见,也是单某人为了确认心底的这种感觉而特意安排。乍然重逢,单某人觉得自己心中对其产生的那种莫名的感觉……居然有增无减。 现在,此人正在眼前,不是照片,不是资料,而是活生生地人。单飞雄肆无忌惮地眼光在女皇脸上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不停。 单某人的那种眼光仿佛带有透视功能,又好像能够将人的衣服慢慢地一点一点剥下来,逐渐看透人的全身一样。就算是站在女皇身后的常之也感觉到了单飞雄眼神里带着地……别有意味,忍不住心头火起。 他不好受,单飞雄却也不好受。他的性格本来是爱看美人地,张易之是绝色美人,这安大小姐不必多说,当然,最吸引他的却不似是她的美貌。而她身旁地这位武常之,却更是浑身带着一股顶天立地的刚正之美。 若是以前,少不得单飞雄会同样盯着对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然后好好地在心中先YY一 ,, , 落在办公桌后的那女子身上,甚至,单飞雄觉得自己心中有种不大好的感觉,不舒服。 现如今他正在默默又紧张的在心中分析,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又为何而来。 作为一位合格而且着名的花蝴蝶,单先生非常不明白自己心底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诡异的感觉。两名绝色美人在前,本来应当是赏心悦目大肆YY才是,这次是怎么了? 难道传说中的“负负”得正是真的?如此说来,美人对美人的组合,会叫他单大少心里不悦? 可是,这绝对不是什么自惭形秽,转弯一想,也绝对不是讨厌这两个人,只是……为什么呢?单飞雄的眼神从女皇的身上转移到常之的身上,再从男人的脸上转到女人的脸上,他在沉吟,在思索,单大少向来不是一个喜欢欺骗自己的人,他觉得不舒服,一定要找出原因总结那结论。 “多谢单先生夸奖,常之的确是我身边不可或缺的好帮手。”女皇不慌不忙地说,目光如剑一样落在对方的脸上,丝毫都不因对方不礼貌的态度而动怒或者不悦,面上甚至带着一丝温和的笑容。 常之虽然愤怒,但“惟女皇之声是唯一的声”原则却一直处在启动状态,耳朵清晰地听到女皇帝饿夸奖,又忠实地反馈回大脑,顿时那冰冷如霜的脸上掠过一丝温柔的笑意,本来盯着单飞雄那能杀死人的目光也随之柔和地看了女皇一眼。 女皇如有感应,微微转头,对上常之的目光,稍微地颔了颔首。 单飞雄的利眼敏锐地捕捉到这个信息,这个信号好像点燃了他心中埋藏着名唤“真相”那个炸药包的导火索,顿时单飞雄心头大震。 单恶少似乎明白了何以一向好色的自己在面对两位绝色美人的时候居然会心生烦闷的感觉。 原来,他不是讨厌看见他们两个,他所 ,只是看到他们两个站在一起的感觉而已。那种浑然分割般的感觉。 查明真相的单恶少心中如被冰雪。既然已经找到了病因,那么没有理由不顺着病根探下去,为什么自己会讨厌他们两人相处的那种融洽感觉呢?如果……单恶少的目光落在常之身上:如果自己是喜欢这名男子地话…… 心底打了一个寒战:好像不大可能。只见了这一面而已。虽然放在以前,自己或许真地会为了他动心,毕竟,这种极品的男人。不是每天每年每一段的人生都能够遇到地。 既然不是他。那么…… 单恶少的眼前飞快地掠过那阴柔美人的脸:天朝易之?虽然自己到现在仍旧没有想过放弃他,只是碍于安大小姐名头而没有再行造次,但是……但是好像跟此事也没什么联系。 想来想去。剩下地仿佛只有一个原因了。 想到了病根的单恶少聪明的大脑忽然有一瞬间的空白。 这个原因在他活了这么长的生命里出现的几率那么的小,小到让他觉得已经绝望。但就在黑暗的绝望里,他忽然见了光。 既然……真地已经如此的话…… 单恶少虽然恶名昭着。却是个绝对不会欺骗自己的人,这样的人通常也是绝对不会亏待他自己的,在大脑当机了大概半分钟之后,单恶少地脸上露出笑容。 就在常之觉得眼前的男人不说话,只是色迷迷看着女皇跟自己地样子真正是讨厌到没法说的时候,单恶少动作了,他向来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行动派,从上次雷厉风行派人阻拦张易之地举动亦可见一斑。 他微微一笑:“是吗?我真是……羡慕……安大小姐……你。” 这句话自然是平淡无奇的。最耸动的是单恶少为这段话配合的一连串动作。 说到“是吗”的时候,他的身子顺理成章略微向前一探,说到“我真是”的时候,双手已经放上了办公桌面,到“羡慕”的时候。脸上露出了善良又诚恳还很温柔的笑容,而“安大小姐”四个字出口。则带着脉脉深情深情款款的叫人起鸡皮疙瘩,然后石破天惊的“你”钻入常之耳朵的时候,眼前的男人那双刚放在办公桌上。修长雪白还戴着完美钻戒的手,迅雷不及掩耳地握住了女皇陛下放在桌上的双手,然后顺势探出身子,在那双柔嫩的小手上,贴上自己的双唇,深深一吻。 ————————————— 居然还有人这样,光明正大的吃人豆腐。 常之差点懵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在自己眼皮底下,这色狼…… 就在他身子一动的瞬间,女皇陛下迅速调整了一下脸上惊鸿一线的惊愕表情,笑着说:“我听说单先生是英国剑桥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刚刚那个,应该是英人着名的吻手礼了吧。” 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手不露痕迹地从对方手里抽了出来。 吻手礼?常之闻言停了脚步,眼睛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又收回目光盯着女皇的手,恨不得将那只被吻过的手立刻好好消毒一番。 单飞雄一怔,随即含笑说:“安大小姐对单某的经历居然如此了解,不错,英国绅士见到自己尊敬的女士,通常就会献上吻手礼。” 女皇见他顺杆子向上爬,很想要抄起棍棒小小地敲他一下,于是慢慢地又说:“虽然我不是个食古不化的人,但是,窃以为中国人自然有中国几千年自己的传统文化礼节,不可轻弃,为何要学西方夷人这种匪夷所思的行为那么低浅,单先生下次还是不要行此行为的好。” 单飞雄闻言又是一愣:他来之前早就做足功课,知道安大小姐是个世界各国到处飞的人儿,眼界之开阔绝对不下于他,知道吻手礼并不足为奇,但是忽然说出“西方夷人”这种话,似乎不想是一个曾经在国外住了那么长时间的人啊。 但随即转念一想:又何必在这种小细节上纠缠,或者,这就是伊人的个性吧。 想到这里,不由地又喜滋滋起来,横竖今天吃到豆腐,来日还方长着,于是说:“好的,既然大小姐不喜欢,那么单某人尽量改就是了。”只是一向只有叫别人改习惯的单恶少居然说出了自己要改的这种话,若是被门口的保镖们听到,肯定会惊得眼珠弹出。果然爱情真伟大。 女皇却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却问道:“单先生今天找我,想必不止是为了如此区区小事吧,不知有何事要指教?你我同样的时间宝贵,不必再行浪费,愿闻其详。” 单飞雄的目光跟对方目光相对一起,察觉对方眼睛里的清明神色,顿时心中一震:若是表现的如一个普通登徒子一样,未免会给她小瞧了。怎地自己自诩千年情场老手,面对此人,却总觉得跟初出茅庐的小子一样,如此无所适从。 迅速地在心底苛责了自己一番,单恶少才在女皇的示意下重新坐回椅子之中,一边在脸上重新露出笑意:“不错,单某今天来,的确是有要事。” 女皇一笑:“请讲下去。” 单飞雄左腿搭上右腿,悠闲地抖了一下,那神色仿佛是正在安大略湖畔钓鱼般惬意:“单某是想要跟安大小姐你谈谈嘉和跟飞财团合作之事……嗯,不知安大小姐你有没有兴趣谈呢?” 此话一出,单飞雄稳然一笑,如愿以偿地看到对方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诧跟震惊的神情。5 第一百五十二章 谦谦少年 4 前往周家的路上,常之终于忍不住问道:“陛下,您单飞雄的提议吗?” “只是考虑一下而已,给双方一个思考跟缓冲的空间。”女皇陛下微微摇了摇头,说,“飞财团实力雄厚,财大气粗,如果能跟他们合作的话,自然对安式来讲是好事一件,不过单飞雄此人居心叵测,——哼,居然想要安式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来换取投资,未免胃口太大,日后恐怕养虎为患。” 常之听她分析的头头是道,知道自己的担心已经多余,不过……他的心中仍旧暗暗嘀咕:那个单飞雄的胃口,恐怕不止于此吧。一颗心只记挂在安式之上的陛下恐怕没有察觉,那男人盯着她时候那种炽热的叫人不舒服的眼神。 刚将车停在周家门口,常之的行动电话便响起来,他低头拎起看了一眼那屏幕,便立刻将电话重新放回了口袋,任凭他响个不停也不去理会。 “怎么?何人?”女皇陛下弯腰出了车,又看了一眼常之低垂的眼睛,说道,“有要事的话,就去做好了,反正朕已经回来了,常之你无须担心。” 常之嘴角一动,似乎想要说什么。 “这两天你跟着朕东奔西走,晚上还要不停地看资料,嘉和的事情,也多亏你左右手帮忙,常之你也是辛苦了,若有人约,出去走走也是无妨。”女皇伸手,拍上常之的肩头,如同安慰般说。 常之飞快地看了对方一眼,对上那双认真的双眼之后才听到心底一声幽幽叹息,不得已说道:“臣知道。” 在两人并肩走向周家门口的时候,电话又响起来,女皇灿然一笑,眼角的余光扫到常之停顿的身影,昂首一个人向着门口走去。 常之掏出电话,低低地应了一声:“喂。是我。” ————————————— 周家大厅内。放了学的周心远正蹭在沙发里,津津有味地看动画片。 一看女皇进门,立刻喜洋洋叫了一声:“飞真姐。你回来了。”一边大力拍打自己身旁的座位,让女皇过去做。 女皇不紧不慢走过去,落座。左右看了一眼,才问道:“心远,怎么不见心萌呢?” “周心萌……”周心远嘻嘻地笑了起来,“不用管他,他明天有辩论赛,现在正处于紧张时期,躲在房间内发抖呢。” 却不料想话音刚落,有个声音怒道:“周心远!你少说一句会不会死!” 周心萌吐吐舌头:“说曹操曹操就到。” 女皇陛下扭头。看到从楼梯上跑下来的周心萌,问道:“心萌,你要参加何辩论赛?” 周心萌放慢了脚步,走到沙发边上,略微一犹豫。终究还是坐到了女皇对面,周心远的眼角余光看到他这个明显地选择动作。顿时更乐,扭着身子向着女皇身边蹭了蹭,一边拉住了她左边胳膊。不由分说抱在怀里,向着周心萌挤眉弄眼。 周心萌大怒:老子都不敢这么干,你这小子实在是欺人太甚。 迎上女皇地目光,却不由地双颊一红,忍不住将脸转到别处去。 周心远眼睛骨碌碌乱转,说:“你看看,现在都紧张的说不出话来,到明天该怎么办啊!还不给人家辩死?”说罢叽叽咕咕地笑起来,“我决定不去给你加油,免得人家认出我是你弟弟,跟着丢人。” 周心萌恨得牙痒痒,但周心远靠女皇靠的很近,让他投鼠忌器,不敢轻易使用暴力,免得破坏自己好不容易树立起来地“谦谦君子”形象。 女皇扭头看了一边的周心远一眼,又转回头,看着心萌:“怎么?心萌要去舌战群儒么?” 周心萌总算可以说话:“飞真姐,是几个学校之间举办的辩论赛,我本来不想参加地,但是……” “但是上官老师看好你,大家也都说你行,实际上你骂我的时候的确骂的挺溜的,当然,只限于飞真姐不在的时候。”周心远乐得几乎仰天长啸。 周心萌只好当他不存在,只看着女皇的脸色。 女皇陛下眼睛眨了眨,一本正经说:“如果是去做説客,那可要有相当的胆量跟机智,既然大家都公选你,证明你地确有这个实力,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心萌,做的好,我看好你。” 她斩钉截铁 就在这时候,屋外响起了车子发动的声音,大家透过去,却见到常之开着车,正缓缓离开。 女皇陛下双眉一挑,眼睛一眨。 —————————————— 三个人转过脸,周心远问:“飞真姐,小武哥哥去哪里,怎么不进门?” 女皇摇了摇头:“哼哼,我也不知道,接了电话就出去了,大概……是佳人有约吧。” 周心远眨着眼睛,好像想起什么事说:“飞真姐,那天早上我看见……” 周心萌忽然大声咳嗽起来,那情形就好像突然得了急性地咳嗽症。周心远扭头问,关切地问:“周心萌,你怎么了?不舒服早点看医生,不要弄到明天无法发声就糟了。” 周心萌理也不理他,上前一步拉住女皇的胳膊说:“飞真姐,我们上楼去,省地有人在耳畔聒噪。” “上楼干什么?你想干什么?”周心远警惕地瞪大眼睛。 “你这小鬼管什么管。”周心萌毫不客气地回瞪他一眼。女皇见状回头:“大概是心萌有话要跟我说,心远,你乖乖留在此地看电视吧,等会我便再下来。” “好吧。”这次周心远却没有异议,只是委屈地嘟起嘴,又说,“飞真姐,如果有什么不妥你就大声叫,我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及时出现。” 周心萌啼笑皆非,拉着女皇向楼上走,却在女皇看不到的时候抄起一个沙发靠垫,向着周心远准确地扔过去,周心远猝不及防,大意失荆州居然被击中,顿时倒在沙发上,才要装悲情地哀嚎,周心萌杀死人地眼光投过来,周心远只好抱着沙发靠垫,泪眼汪汪又哀怨地目送两人上楼。 ———————————— “怎么,没有信心吗?” 周心萌的房间内,静止了半晌,女皇终于开口问。 “我……我好像有点紧张,因为高手如云,据说还有去年省第一的团参加,我们很难跟人家争锋。”周心萌局促不安地眨着眼睛。 “心萌,你听说过尽吾志也,无怨无悔么?”女皇微笑着说,“只要尽了力,就好。” “可是,”周心萌愣了愣,想说“如果是失败了那样的话就太丢人了”,可是又怕对方骂自己胆小,于是又咽了下去。 “不用怕,我对你有信心。况且,我听心远说你已经准备了很长时间,所谓天道酬勤,一份辛苦一分才,你绝对不用担心你的实力。”女皇又说。 “是啊,是准备了很长时间,但是我还是很紧张,一想起会站在台上讲话,就觉得呼吸不过来,双手都发颤出冷汗。”周心萌惭愧地说,这些话,他平常谁都不能说,周竹生无暇关心他的这种问题,说给周心远的话只能获得大笔讥笑。但面对眼前这个人明亮又温和的目光,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镇定又战无不胜的气场,却觉得这个是可以信赖和依靠的人,这样期待跟信赖的感觉,就好像一个病人找到了很好的能够将他病情治愈的医生一般。 “没有经验的话,的确是会这样,况且对手是省第一,就算败了,也是虽败犹荣,心萌,不要给自己太多的压力,未战先屈己之兵,那就得不偿失。”柔软的手按上对方的肩头,轻轻地拍了两拍。 周心萌目眩神迷地看着对方神采奕奕的脸,郑重点了点头:“飞真姐,我听你的,我会尽量克服,尽量加油的。” “辩论赛的话……明天几点开始?”女皇问。 “是上午十点到十一点。”周心萌惴惴不安地说,随即又问,“你会来吗?” “我会尽量去现场替你加油。”女皇含笑说,“放心吧,我对你有信心。” 周心萌心头一热,狠狠地点了点头,大声回答:“嗯!”5 第一百五十三章 全场皆萌 4 之晚上回来的时候,自周家之外就远远见到女皇陛下上透出明亮光芒。 他心中一暖,停好车子之后,下车,将放在车座上的袋子提下来,脚步轻快地向着门口走去。 将近十一点,周家二小早就睡着,周心萌为了明天的战斗,早早地在九点钟就爬上了床。周竹生因为接了一个棘手案子,忙的昏天黑地,实在撑不住也早早去睡了。 常之轻手轻脚来到女皇门前,轻轻推门进去,见到那人正坐在桌子旁,桌上的电脑闪着光,而她却正在翻看一本书。 “咦,常之你回来了。”见到常之进门,女皇抬头问道。 “陛下。”常之叫了一声,略带埋怨地说,“已经夜深,您应该休息了。” “无妨,朕看完这一点就睡,咦,你拿的什么?”眼睛落在常之手上提着的东西之上。 “这是……”常之略见羞涩,“这是夜宵……”声音低的不能再低。 “嗯?”女皇略见吃惊地望着眼前人,“夜宵?你在外面没吃饭吗?” “不是,是给陛下的……夜宵。”常之又说,脸上露出一丝慌张神色,“陛下你不喜欢吃的话,我就把它……” “哦……”后知后觉的某人一脸如梦初醒的样子,随即又问,“真的是给朕的吗?” “那是当然啦。”常之急忙说,忽然之间又觉得这种口气对陛下说话实在失礼,于是补充,“臣看上次周……”说到这里却又急忙打住,咬紧牙齿一句话也不说,脸却涨的通红。 “是吗,是什么东西?”似乎没有注意到那俊脸之上透露的一丝尴尬的某人站起身来,饶有兴趣地问。 “陛下要吃吗?……”常之抬头惊愕地问。 “那也是当然啦。”对方的脸上露出笑容,“难得常之你会主动买东西给朕吃,朕当然不会辜负你的好意。” 她伸出手。从僵在原地的常之手里接过那袋食物。走到桌边上,打开,津津有味地开始吃起来。 常之默默地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对方却抬起头来问:“要不要一起来吃一点?” “不,不了。”常之慌忙推让,“臣吃饱了。” “哦。对了……”女皇一下子停了筷子,“是跟……谁?” “是跟江小姐。”常之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晴朗起来,这个变化轻轻地刺了女皇陛下的心一下,而他仍旧在说,“我们去了一个不错的餐厅。这夜宵就是从那里带回来地。” “哦,”女皇答应了一声,伸出筷子戳了戳饭盒里地菜,忽然一本正经严肃地说。“味道虽然很好,不过比周竹生做的还差那么一点。” 常之刚刚放晴的脸色就随着这一句话忽然变阴暗起来。女皇斜眼,如愿望着男人脸上露出地失望表情,这才觉得心底因为方才某句话而带来的不愉快消散了一点点。 ————————————— 翌日清晨,周心远跟周心萌两人早早整装齐备。准备出门。 女皇缓步下楼:“你们两兄弟要出发了吗?” 周心远飞扑上来,说:“是啊。飞真姐,听说你也要去看周心萌的比赛?” “是啊,”女皇笑了笑。“若是有时间,我是一定要去地。” 说到这里,忽然转头对上周心萌期待的目光,说道:“心萌,你过来。” 周心萌痛快地答应一声,即刻靠了过来,周心远疑惑地盯着两人,女皇走到桌边,将放在桌子上的一个咖啡杯端起来:“这是我送给你喝的。” “飞真姐,这是什么?”周心萌望着杯子里透明的液体,狐疑地问。 “这是……我家祖传的秘方。”女皇陛下脸上露出得意笑容,“这种药水,喝过了之后头脑便会异常清晰,人的反应能力也会随之倍增,无论是考试还是工作,都将百战百胜,所向披靡。” 站在伊人背后的常之大人眼睛一下子直了。 “真地吗?”周心萌惊讶地瞪大眼睛。 “当然!如果喝了它,我保证你一定能夺第一!”女皇陛下笑得无比笃定。 常之大人只好望向别的地方。 “好!”周心萌猛地点头,接过那杯水,一饮而尽。 在放下杯子的瞬间,少年仿佛感觉胸中平添出一股豪气,浑身不知从哪里涌出一股奇特的力量,在转身的瞬间,青春焕发地脸上也慢慢地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 辩论会如何女皇陛下并没有来得及去,她直接回了安家,向安老爷子申请一笔改善嘉和地资金 这个提议实在有点冒险,安太太看了老头子半天都没琢磨出他脸上那种类似沉痛的表情究竟代表着什么,结果在周围一干人等吊了半天的心之后,老爷子脸上才露出了雨过天晴地笑容:“好,阿眉你有这种心思,实在不错,嘉和的改革,若你真的能做出成就,我也不在乎那几百万。” 这话一出,全家皆喜。女皇在解决完这件事情之后,看看时间,已经是十点半,连忙跟常之开车到了耀华中学,那时候辩论会已经到达尾声,两个人无法入内,站在门口等消息,只听得里面一会掌声雷动,叫人震惊。 片刻之后,十一点十分,辩论会正式结束,所有参加之人鱼贯而出,女皇陛下跟常之站在旁边,从人群之中寻找周心萌周心远的影子。 不多时,只见一帮少年簇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欢呼而出,那被簇拥其中无法脱身的,赫然正是少年周心萌。 他的脸红彤彤的,双眼闪烁着喜悦的光芒,而旁边正有一人大赞伊“一刹那黄健翔附体”,另一个声音却道他“言语犀利,投枪匕首,有先生之风,果然不愧是周式子孙”,又有一人曰他“心萌一出,全场皆萌”,等等赞美言语如同潮涌。 周心萌被围在中央,宛如被一干星宿小仙包围的星宿老怪丁春秋,听着周围的阿谀言语,一边傻乐,一边眼睛却四处乱看,眼神之中有一点失望,又有一点期望。 忽然之间旁边有人扯了他一下,他转头看,却是同班萧然,指着不远处激动地嚷嚷:“心萌你看,那不是我们以前的元老师吗?她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说她……” 周心萌浑身一抖向旁边看去,顿时眼睛大亮,顾不得对萧然解释,奋力推开周围人高叫:“飞真姐!”终于甩脱众小仙向女皇身边飞扑而去。 ————————————— “怎么样,心萌?”女皇背着手,脸含笑容问道。 “嘻嘻。”周心萌激动的双颊发红,搓着手说不出话,哪有半点“言语犀利,投枪匕首”的“周氏子孙”之风? “第一,当然是第一。”周心远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翻着白眼说,“飞真姐,大家都在说周心萌魔神附体,心萌一出,全场皆萌呢。” “哈……”女皇微微一笑,“心萌,真是恭喜你。” “飞真姐……”周心萌笑,“这还要多谢你的秘方药水。” 旁边有一个人正要经过,忽然听到这话,便停下了脚步,悄无声息站到了旁边。 “哈哈。”女皇不置可否,轻轻一笑。 周心远却笑道:“什么秘方药水?我怎么不知道。” 周心萌懒得理他,只对女皇继续说:“真的很灵呢,飞真姐,我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思维真的清晰很多,对方才说出一句话,我都想到了他们要表达什么,心底反驳的言语滔滔不绝,简直刹不住一样。” “是是,你简直把人家搞得面如土色。”周心远用上一个罕见词语,又问,“飞真姐,你给心萌喝什么药水,让我也喝点,考试得第一。” 女皇又是一笑,说道:“心萌,你不会以为我真的有什么独家秘方吧?” 周心萌一愣,惊问道:“飞真姐,这是什么意思?” 旁边的常之看了他一眼,实在忍不住便开口说道:“大小姐给你喝的,不过是我亲手倒的一杯矿泉水而已,哪里是什么秘方?” 周心萌愣住当场。而女皇莞尔一笑,说道:“心萌,这便是自信心的力量。我骗你说那是神奇药水,你便相信自己无所不能,所以得以超常发挥。我见你准备充分,万事俱备,只是对手太过强大,难免自信心受挫,两军对敌,最重要的是气势,所以出此下策,希望你不要怪我才好。” 周心萌恍然如梦,半晌叹了一口气,却慢慢地说:“飞真姐,我怎么会怪你……” 而就在这时候,只听得有个声音从旁边高声喝彩响起:“好,好一招妙计。” 接着,一个颀长身影,慢慢地自旁边踱步走了出来。5 第一百五十四章 孺子可教 4 旁边慢慢走出来的这人,身段略见瘦弱,生的却极好青涩的脸上眉目如画,温润生光,双眸目光流转之间宛如秋波闪烁。 周心萌微微一惊,他立即认出,此人大大有名,而且正是方才在评委席上的某位仁兄。 女皇却是略略一怔,自方才这少年隐身旁边的时候她便注意到,此人莫不是曾见过两面的,记得不错的话,应该是那叫做楚非凡的少年。 不知对方来意如何,女皇微微向着对方点了点头,说道:“见笑了。” 楚非凡淡淡一笑:“哪里见笑,这样的好方法,我都想不出来,先前还以为真的有什么灵丹妙药,如果要不到的话,则立刻以服用违禁药品的罪名举报,没想到……” 他促狭眨眼一笑,又说:“不过这法子自己知道了,却是不能用了。” 女皇洒然笑道:“方才也是说了,重要的是你对自己的自信程度如何,而且依照楚公子的资质,仿佛也不必如此吧。”凤目上下打量对方一眼。 楚非凡笑得三分张扬七分谦逊,目光望着女皇,却另有深意地说:“哪里,日后还要安姐姐多多指教。” 女皇眼睛一眨,点点头不再说话。 周心萌问:“楚学长,你跟我飞真姐认识么?”声音里居然带着一点恭敬,也并不在乎这人刚刚的威胁言论。 楚非凡看他一眼:“曾经见过两面,加上这一次是第三次,次次有惊喜。”说话老成的很,若非眉宇间透露出的一丝年少英气,还以为是个半老头子在下评语。 女皇心头暗笑:“是啊,实在没想到在这里遇到楚公子。” 楚非凡望了望周围来往的人群,他们这一堆的俊男美女聚在一起,阻碍吸引眼球交通不说,已经引发数起小小骚动,远远有好几堆儿的女生三五成群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大有上前索要签名的势头。 楚非凡咳嗽一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想必几位也有些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了。改日再见吧。” 他冲着大家点了点头,每个人都觉得那明亮的目光在自己脸上停顿片刻,居然无一遗漏。礼数做的格外周全。 末了楚非凡地目光落在女皇陛下脸上:“改日非凡会经常去打扰姐姐,姐姐不介意吧。” “当然,随时候教。”女皇微微点头,回答。 楚非凡一笑,转身翩然离去。 周心萌难得地目送那超凡脱俗地身影远去,半晌无言,周心远却眨着眼说:“那家伙是谁,很牛的样子。真让人看不顺眼。” 女皇伸手按了按周心远的头,笑笑不说话。 周心萌却憧憬地说:“这位是F大地学生会主席,也曾经是耀华的学生会主席,在学长进入F大之前,那里的学生会主席可从来没有大一学生担任过地经历。况且学长年纪轻轻已经获得若干成绩……”他滔滔不绝地说了几个有名奖项,脸上也露出了向往的表情。 女皇笑道:“心萌你也不差。奋起直追的话,何愁不能超越他?” 周心萌谦虚地说:“非凡学长是我的偶像跟追随目标。”表情到位,赫然有几分楚非凡的风采。 周心远露出了想要呕吐的表情。女皇却笑着夸奖说:“孺子可教也。” —————————————— 四个人走出校门,恰好遇到周竹生前来接两位小爷回家,几个人浩浩荡荡地回到周家,周竹生一头栽进厨房内,锅碗瓢盆大展厨艺准备庆功宴,剩下四个人围坐一起,刚说了两句话,便听到敲门声响起,周心远窜起来开门,进来的却是上官福景,笑眯眯地拎着一瓶红酒走了进门,一看女皇陛下也在场,脸上的笑容立刻放大数倍。 “上官,听说这次是你大力举荐心萌,果然不亏为人之师,慧眼识英才。”女皇陛下大力赞赏。 上官福景坐到对面:“哪里,这都是我应该做地。”脸上露出一丝甜蜜表情,看的常之心惊肉跳。 “这次的确要谢谢上官老师,”周心远趾高气扬地,“我听到他跟教务处那个泼妇吵,才争取让心萌带队的。这下好了,那泼妇没话可说了。” “哪个泼妇?”女皇皱眉问道。 上官福景噗嗤笑出来:“没什么,心远说的大概是我大嫂。” “哦,是那个女子。”女皇沉吟,看着上官说道,“你大嫂地为人我见过,的确比较刁蛮,上官,这次你能坚持己见,地确做的不错。” “说来也奇怪,”上官福景笑笑,“若是在以往,我才懒得管这种事情,反正我也不感兴趣,跟我也全然没有关系,但是自从……飞真你 之后,我整个人就好像相通了似的,呵呵,原来以为行业不会在意,没想到现在已经渐渐投入。” 女皇微笑点头:“这就好……”想了想又问,“上官老先生最近如何?” “他身体不错,心情也还好。只是曾时常提起你呢。”上官福景地脸色忽然变得奇怪,隐约带一丝尴尬跟不好意思。 女皇看在眼里,于是转头对常之说:“我第一次去耀华的时候,全凭上官老先生照料。” “哪里,家父对飞真你可是始终赞赏有加,还说你聪慧剔透,大有前途。”上官福景急忙说。 心底又想起父亲对自己说的那番话,本来他老人家以为自己会跟眼前伊人走到一起,但是没想到,伊人的真正身份居然是安式嘉和的大小姐,万金之女,虽然说上官家也是出了名的书香门第,家世不凡,但跟安家比起来,仍旧有一大段的差距。 上官老先生说起此事来便摇头叹息,深引为憾事。 上官福景心底本来也不好过,但被女皇陛下说过那一回之后,便仿佛明白了很多东西,见老爹如此伤心不甘,反而压抑心底苦痛,时常地安慰他老人家,说些“这是儿子没福”之类的话,有时候不耐烦,就会扬言“索性一辈子投身教育事业也罢了”,弄得上官老先生不敢再哀声叹息。 正说话间,周心远叫道:“你们看那个男人,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怎么总是在我们家外面徘徊?” 大家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透过落地窗户,见到一个满头金发的男子,正站在马路之上,东张西望,蓝色眼睛里一片迷茫。 女皇轻轻震动,跟常之对视一眼:“是南者。” 常之点了点头,心领神会,起身去开门,迈步出去。金发美男子顿时看到他,脸上露出灿烂笑容,加快脚步向着这边走来,走过来的时候眼神一瞥,透过窗户望见屋内的女皇,蓝眼睛瞪大,嘴里似乎念叨了一句“THANKS —————————————— “南者,你为何会找到这里来?”女皇陛下惊讶地问。 “这两天都没有看到你,我向人家打听的啊。”南者耸耸肩头,“这里不大好找。” 虽然没有问“你为何要找我”,但隐约猜到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的女皇主动地停了口。 家里多了两个不请自来的食客,苦的却是周竹生。 大家相谈甚欢期间并不忘记去厨房一线探望正在做牛做马的周竹生,当然其中不乏自告奋勇者,可是试验的结论是:南者那双拿手术刀的手拿起菜刀来远没有以前看起来那么生动灵活,上官福景虽然在讲台上头头是道唾沫横飞表情生动,一进了厨房便只得一个“目瞪口呆”,女皇陛下虽然愿意效劳,可惜她若是在场,便等同厨房内多塞了好几个大块头的男人,转身都是困难。周竹生不厌其烦,终于赶苍蝇一样把大家都赶出去,工作效率反而高起来,最后还是常之守在门口,在他的吩咐下,剥蒜扒葱,端盘子洗碗,在试着切完了一段葱之后,辣的眼泪连连,回到女皇身边的时候眼圈都是红的,让女皇感觉周竹生在厨房里虐待了自己的爱卿一样。 于是这餐饭一直到下午两点的时候才开始,客厅内的人已经饿死大半,周心萌忍不住翻了一个包里的面包递给女皇陛下吃了点,才得以保重龙体。 所以当周竹生满面红光大吼一声:“开饭了!”之后,这帮饿得半死的人终于清醒过来,在半个小时之内战斗基本结束,一桌子色香味俱佳的饭菜好像被龙卷风吹过一样,露出了狼藉的可怜面目。 ————————————— “真的会涨上去吗?” “当然,这次是内部消息,很准确的。” “娇娇,我相信你,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哦。” “放心吧,就算是有个万一,我也不会让易之你损失一分钱的。” 安娇娇笑着说,忽然凑上前去,在对方脸上亲了一下。 张易之微微皱了皱眉。安娇娇拉着他的手:“就当是提前奖励我的,好不好?” 张易之眉形一展,似笑非笑地抬起头,说:“好啊,又有何不可,不过,娇娇你取了奖励,就要实践诺言哦,三百万,我等着收。”5 第一百五十五章 周刊风波 4 “啪!” 一本八卦周刊杂志被摔在光可鉴人的理石桌面上。 “这是何物?”女皇陛下双每一皱,看了桌子背后怒气冲天之下面部表情有些阴沉的安老爷子,随即眼光落在杂志封面上,看到那清晰大图之后,顿时一惊。 站在她背后的常之却早就一眼看到这杂志封面,尽力控制之下,努力装的不动声色。 “怎会如此?”女皇伸手,将面前的杂志拿在手里,“这张照片……咦,这不是……” “我还要问你呢!”安老爷子大怒,“我以为是嘉和幸运,才让秦纵横无故收手,原来竟然是靠我安嘉义的女儿出卖色相才逼得人家退后!” 老爷子浑身颤抖,脸上肌肉都微微扯动。安太太急着拉他的袖子:“你消消火,总要给阿眉解释的机会啊!” “此话从何说起?!”女皇陛下耳闻“出卖色相”四个字,不由也颇为震怒,“我虽然跟单飞雄见过几面,但从来未曾跟他说起要他援手嘉和的提议,想必其中有何误会也说不定。” “误会?那么这张照片作何解释?单某人是什么人,风评如何,难道你还不知道?居然去跟他搅合在一起,安家的脸都给你丢光了!”安嘉义怒声大叫。 安娇娇皱着眉说:“姐姐,爸爸说的对,外人看了这张照片,保不准会怎么想,你看,——居然还配了这么耸动的标题,还是我一个姐妹拿来给我看我才知道的,当时都不知道怎么说,况且单飞雄那个人……是有名的……” 她的样子显得颇为忧心。 女皇淡淡扫了她一眼,斩钉截铁说:“我可以保证,嘉和之事,跟单飞雄毫无关系!” “那么你自己呢?照片都给人登出来了,你是有婚约在身的人,若是被连城靖看到。你当他会怎么想。又给外人议论我安家教出了一个生性风流的浪荡女吗?”安嘉义忽地想起以前的事情,大为心寒,神色越发严厉。 “这张照片纯属是意外。并非如这帮记者乱写……我跟单飞雄……”女皇陛下刚要解释。 “够了!”安嘉义打断她的话,“解释的话我都不想再听,你给我出去好好反省!相同地事情。不要再发生!” 女皇陛下想了想,对上安太太向着自己使过来地眼神,又悻悻地看了一眼那落在桌子上的杂志,杂志上,英俊高大的男子单手抱着女子地肩头,手中撑着一柄雨伞,他的神色颇为亲昵,微微低着头凝视怀中女子。似乎正对着伊人窃窃耳语,女子脸上带着一丝处变不惊隐忍的笑——看在别人眼里,却分明是郎才女貌,男地深情,女的羞涩。说不出的暧昧难言。 再配合头版大标题:豪门多角恋——花花公子取向难明。富家千金归宿成迷。 “单飞雄!你真是好手段!”在心中冷冷一哼,女皇陛下转身。走出房间。常之紧随其后。 ————————————— “陛下觉得这事是单飞雄做的么?”常之慢慢地说。 女皇重重哼了一声:“当时恰巧你去取车,身影才刚消失,此人便立刻出现。前脚后脚而已,又被人拍下如此生动的照片,若非早有预谋,哪里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那他……到底是何目的?”常之忧心忡忡,“常之觉得,那男人非同一般。” “他的确是个难缠地角色,但朕也不会怕他。”女皇面颊寒霜,“这些不过是小手段罢了,既然他要放烟雾,那么就任凭他去做,朕不过是被骂一顿,连城靖那边,反正朕早已经提出放手,连城靖若受不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况且,这件事情也不是没好处,若是秦纵横看了照片,也如安嘉义这么认为的话,也许投鼠忌器,给嘉和多一点时间也说不定……”说到这里,嘴角浮现一丝笑容,“这个单飞雄,他是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跟朕扯上关系么?” “陛下,一定要小心。”常之望见对方脸上露出的玩味笑容,忍不住心头一跳。 “朕知道,玩火,要付出相当的代价。”对方慢慢地说。 “陛下莫非想要接受单飞雄的提议,同他合作?”常之若有所思地问。 女皇陛下转身,迈步下楼梯:“合作么,我有更好地对象,至于单飞雄,若是他能退步,同他玩一玩,倒也并无不可。” “不过,被他这么一闹,陛下向安老爷子审批要用于嘉和整改的那三百万,恐怕……”常之浓眉一敛:那个该死地嚣张男人。 “那倒是不至于……”女皇陛下摇了摇头,“情场战场,当分得开,况且这些不过是捕风捉影的绯闻罢了。安老爷子既然已经同意,就意识到整改是好的,应当不会因为一时之气而看不清这其中道理,所以……那笔银子还是会拨给朕地。” “那就好。”常之慢慢舒了口气。 正走到门口,就看到佣人匆匆忙忙走了进来,见到女皇跟常之下楼,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走上前来行礼,说道:“大小姐,门外有位楚家少爷来找您。” “楚家少爷?”女皇歪着头想 随即了然,“哦,是他啊!” “难道是楚非凡?”常之心思动的很快,见女皇脸上露出的一丝灿烂笑容,立刻脱口问道。 “不错,正是他。”女皇笑笑,对佣人说道,“快快有请。” ————————————— 楚非凡一身休闲装,白色领子汗衫,米色帆布长裤,脚上踏着运动鞋,斜斜地背着一个软塔塔的背包,跟着佣人走进门来。 半长的头发三七分垂在额前,细细碎碎的刘海,发丝好像没一根乱的,十分清爽,越发衬得一张脸皎皎如白玉。眉若春山鼻如悬胆。双眼秋波朱唇一点。 扎眼一眼,不过是一个青春勃发的高中生而已。只不过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跟淡淡的优雅气质,让人不可小觑。 女皇陛下起身向前走了两步:“楚少爷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楚非凡笑得唇红齿白:“安姐姐何必客气,你不嫌弃我来打扰就好。” “打扰那是不至于,只不过家中适才发生些微事情。不如我们出去,边走边谈如何?”女皇陛下笑容可掬提议。 楚非凡丝毫不惊,隐隐抬头望了一眼楼上,又有意无意地盯了常之一眼,才笑说:“乐意之至。” —————————————— 车子慢慢地驰出安家大院。 期间楚非凡掏出手机,望了望上面的几个数字,脸上略微露出喜色。 女皇微微看了一眼那手机的大屏幕,只见线条起伏。十分复杂,心中一动,不由问道:“楚公子你喜欢炒股票?” “是啊。”楚非凡春风满面,将手机收起来,“安姐姐对这个也有兴趣吗?对了。叫我非凡就好。” 女皇淡淡一笑:“好,非凡。我对炒股票兴趣甚少。” “哦。我也是偶尔才玩两把。”楚非凡回答,随即有意无意地说,“听说最近嘉和有意整改吗?” “是。”女皇点了点头。“怎么,非凡你难道想要买进嘉和地股票?” 楚非凡噗地一笑:“姐姐你不会以为我是故意来套你话地吧?” “哪里,只不过是随口一问。”女皇手搭在膝盖上,神色不变回答。 “不过,如果有好的股票,姐姐记得介绍给我,”楚非凡兴趣浓厚,眉眼生动地说。 “哦?”女皇歪着头看他,颇为感兴趣地问:“我听心萌说,非凡你极为聪明,从小到大,获得的奖项不计其数,简直是一个未来之星,杰出人士,眼下对炒股票又是如此投入,莫非在炒股地战场之上,也是百战百胜?” “哪里哪里,”楚非凡的脸上露出难得的一缕羞涩,“不瞒姐姐说,我在这方面,基本没投对过……实在丢人。” “哦。那也没什么,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过既然总是输,那还是投地小一点比较保险,小赌也可以怡情的。”女皇陛下一本正经说。 楚非凡听她这么说,转头看着窗外一笑,重又回过头来:“姐姐你说话真有趣。” 忽然对上坐前常之从倒视镜里望过来的目光,忍不住咳嗽一声:“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我是要去嘉和,非凡你呢?” “嗯……去看看也行,我今天没课,空闲的很。”楚非凡回答。 “那一起去吧。”女皇笑着邀请,“对了,非凡你刚才提起了嘉和的整改,莫非……你对这个……” “哦,是这样的。”楚非凡神采奕奕,“我最近听家父说,他有意在国内寻找合作伙伴……而嘉和现在好像正也有这个意向?” 探询的目光望向女皇。 女皇对上少年灵活的双眼,双目炯炯,唇边绽放一笑:“若是非凡国际有意向地话,嘉和自然是求之不得。” 楚非凡挠挠头:“我只是听过家父说过一次,至于实际如何,还没有确定。” “无妨,并不着急。”女皇悠哉游哉地转过头,看着前方。就在这时候司机忽然一踩刹车,车子猛地刹住,每个人都忍不住向前倾了一下,楚非凡眼疾手快,揽住了女皇的肩头。 女皇眉头微皱,落在他伸出的手臂上,重又看了少年一眼,却发觉两人靠的极尽,而少年黑白分明的双眼正直直地盯着自己,不由地微微一怔,正在此时,只听得前座上常之急切问了一句:“您没事吗?”而司机也嘀咕了一声:“现在地小孩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听得这话,女皇转头看出去,却见到几个身影自马路中央嚣张路过,其中有一个被赶在最前面,走路踉踉跄跄,看样子仿佛受了伤,随时都会倒在地上,爬不起身。 楚非凡松开手,也看到了这一幕,少年眼尖,立刻叫了一声:“是秦玉他们!”5 第一百五十六章 见义勇为 4 一群少年,嚣张呼啸着在街头出现,当前一人,似乎是象,踉踉跄跄脚步都走不稳,身后的人兀自不肯放过他,飞起一脚,将他踢倒在地,少年委顿地上,脸上露出痛苦神色,刹那无法动弹。 忽然之间站在中央的秦玉一挥手,大家就停了动作,回头看他,秦玉嘀嘀咕咕,笑了一阵,大家跟着轰然大笑,其中有一个伸手将那倒在地上的不幸儿拉起来,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他。 男孩十分惶恐,抖个不停,满脸恐惧神色,秦玉伸出手摸上他的脸,忽然之间一个耳光甩过去,男孩浑身一震,秦玉哈哈一笑,伸手在他的胸口一推。 此时红灯变成绿灯,两边车辆迫不及待发动起来向着中央冲来,少年的身子猝不及防倒退到了路中央,吓得尖叫起来,脚步移动堪堪躲过了一辆车,却躲不过飞驰而来的另一辆,那车见眼前忽然冒出一个人来,慌忙打方向盘躲避,人倒是避开了,却撞上了旁边的一辆车,两辆车相撞一起,发出惊天动地声音,这还不算完,后面接踵而至的车子好像产生了多米诺骨牌效应一样,哗啦啦撞上来,一时汽车笛声四起,烟尘滚滚,有人大声叫骂,有人却开始发出哭叫声音。一时之间,场面好像是世纪大灾难,恐怖的难以形容。 其中有一辆失控车子斜斜飞驰出去,正好向着那男孩撞去。那被秦玉推出的男孩子见状早就傻了,竟不知道躲避,车子“砰”地撞在他的身上,他身不由己地飞出,好像一块橡皮擦被扔出去似的。从空中落下,在地上弹了弹,手脚抽搐,嘴角流出鲜血。 秦玉一行人,先前见他躲避,还十分开心,站在马路边上笑得眼泪流出来,但是后来之事却显然是超出他们的估计,情况越来越严重,最后十字路口地交通居然全部停住。四处都是人的怒骂声,哭叫声,烟尘滚滚四起,有的车体裂开,随时都有爆炸可能,真如大灾难过后的惨状。 “糟了!惹祸了!”秦玉旁边的一个男孩忽然叫着。 “快……快跑啊!”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几个少年颤抖着。移动脚步想要跑。 就在这时候,只听有个声音怒道:“实在是太过分了,居然做出这种禽兽所为!不惩戒你,定会做出更荒唐惨无人道之事!” 秦玉听这声音十分熟悉,转脸的时候,却看到一张绝美又熟悉的脸。 那人凛凛然站在原地,虽然是柔弱身躯,却站的笔直,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又是你?”秦玉愤怒地瞪大眼睛。“安眉儿,我跟你有什么仇,你总是盯着我不放?识相的快点给我闪开!” 几个少年推推挤挤,在她身边。有人已经不安地拉着秦玉,一边在说:“快点逃吧,被人围住了就来不急了。” 果然是来不急了,说话间,周围车子里已经有人爬出来,听到女皇地声音,顿时将仇恨的眼光看向秦玉一行人。 “怕什么?我老爸自然会替我摆平!”秦玉愤怒地尖叫。但对上女皇锐利的谴责的目光,再看看周围人逐渐聚集的怨气,话语里还是忍不住带上了颤抖。 常之已经将倒在马路中央的男孩子抱起来,正向着女皇陛下的方向疾步过来。在不远处,楚非凡正在打急救电话,一边观察哪辆车内地伤者伤的严重。情况危急,好将对方先行救出。 “这次你老爸也是帮不了你!”女皇陛下冷冷一哼,“秦纵横也算是一代枭雄,居然养出你这般为非作歹的女儿,真是家门不幸!想跑,是来不及了,恐怕你也跑不了!” 秦玉在少年们的拉扯下心中本来就怕了,听女皇这么一说怒道:“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用你啰嗦!快点滚开!”转身要逃,女皇上前一步,张开双臂拦住她:“你不能走,跟我去见官!” “你疯了!你敢跟我家做对!”秦玉气急败坏,伸手推了女皇一把。 “你才是疯了!居然这么灭绝人性!”周围响起嘈杂的声音,却是在女皇跟秦玉说话的功夫,撞车的那帮人集体围上来,将秦玉跟几个少年围在中央,愤怒的眼神盯着几个人,几乎将对方焚烧成灰。 常之上前一步,低头禀告:“这人还有一口气在。” 女皇的目光在常之怀里地少年身上扫过,一点头:“很好,此人可以留作证人,想必公差也很快就到了,诸位……”目光在周围的人脸上一一看过,“希望大家都做一个证,天理昭昭,不要放走凶徒。” 立刻有无数人响应:“这是当然的!” 秦玉一干人瞬间被围的十分严密,有人大叫:“教训教训他们!”不由分说扑上来拳打脚踢。 女皇着急之下,伸出手臂拦挡:“诸位,不要冲动!” 但是愤怒之下地人群已经失去了理 家哪里管那么多,当下将几个惹祸的小子打的鼻青脸当其冲,被扇了好几个耳光,鲜血顺着嘴角流出来。 女皇见情况紧急,一使眼色,常之奋力将她拉了出来,才避免被人当场打死的下场。 “安眉儿,你给我记着!”秦玉奄奄一息,倒在地上,怨毒地双眼盯着女皇陛下。 “你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女皇虽然并不想见到大家暴乱的样子,但却对秦玉的这幅模样毫无怜悯,手一背冷冷地说,“你再多说一句,我就不救你,扔回去让你被人打死。” 秦玉见她的脸色冷的异常,心头发颤,还真的住了口。 ——————————————— 秦纵横得到这个消息,气的将手中地水杯摔了个稀巴烂。 — “怎么会这样,才消停了几天?”暴跳如雷的男人此时就好像一个炮仗,从沙发上直跳起来,“居然还被大伤了……还有……为什么又是安眉儿!又是她。为什么每次阿玉都会惹上她!” “董事长,现在就看看怎么解决吧,这次事情闹得很大,当场有很多地人证,据说还有非凡国际地少公子,小姐这次……”旁边的军师慢慢说。 “我不管那些!”秦纵横暴躁地说,“阿玉这个疯丫头,自己惹得祸,让她自己承担好了,我这个老爸总是帮她善后。就把她给惯坏了!”他粗声粗气地高声嚷罢,伸出手摸过自己的头发顶,“先让她吃点苦头也好!” “是,董事长。”知道男人正处在气头上,说两句气话的手下自然明白该怎么做。找最好的律师是少不了了,不过,这次闹得这么出格。又偏偏是被嘉和的大小姐亲自逮到,安式跟秦式的恩怨算是翻翻滚滚,解不开了,而秦玉这次的处境,恐怕不会像上一次那么好过了。 “你去警察局看看,谁动手打过阿玉,都给我记下来,将来一个都不放过!”秦纵横发过怒气,恶狠狠地说。“律师也给我联系好了!” “是。”属下低头,答应一声,转身出去办事。 “安老头,你养的好女儿啊。”秦纵横盯着地上一堆杯子碎片。气急之下,忽然冷笑。 ————————————— “为什么你又去那种场合?” 从警察局录完口供回来地大小姐又受到了安老爷子一阵狂风骤雨般的怒骂。 女皇陛下背着手,眼角眉梢一副不服气的派头,虽然没有开口顶嘴,但这幅模样已经让人清楚的看出她心中的不服从。 “要送秦玉进监狱,当场那么多人,每个人都能干了,你为什么冲在第一线?”安老头子勃然大怒,“你还嫌秦纵横对我们安家不够仇视吗?” “父亲大人,那些我不曾考虑。”女皇陛下慢慢说。“当时情况实在凄惨,叫人无法视而不见,以秦玉恶劣的品性。此次若不当机立断的捉住现行,重重惩罚她,日后必定还要做出更加灭绝人性地事来。此乃替天行道,我不认为我哪里有做错。” 安老头子气的浑身发抖:“我哪里有说你做错?我只是不希望你再次站在风头浪尖上,惹怒了秦纵横对我们安家有什么好处?秦纵横的出身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他……” “他若想要报仇,就直接冲着我来好了。”女皇陛下冷冷一哼,“难道我还怕他?” 安老头子瞪直了眼睛看眼前的不孝女,为什么这家伙一点都不知道害怕?这么大胆量究竟是天生的还是……虽然说心中承认,这次她做的没错,但是,每一次都跟秦家对着干的话,无论是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好啊,对嘉和,对安家人来说,逼急了秦纵横…… 安老头子心脏一阵紧缩,忽然面色一变,捂住了胸口,身子慢慢地委顿下去。 “嘉义,嘉义!”旁边的安太太一直没有机会插嘴,忽然看到老头子这般情况,吓得魂飞魄散,立刻扶住他的右臂,变了声音。 女皇陛下脚步一动,将老头子右臂扶住,看他地面色急变,立刻喝道:“快点叫南者来!” 常之转身去打电话。 安嘉义挣扎着摇了摇手,表示自己没有大碍,安太太的眼泪已经哗啦啦落下来,虽然如此,仍旧说:“眉儿,你爸爸是为了你好,她怕秦纵横对你不利啊,你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哽咽着说不下去。 女皇心头一动,望着倒在椅子上的安老爷子,此刻老头子双眉紧皱,满脸痛苦地神色,嘴唇发抖,却说不出话来。女皇的心头忽然微微掠过一丝的不安。5 第一百五十七章 完全相信 4 南者自安老爷子房间走出,下了楼梯,客厅内鸦雀无声太仍旧在老爷子房内守着,安家上下所有人都等在那里。 女皇抬起头,望向南者,缓缓站起身来:“如何?”南者点点头:“放心吧anqueen,老爷子心情激动,难免会有点问题,现在服了药已经睡着了。以后尽量注意,不要发生类似情况。” 女皇点了点头:“南者,麻烦你了。” 南者笑:“这是我该做的不是么,何况我是十分乐意能为anqu效劳。” 女皇若有所思看着男人笑得如花绽放的脸:“无论如何,请帮忙照顾……父亲大人。” “我会的。”男人敛了笑容,随即又说,“anqueen,也不是很好,听说你每天都工作到很晚,自己的身体也要注意呢。” 女皇一笑:“我没事,放心吧。” 南者又看了站在旁边的常之一眼:“有小武照顾你,我是很放心的,不过,如果觉得不舒服,一定要来找我哦。” “你少来咒朕……咳,咒我。”女皇笑道,说到末了发觉说溜了嘴,于是伸手,咳嗽一声,捂了捂嘴巴。 幸亏在场的除了南者就是安娇娇,后者听南者说完安嘉义无事之后,也松了口气,在此时,眼睛忽然骨碌碌转了转,开口竟问:“姐姐,你跟那个单飞雄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话一出,连南者也关注起来,蓝色眼睛盯着女皇,看的十分投入,想必也是听了这门的绯闻八卦。 “我已经说了。我跟那人,完全毫无关系。”女皇皱了皱眉。 “是这样哦。”安娇娇撅起嘴巴显然是有点不能相信。 南者却笑得坦然:“anqueen说没有,我是完全相信的。”他收拾 医疗箱子,“既然老爷子已经无事,那么我先回医院了,anqueen,意身体哦。” “我知道啦。”女皇听他说“完全相信”之时,心头一动,待南者说完,忍不住冲他一笑。“偏你这般啰嗦!” 语气是三分不耐烦,七分的戏谑。南者听出对方口吻里的略有不同,心头一阵荡漾,顿时觉得眼前海阔天空,连常之投过来的警惕地目光都视而不见,在佣人的带路下飘飘然满面春风地出去了。 ————————————————————— 无论秦玉多么的怒火冲天,秦纵横如何的手眼通天。大律师怎样的口灿莲花,这次的事情做的实在是太过了,秦玉终是被判了六年的监禁刑法。 当最后裁断结果公布的时候,秦纵横身子一晃,那么壮硕的人,居然差点昏倒在地。 秦玉则在尖叫:“我不要坐牢。我不要坐牢!爸爸,救我。救我!”一会却又高叫,“给我报仇,该死地安眉儿,爸爸,给我报仇!” 秦纵横手按着椅子柄,支撑着让自己不倒下,眼睛瞪得狠狠地,一会盯着自己的亲生女儿被狱警拉走,一会骨碌碌地盯着正起身向外走的女皇身上。 忽然之间。他甩脱旁边助手扶过来的胳膊,大步走到女皇面前,停住脚步。 女皇陛下望见男人气呼呼,阴沉一张脸走过来,默不作声停了步子,望着对方。 “你好狠,安眉儿,”秦纵横望着眼前这张清新殊丽的脸,“我本来,本来看在以前你曾经帮过我的份上。想要放安家一把,但是你。你做的太过分了,你为什么总是针对阿玉,难道,因为她曾经不知天高地厚打过你一巴掌?” 女皇慢慢说:“不是。秦先生,你自己也知道,你女儿是什么脾气,如此放纵她不管,只能让她在日后闯出更大地祸。子不教,父之过,都是你一直袒护她,在她犯错的时候尽力为她开脱,才造就她今天视人命如草芥的暴戾性格,你以为,今日她不得惩罚,日后还会平安无事吗?” “这些我统统不管!”秦纵横一甩手,“她是我的女儿,我自己的女儿怎么样我当然知道,死两个人算什么,这个世界上每天都在死人,安眉儿,现场明明有那么多人,为什么你偏要出头,你不站出来的话……” “我若不站出来,她也许会跑掉,”女皇接口说,“但是,总要有人站出来。” 秦纵横一呆:“好,好一个‘总要有人站出来’,那么我也告诉你……”他停了停,“看样子你安家跟我秦家地恩怨,是解不开了,——我告诉你,这件事我们没完,你说总要有人站出来对吗,那么阿玉这件事,总也要有人站出来承担后果!” 嘶哑的声音说完,秦纵横一拍桌子,狠狠地瞪了女皇一眼,转身愤愤然离开。 门口,记者们一拥而上,却被秦纵横地手下一一粗暴赶开,——前一段时间秦纵横笑着出法院,且对着镜头灿然一笑说“法律是公正的”那场景犹在眼前,今日今时,人还是那个人,笑容却变成了怒面,真是讽刺。 ——————————————————— 六月,风云突变。 一向称雄国际的山姆大叔抽风,一肚子黑水的开始提高石油价格缓和日益严重的国内矛盾,以求刺激经济且转移大众目标。这一番举动,顿时引得国际石油价格一并上飚,石油一涨,各种商品好像 奋剂一样,顿时来了一个壮观的连锁反应。 国内的股票市场受了刺激,起了一个非常诡异的波动变化,大部分股票如随风上青云般上涨,引得大家一片叫好,正在众人坐等牛市继续的时候,数字大神终于厌倦了一直不停向上爬地这条路,决心跳水。真是匪夷所思的人生啊。 于是在大家都想不到的一个时段,股市华丽崩盘了。刹那一夜间,千门万户曈曈日,只把股票当废纸,电脑屏幕前,也不知熬尽了几多白头。 安娇娇毫无疑问正是其中一个。 当女皇陛下对常之说:“这几日地股票涨得很厉害,不大正常,俗话说,大起大落大起大落,大起之后。到达一定的度必定会下跌,我看这已经差不多了,——嗯,有必要对非凡说一声,让他注意。” 娇娇小姐正好在旁边听到,当场对此嗤之以鼻:你说她又不玩这个,一百分百的外行人。说的什么丧气话。 结果……不知是该说她乌鸦嘴好呢,还是说她预测的准确,总之安二小姐手上的这些本来是有力种子选手的股票是华丽地跳水了,还是深潜那种,几乎找不到尸体那种。 曾经在某人面前夸下海口的娇娇小姐望着手上惨淡数字,有点不能相信自己地眼睛。哭笑不得,几乎想要当场挠墙。 如果说人生最窘迫地事情是什么。对安娇娇来说,莫过于在某人面前丢脸了。 那个某人,自然就是易之大人,一想到对方那双华丽的眼睛轻飘飘地瞥在自己脸上,似笑非笑的脸,安娇娇几乎当场呻吟一声,想死之余:极度想要时光倒流,让自己再行做出正确选择。 安娇娇扶着脑袋,觉得自己快要被这六月熏人欲醉的风给吹疯了。 ——————————————————— 再见楚非凡的时候。少年一脸的沮丧,盯着手机正在发愣。 “怎么啦?”女皇陛下走过去,手拍上他的肩头。 “没,没什么……”楚非凡地眼睛蓦地瞪大,掩饰般地咳嗽一声。 女皇望了望他手上的宽屏幕手机,上面曲线起伏,心头一动,问:“我对你说叫你小心,撤出股市,你……”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那么准啊!”楚非凡听她说起。忽然惨叫一声,“大家都一片叫好。我以为能玩就尽量玩玩呗,没想到……居然真的会跌……” 他的表情恨不得立刻哭出来似的。 女皇啼笑皆非:“那么你是没有听我地话啦?赔了多少?” 楚非凡伸出五个手指头,眼睛可怜巴巴地望过来。 女皇看了看他的脸色,皱了皱眉说:“五万?” 楚非凡一怔,随即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 “那还好,小赌怡情,无妨,无妨,就当买个教训好了。”女皇安慰说。 楚非凡仍旧哭丧着脸,不过却是点了点头,又问:“你们嘉和地事情怎么弄得?最近秦玉入狱,秦纵横正在忙着想要弄她出来,想必不会逼得嘉和太厉害,不过等他喘过气来的话,就说不定了。” “嗯,我知道。”女皇微微一笑,“难得你还记得此事,莫非……非凡国际真的对此事颇为感兴趣?” “如果你肯请我吃饭来补偿我赔钱而受伤的心灵的话,我会在父亲面前替你们美言几句。”楚非凡忽然也笑着回答。 “楚少公子有令,敢不奉陪?”女皇洒然笑说,“请。” 楚非凡的脸色这才从阴转晴,和女皇陛下两人双双向着餐厅方向走去。 ——————————————————— “又输了?”楚翔暴跳起来,“爹,你快看你养的好儿子,人人都赞他是精英,就精英到整天赔钱上了!” 楚非凡懒懒地窝在沙发里,都没有看楚翔一眼,只望着楚烈,双目闪闪发光,说道:“爹,我下一次一定可以的,现在有高人指点你儿子我。” “高人?”楚烈喷笑,揶揄自己这个宝贝儿子说,“你又遇到了什么高人?那么这个高人有没有在你赔掉五十万之前指点你?” 楚非凡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表情:“这跟她无关地,况且她本来劝我早一步收手,我没有听她的,所以才赔了……” “哦?”楚烈的脸上露出一点感兴趣:“你说她劝你收手?” “是啊。”楚非凡说,“如果我听她的,不仅仅不会赔五十万,而且还会赚五十万……”说罢,双手捂住脸,“我真是后悔啊!呜呜呜!一百万就这么飞了!” 楚翔在一边冷笑:“后悔也来不及了,你说的那个高人是谁?不会是瞎猫碰到死老鼠吧?” “才不会呢。”楚非凡撤掉手,洋洋自得说,“我不跟你说。” 楚烈斜睨着他:“不跟他说,也该跟我说吧?不然的话,你要赔钱,也找不到钱赔了哦。” “爸爸!”楚非凡跳起来,忽然一脸毅然说,“好吧,我告诉你,指点我的人,是嘉和的安大小姐。” “安大小姐?”楚烈倒吸一口冷气,跟楚翔两人双双交换了一下眼神,“是安眉儿?” “是。”楚非凡点点头,笑着说,“就是安姐姐。”5 第一百五十八章 顺其自然 4 这是一大束的红色玫瑰,堂而皇之地趴在女皇陛下桌子咄逼人。 女皇陛下伸手,将玫瑰丛中那精致的小卡片摘下,放在眼前扫了一下,其实不用看也知道,这么古老又原始,无聊又堂皇,却向来也最为有效的手段,自然来自单飞雄单恶少。 他好像是个盯住了目标就不肯放松的人,——真是麻烦。用这种低级手段就能打动朕的心吗? 女皇陛下对此嗤之以鼻。 | 笑容便窃喜:这束玫瑰花想必又要被扔掉了,自己顺便废物利用,捡两只回家插着花瓶里也是赏心悦目啊。 就在这时候,有人推门而入,是常之大人。|,请女皇陛下移驾餐厅。 女皇陛下身处花丛之中,心中通明,挥了挥手示意小蔡同学退下。便看着眼前人,沉吟起来,眼睛一会儿看着那从美得嚣张的花,一边往往常之唯唯的脸色,心想:看样子真的是那个打扮的跟花一样的女人给他打的电话呢,说起来,那女子的美,嚣张激烈,竟然跟这眼前的玫瑰有几分相似。 想到这里,心头不由地掠过一丝好笑。经结束通话,脸色仍旧是有点惴惴不安的,走上前来说道:“陛下。 用膳吧。 女皇陛下望了他一眼:“怎么,常之你有事么?” “常之已经推掉了。.郁香气的鲜艳玫瑰上。 “喜欢么?”女皇陛下站起身,手指拂过花丛,“常之,你若是喜欢,送给你好了。 常之的心噗通一跳:这是什么意思? 女皇灿然地笑:“你若有约,就去好了,朕一个人吃一餐饭,又有何妨。 常之地脸色有点犹豫不决。. 中,十分情急的感觉,只是他不想要丢弃女皇陛下一个人前去赴约,所以硬下心肠推了江盈盈的约会,但就算如此,心底还是略觉得愧疚的。 女皇眼神何其锐利。 . 想,带着这束花去吧。 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将那小小的卡片攥入手心,轻轻拉开抽屉。 . 单飞雄那俊逸的字体跟拳拳心意便被丢弃里面,发出无声叹息。 女皇伸手将花束拿起来。|常之手上:“若是不喜欢,自己另买也是可以的。 ;. 常之捧着那一大束散发着香气的花朵,心底对江盈盈地愧疚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略微的气苦:为什么会这样?还如此大方,赠送一大堆花朵,常之在陛下的心目之中,竟是如此的不重要,可以被轻轻一推就推开的么? 心底虽然恼怒。 . 常之少不得叹了一声,索性拎着那一大束的花朵,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既然如此,那就顺其自然吧。 ————————————————————————— “常之!你来了?”迈步走出办公楼地江盈盈脚步一顿,娇俏的脸上掠过一丝惊喜,“天!我以为你真的不来了呢。 身子急速飞扑上前,略微带着撒娇的口吻。 . 的手臂:“原来你是给我一个惊喜。 常之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江盈盈眼光一转。|火红的玫瑰,顿时惊叫连连:“那个……” 常之心中苦笑,但看女子如此惊喜,却也无法开口解释,只好淡淡地说:“送给你。 江盈盈顾不上矜持,竟松开常之双臂,伸手拉开车门,将那一大束玟瑰抱出来,拥在怀里,深深凑上去呼吸,一 表情。 任常之是无情地心肠,见她这般小儿女的娇态,也忍不住怦然心动。 而江盈盈深呼吸之后,再抬起头,双眼已经泪光盈盈:“我真地不知道你会这么好……”喃喃地,她凝望眼前人。 常之一愣,他从来没有见过女子哭泣,更别论是为了他而哭,当下忍不住呆立当场,不知如何处理。 此时正是下班时间,电视台周围来来往往,有很多江盈盈的同事以及记者之流。 . 说,女的俊俏风流更是电视台有名的一朵花,不吸引人的眼球都不行,顿时有无数人将探照灯般的目光投了过来。 更兼江盈盈手捧代表热情跟爱恋的玫瑰花,那么一大堆,演技又是声情并茂,跟眼前男子站在一起的景象,不用对旁人开口说一句话,情形已经明白非常:人家在谈恋爱啊。 有照相机地声音低微的响起。 常之虽然被女子感动到喜极而泣的模样迷惑住,但听到周围人低低的议论声音以及照相机的轻微响动,心底还是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不对,但直觉让他觉得:应该尽快离开这里才是,自己被陛下刺激到之后,一时激愤决定前来接江盈盈下班的举动,实在不是很明智。 但现场情势却容不得他后退,江盈盈手捧花朵,脉脉含情地凝视他片刻之后,忽然之间挺身扑过来,艳红色的嘴唇在常之的脸颊上重重一吻。 涂抹的胭脂色的唇在男人白净地脸上印下,顿时多了一个宛如玫瑰花瓣般的痕迹,而常之觉得女子柔软地嘴唇蹭过自己的脸,心砰砰大跳,一时手脚麻痹,不知该如何自处的好,至于江盈盈的唇色印在了自己的脸上,则完全都不知。 与此同时,周围鼓噪声音大起。 ———————————————————————— 安娇娇忐忑不安地望着眼前男子,几乎有种飞身从十六楼跳下去的冲动。 张易之躺在沙发上:“娇娇,你要对我说什么?” 安娇娇心痛地看着他的脸色:“易之,你最近憔悴好多,是工作太累了吗?” “是啊。. 要排练,还要上些通告类,哎,真是累死人了。 “嗯,你不要太辛苦,小心累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不辛苦怎么行呢?”张易之慵懒地叹了一口气,“娇娇你是堂堂嘉和的人事经理,我却只是在演艺圈里混,这样让我很有自卑感呢。 “怎么会呢!”安娇娇慌忙安慰,“你也是丝毫都不差,易之你不知多少人羡慕喜欢你呢。 “那又如何。 .:.背,忽然跟想起什么事来一样,问道:“对了,我的股票怎么样了?” 安娇娇听他终于开口问,好像被雷打的孩子一样,僵立当场无法开口。 张易之似没发觉她的异状,自顾自点了点头,自言自语般说:“如果真的是如娇娇先前保证就好了,娇娇你说呢?”那双细长的眼睛魅惑地望着安娇娇。 安娇娇一时心头乱跳,口干舌焦,挣扎半天终于说:“易之,那个……你别着急,很快就会好的,你相信我。; 之却也不追究,这个聪敏非常的人儿,只是叹了一口气闭了眼睛,好像累的不成的样子:“嗯,我对娇娇你是很放心的,你尽管去做好了,哎,好累哦……” 他趴在沙发上,好像一只停下了飞翔的蝴蝶,不一会居然发出了低低的 声,睡着了。 安娇娇伸手摸上他艳丽的容色,心底叹了一声:自己是不能让他再失望了,否则的话……以后又有什么面目出现在他的面前啊。 嗯,必须要想一个办法。5 第一百五十九章 求之不得 4 楚公子非凡最近非常的忙碌,好像是天气反复无常影响子的心情,楚公子一时激动之下,从学校办了暂时休学。本来是要彻底退学的,被老爹楚烈一阵指着鼻子尖的狗血淋头大骂才委委屈屈只弄了个暂时休学。 但就算是这样,也已经够别人瞧的了,全校轰动不说。就算是学校之外,光是楚非凡的小粉丝周心萌就连连打了好几个电话给女皇陛下,想要从她这里打听到尊敬的偶像大人怎么会突然休学?周心萌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偶像竟是个脑袋时常抽筋的主儿,排除了这最大的原因,本着关心则乱的心思,周心萌一个劲的往不好的方向想。 女皇陛下接了周心萌的电话走出电梯的时候,迎面便见到一张眉目如画的脸,却正是方才两人在电话内谈的当事人——楚非凡。 “安姐姐,”来人满面春风地,“你这是要去哪?我刚刚要上去看你。” 女皇打量着来人,脸色红润,双目有神,身板笔直,左看右看也不是得病的样子,于是笑问:“非凡,听说你休学了?” 楚非凡惊讶说:“姐姐你从哪里听说的?” 女皇一笑:“你且别管,我只问你——你是为了什么休学的?” “觉得没趣而已。”楚非凡耸耸肩膀,“本来想要干脆退了算了,老爹不同意,就没奈何了。” “那以后怎么打算?”女皇放眼向外看,依旧看不到常之的影子。 “先当一阵子米虫,横竖我老爹养的起我。”楚非凡笑起来,“不然姐姐你提携我,叫我在嘉和做一个工作如何?” 女皇闻言,转头望着他,笑道:“你若是舍弃非凡国际跑到我这里来,你爹定是以为是我怂恿你休学的,岂非惹祸上身?” 楚非凡笑得春意盎然:“那倒不会,我老爹虽然气我反复。但对他自己的儿子,还是蛮相信的。”他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眼睛骨碌碌转了转,问,“怎么不见小武哥?” 女皇无奈地歪了头,故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板起脸说:“小孩子家的,不要乱问。没见过郎情妾意,忘乎所以吗?” 楚非凡哈哈大笑:“我明白了,小武哥哥另寻新欢。姐姐你吃醋了。” 女皇心中砰然而动,面上却笑着:“你这小鬼却又明白这么多?好吧,既然你我都是形只影单,不如一起吧。” “求之不得啦。”楚非凡打心底笑出来,“我听说最近有一家刚开的餐厅很不错……”看着女皇的面色。又飞速补充一句,“这次我请。” “难道你还以为我记挂着上次请你吃饭之事?”女皇笑,“小鬼头。” 楚非凡一脸受用:“若是姐姐每天都叫我作陪,顿顿叫我请都没什么。” 两人一边说,一边向着门口走去,门童恭敬地将门打开。楚非凡说:“姐姐是乘你地车还是……” 女皇知道他一定是自己驾车来的,见对方一脸的期待,不由笑笑说:“那就跟你走吧。” 听了这般回答,楚非凡脸上顿时春光无限。 ———————————————————— 说是要做米虫,楚非凡在休息了几天之后就也厌倦了当下的生活。 先是不停地向着嘉和跑,嘉和上下的员工都认得他了,一见他出现即刻就会反应:这美貌少年是来找代总经理的。可惜女皇陛下有工作在身,每次楚非凡都能撞见陛下在巡视客房。在处理纠纷,或者批改文件,忙的如一个陀螺。闲散的休息时间,说不上两句话,也会接到下属打来的电话。 “非凡你年少才俊,何不真地找个职位练习一下,也许就没有现在这般无聊了。”某日,女皇陛下在放下电话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 于是楚非凡就动了到非凡国际任职的心思,在被女皇拒绝了他到嘉和地请求之后。 楚烈听了这个消息。自然是打心眼觉得高兴,楚非凡就好像一块璞玉。好好雕琢的话,日后必成大器。只是这小子好什么都只是一阵热血,拿下之后却心灰意懒,很少能定下性子来一件事情做到底,让楚烈很是头疼,现在见他转了性子居然要干活,当然是一个求之不得。 于是假作犹豫了一阵之后,才郑重对楚非凡说:“那好吧,就暂时先给你安排一个职务,你先试着干一会,不过,要记得,不许迟到不许旷工,不能偷懒。” 楚非凡自然是满口答应,拉着老爸的胳膊撒了一会娇,惹的楚翔在一旁嘿嘿冷笑。 楚翔是不在乎自己的这个弟弟地,他虽然聪明,但做什么都是心血来潮,老爸虽然很喜欢他,但比起对公司的了解以及掌控度,楚非凡是完全 自己的。倒是老妈,总是心心念念地告诫楚翔一定 凡,认为这个“狐狸精”生的儿子一定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楚翔表面应承,心底对楚非凡却只是轻视。 楚非凡得了老爸的许可,兴高采烈地第一时间将自己要上班地好消息告诉了女皇陛下。陛下一听,先是恭喜他上班,又稍微例行公事的叮嘱了他一番。 楚非凡得意洋洋:“明天我就要去管理一个部门了,堂堂的部门经理——姐姐,不错吧?嗯嗯,是,据说还要开早会,姐姐,你早上叫我起床吧。” 女皇略微一呆:“非凡,你家不是有佣人么?” “这么有历史意义的第一次,当然要姐姐你来叫。”楚非凡振振有词地说。 “这……”女皇稍微有犹豫,那边已经在不满:“你不叫我我就会迟到,迟到了就不能上班,不能上班就会去缠着你。” 女皇立刻投降:“好了好了,我答应便是。几点?” 楚非凡笑道:“九点四十分叫我起床吧,我要梳洗打扮,然后二十分钟路程,十点钟到了就差不多了。” “还梳洗打扮,你是堂堂男儿,又不是女儿家……”女皇听出他话语之中的依赖意思,略微一笑,说,“那还是九点二十叫你吧,时间充裕一点好。” “好吧,只好你答应,一切就让姐姐做主。”楚非凡笑意盈盈地挂了电话。 第二天一早,被电话从梦中惊醒的楚非凡恼怒非常地翻身而起,抓住电话吼了一声:“什么事?”听到电话那边一个声音说:“非凡,起床了。” 那一刻,楚非凡愣了愣,看了一眼垂着的窗帘,伸左手摸了摸头,放低了声音:“你是……” 对方也沉默了一下,随即说:“安眉。” 楚非凡浑身一抖,总算没有忘记这个名字:“安姐姐,什么事?” 那边下楼出门的女皇陛下啼笑皆非,望了望大好地天色,深吸了一口清晨的新鲜空气,笑着说:“今天是你第一天上班,赶紧起床,不要迟到,你还有早会要开,别说我没提醒你。” 楚非凡浑身汗毛倒立,惨叫一声:“天啊!我都忘了!” “就知道。”那边的人儿笑了一声,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竟是她挂了电话,楚非凡听着话筒内的嘟嘟声,方才那声低低的笑语好像还在耳畔,楚非凡愣了三秒,却不着急爬起,身子一倒,重新躺回床上,手里握着那电话,摊开四肢,乌溜溜的黑白分明双眼定定望着天花板,嘴角一动,脸上却带了一个甜的莫名的笑。 ————————————————————— 然后当中午休息去餐厅吃饭的时候,女皇陛下赫然发现楚少公子居然正悠然地坐在自己办公室门外地沙发上,看一本不知从哪里拿来的流行杂志看地津津有味。 “非凡,你……这么快下班?”女皇陛下大为惊叹:非凡国际效率惊人。 楚非凡伸手习惯性地摸了摸头,坦坦荡荡地说:“嘻嘻,我根本就没去。” 女皇带着笑,疑惑地盯着少年,楚非凡说:“我接了电话之后,就忙着洗澡刷牙然后挑衣裳,结果挑了半个小时,等到弄好,差不多就十点多了,我一看时间都不够了,索性就下楼吃了个早餐,然后就十点半多,我再开车来这里,路上又堵了一会车……其实我才看了这本书一会……” 女皇“咳咳”地咳嗽了两声:“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总之不是你故意的,而是不小心迟到了,对么?” 楚非凡立刻点头。 “那么你来这里做什么,据我所知,出现这种状况,最应该去的地方,应该是楚老爷的办公室吧?某人好像需要去负荆请罪?”凤眸扫着楚非凡的脸。 楚非凡笑眯眯地说:“请罪是要的,但不是这个时候,我老爸正在气头上,我去不是找死么,好姐姐,先陪你吃顿饭再说吧。” 无辜地瞪圆了双眼,笑得好像是一只小猫。女皇望着少年惫赖的一张脸,毫不顾忌地重重叹了一口气,故意皱起眉,语重心长说道:“唉!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哈哈哈,知道啦知道啦,天大的事情先吃饭!”楚非凡丝毫不生气,笑嘻嘻地拉住女皇的胳膊,几乎将那胳膊抱入怀中,亲亲热热,不由分说地向着电梯走去。 身后的常之望着这一幕,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陛下跟这个不学无术的楚家少公子已经是这么要好了,但看着两人并肩入了电梯,常之大人也来不及多想,只好跟随在后迈步而入。5 第一百六十章 咄咄逼人 4 楚非凡拖拖拉拉了一个周,非凡国际的人都没有看到堂经理在公司大楼内露过一面。 倒是嘉和那边,上上下下都认得了那张眉目如画,唇红齿白的脸,楚非凡好像立志要称为嘉和的编外分子,每当看到他,他都忙着约女皇陛下吃饭,或者满面笑容地乖乖聆听对方的训斥,好像一个小跟班。奇怪的是,平常厌倦了听楚爸的训斥,同样的话被眼前人说出来却分明动听很多,楚非凡每次都听得心花怒放。 楚烈很快听说自己的儿子已经立志称为嘉和的编外分子之事,气的差点将楚非凡清理门户赶出家门,楚翔在一边只是冷笑:“早就听说安眉儿不简单,连单飞雄都对他另眼相看,霸着一个连城靖还不够……非凡,你不会也喜欢上她了吧?” 楚非凡本来若无其事,蜷缩在沙发里静静看电视,只当自己的老爹跟大哥在唱戏,可一听楚翔这般冷言冷语,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你不要乱说,单飞雄算什么,不是一个G .吗,姐姐才 +靖,嘿嘿,安姐姐跟我说了,她早就同他提出解除婚约。” 楚烈听得不对味,于是问:“臭小子,你大哥是问你是不是也喜欢上她,你啰嗦这么多干什么?” 楚翔也用冷冷的眼光瞅着楚非凡,左右夹击,楚非凡孤掌难鸣,一怔,随即说:“爸爸,你怎么也跟大哥一样?我跟安姐姐只是好朋友,她就把我当弟弟看待,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说话要靠谱,”楚翔冷笑着,“我看你这幅热乎劲,可是前所未有的——你对哪个女人这样热络过?” “用你管。”楚非凡丝毫不肯示弱,“我跟安姐姐可是清清白白的。总比你四处泡女明星要好多,爸爸,你要是担心,还是先担心大哥吧,小心下次再被人拍那种照片,楚家面子真正荡然无存。” “你说什么你!”楚翔大怒。冲上来要教训楚非凡。他上次一时不差,被人拍下跟女明星缠绵的床上照,楚烈为此大发雷霆,楚翔心有余悸,没想到楚非凡重又提起这件事,仿佛揭了他疮疤一样,十分疼痛。 “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清楚,我都不必看八卦周刊。听人说都听得耳朵起茧子。”楚非凡抱着胳膊,一副“你过来啊我不怕”的表情。 楚烈一把拦住楚翔,怒道:“干什么。你要对你弟弟动手?” 楚翔碍于老爸威严,只说:“爸爸,你看他有没有当人弟弟的自觉?” 楚非凡越发高兴,挑衅说:“这话我还要送还你,你看你有没有当人哥哥的资格。” 楚烈大怒:“都说够了没有!非凡,你也别太过分了!你说,你跟安眉儿是不是真的没什么?” 楚非凡见楚烈发怒,撅起嘴说道:“我又没说错,他自己做出来的凭什么不让人说。何况我跟安姐姐之间本来就没什么,你们却当看贼一样看着我?哼!”说着,狠狠一甩手,冲出门外自己走了。 楚烈一伸手没有拉住楚非凡,大叫了两声,少年却好像没有听到一样,自顾自出了门,隐约听到车子发动地声音。竟是楚非凡乘车离去。 楚烈看了看暗淡夜色,时间已经不早,毕竟是自己的宝贝儿子,忍不住担忧起来,便横了楚翔一眼,楚翔看出老爸的责怪眼神,于是便说:“爸爸,你也别太担心他,他还能去哪里,照我看。百分百又是去找那安眉儿了,整天的不务正业,只跟着她——还说跟那女人没什么?” “好了,不要说了!”楚烈大吼一声,“你弟弟说跟她没什么,那就没什么,何况你也知道,单飞雄对安眉儿很有意思,单飞雄不是省油的灯,他看上的东西,很少有丢手地,而且连城靖也不是什么好惹的,哪里会轮到非凡!” “爸爸,你可不要小看了非凡。”楚翔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你说什么!”楚烈不耐烦地打断了楚翔的话,“非凡他有分寸,不会乱来,我知道。” “嗯,爸爸你说的是。”楚翔听出老爸分明在偏袒楚非凡,事到如今,却也不好再开口解释,免得老爸当自己中伤楚非凡,索性保持沉默。不过,想到方才楚非凡刚才的表现,再联想到老妈曾经叮嘱过自己的话,楚翔眼神之中掠过一道阴狠的光,心底终于对楚非凡恨了起来。 —————————————————— 身着一袭淡黄色的丝绸睡衣,女皇陛下接见了杀上门来地楚家小公子。 常之大人忠心耿耿地穿着一袭长袍站在陛下身后,对于半夜跑上门来撒娇的楚少公子有十二万分的不满。 “非凡,到底发生何事?”女皇陛下皱着双眉,问道。 “没事,安姐姐,我可不可以在这里睡一晚?”楚非凡眨着眼睛问,脸上真地带着一丝委屈表情。 “是不是跟家里闹了不愉快?”女皇问。 楚非凡别转脸:“谁叫他们咄咄逼人的,我分明……哼!” “如果是小事,就不必要闹得太僵,时间已经是很晚了,你在这里睡一晚上倒是没什么,但你必须答应我,明天,你要回去。” 楚非凡眼睛骨碌碌转了转,撒赖说:“我暂时不想要回去,行不行?” 女皇一笑:“所谓天下无不是之父母,父子无隔夜之仇,你深更半夜就这么跑出来,你父亲必定也在为你担心,你要多替他想想。” 楚非凡低下头,冷冷一哼。 女皇叹一口气:“跟你说再多,你自 通也是没办法,今晚上你暂时考虑一下吧。常之, 睡。” 那边常之答应一声,楚非凡站起身,说:“姐姐,你别担忧,我答应你。我会好好想想的。” “嗯,你是聪明孩子,我知道你定会想清楚。”女皇点点头,转身上楼去了。 楚非凡呆呆地目送伊人上楼,常之将这份情态看在眼里,心底一阵不舒服。却仍旧说:“跟我来吧。” 楚非凡这才回过神来:“谢谢小武哥哥。”乖乖跟着常之向楼上走去。 —————————————————— 不知是因为陛下的感召还是怎样,楚非凡在用过早餐之后,意气风发地回家去了。 后来在电话里他便宣称自己已经认了错,并且现在身处非凡国际大楼里、部门经理的位子上正呼风唤雨。 女皇陛下连声称“恭喜恭喜”,楚非凡趁机说:“下班后我找姐姐吃饭。” 女皇踌躇一下,才说:“也好,就当为庆祝非凡你首次顺利上班。” 楚非凡这才春风得意地放下话筒。 之后,楚非凡便死死地盯着手腕上的手表。眼睁睁看他爬过了十一点 “经理,有位江小姐要见您。” “江小姐?”楚非凡疑惑地皱着眉,随即摆摆手,“不见,我不认得哪位江小姐。” “是上次负责我们在城区地皮投资计划的投资公司江盈盈江小姐,好像有急事要见您,经理真的不见她吗?” 楚非凡想了想,说:“以前的事情我没有接手,也并不清楚。况且现在我们尚没有大规模投资计划,何必要找投资公司?告诉她,不用来找我了,浪费时间。” 一边说一边向着门口走去。秘书无法,只好跟着他走了出来。 楚非凡刚迈步出了办公室,迎面一位佳人亭亭玉立,望了过来,还没说话。脸上已经露出了一丝浅浅地适中地笑。 楚非凡一愣,觉得此人十分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不过这样的美人,若是见过,当不会忘记才是。 只是他心有挂碍,记着跟女皇陛下约好的饭局,当下只看了一眼,就急匆匆地向着廊上走去。 不料那女子却踏前一步,笑着说:“想必您就是楚少公子了吧?” 楚非凡脚步一顿:“你是?” 秘书上前:“江小姐。我们经理说……” 楚非凡恍然大悟:“哦……是你……” 江盈盈微笑:“不知道楚经理有没有时间,我们可以谈一下吗?” 楚非凡望着对方那张比花还娇的脸:“我在哪里见过江小姐吗?” 江盈盈说:“前阵子,我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电视台的主持。” “原来是这样,江小姐真是……”楚非凡刚要随口夸奖两句,猛然记起有一档节目是个女主持采访安姐姐的,看这人地眉眼倒有几分相似,心头一动,说,“你认识安眉儿吗?” “见过几次。”江盈盈心头震动,却仍旧笑着回答,眉眼间倒有几分波澜不惊。 “哦……”楚非凡犹豫片刻,“现在我没有时间,江小姐如果有空,改天再约如何?” 江盈盈脸上没有丝毫不悦,回答:“随时都可以。”伸手从随身小包里掏出一张卡片递过去,“这是我地名片。” 楚非凡伸手接过,匆匆扫了一眼,眼光却落在腕表之上,想到跟陛下的约会时间,眉宇间焦急便多了几分:“好的,那我跟江小姐改日再聊,拜拜。”竟不由分说不顾礼节,转身走了。 江盈盈目送楚非凡纤弱身影消失眼前,脸上的笑意才渐渐隐没,正想要迈步也离开,听到有个声音自身后响起。 “江小姐改行改的真快啊。” 那声音带着一丝戏谑,一点冷然。江盈盈转头看,却看到一张清秀的脸,眉宇间跟楚非凡略有几分相似,只是那双眼睛却带着楚非凡没有的不怀好意跟一丝说不出地邪气。 江盈盈的脸上再度浮现笑意:“是楚大少。” 楚翔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怎么?甩了江豹了?听说江小姐最近跟嘉和的某人走地很近,怎么还有空来非凡国际呢?难道又找到新目标了吗?” 江盈盈面不改色,笑道:“楚大少对盈盈的行踪很是了解啊。” “那是当然,我对美人一向很有兴趣。”楚翔笑得十分暧昧。 江盈盈哪里看不出,心底早就将他骂的狗血淋头,表面上却丝毫不露声色:“楚大少的品味向来卓绝,听说最近又出了几个不错的女星,你应该没空看别人才是。” 楚翔哈哈一笑:“哪里。听江豹说江小姐是有名的火辣,弄得楚某也想要见识一下……”说着,竟伸出手来,捻住了江盈盈鬓角一缕发丝,动作十分轻佻。 江盈盈心头大怒,身子一摆,已经后退了一步:“没想到江豹那样的男人也是个大嘴巴。” 楚翔碰了个没趣,讪讪收回手指:“男人之间嘛,相互交流点情报也是理所当然。” 江盈盈心底暗恨:“盈盈还有点事,改天再跟楚公子聊。”浅浅一低头,转身径直扬长而去。 楚翔望着那婀娜身子消失,愤愤地骂了一句:“呸,……谁不知道你是有名的……装什么圣洁高贵!以为自己是安眉儿么!”5 第一百六十一章 情何以堪 4 常之一路向着江盈盈的住宅开车行去,落日的余晖透过的脸上,这张英俊的脸看起来有一丝惆怅。 说不上是为什么,只是……一想到那个人望着自己出门的眼光,那么坦然,带着一丝通透的镇静笑容,常之的心底就莫名的觉得很乱。 跟江盈盈走到现在这一步,这种混乱的心情想当然也起了一定的作用吧,起初,常之还以为多认识一个朋友,也是不错,何况对方在某些角度看来,跟那高不可攀的人是多么相似,那些灿烂的笑容,温柔的言语,都是他前所未曾经历的,又新奇又刺激,对他来说,所以不排斥,所以会接触。 但是这些都是次要的,最主要是…… 常之下意识咬了咬唇,想起今天南者戏谑的话:“常之兄,听说最近你走桃花运,哈哈哈,我还以为你要永远地跟在Anqueen身边不呢,这样很好很好。”他笑得畅快又嚣张,仿佛瞬间已经无敌。 常之闷闷问:“何意?” “装什么啦!我都看到啦,跟你在一起的那个美女不错啊,Anquee也没说什么,看样子对你这个女朋友是默许了。”南者口没遮拦地说,笑得雪白牙齿闪闪发光。 或者是对方的笑容太刺眼,金发太闪亮,常之觉得眼前一阵晕眩:原来,在旁人眼里,他跟江盈盈俨然已经是一对。 原来,那个人的态度就叫默许。 究竟是为了什么走到这一步的,究竟是为什么别人会这么以为,而那个人…… 常之乱了的心找不到答案。看着金发男子笑得那么开心的样子,他很想嘲讽他两句,但是话到嘴边却又停住了:就算是逞一时口舌之快又如何?明确告诉南者,就算是他有“女朋友”又如何,没有“女朋友”又如何,那个人。始终不会是他的,何况就算是现在,他“退出”,他南者也是没有可能的。 常之愤愤地握拳离开,剩下一个人还在做梦的南者仰天长笑。 或者……只是在给自己找一个借口吧。 离开她的借口,不再胡思乱想地借口。 因为常之发现。自己是越来越古怪了。 对于女皇的依赖,出乎他的想象,只要靠着她,心里就觉得安稳,只要能见到她,就觉得一切还美好,但看到别的男人对她有企图,心里就莫名其妙紧张的很。最初还安慰自己说是为了陛下的安全着想,但是发展到最后……最后…… 他学得一个现代地词,那叫“吃飞醋”。他明白有个自己不配占有的词,那叫“嫉妒”。 那一个慌乱的晚上,他是喝醉了,但未曾失忆,醒来后躺在陛下的床上,已经够惊悚到他想起所有一切,额头虽然疼得厉害,女皇陛下的说辞虽然完美,但常之仍旧记得清楚。 那夜他喝的醉醺醺的。禽兽一样扑在陛下的身上,抱着她求欢,嘴里说地自然是些荒唐不羁大不敬的语言。他惊诧自己居然会那么胆大包天,强烈地谴责自己居然会做出那么让人羞耻的举动,但是陛下居然编了谎言来劝说自己,他望着那张认真地脸,又不是愚钝,他当然明白她的用意。 陛下不想让自己愧疚。 身为臣子。做出这种行为,若论起承担后果,他跟陛下都心知肚明。所以陛下宁可矢口否认他的过错,忍了他的荒唐行为。 可是纵然她大度如此,对他袒护如此,他又怎能不愧疚,心底的愧疚甚至加倍翻滚。若非看她苦心孤诣地保护着自己,宁肯撒谎隐瞒一切也不想叫他看到真相的那份心意,他早就……咬了咬牙,但既然如此。他也索性当那一切都是个罪恶的梦。 但是,最不能原谅的是…… 当常之想到那个罪恶的梦境地时候,他……居然控制不住自己。 身体的反应最是真实。 他不想回想起,偏偏无法自制,越是不想想到,越是时常想到,他记得自己的手按在对方身上的那种叫人颤抖的触感,他记得清清楚楚,当脱掉那轻薄的睡衣的时候,他曾压住那具在以前是他想都不敢想的身子,如此紧密接触,她温润地所有,她美好的温度,他记得当时自己的心跳,那股口干舌燥的感觉,他记得……全都记得……就好像有一部先进的机器,把那一些不该记得不该存在的场景,一一地刻在了他的脑中。 所以,当自己站在陛下身后,眼光不小心掠过那白净的脖子,仗着身高的优势,有时候甚至轻而易举透过她敞开的衣领看到内里去,很容易联想到那些……于是……浑身那滚滚地热血跟直线般升腾的欲望,难以压抑。 在数不清的夜里,他都会从床上爬起来,自己跑到浴室去,借着冷水的刺激压抑自己。 这一切,该怎么对那人说? 说自己居然对她产生了…… 嘴里忽然充满了血腥的味道。常之震惊,回过神来,伸手摸了摸嘴角,才发现方才不小心咬破了嘴唇,他冷笑一声,看到旁边反光镜里自己的脸,两颊微微荡起一种淡淡的红色,多么无耻。 常之恼怒起来,几乎没有伸出手去掰断那面镜子。 只是想想而已,而且是谴责大过于回想的那种,他居然就忍不住…… 所以…… 应该离开她吧。 靠的越近,就越危险。 常之叹了一声,前方绿灯转红灯,发泄般地脚下猛地一踩,车子如离弦之箭,滑了出去。 —— —————————————————————————————— 水果滑落一地,甘美的苹果被磕破皮,隐隐透出一股即将腐烂的破败之色来。 鲜丽的桃子也沾了泥水,孤零零地躺在一边。 女人被围在墙边,纵然再镇静,此时此刻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惊慌神色。 “你们想干什么?”江盈盈听到自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你说呢?”当前一人赤着双臂,不怀好意地说。 “我钱包里有钱,可以都给你们。”江盈盈一咬牙,凛然说。她很少对人低头。虽然也有寄人篱下的时候,但强烈的自尊很少让她对人对事妥协过。 就如同电视台的事,只是听说她私下拥有一间规模不小的公司,那帮人就急了,政策政策说个不停。而她明白,若是她对那个秃头地主任妥协一下。用点“非常”手段,也不至于最后选择自动辞职这么惨。 这个选择,让无数人为之震惊,江盈盈心中又如何不痛,毕竟辛苦了这么多年,这个位子,也不是人人可以爬上去的,有了感情跟价值。 可是要舍弃的毕竟保不住。所谓的壮士扼腕就是如此了吧。 她掏出自己的钱包,强自镇定。 赤膊的男子嘴一撇,一伸手将江盈盈手上地钱包打落:“别来这套!” 江盈盈心一颤。瞥了一眼滚落地上的钱包,忍不住提高声音:“那你们想要干什么?我没有得罪过各位老大吧?” “你是江盈盈没错吧?”那人嬉皮笑脸地说。 “不错。”江盈盈回答,与此同时心却冷了:果然这不是单纯的抢劫吗? “那你不是得罪了我们,你得罪了……” 江盈盈倒吸一口凉气,她本来是个冰雪聪明的人,当下问道:“是江豹让你们来的!” 那人哼一声:“总算聪明起来了。” 江盈盈厉声说:“他要你们干什么?他怎么不亲自来。” “讨债这回事,老大只派几个手下不就完了?况且毕竟是他上过的妞,这种场面也太难堪了吧?”那人声音邪邪的。 “混蛋!”江盈盈伸出手,闪电般甩了对方一巴掌。 “你……你敢动手?”对方大怒。蒲扇般的大手伸出,顿时回了江盈盈一巴掌,江盈盈只觉得一股大力从脸上传来,半边脸颊火辣辣地好像不是自己的,耳朵也嗡嗡作响,身不由己撞上了一边的墙壁,眼前一黑,感觉额头上顿时渗出鲜血来。 “别以为你曾经跟老大有过一段露水情缘就了不起了。欠债还钱,还不起地话……嘿嘿,贱人!今天老子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旁边的人顿时拉住江盈盈的双臂,将她硬生生固定在墙上。 江盈盈顾不上发怒,惊慌问:“你们想干什么?” 那人不说话,伸出手在江盈盈领口一扯,顿时将她的外衣扯落,露出了只穿着吊带的内里。 “果然身材不错。”那人还有时间品味,说着说着,脸却凑了过来。要吻上江盈盈的嘴唇。 “滚开!”江盈盈大叫一声,“救命!” 那人伸出手捂住她的嘴,却吻上了她的脖子,狠狠一咬,江盈盈疼得闷哼一声,细腻的颈间,已经渗出血来。 她用力一咬,对方惨叫一声,提起手指看,手上已经出血,江盈盈眼神狂乱,情知若是不找机会离开,今天就要毁在这帮人渣手里,想到这里,顿时又飞起一脚,踢在对方地胯间,对方没有防备,顿时弯腰向后退了两步,本来按住江盈盈的那两个打手也慌忙跑过去扶住他,江盈盈趁机掩了衣裳,向着巷口踉跄逃去。 “给我抓住那个贱人!”受伤的人嘶哑着声音喊,“别让她跑了!” 急促的脚步声便从身后响了起来,江盈盈穿着高跟鞋,心又是慌张害怕,跑了两步,差点跌倒在地,不得已甩脱了高跟鞋,赤着双脚继续向前逃,一边扬着声音又叫了一声“救命”。 眼看快出了巷子,身后冷风一闪,一根粗壮手臂伸过来,死死拉住她。 江盈盈尖叫一声,生死一瞬,拼劲全身力量使劲向前一挣,倒是挣脱了对方,但身子也因此而难以保持平衡,向前直直地栽了出去。 “彭”地一声,江盈盈裸露的双膝磕在水泥地上,顿时钻心地疼。 江盈盈心跳几乎停止,倒在地上再也难爬起来,身子好像不受控制,实在是太恐惧了,恐惧到手足僵硬。此时此刻,果然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恨不得大哭一顿,或者大骂一顿,偏偏紧张到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身后的人骂骂咧咧,脚步声已经响起,江盈盈甚至感觉到对方身上野兽般的气息近在咫尺,她绝望地闭上眼睛,眼泪哗哗从脸上滑落。 就在这时候,有股熟悉的感觉从心底升起。 就好像神祇自云端冲着她微笑,江盈盈福至心灵般睁开眼睛。 在她地眼前,出现一双铮亮的,仿佛一点尘土都没有的男士皮鞋,牢牢地一动不动地站在她跟前,她顺着那笔直的裤脚向上看,在扫过那雪白衬衣外打着的整齐领结之后,江盈盈如愿以偿看到了那张叫人心跳都停止的英俊的脸,她的眼泪刷地涌出,她感觉自己终于、真的看到了神祗自云端降落。5 第一百六十二章 朕就是朕 4 常之震惊地看着跪坐在自己脚下,满脸泪的女子。 他适才不过是隐约听到几声呼救,这才停车下来看看。没想到居然真的被他看到这么惊悚一幕。 而眼前这个,平常那么骄傲的人,拉着自己撒娇的女人,此时此刻正跪倒脚下,用一种无助的眼神看着他。 常之看着这副场景,在瞬间心底却闪过一个念头:不是她。 江盈盈,不是她。 绝对不会是那个人。 以往错觉,瞬间产生裂痕,如伸手碰到水面,搅碎一池镜花水月。 ——————————————————— 这么莫名的念头一闪而过,常之心中冰冷,但看着女子的惨状,心头却又觉得怜惜,因此微微弯腰,伸出手去,同时温声地问:“你怎么了?” 江盈盈流着泪哽咽无语,却只是将手放在他宽厚的大手里。 常之轻轻一握,要将她从地面拉起来。身后的人却扑了过来,吼道:“不要多管闲事!” 江盈盈惊叫一声,常之冷哼,踏步向前,将她拦在身后,便同那帮人斗了起来。 敌众我寡,常之却全然不惧,江盈盈靠在身后墙上,望着那身形矫健的男人,将那帮先前欺压着自己的流氓拳打脚踢,一一摆平,动作如此利落干净,打得如此解气,脸上不由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 战斗力相差悬殊,很确定斗不过人,众龙套过不多时便带着伤痛,纷纷做鸟兽散。 —————————————————— 楚非凡在坚持了三四天之后。又再度开始矿工。 气的女皇陛下看到他之后又重新骂:“孺子不可教也,……不可教也!” 楚非凡笑嘻嘻地:“姐姐,你就别念叨了,我那里的工作十分清闲,老爸重要的工是不肯交给我做地,你放心,我休息两天,照样再回去,不会损失什么的。” 女皇瞅了他一眼:“人家说做事要有恒心,贵在持之以恒。像你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哪里会成大器!唉!” 楚非凡听她这么说,丝毫不生气,如闻天籁,喜滋滋凑上来问:“姐姐你希望非凡成大器吗?” 女皇瞪他:“我又不是你娘,我若是的话。肯定要好好地教训你……哼!” “你若是我娘……”楚非凡望着对方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知不觉笑倒在沙发上,“姐姐你怎么会这样好笑。” 女皇见这小子脸皮其厚无比,态度如此的不庄重,忍不住重重叹了一口气,想要再训他两句。 恰巧见常之脸色凝重的进门,女皇转头一看,奇道:“常之,发生何事。为何你的脸色,……简直如丧考妣?”说着,自己也觉得好笑,此人本是去见情人的。却如此狼狈而回,莫非…… 常之神色仓皇,浑然不知女皇存着什么促狭心眼,见女皇问,却淡淡地回答一句:“没有事。只是,赶路赶得有些急。” “啊,这是什么?”楚非凡眼尖,从沙发上跳起来,指着常之雪白的衬衣领口叫起来。 方才叫了一声,小子就觉得不妥。立刻住了口,缩手缩脚躲到一边去了。 但是为时已晚,女皇眼睛顺着楚非凡手指看过去。顿时心头一震:常之的领口处,蹭着一块红红地东西,根据目测的话……嗯,十有八九是女子的唇红了。 再见楚非凡那副后悔莫及的样子,女皇陛下头一转冷冷一哼,才有转过来面对常之大人,笑道:“赶回来这么着急作甚,又不是赶着去约会那么着急,非凡,你说是也不是?” 楚非凡见对方笑得极冷,嗅出一点不寻常的味道,听女皇陛下不耻下问,也只好答应说:“当然啦,姐姐说的是。” 常之破天荒地继续不语。 陛下盯了常之一会,心底暗想:朕这是怎么了,表现的跟个赌气地女孩子似的。常之他要约会,也是他的自由,唉,横竖他心底记挂着那女子,朕……又能怎样。 想到这里,一丝莫名苦涩一掠而过,看到楚非凡在一边笑得贼眉鼠眼的样子,心想朕不爽,你倒是高兴异常,于是忍不住又刺他一下,说:“你这小鬼头答的倒是快速,莫非你对这方面也是极有经验?” 楚非凡正在一边暗爽,忽然见战火莫名其妙燃烧到自己身上,立刻跳起来拍火:“姐姐,非凡在这方面可是一窍不通的。”一边说一边做出羞涩表情。 女皇显然是不相信:“心萌那个年纪,都有不止一个女友,何况是你呢。” 楚非凡这才着急起来:“可不能这样相比的。不过追我的倒是很有人在,但是我都懒得理而已,姐姐你不信吗?不信可以问我爹。” 女皇陛下“嗤”地笑出声来:“算啦,我不过随便说说,就算是有女友,又是如何?” “姐姐!”楚非凡不悦地叫了一声。 常之默默地站在一边,望着两个人说的如此投契,只觉得客厅内地气氛无比的憋闷,居然更加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本来心底是有着千言万语的,但这个氛围,陛下 有意地疏离自己了,想到这里,他心底一阵酸涩,不去,神游物外。 女皇陛下一笑,不再跟楚非凡辩论。楚非凡却仍旧气鼓鼓的:“我是说真的,你不信,大可以问心萌,是有人追我没错,但我楚非凡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交往过一个女朋友。” 女皇本来有意问常之发生了何事,但见对方隐在角落里,一副冷然的模样,不由地心中生气,于是偏转过头来对着楚非凡说:“哦?这么说非凡是极受欢迎的了?难道你未曾主动追过女孩子?” “我才不需要主动去追呢。”楚非凡意气风发。满面春光,忽然又警惕起来,“姐姐你问这些做什么?” “随口说说而已。”女皇陛下微微笑,“何况我很好奇你们所说的‘追’是何等一种概念。” 见她这么一本正经,楚非凡也喷笑起来:“姐姐,难道连城靖没有追过你吗?” 女皇陛下皱起双眉,深思了一会,才说:“不记得了。” 楚非凡大为叹息:“姐姐,话说‘追’可是一门极其高深的学问,比如两个人一起做些无聊地事情。逛街,吃饭,看烟火,聊天,散步,或者……唉,总之无处不在。” “咦。你说的这些,我们几乎都做过,也没什么特别。”女皇惊奇看着楚非凡。 “两个人……嗨嗨,我是说两个感觉特别的人做起来,自然是感觉不同地了。”楚非凡说。 “不大明白。”女皇坦然说,“如果喜欢对方,就直接告诉他,然后在一起不就好了,何必搞这些。浪费时间!” 她说的好像签订一本合同似的干净利落公式化,楚非凡十分惊愕:“姐姐,你可不能这样,很有工作狂地势头。难怪我听人家说连城靖……” 他忽然跟想起什么一样,吐吐舌头不再说话。 “阿靖?他怎么了?你听人家说了什么?”女皇敏感地问。 “没什么。”楚非凡捂着嘴,眼睛却骨碌碌地望着女皇陛下。 “速速说出真相,饶你不死!”女皇皱起双眉,深沉地看着楚非凡。 楚非凡恨不得在沙发上打个滚,想了想却不好意思地说:“姐姐,这些我都是听别人说的,你也知道,流言本就没什么真实性,你是个大度的人。我就说给你听也是无妨,对吧?” 他还没说,已经先给女皇打上预防针。免得对方听了之后受不了,对他翻脸无情。 女皇自然是知道他的意思地,于是说:“人道是——偏听则暗,兼听则明,难道我还是一个容忍不了流言之人么?说来!” 楚非凡说:“我听人说,安大小姐是个很冷血的人,冷到几乎不近人情……所以那门婚约……想必连城靖也是不甘愿的,毕竟面对一个毫无情趣的冷人,任何人都受不了。嗨,我没认识姐姐之前,也觉得姐姐是个可怕的人,没想到认识了才知道,姐姐是这样可爱的。”他说了一堆坏话,末了再补上两句好听的,这才眼巴巴看向女皇。 “胡说八道!”女皇陛下冷冷一哼,“冷血?不近人情,毫无情趣?”她皱着眉,又看着楚非凡,“还有什么可爱,不要乱说,我才不是可爱。” 她略带别扭地瞅了常之一眼,见对方始终面无表情,这才又是冷哼一声,站起身,直着身子向着楼上走去。 “姐姐你不高兴了吗?”楚非凡急忙爬起来。 “什么不高兴!”女皇陛下甩甩手,“已经几点了你自己看,该睡觉啦!” 楚非凡这才“哦”了一声,跟在身后上楼去了。 女皇一步步上楼,在拐弯地时候,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楼下的常之,见对方好像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出神,不由地心头一动,楚非凡的话又在耳畔响起: ……是个很冷血的人,冷的几乎不近人情…… ……毕竟面对一个毫无情趣的冷人,任何人都受不了…… 女皇脚步一顿,心里想:难道朕真的是这样的人吗?昔日郑文贞公魏征 ,太宗皇帝命百官九品以上皆赴丧,登苑西楼,望哭尽哀。而后思征不已,谓侍臣曰:“人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见兴替,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魏征没,朕亡一镜矣!” 就算非凡说地是以前的安眉儿,跟朕无关,但细细想起来,却实在有点可怖。朕究竟是怎样的人,在旁人心底,又是怎么想的。 连城靖之所以一直敌对朕,就是因为如此? 那常之地心里,也是这么认为朕的吗? 背起双手,若有所思地继续向着房门口走,忽然之间又想起一个人,心里的忧愁更多了几分:易之,会不会也是认为朕是一个冷血无情毫无情趣之人?所以才…… 百思不得其解,站着出了一会神,女皇摇了摇头,终于发狠说:“朕又不是要去追什么人,做什么要知情知趣的,朕就是朕,就算真的冷血无情也好,冷人也好,又能怎样?还要变成怎样,哼!”自己发了一会脾气,这才上床,拉开被子安然就寝。5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两两相望 4 第二天一大早,女皇在不经意抬头看的时候,赫然发现皎白玉般的脸上多了两团乌黑,配合眼睛眨动的样子,看起来很类似电视上所演的那种胖乎乎圆滚滚黑白色分明的动物眼。 “常之……你的眼……”女皇又是怜惜又是惊愕,一句话说不下去,望着对方那张脸,若有所思地住了口。 为什么常之他竟会如此憔悴?自昨日从江盈盈处回来,常之的行为便透着几分诡异,现如今又是如此反常模样……难道说…… 女皇心底暗暗思量。 常之眨眨眼睛,不明白是何意思,只顺口应道:“嗯?”本来丰神如玉的一个男子,不过只是一夜之隔而已,居然就横生了几分憔悴之意,那两只鲜明的黑眼圈更是耀武扬威地乌在那里,衬着越加白净的脸,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女皇听得自己心底清晰的一声叹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念完了,忽然很后悔,对自己居然能不由分说浮现这句话而略带几分莫名其妙的懊恼,儿女情长,儿女情长,哼。 “陛下,有何吩咐么。”常之听得对方召唤,已经在下意识地躬身低头,因此没法看清楚女皇脸上风云变幻的神色,正忐忑之间,不知要说什么好,只听头顶有人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姐姐早,小武哥哥早。” 女皇陛下闻声向着楼上看去,却见楚非凡正伸手拢住嘴角一个大大的哈欠,乌溜溜的眼睛对上她的双眼,带着一丝丝的惶恐。 女皇略略一笑,说一声:“非凡。早。” 楚非凡见对方这次没有训斥自己“萎靡不振”,这才面露笑容,蹦蹦跳跳从楼上下来,常之便悄无声息自动退到一边,女皇冷眼看他沉默退后,状若躲避,心底有几分冷,脸上却是丝毫都不透露,只顾跟楚非凡在一处说说笑笑,表面跟常之之间。竟如同隔了一层透明隔膜一样。 殊不知常之站在旁边,望着伊人如花笑颜,她说地什么全然听不清楚,只望着那张微微的笑脸,如沐春风的神情,还忽然伸手,拨了一下楚非凡额角竖起的一缕头发。动作如此温柔。 这些,都何曾对自己用过。呵,这可不是妄想了? 常之看的呆了一会,末了却把头转到一边,心底的苦涩,如同连饮了十碗八碗的黄连苦胆水。 现在最紧要的,不是儿女情长啊。 常之想到昨日之事。心念一动:若是以前…… 常之呆呆地出神:若是以前……自己还可以开口求陛下帮忙的吧…… 但是现在…… 生疏成这份儿上,虽然彼此不说,但那份生。却是不用说也能强烈感到的。 陛下她……难道……已经厌弃自己了吗? 或者说,是聪慧地陛下她察觉了自己的“不轨”之心,所以……有意的来让自己知难而退的吗? 心乱如麻之中,忽然又想到江盈盈含泪的双眼。哭着倒在他的怀里,哽咽不成声:“没什么,若是相同的事情再次发生,至大不过是把命偿还给他们罢了。” 常之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不至于吧。 自己应该……会帮上什么忙吧……就算,就算是不靠陛下她地力量,应该……应该也可以帮到江盈盈吧? 就算不是顶着什么“男女朋友”的名字,作为一个男人来讲…… “常之,”耳畔有熟悉的呼唤响起。 常之岿然不动,眼神悠远而空洞。 “常之!”略微提高声音,站在门口的女皇。背在身后的双手牢牢握紧,指尖抵的手心都有点疼:为什么,对自己的话可以做到充耳不闻。那种表情,又是在想念谁! 心底忽然浮现一点点憎恨,多么奇特。女皇皱起了眉头。 常之蓦地回过神来。 他仓皇转头,正要回一声“臣在”,忽然对上了站在女皇陛下身边的楚非凡好奇的双眼,硬生生刹住,牙齿一咬下唇,双眉一展重又低下双眼,低低回答了一声:“是,大小姐。” 长腿迈动,向着那人地身边走去。 而不等他走近,只听得对方冷冷地一声哼,声音极其清楚极其的冷,似乎从云端传来,却冲击力如此巨大的打在他的身上心上,让他有种体无完肤粉身碎骨地痛楚感。 女皇转身,毫不留恋地和楚非凡一起向着门口走去。 常之本来稳健的步伐好像是因为脚碰到什么东西似的,修长的身子蓦地一晃。 那种冷冷的眼神…… 陛下…… 常之伸出手,揉了一把痛楚蔓延的心头,一瞬间好像窒息的喘不过气,是不是阴天啊,为什么风有些冷空气这般的沉闷?常之站在原地,扬起头向天上看,灿烂的阳光倾泻而下,落在他的身上,却丝毫暖意都无。 哪里来地风,嗖嗖刮入他的脖颈间,常之情不自禁地拉了拉领子。 ——————————————————————— “这件事,我来帮你。”他几乎没有多想,听了她的诉说之后,便对江盈盈说。 女子依靠他地怀里,柔软的身子一动:“不,不用了,那些人,不好惹,我不想连累你的……常之……” 末了这声唤,似曾相识。 他忍不住紧了紧手臂,抱住怀中的人:“不用担心。”下意识的安慰, 浮现那张如玉的圣洁的脸,曾几何时,自己也曾这般几何时……是……在那片惊险重重危机四伏的雪地之中吗……还是……哪里?只不过,她不知道,一定不会知道。 “陛下……”极为低声地叫了一声,常之眼前景物转换,往事如飞舞的残片一样。在他心头身旁晃动。 陷入迷境之中的他全未发觉,江盈盈挺起身子,胭脂红的嘴唇自他领口蹭上,直到那绵软地嘴唇再次靠近过来,嘴里呼出的气息惊动了他,常之才惊醒过来,下意识地转过脸,避过女子本来印上自己嘴唇的那红唇,江盈盈一击不中,双唇轻轻地印在常之的脸颊上。绵软香甜,常之浑身一抖,说不出的害怕,居然不假思索伸手推开怀里人,就那么头也不回地落荒而逃。 — 虽然,不曾承诺过她,但是…… 就算是路见不平也好。大家相识一场,也不应该眼睁睁看她走上绝路吧。 只是…… 该怎么下手呢。 今时不比往日,若是以往,倒可以求女皇陛下给个法子,或者伸出援手。但是此时,哈,我……好歹也曾经是指挥若定的将军大人呢,为什么事事依赖,事事都要靠……她…… 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才会被嫌弃吧…… 望着车窗外汹涌不断的人潮,在女皇陛下目光看不到的地方,常之的脸上,露出一个淡然的。苦涩地笑容。 —————————————————————— 将近午饭的时候,楚非凡的电话还没到,却另有一个男人推门而入。 “阿靖。”女皇合上手里卷宗,将这份赶了几天才暂时修订好的计划书小心放在桌子的抽屉内,这才抬眼看向面前人,“你怎地有空?” 连城美男仍旧是万年冷面一张,丝毫笑意都无:“怎么,大小姐不想见我吗?”无礼的一句话,他却偏偏说的温和而毫无挑衅意思,这实在要具有很高地技巧呢。 女皇莞尔一笑:“怎么会。欢迎之至。” 连城靖却不应这句,幽黑双眸深深地瞅了对方一眼,顿时之间营造出一种冷漠非常的氛围。若是等闲人,早就支撑不住,告饶先走,可眼前的人却丝毫没有察觉一样,仍旧笑得如同暖阳,且架势十足地伸出手来:“坐。” 连城美男曾多次观察:此人的一举一动,实在是…… 到底是说她家世出身太好呢,还是性情大变,这一举一动的风姿,居然不仅仅像是一个骄横跋扈的大小姐,而是……若是非要形容的话…… 连城靖竟想起那些传说里,历史上,叱咤风云,指点江山的王侯公爵……或者…… 皱眉,连城美男深为自己的胡思乱想而汗颜。 安眉儿还是那个安眉儿,居心叵测,以玩弄他人为乐,自己竟怎么会想地那么多而不着边际。 不知他心底心念转动,女皇含笑望着他。 连城美男动用最细密的观察力,都不曾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诸如“阴险”之类的意思,不由心底长叹:安眉儿,真地不知是说你迟钝好呢,还是深藏不露的好。 正在这时候,前来护送女皇下班的常之推开门,挺拔的身子刚入了办公室,一见连城靖端然坐在女皇对面,身子下意识一顿。 女皇扫了他一眼,望见对方脸上的惊愕,心底竟觉得有点快意,常之望着她的神色,又看看连城靖,终究是垂下了眉,默然无语,低头小步退出了房间。 女皇见他如此动作,心底忽地勃然大怒:混账混账。 只是碍于连城靖在面前,倒是不好发作,只好忍一口气,望着眼前这冰山冷人,依旧的声音朗朗,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阿靖,你今日前来,又何要事么?” 连城靖双目平视眼前沉稳女子,惊诧于她态度间的波澜不惊,天知道他毕生最想看到的,就是这个人的失控。 想到这里,连城美男很坏心地重重扔出一句话:“不错,我今天前来,就是为了你跟我地婚事。” 他是诚心要看她的震动。 所以自始至终,双眼都牢牢盯着她的脸看,若她有一丝吃惊,他都会在心底拍手。 但这般地话,居然只换她眉尖一挑,那红唇边上似有若无的神秘笑容居然一点没有变,一切平静的就好像是连城美男从未说过什么话,若不是她瞬间眼底浮现过的一缕一闪即逝,几乎让人无法察觉的怒气,连城美男定会对自己一向所向无敌的信心产生极大动摇。 那如同不存在的怒意一闪消失之后,眼前的伊人眼皮一动,平静的双眸望着连城美男,嘴角轻启,微笑地说:“若我记得没错,你我之间的婚约,是可以取消的吧。” 说出这么冷的话,她居然仍旧笑得这么平静温和。 连城美男不寒而栗。5 第一百六十四章 就地还钱 4 “若无记错,你我之间的婚约,是可以取消的。”那 中,气定神闲地说。 空气一时凝滞,连城美男只觉得心头一阵阵的冷气呼呼地冒出来,不过不怕,才不会就此被她压倒,于是他垂下双眸,避过那双透明的,能看穿人心思般的双眼,扔出最有利的保护盾牌:“我没有问题,只是伯父那边,须你去说。”不紧不慢,他说,“我来这次,是因为伯母昨日对我提起这件事,似乎是想你我早日……嗯,伯母说伯父的身体不大好,不宜受到刺激,所以,我才来跟你商量。” 斟酌说完,眼镜之后那双幽深双眼这才重新抬起来,看着对方。 女皇略略皱起了眉头:老爷子那边,的确是个问题。该死的连城靖,居然又把这个烫手山芋交给朕。她的双眼探究地望着连城靖:“如果是我去说,阿靖你毫无意见对么?” 连城靖心头一动:你这是逼我到没有退路么?哼。 于是回答:“是。但是我不会乐见老爷子有什么事。” 女皇心底含恨:你这是要把罪名都推到朕的身上了。 冷哼一声,不再回答。 连成美男心无挂碍,坦坦然然对上她的双眸,忽然似想起什么一样,问:“听说最近单飞雄对你……他那个人……”两句话,全都没有说下去。 女皇冷哼:这件事全世界之人都知道了。他却来此装作后知后觉。于是神色淡淡地回答:“哦,那件事,没什么。”停了停,又问,“阿靖你对此事有何想法。尽管说来。” “没什么,只是……单飞雄此人,不能小觑。” “多谢你提醒,我必定会多加注意。”女皇点头。 什么多加注意,还不是大把大把收人家的花。连城靖心底冷笑:也不见你推绝,若你有半点不乐,单飞雄又怎会那么张狂,大幅彩照出去,暧昧绯闻漫天乱舞,弄得擎天上上下下都在背后赞自己:好大一顶绿帽子戴的安稳。 心理活动太精彩的后果就是。回到现实世界,就比较寡言起来,女皇望着若有所思的连城美男,虽然知道对方在心底肯定不会想自己地好处,但却也不觉得怎么难受,习惯了这男人浑身上下冷冷的气质,他若是突然对自己热络起来倒是不正常的了。 比起他来。女皇倒是更关心常之的反常一点:哎,那个傻孩子,难道真的是爱上了那个江盈盈吗,女皇眉头一皱,略觉得出神。 两个人相对无语,各自的心怀鬼胎,房间内的气氛虽然诡异,却也不叫人觉得尴尬,因为彼此都自得其乐去了。 就在这沉静里。有个声音自门口传来:“姐姐,小武哥哥怎么匆匆出门去了,我叫他也不理我。” 声音晴朗悦耳,听在连城靖耳中。并不陌生,他甚至不必回头就可以知道:那定是楚二公子来了。这两天这楚二公子对安大小姐可是留恋的紧啊,每天传来的情报他连大公子可不是白看的。 楚非凡进门,才发现房间内另有人,不由地停住了脚步,站在门口:“我打扰你们了吗?”轻轻地问。 女皇莞尔一笑:“没有,非凡,过来吧。” 连城美男顿时感觉额角一滴冷汗滑落:某人地脸色变得真快啊。 楚非凡这才走到桌子边上,眼光一瞟看到连城靖,乌溜溜的眼珠一转:“咦。是你……” 连城靖慢慢站起身来:“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楚公子。” 楚非凡笑逐颜开:“是,连大哥好。” 女皇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末了起身,才问:“非凡你方才说……” 楚非凡啊了一声,才想起来:“我刚才看小武哥哥脸色很难看的出了门,开车急急忙忙地离开,不知去做什么?” 女皇皱起眉头,想了一会,不知不觉脸色有点沉重。 连城靖看在眼里,却不说话。楚非凡讲完,拉着女皇的手臂:“既然小武哥哥不在,我陪姐姐吃饭吧。” 女皇漫不经心答应一声,楚非凡又看到一旁的连城靖,不由地说:“连大哥要不要也一起?” 若是以前,连城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我还有事”之类的拙劣借口推辞,但这次却破天荒地站在那里,故意好像没听到一样保持了一会沉默才说:“我也没有其他事情。” 女皇看他一眼:“阿靖若是没有要事,大家一起吃顿饭吧。” “好的。”连城靖痛快答应。 楚非凡笑眯眯说:“我又找到一家好吃地餐馆,早就定好了位子。” 女皇一笑:“小鬼头。” 连城靖看两人熟络无比的样子,心底暗自震惊。不由多看了伊人几眼,越看越觉得她眉尖眼角的春光淡淡,竟有种叫人无法忽略跟震撼的美。 怪不得那单飞雄,明明是好男风的一个人,见了她居然也……还巴巴地跑到自己跟前来挑衅,说什么“若果真连兄你跟眉儿毫无瓜葛,单某就不必承担横刀夺爱的罪名了”,末了还赠送“哈哈哈”三声淫笑。 哼!连城美男心底忽然涌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恨意。 ——————————————————————————— 三人餐桌,忽然出现一个不速之客。 单飞雄将手中的烟头熄灭,笑道:“安大小姐,这么巧,今天的花还喜欢吗?” 女皇看着这个神出鬼没地人,虽然不信这是“巧合”,但仍旧微笑说:“多谢,花就不必送了,再这样下去,很快我便可以开花店了。枉叫单先生破费。” 单飞雄哈哈一笑:“人道是千金买一笑,那算的了什么。”又转头。似刚发现连城靖似的惊愕说:“啊,连兄也在?” 连城靖面色不改:“单兄好。” 单飞雄大大咧咧,拉开椅子坐定,眼睛在女皇陛下脸上扫过,又看了看一边正在猛打量他的楚非 么可爱地孩子——若是在以前,肯定会…… 但现在单恶少改邪归正,目光蜻蜓点水掠过,便重又落到正主身上:“单某约了安大小姐你多次,怎奈大小姐你一次也不赏光。真叫单某郁闷。” 女皇见他假惺惺地摇头,心底暗笑:“单先生你周边红颜无数,群芳争艳,该不亦乐乎才对,又何出此言。” 单飞雄浓眉一挑:“我可以理解为大小姐你在吃醋吗?” 女皇瞠目,看了连城靖一眼,后者正喝一杯水。闻言顿时停住。 她叹一口气:“单先生你的理解能力真是惊世骇俗。” — 单飞雄闻言喜不自禁:“这必定是夸奖我了。” 女皇点了点头:“单先生是个自信的人。” 单飞雄哈哈大笑,末了却停住,正色说:“大小姐你这般欣赏我,是不是也对单某有意思?” 当着人家的未婚夫,居然搞这么赤裸裸的撩拨。单飞雄啊单飞雄,你果然不负恶少的美名。 连城靖差点被那口正慢慢下咽的水呛到。忍不住望了单飞雄一眼。女皇却不动声色地说:“非也非也,若我对所欣赏之人都有意思,那岂非天下大乱,何况……”美眸扫了连城美男一眼。“单先生你当着我的未婚夫说这种话,未免也太大胆了吧。” 连城靖喉头又是一堵,抬眼却撞上对方笑眯眯的双眼,居然还问:“你说是吗。阿靖?” 单飞雄干醋吃地熊熊,连城靖却只好点头,作为回答。楚非凡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忽然笑一笑,非常会挑选时机地说:“姐姐你不是要跟连大哥解除婚约吗?” 连城靖终于掌不住,一口水喷了出来。 单飞雄顿时又得意起来,稳占上风笑道:“果然如此,安大小姐不要忘记第一时间考虑单某啊,哈哈哈。”又是淫笑三声。 连城靖愤愤地瞅了那不知看眼色的小子楚非凡一眼,却瞅到对方眼里地一丝促狭。心底顿时一震:这小子是故意的? 女皇无语。一时之间不知怎地竟想到常之:不知那家伙去了哪里。 单飞雄笑罢,忽然说:“关于上次单某提出的跟嘉和合作之事,大小姐你考虑的如何了?” 女皇陛下“嗯”了一声。才回答:“单先生你的条件有点苛刻,百分之十五地股份,恕我们不能接受。” “哦,”单飞雄顿了顿,“还有商量余地么?” 女皇想了想,说:“若是百分之五,倒还可以考虑。” 单飞雄惊了惊:“眉儿,你的讨价还价,也太厉害了。” 女皇笑得云淡风轻:“这就叫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生意谈得成还是谈不成,看双方自愿。” 单飞雄皱眉:“眉儿你真狠啊。”语气幽怨。 楚非凡饶有兴趣地看着三个人眉目之间明争暗斗,忽然说:“姐姐,我听说我爸爸最近对嘉和很是关注呢……” 女皇扫了他一眼,对上少年发亮的双眼,顿时心中了然,露出自信笑容。 单飞雄哀叹一声:“非凡财团的楚少公子,你确定你不是谈生意过程中所谓的那个‘托’吗?” 楚非凡嘻嘻一笑:“单大哥,你可以当我是托,也可以当我说真的,反正各自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要投资,可要下手快啊,这是真理不是吗。” 女皇冲着他鼓励一笑。楚非凡心头一动,突然伸手,握住了她放在桌下的一只手。 女皇陛下细眉轻轻一皱,却不曾挣脱,在场除了单飞雄坐在对面无法看到,连城靖细长双眼一扫,已经了然。 —————————————————————— 饭桌上的气氛终于从凝滞到放松。 谈了一会生意,单飞雄眉宇间颇为无奈,幸好他也是个洒脱地人,很快就撇开一边,一味缠着女皇开始争取他预约吃饭逛街等的权利。 正在女皇陛下不厌其烦,想要告辞退场的时候,手机忽然响起。 她看了一眼,竟是常之的号码,急忙接通,含笑叫了一声:“常之。”那边静了静,随即却是有个粗哑地声音,凶声恶气的说:“陛下?” 女皇愣住,笑容凝固脸上,这个称呼虽然熟悉,但这个声音却无比的陌生,正想要问“你是何人”,对方又说:“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这小子的电话薄里只跟你联系最多,现在他人在我们手里,若是想救人,带二百万过来吧。” 女皇惊悚地问:“常之在你们手里?” 饭桌上三个男人顿时停了交谈,齐刷刷看过来。 “不错,少罗嗦,快点带钱过来,还能放他一条生路,否则的话……” “好,没问题。”女皇忽然慢慢地,断然说,“二百万,我会努力凑齐了带过去,但是人你们不能给我伤到,否则的话,我保证你们一分钱都不会得。” 声音不知不觉已是带了十分严厉,对方一愣,不能做声。女皇便问了地址,随即挂机。 “姐姐,怎么了?”最先发问的是楚非凡。 “没什么,非凡。”女皇淡淡回答,“你回公司吧,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她站起身来,在座三个男人齐齐站起身。 单飞雄首先伸出手拦着她去路:“发生什么事?有人威胁你?” 连城靖没他这么急切,却也望向她,似有询问之意。 “如何?”女皇忽地一笑,揶揄说道,“两位莫非想要拔刀相助?我的确是遇了难事,若你二位有心相助,再来问我,若是单纯旁观,就不必知道了!” 说罢推开单飞雄的手臂,大步向着餐厅门口走去。5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天生骁勇 4 常之在离开嘉和的时候向江盈盈打了一个电话,详细询主的事宜。江盈盈回答之后,似乎有所警觉,关切问道:“常之你要做什么?” 对方看不到自己,常之才可以苦苦一笑,温声说:“没什么,你好好养伤,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说罢挂了电话。 那边江盈盈握着行动电话,缓慢挂机,在床边上静静地呆了半晌不语,一只长长的胳膊从身后抱过来,将她的细腰搂住,有个声音说:“怎么了,是那个人吗?” 江盈盈“嗯”地答应了一声,那只手微微一用力:“你不忍心了?这可不是江盈盈的作风啊。” 江盈盈咬了咬牙,冷笑一声:“我有说我不忍心么?疑神疑鬼也不是你的作风吧?” 那个人凑上来,重重地吻落她的脖子上,发泄般咬了一口。 江盈盈吃痛,伸手向后推了他一把,怒道:“你弄疼我了!” 男人并不放手,反而搂紧了她:“你不是喜欢我弄疼你吗?”声音里带着说不尽的淫邪调笑之意,江盈盈双眉一皱:“你该去做正经事了。” 男人一用力,将她抱回床上:“时间还早,一切都安排好了,万无一失,在此之前,我想……” 说着便将头压了下来,江盈盈推了一把没有推开,对方的手已经将她的睡衣轻而易举脱下,江盈盈觉察对方那强悍的占有欲已经发作,反抗无力,只好摊开双手,闭上眼睛。不一会,室内便只剩下慢慢急促起来的喘息声。 ————————————————————— 常之望着黑暗的空间内几个被打得七零八落。倒地不起的人,论起拳脚功夫,谁还能跟他匹敌,他想不出,若非是在雪原之中自己为了救助陛下和兰生哥哥,内力耗损过度,要对付这十几个人,简直易如反掌,哪里还要他拳打脚踢这半个时辰。 “叫你们首领出来。”常之站在原地,伸手擦了擦嘴角地血。方才一个不留神,居然被打中一拳,可见自己的身手是大不如以前了,真是叫人悲伤。 没有人回答,地上的人忙着呻吟。常之正在冷笑,忽然听得身后细微的脚步声响起,他垂下双眼。感觉那人似乎正不紧不慢地向着这边走来。 他蓦地转过身去,跟那人四目相对。 江豹望着地上横七竖八的手下,又看看这个凛然如天神降凡的人,就算站在这么阴暗见不得人的地方,他的身上仍旧散发出一股让人难以忽视的光芒,这就是天生贵族跟从下水道里爬上来的孩子之间地区别吗,真是叫人憎恨。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 “你是来为江盈盈说情的,亦或者是为了她来还债的?”江豹望着常之,慢慢开口说。“如果是前者,免开尊口,如果是后者,欢迎之至。当然。在此之后,我会替这帮废物要一个公道。” 他伸脚,狠狠地踢了一个爬过来抱着他的腿叫大哥的属下。 那倒霉的人发出一声惨叫,便滚到一边去了。 常之看着对方:“我不是来说情,也不是来还债,却的确是为了江小姐而来。” 江豹“哦”了一声:“怎么样?” 常之淡淡说:“她既然欠你债务,叫她慢慢还就是了,对一个弱女子用出那么卑劣地手段,叫人不耻。况且你害了她,也是于事无补。阁下该明白这个道理吧。” 江豹的眼睛略略眯起来:“你这还不叫说情?慢慢还?慢到什么程度,一直到她人老珠黄或者进了棺材?对不起,我没有那个耐心。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偿还方式,又轻松又享受,只是她不想选而已……”说到这里,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另外,别给我用那种正义的口吻说话,你也不去打听一下,我江豹是什么人,怎么样的出身!” 常之不语,双眼直视对方。 江豹咧嘴一笑:“还有,帅哥,我告诉你,就算是我弄死了她,也只是我乐意而已,我乐意弄死她,又有谁管得着?千金难买心头好的道理你明白吗,什么人能价值二百万,这交易我肯干,——还便宜她了呢,哈哈哈。” “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常之冷冷说。 “我最近喝的太多,头疼,所以戒酒中。”江豹嘻嘻地笑。 “那也由不得你。”常之说罢,上前一步,“我本来不想再动手,这才好言相劝。” “别别,”江豹连声嚷嚷,“你不必不好意思,我们这些人,一天不动手,浑身都难受,你不必客气,放马过来就是。”他似乎生怕常之不动手。 常之心底一怔:这江豹神色坦然自若,如果没有万全准备,他不可能如此有恃无恐吧。 想到这里,一双利眼在江豹浑身上下迅速扫了一 约见他的右手缩在裤兜之中,鼓鼓囊囊,似乎藏着什 常之心中暗暗警惕:“得罪了。”对方既然有备而来,只能自己先下手为强,常之喝了一声,身形闪动,向着江豹闪身扑过去,果然,就在他动的一刹那,江豹右手自裤兜里伸出,手中竟握着一把小型手枪,扣动扳机,枪子向着常之地方向射出去。 幸好常之早有准备,在间不容发之中脚下踏地,身形跃起,堪堪躲过这一击,江豹一击不中,眼看对方的速度奇快,已经到了自己跟前,心中大惊,已经躲不开,常之一脚踢出,正中他的胸口,江豹毫无选择,只好顺势一个懒驴打滚,自地上滚开,灰头土脸地缩到一个角落之中。 常之踢出一脚之后,随即后悔,方才他急着躲开子弹,所以想要先击倒这男人,不料他居然也不傻,居然趁着自己这一脚之力顺势向后躲过去,这一下,双方之间又是拉开了一定距离,常之心中暗叫不好。果然,江豹躺倒角落,也不着急爬起来,也不在乎浑身上下的土灰,抬起右臂,枪口便再度对准常之。 一步行错,满盘皆输,双方之间距离本来就很近,江豹出手又快,常之只见眼前一溜火光闪动,胸口忽地便一阵剧烈疼痛。 — 但就算如此,常之亦没有低头去看伤到如何,反而更快地向着角落里地男人扑过去,这下是江豹愣住,他一击得手,本来想要出言威胁对方停住,没想到常之居然如此悍勇,受了重伤,仍旧能扑过来擒敌,江豹眼见对方一双眼睛已经血红,顿时之间心底生寒,满头冷汗,角落之中避无可避,江豹身子一紧,已经被常之握住手腕,轻轻一扭,发出咔嚓的声音,右手腕居然已经断裂,江豹发出一声痛楚的闷哼,常之已经迅雷般出手,掐住了他的脖子。顺势将他牢牢地顶在了墙壁上。 一直到现在,热乎乎的鲜血才从常之的胸口流出来,幸亏他穿着的是灰色西服,表面上仍旧看不出多么惨烈,只是西服内的白色衬衣早就鲜血之花朵朵绽放,惨不忍睹。 江豹被对方的神勇镇住,又见那西服表面没有多少血迹,一时有种自己的子弹并没有击中此人地错觉,正在神思恍惚,常之冷冷哼道:“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一张俊美的脸上全是冷冷的严峻之色。 江豹毕竟是黑白两道纵横出来地人物,见惯了无数生死场面,因此危急之中,尚还能保持三分冷静,见状才说:“有话好好说,纵然你现在杀了我,自然有人替我报仇,我跟江盈盈尚有一段旧情,所以我的手段还是温和的,若无我的束缚,那些人会做出什么来,你绝对想象不到。” “你威胁我?”常之剑眉一挑。 “不是威胁,而是真相。”江豹说,眼睛忽然一转,看到男人光洁的额头上渗出的冷汗,以及那脸上强自压抑的隐忍痛苦。 江豹忽地明白:并不是自己的子弹没有击中对方,而是……对方在强忍而已。 脑中灵光乍现,江豹不露声色地打量着压制住自己的骁勇男人,心底蓦地升起了一股面对强烈挑战的刺激感觉。 常之感觉体内的鲜血正顺着胸口的伤处迅速地涌出来,半边身子都是湿漉漉黏糊糊的,纵然疼痛入心,他却仍旧强忍着不动声色,眼前的人绝对对得起他的名字:豹。一种灵敏,凶残,而又绝对不服输的动物,若是被他看出自己的真实状况,恐怕…… 所以在此之前,必须叫他彻底妥协。 “那么……”常之刚要开口。 江豹忽地变了脸色,双眼望向他的身后,大喝一声:“江盈盈!” 常之明明知道对方有可能是使诈,但仍旧忍不住精神恍惚了片刻,兵家相争,贵在分秒,就这一闪即逝的片刻,对江豹来说已经足够。 他伸出未曾被束缚住的左手,对准常之胸口渗出鲜血最大块的地方,狠狠地击落下去。 疼痛翻天覆地,好像洪水决堤,占领了常之的全身。 从头发尖到每一根的神经末梢都在叫着“疼疼疼”,常之只觉得眼前一黑,情不自禁放开了掐住男人的手,浑身无力。而江豹趁机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强健有力的右腿向上顶起,重重地撞在了常之的腹部。 血腥味从嘴里散发弥漫开来,常之脸上身上,满是冷汗,以及顺着裤腿流下来的鲜血,就在这顷刻之间,奔腾涌出的鲜血,已经在他的脚底形成了一小滩的血泊。5 第一百六十六章 微笑女皇 4 如果就这么死在这里,如果那个人看到自己的样子,会怎么样? 千钧一发的时候,常之忽然想:这么不计一切的赶来,固执地不考虑后果,究竟是想要为了江盈盈出头,亦或者,是为了引起那人的注意。 哈……哈哈……真是可笑,仿佛飞蛾扑火,换来粉身碎骨的结局,结果却发现不过是想借着灯光刹那亮起的瞬间,来照亮某人的双眼而已! 当江豹狠狠地扯住他的头发,常之被迫抬起头来,倔强地望着眼前人,白净的脸上,嘴角血痕狼藉,双眼的光芒却不曾消失分毫。 江豹眼前一亮,冷哼一声:“果然不愧是安眉身旁的人,还真是硬骨头,不过我最喜欢折磨的就是这种类型。”说罢伸手抹去常之嘴角的鲜血,脸上露出冷冷笑容。 常之一挣,江豹手上用力,将他扯到自己身旁,右手兀自痛的钻心,看样子一会要去医院了,想到这里,对眼前的男人更加恨了三分。 江豹抬起右手,伸入男人怀中,常之眼神一变,喝道:“你!”,用尽全身力气飞起一脚踢过去,江豹右腿伸出向前,抵住他的腿,两人谁也不后退,两条长腿硬碰硬之下,江豹顿时听到自己可怜的腿骨又发出“嘎”的一声,显然是又受伤了。 “他妈的!”江豹疼得忍不住骂出声音来,这个男人是什么怪物,受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反抗,反抗也罢了,这腿居然如铁般硬。本来他也不弱,所以才敢跟对方硬碰硬,但是腿上传来的剧痛以及那腿骨断裂的声音却让他对这个不服输的决定后悔莫及。 他伸出手,狠狠揪着对方地头发,硬生生将常之扯到一边,同时右手在他的怀中一阵粗暴摸索,终于捏着一个行动电话伸了出来。 常之本来不知对方伸手入他怀里是做什么,见江豹将自己的电话拿出来,心中一跳,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身子用力挣扎一下。此时此刻,本来倒地呻吟的江豹属下已经站起身来,江豹眼神一使,顿时又两个人上来,一左一右,扭住了常之的手,江豹握着那被血染湿了的行动电话。看了一眼终于变了脸色的男子,嘴里一声冷哼。 江豹溜达走到常之身边,伸手擦去自己嘴角鲜血,上下打量着这猎物,对方只冷冷看着他,也不言语,江豹慢慢地走到他身后,这才猛地踢出一脚,踢在常之的腿上。常之闷哼一声,单膝一屈,身子晃动,却终究没有如江豹所愿的跪倒在地。 江豹也不计较。打开电话,慢慢浏览。 看了一会,男人地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望着电话簿之中一个奇特的名字,双眼也闪烁起奇异的光芒。 “微笑的……陛下?”玩味地念着电话簿上这醒目的名字,江豹抬起双眼,望着电话之后男人的那张倔强的脸。 “还给我。”常之沉声说,浑然不在意身上地伤以及腿上传来的剧痛。 “着什么急?”江豹笑得快意,情知自己要找的就是这个了,于是说。“你很在意这个人嘛,放心,很快就会有人来救你。” “还给我!”常之加大声。长腿一扫,将左边的一个属下踢倒在地,身子急速向前挣扎过去,另外一个赶忙扑上来抓住他,其他的人也随之扑上,七手八脚将常之按住。 江豹却不再理会他,将手机交给旁边的一个胖子,低头交代了两句,胖子握着手机,想了想,开始拨号。 而这边,江豹的属下已经将常之的双手绑起,牢牢押在一边,让他无法动弹。 江豹空闲出左手,握了握剧痛的右手腕,回头看了一眼宛若困兽地男人,笑道:“常之先生,再会咯,拜你所赐,我必须去一趟医院,而你,就等待你的陛下来救你吧,不知她看到你这幅模样,还微笑的出来吗,哈哈。” 他满意地看着男人的双眼里透出一股前所未有地刺痛颜色,转过身,慢慢地走出了这废弃房间。 常之望着男人得意洋洋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又看了看正盯着自己手机等待电话接通的胖子,心头浮起一股莫名其妙的异样感觉。 是担心吗…… 担心那个人,会来救自己,看到自己这幅狼狈凄惨的模样吗? 还是说…… 江豹那句话在耳畔回荡——不知她看到你这幅模样,还微笑的出来吗? 是的,自己也期待……某个答案呢。 方才跟江豹交手之时,明明可以捉到对方的,不错,那并不是失误……只是自己的潜意识却在瞬间抗议做出正确抉择,如果是那样的话,江豹绝对没有任何后路可逃,一切局势也必定不同,但是,但是…… 为什么宁可……放弃,而下意识地选了…… 如此。 江豹已经出了房间,所以,他自然是无法看到身后男人地脸上在刹那的刺痛之后,慢慢浮现出的一丝笑意,那类似胜利者一样,洒脱又镇定地笑意,刹那亮起,在这张血跟伤痕并现的脸上一闪而过,就好像明亮的闪电划过阴霾的长空。 如此耀眼。 ————————————————————————— “姐姐,是小武哥哥出事了?” 楚非凡跟着女皇陛下出门,脚步匆匆,一边问。 “嗯。”女皇淡淡回答,细细的眉毛微微皱起。 “是什么人做的,是不是威胁你了,我们先报警吧!”楚非凡建议。 餐厅门童打开玻璃门,女皇陛下跟楚非凡并肩迈出大门,听到楚非凡如此建议,女皇停住脚步,就在这时候。电话再次响起。 “喂?”女皇按下接通键,这次响起的却是个女声。 “安大小姐……”对方着急地叫了一声,“是安大小姐吗?” “你是……”女皇停了停,心头一震,便低了声音,说道,“江小姐。 是江盈盈,若料想的不错,常之是为了她而离开的吧,没想到朕还没有问她发生何事。她居然主动找上门来。 “安大小姐,”江盈盈似乎十分忧心,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常之他……他出事了。” “不要着急,我也刚刚得知,江小姐你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又是得罪了何人么?”女皇慢慢地问。 “大概。大概是……为了我。”江盈盈声音降低,带一丝内疚,“对不起。” 虽然这答案是意料之中,但心中还是有一点不太好受,女皇停了停,又问:“哦?具体何事?” 江盈盈飞快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女皇连连点头。末了江盈盈问道:“安大小姐,刚才有人打电话来,说常之在他们手里。还警告我不要报警,否则地话……” “动手的人是谁江小姐知道么?”女皇不等对方说完,忽然问。 — “呃……这个,我也不知道……打电话过来的是个陌生的声音。我也猜不到到底是谁。”江盈盈回答。 “好,我知道了。”女皇干净利落回答。 挂断电话之后,女皇跟楚非凡一起下了台阶,早有车子等在门边上,两人入了车子,女皇说一声“回嘉和”,车子宛如离弦之箭,向着前方奔去。 在车内,女皇沉思片刻,立刻掏出电话。拨通了周竹生的号码。 周竹生正躲在办公室内,边看片子边吃午饭,一看旁边手机上显示的“元飞真”三个字。顿时一口面没有吞下去,呛得半死。 等到他抹着眼泪接通电话之后,还没有来得及调侃对方两句,就被那冷静镇定的声音击倒在地。 “竹生,有件事要你帮我。”电话里的人毫不客气地开门见山。 周竹生高涨的热情被狠狠打击了一下:“哼,总是有事情才想到我,哼……说罢,什么事。” “你帮我查一下,江盈盈有几个债主,都有谁,是何关系,另外,方便的话,我要他们地最新行踪,以及现在在哪里。” 周竹生听得眼前一阵星星乱飞,幸亏他向来很具有专业精神,神经立刻调整到工作状态:“等等,你又干什么啦?”一边说着,手下却不闲着,立刻打开私家侦探网,输入密码登陆Iqzone “常之出事了。”女皇慢慢地说。 那边周竹生嘶嘶喜气的声音很具有喜感。在这种情态下,女皇居然都能想象到周竹生目瞪口呆的样子,忍不住又是浅浅一笑,看的楚非凡心中大动。 而那边,周竹生情知事情紧急,来不及说笑,飞快地扫了几眼,说道:“那女人最大的债主……哈,是她以前的情人,私营业主江豹。”末了一句竟是惊叫。 “江豹……”女皇略一沉吟,这个名字……哪里听过……于是问,“人在何处?” “算你幸运,我最近也在调查一起跟他有关的案子,嗯,让我看看,这家伙一早就出门……嗯,好像是向着,等等……”周竹生飞快搜索了一阵,才说了一个熟悉地地名。 女皇心头一震:果然是猜得没错。于是沉声又问:“现在还在哪里?” 周竹生眼睛不停浏览:“好像是在那里没错……” “好的,知道了。有什么消息,麻烦竹生你尽快告诉我,尤其是江豹的行踪。”女皇说完之后,干净利落挂断电话,又拨通了几个号码。车子飞快地向着嘉和奔驰而去。 恨得周竹生在那边听着电话里传来的挂机声气愤之余十分伤感。 下了车,早有财务等在嘉和门口,见女皇露面,飞快地提着一个箱子小步跑过来,女皇望了他一眼,伸手接过那箱子,转身仍旧回了车子,才又报了一个地名,手机忽然响起,女皇掏出电话看了一眼,接通之后,周竹生冷静地声音响起:“江豹在市医院,似乎受伤。” “多谢你,竹生。”女皇双眼一眨,两道寒光射出。 “飞真,我能帮忙吗?”周竹生抓紧时间,在对方没有挂机之前说道。 “嗯……竹生你来医院吧,我们门口见。”女皇飞快吩咐。 “OK!”周绣生的声音响亮起来。 挂机之后,一旁的楚非凡看着她的面色,少年的脸色,从最初的惶惑到现在地平静,全因为看身旁这人的从容调度态度而改变,见她挂了机,双眸看着远方不发一语,才小心说:“姐姐,我也可以帮忙。” 女皇闻言,转头望着身旁的少年,忽然莞尔一笑:“我倒是忘记你了。” 楚非凡看着对方灿然一笑,这从冷峻到温和的笑让他有瞬间地眩晕:“姐姐。”心头一热,不知说什么,憋了一会却说:“我可以的,姐姐有什么差遣,尽管说。” “我知道。”女皇一手扶着旁边的箱子,一手抬起,拍上楚非凡放在膝盖上的手,“只是这件事情非同等闲,你是非凡国际之人,若是有个差池,我恐怕……” “没事的。”楚非凡几乎是嚷着喊出来,手一翻,牢牢握住女皇的手。 女皇望着少年握着自己的那只手,静静不说话,楚非凡慑于对方的眼神,最初是想要松手的,但是心底有个倔强声音不停在叫着“不要放手不要放手”,楚非凡用尽全身力量,反而加紧了握住那手的力度,一直到感觉浑身都沁出了冷汗来,双手也湿漉漉地,都不曾放。 “好吧。”女皇望着脸已经涨的通红的少年,微微一笑,居然同意了。 楚非凡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这才放松了握住对方地手,女皇陛下笑意不改,不露声色地将手抽回来,放回自己腿上。5 第一百六十七章 擒贼擒王 4 江豹包扎好右手臂,捧着胳膊肘走出病房,刚走了几步一张绝色的脸闪现而出,江豹心中一惊,算他反应迅速,一个倒退,躲在了拐弯的楼梯口处。 安大小姐?江豹将身子贴在墙壁上,心底不停抽搐:这个时间,安眉儿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难道说,这只是巧合?自己的手下没有成功,安眉儿并不将那姓武的男子放在心上,所以不曾中计? 转念一想:世界上哪里会有这般多巧合,自己前脚刚出了病房,安眉儿后脚就来了医院,这巧合的简直匪夷所思。如果不是单纯巧合,那么……安眉儿是如何知道自己来到市医院的?难不成她有通天眼可以透视么。 这个女人,怎么会如此叫人意外,神出鬼没? 江豹心惊不已,方才还以为事情办的神不知鬼不觉,一切交给手下去做就可以,那个武姓男子,大不了处理掉,杀人灭口的事情对他来说并不陌生,轻车熟路,一切天衣无缝。但是这女人……她是怎么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理清头绪,直接冲着自己的所在追过来的?若是平常人,不是应该惊慌失措地向着目的地赶过去吗? 难道……这招是擒贼先擒王吗?哼,真是好自信的人!可惜的是,你没有证据!就算是找到了我,又能如何? 虽然如此想,但江豹捧着手臂,心底仍旧是暗暗震惊的,有些忐忑,正在飞快地向着应对之策,一边暗自庆幸自己躲闪的快,那女人恐怕一时半会找不到自己。可以多一点时间想出对策。 就在这时候,旁边忽然响起一个晴朗的要命的声音:“anqueen, 找地人是不是这个啊!”声音响亮,江豹甚至感觉一瞬间周围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他目瞪口呆,仿佛自己的身体在瞬间变成了石块。 ———————————————————— 刚才被安眉儿突如其来的打击弄得晕头转向的江豹并没有在意,这个身着白大褂的男子是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边的。 起初他扫了对方一眼,还以为是医院的寻常医师,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仍旧专注地想着自己的心事跟紧急对策。 没想到,这个男人…… 他忽然镇静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同时身子一歪,探向走廊,一边用一种无比愉快地声音叫着:“anqueen, , 江豹在瞬间面色煞白。 他用一种要吃人的难看脸色望着眼前人:“放开我!”一字一顿,心头杀机横生,事实上。除了这句话,江豹想象不出自己还要说什么,他简直气坏了。 而那男人的脸上露出无辜之极的表情:“你鬼鬼樂樂躲在这里,我一眼就看到了,放心,easyeasy,anqueen不 . 吆。”他像个孩子一样笑起来。 江豹望着这白痴,一时呆住。 对方的脸上露出了羞死阳光地笑容。金发闪闪发光,蓝眼睛宝石一样闪烁。江豹气急败坏地瞪着这个美的可以去当鸭子的家伙,恨不得把他揪住打一顿,但就在瞬间。有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江先生,我们又见面了。”声音清清冷冷,宛如流水,一点一点从江豹心头流过。 江豹迅速抬眼,调整面部表情,望向对方。 面前,那娇小身材的人儿,凤眸光华流转,脸上虽然带着笑容,眼里却射出寒光。而此刻,那寒冷的视线在江豹脸上停了一会之后,便准确无误地射向他受伤的手腕。江豹在瞬间觉得自己被常之捏断的手又不可遏止地疼了起来。 “安大小姐,找江某有事吗?”江豹情不自禁垂下眼皮,也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 而对方依旧笑得暖如春风:“江先生是明白人,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的人现下在江先生手中,我希望看到他毫发无伤地出现在我面前。” 这话果然是通透的很也亮的很,一点铺垫都没有,江豹耳畔雷声滚滚,简直震得他魂不附体。 而与此同时,女皇陛下心中也不轻松:话虽如此,心中明白,毫发无伤,已经是不可能了。 自从听到江豹进医院的那刻女皇陛下已经心知肚明。能伤到江豹那样强悍地男人,除了常之,还会有谁,而能让他受伤却不能制住他,除了已经被江豹反制住,还有什么其他猜测。 而凭着常之的倨傲个性,若是一身安然,是绝对不会束手就擒的。 现如今再看江豹样子,颇带一点狼狈,不用想也可以知道两人之间有一场激烈争斗。 所以…… 心头一冷,眼神也变得越发冰冷。 江豹心头一颤,勉强镇定下来:哈哈,果然是冲着我来的,果然……是这么直截了当的提出,丝毫拐弯抹角都无,连让他打哈哈的时间都无。 这样的雷厉风行,不留喘息余地给对方,若非是安排着要命的后着,是不会如此有恃无恐的吧……安眉儿,你真的好手段。 江豹抬起双眼,装傻:“安小姐在说什么?” 女皇继续微笑,笑得人畜 江豹忽然想到那男人手机里地名字:微笑的陛下。 不知为什么,对上对方那种暖阳般的笑容,江豹却忽然觉得周围温度在瞬间下降好多,浑身上下冷飕飕地,这种微笑,等同最深刻的恐怖。 江豹忽然看到女皇的双眼落到自己的胳膊上,那笑容也越发高深莫测起来。 江豹不耐烦,冷冷说:“我没时间跟你闲话。”想要转身走,不料他身子一软,浑身居然有点脱力。 江豹伸出左手,捂住额头:“这是。怎么回事?”双脚忽然发软,眼前有点景物模糊,唯一不变,是那女子冷冽的双眼,配合那种醒目的笑容。 “刚才给你打的那一针防疫,稍微带了一点点新款麻醉剂吆。”金发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那女子身后,双眼眨眨,看了江豹一会,又望着身前人,笑眯眯地说。“anqueen,, ::吧。” 居然是一副摇尾邀宠的德行。 江豹大怒,支撑着双脚站好。耳畔听得那女子说:“很好,南者,辛苦你了,堪称perfect。” — “这是我应该做的。”USA的活雷锋大人腼腆又谦虚地说。 江豹靠着墙壁怒道:“安眉。好卑鄙的伎俩,你为什么这么做!” 女皇淡淡一笑:“以德报怨,显而易见不合时宜,也不必多言。江先生,我已经把话说尽,你又何须跟我虚与委蛇,大家都是明白之人,浪费时间,并非你我所愿。我有欲得之人,你要的钱,我也准备好,只好你好端端将他交给我。我便不会跟你计较其他,你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双手背向身后,冷冷地说,“那么我也只好奉陪到底!” 江豹被她气势镇住,心头暗骂一声他妈的,明明这女子比自己个子矮小,为什么在她面前居然有种被俯视的感觉? 他妈的,真的没有想到,一个养尊处优地大小姐,白痴女人而已。她的办事效率居然这么的高,不仅在顷刻之间锁定自己为目标,而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安排人制住自己。这个女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想的如此周全! 江豹不语,脸色却已经变了。 “怎样?我没有更多时间让你考虑,江先生。” 她背着手站在那里,好像宇宙之间所有的光芒都照在她的身上,而她下巴微扬,锐利凤眸盯着他地脸:“你没有第二条路可走,我再说一次——我要你将我的人好端端交出来,否则的话……他有个三长两短,我是必定要你同命的。” 这话说的口吻淡淡,但却有一股凛然杀气,浓浓地透了出来。 ——————————————————— 江豹兀自想顽强抵抗。 那女人忽然伸出手,那柔弱无骨的小手握住江豹的手腕,江豹浑身无力,无法反抗,女皇手一扯,将江豹包扎完好的手腕坦露出来,双眉一垂,低声说:“这伤,是常之弄出的。” 她盯着那伤口,目光温柔地像是看着自己的情人,随即头一抬,身子向着他的方向靠过来,慢慢说:“你信不信,若要论起惩治人,我有更多手段,没有叫你见识,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得了今日的命,日后要如何,我们再来较量如何。” 她靠地他极尽,身上的香气缭绕他身畔,这声音几乎是靠着江豹的耳朵说的,旁人只看到两人姿态亲昵,却听不到女子的威胁声音。只有江豹心中叫苦,这女人那声音之中的阴寒杀气直冲他的肺腑,江豹试着挣扎了一下,却动弹不了,而她的小手用力,轻轻一掰,已经将他的好不容易接好的断骨准确捏开。 江豹惨叫一声,浑身疼到抽搐,女皇陛下赫然放手,一脸不变温和微笑:“真是对不起,不小心失手伤了你。”话语温文有礼,倒如同真地是失手。 南者甚至抚慰她说:“没关系的anqueen, 一 江豹额头冷汗涔涔而下,浑身大抖,好像浸泡在一个湿漉漉的水坛子里,疼得钻心彻骨,他终究是支撑不住,嘶声说:“好,我……我带你们去……” “这才乖。”那女人笑意微微,望着他说,“请江先生带路。” —————————————————— 江豹浑身疼痛,已经是寸步难移,正在此时,拐角处闪出一个魁梧身形,却正是周竹生。 江豹眼神模糊,看到周竹生地面容,却是漠漠一惊:是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周竹生伸手,挽住江豹胳膊,不露声色地将他向着医院之外带着走,江豹身不由己,随之而去。女皇亦转过身,大步甩手向着门口走去,她的身旁,是带着药箱的医师南者,一边走一边将身上的白大褂脱下来,随手扔给一个旁边经过的小护士,也不理对方通红的脸颊爱慕的眼神,便如风一样,头也不回地追着女皇陛下出门去了。5 第一百六十八章 旁观者清 4 一路上,女皇有一会没一会的逗江豹说话。 江豹始终不语,被逗的急了,就冷哼一声。他本是个硬汉,好歹也是腥风血雨江湖之中摸爬滚打混出来的人物,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会如此轻易就栽在一个女人手里,竟好像一个小白脸一样软绵绵任人摆布。 起初他还不服气,想破脑袋都想不到为什么此女居然能从天而降一样,将自己堵在医院之中,无路可逃。但当周竹生出现在他跟前的时候,他顿时明白了为什么这女人会这么快就知道他的行踪并且准确掌握,因为周竹生——本市第一号金牌侦探为她所用,那还愁什么查不到? 只是真没想到,周大侦探这次不仅仅是替人查资料这么简单,而且还服务上门,很敬业地担任起狗腿的责任,这就是传说中的民工一条龙服务吗?亦或者周大侦探最近缺钱到这份上,开始搞兼职? 若不是自己的样子也十分狼狈难看,江豹一定要狠狠地刺周竹生两句。 还有车前那个,金发蓝眼的男人,当初明明是小护士来负责他的伤,不料这男人却从中冒了出来,笑嘻嘻地要亲自替他包扎,并且十分敬业地提出这种伤如果要愈合的天衣无缝要打那什么鬼针,旁边的小护士惊讶的眼珠子都掉出来,一边忙不迭地向江豹介绍这位“年少有为”的“杰出医师”,有多少多少项的光荣头衔,江豹不知此人来头如此的大,被那一大串花团锦簇的名头震晕,又看在对方是外国友人的份上。而且服务态度又是这么地热情,头脑一热就忙不迭答应了,甚至恨不得多戳上几针,末了心底还赞叹果然不愧是市医院,连外国医师都这么爱民如子的,手段更高超,打针一点儿都不疼! 只是谁想得到那男人笑得那么热情洋溢纯洁无瑕宛如天使的面孔低下,居然还藏着一张无间道的脸?若非他从中动手脚,自己也不至于这样的……如绵羊似的,乖乖束手就擒。 他妈的。这多少年都没吃过这样的亏了呢,没想到头一次认栽,居然是被一个女人搞定了的说。 只是愤怒:为什么名头响亮如周竹生,居然如此一副自愿不已的样子来帮这女人?难道他以前听过地周竹生最讨厌那些多金无脑富家女的传言都是假的?江豹在刚被逼上车的那一会转头,瞪着周竹生,眼神里分明是不屑,而后者牛眼眨动。甚至心无城府般对他笑了笑:“江总。”手上却毫不客气地重重推了他一把,将“江总”踢入车内,自己便自顾自走入驾驶座。 江豹哼了一声,目光又扫过倒视镜里那金发男子含笑的双眼,那眼睛波光闪闪地掠过自己脸上,江豹纳闷:这医师又跟安眉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居然也跟了过来,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在跟谁作对吗? 他江豹一发火,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另外。除了这两个人,他在刚进车内的时候,看到一个手里抱着银色手提箱地少年,现在就坐在那女人旁边。刚对上那张眉目如画的脸的时候江豹心中一惊:这个人……这不是非凡国际的…… 妈的。这个人可动不得啊…… 而看那少年的脸色,分明也是唯她安眉马首是瞻,看的江豹心底冷飕飕的:实在没想到,她安某人居然能够手眼通天,早知道的话…… 江豹愤愤地收回目光,旁边地女皇坐的端正笔直,见他看来看去,居然开口又问:“江先生,你的伤口还疼么?” 江豹瞅她一眼,心中暗自纳闷。明明她十分关心那个被自己捉住的人,为什么现在仍旧一脸地平静,还跟唠家常一样同自己说话——这女人的神经什么做的? 见他不回答。女皇陛下又是一笑:“看你面色如常,大概是好了吧,只是我十分不解,为什么你居然会处心积虑的要跟我作对呢?” 江豹哑然,随即冷笑:“谁跟你作对了,不要自作多情。” “是吗?”女皇陛下接口,“不然你用常之来要挟我,又是为何?” “我不知道是安大小姐你。”江豹的话语之中不无讽刺地说。 “哦……”女皇叹了一声,“这个借口很……烂。” 旁边的楚非凡“噗”地笑出声音:“姐姐,为什么这么说?” 女皇身子一晃,微微看了他一眼:“且不说以前此人见过我跟常之,以江先生的记忆力,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况且,能够在本市算上一号人物的,谁不知道对方的一二底细,我跟常之又不是总不露面的籍籍无名之辈,另外,最重要地是……”她十分自信地说。 江豹眯起眼睛,静静地听。 女皇眼睛一转,望着一旁不知不觉已经全神贯注在听的江豹:“以江先生跟江盈盈的关系,没理由不会知道江盈盈现在同谁在交往,交往地那人是什么身份……若说江先生你淡情到这份上,你说,我会不会相信。”她虽然用的是疑问口气,末了却好像扔了个铁锤出来,不由分说,一锤定音,哪里还需要旁人置喙解释什么。 江豹皱了皱眉,忙忙然收回视线。 “只是我不明白的是……”女皇陛下若有所思的,忽然说,“你明明是想要向江盈盈讨债,为什么到最后矛头却对准常之跟我……” 江豹心底一跳,好像有人拿东西戳了他的心一下似的,有点冷冷的痛楚。 而身旁的人,好像正在用眼睛看着他,看得他无法抬头跟对方对视,是的,无法抬头,就算这女人个子娇小,就算她弱不禁风,就算她……没有自己所具有的黑道背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她面前。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居然,无法抬头。 很难说清楚她的身上散发出的是种什么样地气场,但是江豹知道:他不喜欢,绝对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对一个女人低头的感觉。 这感觉实在是前所未有。 不过,他心底在憎恨对方的同时也是暗暗钦佩的,毕竟,单单是凭知道他江 医院这一点,就认定了他是事情幕后之人。并且在 内站在他身边,设计逼他就范,也是要具有极大的胆量跟决断力的。 要知道,他江豹也不是等闲之辈,如果这其中的时间跟人都差了一点,那么……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江豹终于感觉压在自己肩头的那重重的压迫力好像撤去了一些。他不由自主偷偷地喘了一口气,而旁边地楚非凡则叫了一声:“就是前方了吗?” 江豹随之抬头向前看,果然见熟悉的建筑就在眼前,那正是自己中午离开的地方。 女皇陛下目光眨动,江豹忽然看到她握在腿上的双手轻轻地紧了紧。 这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动作,江豹的目光却突然炽热。 原来她也是紧张的啊! 江豹恍然,心底莫名其妙地觉得有点快意,似乎是看到了一个无所不能地人身上终于出现了一点缺点,这发现让他莫名兴奋。 — 在脑袋来得及反应之前。他来不及按捺或者不想忍这唯一兴奋,于是装作若无其事的问:“安大小姐,你不担心那个人的安危吗?” 他牢牢看着她,忽然很想见她脸上再出现第三种表情。继在医院内的压迫肃静,在车内的故作温文之后,他忽然很想要见到这女人脸上出现一种譬如……心痛,紧张,或者恐惧之类的表情。 这渴望如此强烈,甚至让江豹忘记了,自己本来是不应该问这么愚蠢的问题的。 ——————————————————————— 听得对方这么问,女皇陛下有瞬间的沉默。 但很快,她转过头,让江豹绝望地是。她的嘴角,仍旧是淡淡的温和的笑,她说:“担心。如何会不担心。我自始至终,都在为他担心。” 担心就应该做出担心地样子来啊!江豹恨不得扑上去质问对方,——你那副笑得很镇静的德性又是怎样! 仿佛是知道他的想法: “但是我又能怎样,就算是担心也无济于事,莫非你觉得,我应该哭两声才合适?”对方的脸上忽然露出类似嘲讽一样的表情,“isorry,一 ,:|. . 想下车的南者回头来看,脸上露出惊奇的表情,而她望着江豹,继续说,“我只是想,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叫他白死,如此而已。”她冷冷地说,那是绝对的冷。 因为一瞬间,江豹的心都是冷的僵硬地。 而她迈步下了车,周竹生熄火,下车将江豹从车内拉出来,楚非凡抱着银色箱子想要下车,女皇眉头一皱:“非凡你留在车上。” 楚非凡强烈抗议,女皇叹了一口气才说:“那你要站在我的身边,不可乱跑。”楚非凡雀跃答应。南者跟周绣生一左一右站在她的身旁,楚非凡站在她身后,几个人一起向前走去。 —————————————————————— 常之倚靠在角落,嘴角带一丝冷笑。 本来抖擞挺直地头发稍上沾染着干涸了的血珠子,刚毅的脸上也带着血,嘴角肿了起来,那是方才在挣扎的时候被旁边看守的人打了一拳。 胸前已经湿了一大片,好像在烂泥里打过滚似的,常之他斜着眼睛看了看脚下的血迹:如果还有半个时辰无法包扎,他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自然死亡。 想到这里,常之扬起头,双眸漫无意识地望着眼前上空,透过玻璃窗,他甚至能看到蓝蓝色的天空,只是,也许,他没有机会再走在那片晴空下了。 那个人的脸,忽然浮现在眼前,好生清晰啊。 常之微笑:陛下,陛下,能够再看你一眼,都是奢侈了呢。 只有这样是结束吧……如果您最后来了,帮江盈盈解决了这件事,然后这帮人再解决了我……那么一切,就安逸了。 我不会……成为你的麻烦,也不会再惹您讨厌,更不会成为叫自己也觉得羞耻的存在了啊…… 楚家少爷对你很好,虽然他还小,但是……男人始终是要长大的,况且,他看您的眼神,已经不似以往,您虽然不知,或者他自己也不知,但是……我知道,旁观者清啊…… 也许过一阵子,您也会喜欢上他,疼爱他,其他的人……不重要,连城靖,他躲在幕后,总不知做些什么,太危险,单飞雄,更是一个易燃的炸药包,碰不得,还有……哦,周竹生,您愿意的话,他也是比较好的人啊,呵呵,还有,还有,对了……您喜欢的兰生哥哥……他什么时候,会回到您的身边呢…… 南者嘛……疯疯癫癫的,还是不用理会他了,最主要的是…… 常之想了想,忽然坏笑了一下:您不要跟那个妖孽在一起哦,可以选择的男人这么多,您千万千万,不要跟那个妖孽在一起啊…… 哈哈哈,这算是臣,最后一点点私心了吧。 常之笑着,忽然不知不觉笑出声音,嘴里却一片生锈了一样的血腥气息,喉咙之中一热,一股热流涌出来,从嘴角呼啦啦渗出。 “你们看,这个人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旁边有人嚷嚷。 几个人看到他的异状,骂骂咧咧,慢慢地站了起来。 常之毫不在乎地将视线从半空收回,看着眼前十数个人,都是自己刚才闯入的时候教训过的,一个个脸上身上都带着伤,现在围住自己,眼睛里更是闪烁着嗜血的光。 只是…… 他……有什么可怕的呢? 来吧! 常之嘴角微挑,笑意更浓。5 第一百六十九章 性命攸关 4 周竹生上前一步,将门推开,一边捉着江豹,两人率先绣生高大的身子,则有意无意地将女皇陛下挡在身后。 她本来是走在前方的,临到门口,周竹生却上前一步,将她严严实实挡住,无法上前一步,女皇皱了皱眉,心底怎不知道周竹生是为了自己好,不想辜负他一片好意,脚步略微一停,但是挂念常之心切,一手背在身后,一手紧紧握在前方腰部,身子有意无意绷紧,笔直如剑。若是江豹可以回头看一眼,肯定乐得晕倒——女皇轻轻地深吸一口气,那握在一起的小手跟捉住什么似的,紧紧不放,白净手背,骨节必露,因为紧张。 从多久了,都没有这样紧张过。 就算是兵临城下,命悬一线,就算是众人都跟自己对立,站在另边,她都没有这样紧张过,呼吸急促,几乎无法正常喘息。 当那扇门推开的时候,心跳都停止,女皇心底,不由地感激周竹生,若非他上前挡住自己,她真的不晓得,这一瞬间,她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会出现眼前的那个人。明明想看他情形如何,却又一时无法上前,生怕看到让她无法接受的画面,耳畔只听到楚非凡“啊”地叫了一声,周竹生冷冷一哼,女皇不再犹豫,伸手搭上周竹生的肩膀,周竹生领会,向着旁边斜斜走了一步,女皇上前,清亮双眸扫了一眼场中。 大部分人已经察觉有人来到,领头的一个居然是自己的老大江豹,而有少部分人还没有看到,拳脚无眼,零零落落。打在常之身上。 “都给我住手!”女皇握着拳头,沉声喝道。 心底很痛,痛的窒息,但是她的面上却冷冷淡淡地,几乎看不出一丝的表情。 这下子所有人都看到门口出现的这一批不速之客了,三三两两站起身来,有人上前,唤了一声“老大”,却在江豹眼神示意之下又蓦地退后,女皇心底恨极。不知不觉竟露出了绝艳色的笑容:“好,很好。”她沉沉地说了两句,不带有丝毫感情,江豹心底却狠狠一哆嗦,眼睛便也看到了被自家兄弟围在中央的,那个宛如血人一样的常之。 她是什么意思?发怒了?亦或者……其他。 常之在血泊里听得那个声音,慢慢地动了一下手脚。他抬起头来,头顶滴落的血珠模糊了他的眼睛,却挡不住那人出现带来的光芒,她站在门口,淡淡一团白光笼罩她的身上,这个人仿佛天神下降,如此威严又温和,常之心底一颤,一股甜甜酸酸涩涩地感觉慢慢地涌过。他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人,生怕这是一个梦,一眨眼就会破碎消失,全神贯注之下。浑身的痛,也便不那么痛了。 双方一时僵持。 ————————————————————————— 江豹不敢抬头看身旁人是何等面色,只觉得周遭的空气越来越沉闷,沉闷的好像一大团棉花严严实实堵在他的身畔,心上,叫他觉得无比的难受,终究江豹咳嗽一声,也不知是真的想咳嗽还是故意打破这沉静地氛围,只是声音突兀之极,但就在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的时候。旁边这煞星忽然又开口:“南者,去看看常之。” “是。”身旁的金发美男子答应一声,提着手中的箱子疾步向着常之的方向奔过去。 江豹本来以为自己的手下会上前拦阻。但他抬眼看的时候,却见那一个个饭桶只是直挺挺地站在原地,惊诧的目光在身边这煞星 不停地逡巡,隐隐透出异样地光芒。 — 没有一个人动手。 江豹心底哀叹。 女皇笑微微地,上前一步,转头看着江豹,江豹觉得对方凌厉目光望过来,只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当没看到,但碍于这么多的兄弟在场,他只得再度咳嗽一声,耳畔听到自己干涩的咳嗽声的时候忍不住心底发怒:靠,老子又不是她手下,她又不是能一根指头干掉老子,不过是一个弱不禁风地小女人而已,干什么要对她这么恐惧?想当年老子也是死人堆里爬出来过的…… 江豹不停地找原因说服自己,找借口给自己成闹,但是他只是一味的寻找原因,却忘了,这个世界上有种恐惧,就叫做莫名恐惧。 “你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他终于说出第一句话。 “嗯,是。”女皇陛下淡淡答应了一声,“还要多谢你的配合。THANK 江豹苦苦一笑:“这回事我做错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她笑微微地说。 “是吗?”他怀疑地望着她。这张脸看不出任何的表情,没有愤怒,没有伤心,没有着急,更不见胆怯,她不是很关心那到底的血人儿吗,为什么现在却还有心跟自己唠家常。 “当然。”女皇的笑容如春风拂面,“只要不是什么不可挽回的大错,都是可以原谅的。” “谢……谢。”江豹心底一松,在脑袋有所反应之前,居然先冒出这两个字。当这两个字跃入耳朵之时,江豹心底一阵难堪:为什么要说谢谢?真他妈地,他现在强烈怀疑那个金发医师给自己打得药里面含有奇怪的成分…… 南者将常之迅速地上下检查了一遍,面色越来越凝重。 女皇陛下看着这一切,脸上的笑容却从来都没有变过,只是隐隐带上了三分冷峭。 南者手脚麻利,将常之身上地伤暂时处理。 常之的眼睛已经闭起,那么多的血,让他看起来好似一个死人。 南者伸手轻轻拍打常之的脸:“小武,小武!” 女皇陛下脚步移动,向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本来站在他身边的江豹的手下纷纷地向着江豹身边靠拢,眼睛却都盯在女皇身上。 女皇走到南者身旁,居高临下地望着倒在他怀里的常之。 南者望了望她,欲言又止。女皇陛下笑容不变:“他怎么样,说。”声音是仿佛来自九天一样的冷。 南者心底一寒:“小武受伤过重,流血太多,现在恐怕……”是的,恐怕已经不能救了,就算是撩虎须也只能这么说。南者已经感觉到怀中的人逐渐缓慢下来的心跳,以及,这具正变得冷下来的躯体。 女皇忽然莞尔。 她伸出手,白净的手,慢慢地探向常之的胸前。 “怎么会呢?”她轻声说,“这是不可能的。” 她身材娇小,力量之微弱可想而知,但就在南者望着她的瞬间,她的手臂探出,蓦地用力一拉,居然将常之从南者的怀中直直地揪了出去。 南者大惊失色,才要说话,女皇陛下脸色一变,在瞬间竟有点狰狞,南者吓了一跳,愣在原地无法做声,而就在此时,女皇忽然伸出一直握在腰间的右手,高举空中,随即落下。 只听得“啪啪”两声,两记重重的耳光,狠狠地甩在常之那被血染湿了的,已经冷冷了的脸上。5 第一百七十章 英雄救美 4 手纤纤高举,哗地当空划落,重重地,准确地落在常 清脆的掌掴声音,打破周围的沉寂。在场众人,均被这猝不及防的动作及那凶霸的气场镇住,居然无一人出声聒噪,或者稍移身形,一个个仿佛泥胎木塑,停在原地,无法动弹分毫。 常之的身子颤动一下,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 女皇慢慢地低头,樱红的唇,贴在对方的耳畔,忽然低声地说:“常之,你给朕听好了,——朕不许你死。你曾说要守着朕,只要朕不推你离开,你便不能离开,现在,朕不许你死,你便不能死,否则,朕就算是追到地狱阎君那里,也要将你追回来,你听到了么?” 常之眼皮一动,浓密的睫毛抖了抖,一丝亮光,自双眼之中略略透出来。 “陛下……”他轻轻地叹了一声,仅此一声。 女皇伸手,摸上他的脸:“你……给朕……撑住。” 那双眼睛一眨,在嘴角露出一个笑,虽然无力再说一句话,却仿佛在瞬间做了承诺。 女皇伸手,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低下头,无声沉默片刻,却又放开,南者上前,将常之接过来,抱在怀里向外走去。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江豹眼神一动,手下人顿时扇字散开,将门拦的紧紧。 这一下子,连温和如南者,眼睛里也透出了丝丝杀气,周竹生怒道:“江豹,你想要怎样?” 江豹靠在门边上:“事情败露之后,反派通常会怎样?你周大侦探不会不知吧?” “你想杀人灭口?”周竹生冷冷地笑。 江豹一转眼,不再看他。却望向女皇:“本来我不想要出此下策,但是……安大小姐,你果然是个不能叫人小觑的人,我不信今日之事,日后你会跟我善罢甘休,留你这样棘手的仇人在,我江豹日后怎么安眠,况且,此人……” 他的眼光在南者怀中的常之身上一转:“明明已经回天乏术,以你安大小姐对他地关心。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你会怎样?” 女皇陛下本来静静站在原地,不发一声,脸上也不见任何表情,听得江豹如此说,却微微点头而笑:“嗯,你分析的不错。我也说过,我不是个以德报怨之人,况且你伤我的人如此重手,我断断是不可能放过你的。” “既然如此……”江豹震怒,“方才进门之前你说过的会原谅的话,都是同我虚与委蛇?” “你果然聪明。”女皇微笑着,并不否认。 “哈哈……”江豹一笑,“那么现在,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我会同你一样。”女皇回答。 “哦,那你是赞同我这么做。”江豹探究地眯起双眼。 “可惜。”女皇忽然又叹。 “怎样?”江豹的心忽然提起。 “可惜你的对手是我。”女皇慢悠悠地,说道,“所以。如果我是你,早就趁着方才而选择逃走。但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她笑得很镇定,仿佛猎物不是自己。 江豹浑身一颤。 随着女皇的话语刚落,房门被从外面狠狠踹开,刹那间,数十个身着黑色西服戴着墨镜的彪形大汉破门而入,场面一时混乱。 江豹地人还来不及反抗,这帮身手敏捷堪比飞虎队的家伙已经迅速地将人制服,与此同时,大大敞开的门口。一个颀长的身影神采飞扬地走了进来,明明做着黑道大佬的罪恶行径,他却笑得满面阳光。且一进门双眼就直直地看向女皇身上:“大小姐,我来的还及时吗?” 竟是单恶少大驾光临,英雄救美。 女皇微微一笑,冲着对方点了点头,便迈步向前走去,与此同时,南者抱着常之,跟周竹生一起并肩走出门口,而女皇无视单飞雄邀功的眼神,径直走到门边。 江豹皱眉看着这一切,压抑心头震惊跟绝望:“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放我们?” 女皇停了脚步:“本来我不想如此,直到……看到你手上地伤。” “你知道他不会安然无恙,所以才……”江豹身子一晃。 女皇深吸一口气,望着南者跟周竹生远去的身影:“并不想如此激烈,但如果他真的有三长两短,我是势必要你们同命的。” 她说完之后,背起双手,向门边走去,单飞雄一直不动声色站在旁边,深深地望了江豹一眼,随即一笑,紧跟那人而去。 江豹望着那娇小身影消失眼前,心底一片奇寒,忍不住嘿嘿地冷笑了两声。如自嘲,如落魄。 —————————————————————— 一行人乘车而去。 不远处,靠在车边上,用望远镜一直观察着现场状况的连城美男这才松一口气,垂下双臂。 “让他们撤吧。”他淡淡吩咐,“这里已经用不到我们了。” “是。”一直站在身后的朱碧答应一声,转身讲电话去了。 “你真是越来越叫我刮目相看,”直到身边的人都撤了,连城美男才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居然为了一个手下人做孤身涉险这种事,况且,你怎么会算准了一定会有人忍不住现身?” 连城靖回身,拉开车门坐入:“安眉儿啊安眉儿,对于你的这种行为,我是该对你的勇气表示钦佩呢,还是该嘲讽你地鲁莽,亦或者赞叹你的好运?——单某人这样不惜曝露实力不计成本的挺身帮你,是说他真的对你有心了?而我……” 连城靖低头,他忍住不再想下去,但是心底,却又怎么能忍得住,他已经来到这里,监控现场,若是她有个危急,他地人就会立刻动手,绝对不会比单飞雄的手下差一点。 这是否也说明了他对她也是怀有同样的担忧跟关心……或者更有一些他自己还不明了的情感掺杂在内。 只是没想到,连向来流连花丛片叶不沾身的单飞雄竟然也…… 连城靖手按方向盘,不知道是该为了自己不用出面了而庆幸的好,还是该为了自己终究忍不住茫茫然来到现场这行为而觉得沮丧好。 忽然想到,那个家伙,竟好像是个磁石一样,将他,单飞雄,还有她身边围着的那一干人:南者,周竹生,楚家少公子,一个个都紧紧地吸到身边,情不自禁也好,无法自控也好。 孰轻孰重,是对是错,何去何从,是彻底斩断或者纠缠不休,聪明如连城靖,一时居然也算不清楚。5 第一百七十一章 笑比哭好 4 一场争斗,引得数方震动,这在当事人却是全部一无所昏沉沉,感觉身子被放在一处温暖洁白的所在,眼前人影晃动,影影绰绰之中,有个可望不可及的人,正凌空看望着他。 他心头一动,试图伸出手去,碰触那对他来说堪称禁忌之人,却是无能为力,手在空中摇晃一下,随即落下,仿佛在瞬间要坠入黑暗的虚空。 就在瞬间,被什么握住。 那冰冷的无力的坠落的手,被温暖又柔软的小手握住,她用力,好像将自身的生命力自相碰的手掌心传递过去。 常之浑身一震,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同样紧紧地将对方的小手握住不放,与此同时,眼前一片水汽浮现,场景为之模糊,似镜花水月,乱成一片。 是你吗……陛下…… 他微笑着,闭上眼睛。 被推入手术室的瞬间,两只交相紧握的手慢慢松开,女皇陛下站在手术室门口,眼睛望着那人离自己远去,低头再看自己沾染着血液的手,一瞬间表情复杂万分。 “anqueen, , . 想,伸手轻轻地拍在女皇的肩头,“他既然能撑到现在,就一定可以撑过手术。” 女皇点了点头:“我相信。” 南者心头一震:为什么如此笃定。要知道,寻常人失去那么多的血,能撑到医院这么长的时间内而不死已经是个奇迹,若要他再撑过这凶险的手术,那简直无异于从天堂拉人……阿门,仁慈的上帝请原谅我这么想吧。实在是,小武的伤势不容乐观,而Anqueen…… 南者不知说什么,只好点了点头,转身要走进手术室。待他转身瞬间,却听得女皇沉沉地声音自身旁响起:“南者……” 南者停住脚步,转头。 “我把常之交给你了。”那人站在身边,亮闪闪的双眼望着他,轻轻地说。 南者眨了眨眼,最终笑道:“我知道。我一定尽我全力。Anqueen, . = | 在那两扇门在他身后合上的瞬间,那个人被隔离在手术间之外的瞬间,南者伸手,戴上无菌口罩。也就在这片刻,那一直都是阳光灿烂充满笑容的俊美容颜上,才掠过一丝淡淡的说不出的阴翳哀伤。 ——你的眼睛里,只有别人。 ——对别人这么好,对我始终是一个视而不见。 ——但为何就算如此,我的心意仍旧不会改变。 ——安。只要你不要再像上次一样消失。是否你对谁笑对谁好末了跟谁在一起。我都会心满意足。 而答案,岂非早就注定了。 是。是的。 蓝眼睛里阴霾一闪而过。南者左手一挑,将口罩戴上,也将嘴角重又浮现出来地一丝没心没肺的笑容遮掩起来。 笑比哭好,笑比哭好。南者默念两句,伸手,戴上橡皮手套,脚步沉稳地走到一众医师围绕着地手术台前。 他静静站在台前,望着病床上已经被打了麻醉的男子,那张染血地脸,纵然有些狼狈,却仍旧无损他天生高贵凌厉气质跟俊美容颜,这就是安所不能失去的人,第一次看她那么为一个人动容,所以……你放心,就算真的是从天堂拉人,我也不为所惧。 南者深深望了昏迷不醒的常之一眼,静静深呼吸三秒钟,随即说道:“准备手术。” 器械声响,手术室内顿时动了起来。 —————— “哦啊!这是谁啊!”医院门口,单恶少面带不良笑容,望着眼前慢慢走上台阶地挺秀男子。 连城美男修行多年,早就练就一副见鬼见佛都一般无二的冷若冰霜表情,见对方流里流气的面目,更是将“当你是空气”的功夫发挥的淋漓尽致。 不料他一心一意要避开单飞雄入内,单某人偏好像跟他杠上了,有意无意地脚步一动,跟连城美男擦肩而过瞬间,才又说道:“比我晚了一步,连兄你心底是不是不舒服?” 他的身子十分长大魁梧,连城靖本来也不矮,足足一米八零有了,但单飞雄是从上向下,而他却是从下向上走,再加上连城美男身形淡薄,硬生生将健硕地单飞雄映衬地有些“虎背熊腰”起来,此刻单某人略低着头,仿佛耳语般,低低在连城靖耳畔说。 连城靖闻言,却是面不改色,转头,凌厉地目光望向单飞雄。 单飞雄不惧,顿时刹那之间,两人目光相交,空气之中似乎有刀剑交击发出的铿锵声音。 一个目光跋扈飞扬虎虎生气如刀,一个深邃幽冷沉稳锐利如剑,谁也不让谁,碰撞一起,不过片刻地功夫。 “怎么?终于忍不住了,想动手吗?”单飞雄笑眯眯说。 连城靖也忍不住冷冷一笑。 单飞雄顿时愣住,他从未看到连城靖笑。或者说,很少有人看到连城美男露出笑容。他这张天生俊脸就仿佛面瘫一样,除了一个冷若冰霜还是冷若冰霜,不做第二表情,但是现在忽然一笑,以单恶少以前男女通吃的不良业绩来想:真真一个吸引人的冰山美人,不笑则已,一笑倾城。 而容不得他精神恍惚,连城靖忽然伸手出招,单飞雄百忙之中反应敏捷,当下向后跃起,伸出右臂挡住他击过来的一拳,不料连城靖这不过是虚招,一拳打出之后,身子一扭,当空跃起,长腿猛然一踢,人在空中的单飞雄心头一凛,避无可避,忍不住苦笑,拼死后退分寸,接了他这招,也幸亏他 退。大腿上一阵剧痛,人已经落在地上。 单飞雄心底连呼好险,方才连城靖本是能踢中他腰眼的,若被这阴狠的家伙踢中了,后半辈子恐怕就要……单飞雄咽一口气,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一个人现在却有点害怕,连城靖自空中随之落地,高高站在台阶上,一脚在上,一脚在下。姿势潇洒无比,若是换一身儒冠衣物。便不折不扣是个游侠贵公子。 两人换了方位,单飞雄还来不及说话。连城靖忽然说:“若是我存心要抢先,绝对也轮不到你。” 单飞雄心头一动,只觉得对方这句话好似别有深意,他皱起双眉。望着连城靖,想要反驳两句的时候,对方却不再给他机会,伸手扶了扶那小框地眼镜,镜面白光一闪,人已经上了台阶。转身离开。 单飞雄看着那孤傲身影入了医院。不理周围慌忙追过来的保镖们。心底一时大恨大怒:果然好色误事,若非自己方才被他惊艳一笑震撼到。哪里会失了先机,吃了这前所未有的大亏? 连城靖,你真是太狠,居然想要老子断子绝孙。 恼了一阵,忽然又露出笑容:很好,如此的话,才更有挑战性,本来听说安大小姐跟此人之间感情向来不好,安大小姐最近也向连城靖提出了退婚,没想到,事情仿佛有转机,不过不怕,他单飞雄,向来是喜欢啃硬骨头。 “嘿嘿。”单某人想的入神,忍不住嘿嘿淫笑两声,吓得旁边保镖们面面相觑,不明白BOSS这是被打傻了还是怎的,居然会在这么窘迫情形下发出这般可怕阴森笑声。 ———————————— 灯光闪闪,风扇呼呼。 — 摄影师那边咔嚓咔嚓的声音不停,而站在背景之前,身段修长的一个人正在冷冷地摆着POSE,魅惑的容颜,让在场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心神颤抖,想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 过了一会,摄影师收队,张易之回到自己地座位上,助理赶紧递上水跟干净手帕,旁边的经纪则一个劲地不停说:“这期的杂志销量很不错,所以才决定加印,易之,winqzone 小助理还没来得及说话,张易之淡淡说:“我喜欢喝茶。” 经纪人碰了一个软钉子,目瞪口呆地站在一边,小助理冲着张易之露出一个感激笑容,为了不触霉头,慌忙溜到一边去了,而就在这时候,一个长腿细腰,英姿飒爽的美女大步向着这边走过来,一边走一边喝道:“张易之,你这是什么姿势,让你动一下会死人吗?” 还没走远的小助理倒吸一口冷气,连经纪人也忍不住抖了抖:这天底下,居然还有人敢这么对易之说话的吗? 等到看清楚这不速之客是谁,经纪人大人却不敢做声了,转而换上一副“我是和平鸽”的表情,赔笑说:“那个,这是个人风格不是?” Winqzone 张易之轻轻地啜了一口茶,仿佛没听到周围地喧嚣,winqzone 暧昧的语气,配合那晶光闪烁地凤眼,让一向快人快语,火辣美艳的摄影师也为之一怔,望着眼前的美人儿,有种口干舌燥的感觉。 “怎么了?我们的摄影师大人也不能动了?”张易之一声轻笑,从椅子上站起来,说,“你爱要不要,我还懒得拍了呢。” 本来披在肩头的毛巾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在地,露出了被汗湿之后粘在颈间的丝丝长发,winqzone 水花溅起,从张易之的额头顺着光滑的脸颊滑落下来,张易之恼怒,眼睛凛凛生威望着winqzone “对对,就是这种表情,不错,更凶一点!”一边拍一边还很撩拨地在说着。 张易之先是为对方的这种态度而大怒,后来似乎明白了winqzone Winqzone 除了女皇陛下,从来不曾有第二人如此命令自己,张易之起初恨恨地咬了咬嘴唇,后来就觉得这件事实在很好笑,于是忍不住噗嗤一笑,后来觉得不妥,于是抬起手掩住嘴,轻轻地一甩长发。 那笑容初绽的时候,先是肩头一僵,这见惯风雨就算是最险恶的战场也去过。5 第一百七十二章 争风吃醋 4 “我觉得你很不错。”摄影师winqzone “嗯。”旁边那人淡淡的答应了一声,不带任何感情色彩,这才是真正的心不在焉。 “嗯是什么意思?”摄影师喃喃地自言自语一句,随即盯着对方,单刀直入说道,“你……觉得我怎么样?” “还好。”抬起双眼,在摄影师身上淡淡扫过去,“除了脾气差点,有时候不够淑女,说话声音大些动作粗鲁,长的一般却也不算太差,嗯……应该没什么其他缺点了吧。”某人眼睛眨了眨,重又盯向眼前的镜子里,漫不经心又随口地说着。 摄影师的额头上慢慢地滑落一连串的汗滴,忍不住说:“为什么我听起来感觉我没一点好处?” “万万不可自卑,就算跟我相比你真正是这般差,也不能自卑,自卑使人堕落。”那人肃容说道,一脸圣洁,仿佛在教导迷途的羔羊,完全忘记谁是叫人“自卑”的罪魁祸首。 摄影师完全被打败,想了想光明前景,却仍旧精神抖擞,重整旗鼓说道:“……其实呢,那个……我也很不错。”这简直有点无人问津,从而开始自我兜售的意思了。 难得的是摄影师高傲的自尊心居然没有因此受挫,反而觉得颇有挑战性。 美丽的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却居然点了点头,从鼻子里慢慢地喷出一个“嗯”,如果不是摄影师竖起耳朵留心听,恐怕只当他是一只蚊子嗡嗡过。 摄影师几乎没有当场抓狂,想了想他方才给的那个“脾气差。不够淑女又粗鲁”的评语,还是生生地忍住,可不能破罐子破摔,于是巴掌大的脸上勉强露出一个堪称“狰狞”地笑,说:“这么说你也是认可了?” “听人……说过而已。”那人,被对方震撼的笑容惊到,赶紧调转视线模棱两可地回答。 “张易之!别太过分,”winqzone “我未曾给你过么?”张易之美眸流转,一副惊诧莫名的样子。“绅士又是什么东西,嗯……譬如我已经说的十分清楚……你的脾气太……” “不要再说那个!”winqzone “我跟你?”张易之玩味着这句话,随即若有所思地说。“哦,我跟你,不就是模特儿跟摄影师地关系么,又能如何。” Winqzone 此话一出。张易之的脸上慢慢地露出一种“我是否见到鬼”地表情。两只漂亮的眼睛飞快地瞪得大大的。在winqzone Winqzone “嗯……”那人又是懒懒地一声,“不过现在我想去休息一下了。”他打了个哈欠,起身向着门口走去。 “等等,把话说清楚。”仍旧一头雾水的winqzone 张易之脸色微变,双眼直直看着她拽住自己胳膊的手。 Winqzone 张易之望着她地精致小脸,红唇边绽放清淡笑容,那神色,好像不耐烦,又好像带一丝纵容,随即却说:“你想听什么?若 ,就不会如此。” 眉宇间竟带一丝嘲弄。Winqzone 就在这时,房门一响,有个娇小身影从门口一闪而入,人还没有上前,清脆娇柔声音先喊了一声:“易之!” 摄影师Winqzone 三个人之中,也只有张大少爷还保持镇静地面容不变。 “她……”摄影师望着这突如其来的明艳女子,她向来是个工作认真又敬业地女子,不然也不会曾自己独身入国外混乱战场拍的金奖大片, 声国际之后才归国,很少关注其他信息,只是受人所托来替张易之拍片,没想到倒拍出这段冤孽。 而眼前这突然出现的女子,望着张易之的目光显然不对,她有心猜疑,吐出一个字,却又咽下去。 — 安娇娇狐疑地望着她拉着易之的那只手,又看了看张易之。 张易之无奈地一笑,眉宇间倒一点不尴尬:“现在你还要听么。” 摄影师皱起眉毛:“你女朋友?” 张易之撩撩发丝:“你可以这样讲。” “那你刚才没有拒绝我?”winqzone “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我为什么要拒绝。”男人说的风轻云淡。 安娇娇顿时明白现场是什么状况,她放轻动作,来到张易之身边,低声唤道:“易之。”面上倒一派的温良谦恭,心底却恨死了对面的泼辣女子。 “娇娇,有何事么?”张易之转头,看着小猫一样怯怯地依偎自己身旁的女子。 “嗯,的确是发生了一点事情。”安娇娇对上他的目光,觉察到张易之对自己的态度跟对那女子的不同,心头一阵狂喜,不知不觉竟住了口。 张易之望着安娇娇迷醉双眼,心头略微觉得不悦,只是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事情,摄影师却忽地冷冷一笑:“原来是这样。” 张易之听出对方语气之中的不忿,还以为对方要知难而退,才想要嘲讽两句,不料摄影师忽地手臂抬起,张易之只觉得下巴处一疼,身子居然向后晃了晃,差点跌倒,惹得安娇娇一阵高分贝尖叫。 而摄影师收拳,不屑地望了安娇娇一眼,左手在拳头之上揉了揉,脸上的怒气这才消了大半。 “我不打女人,但有人逼我动手,我也不能坐以待毙,是么。”张易之揉着下巴,铁了脸色,慢慢地站直身子,说道。 “你尽管来,我也想跟你较量一下。另外,如果不是因为怕伤了你,我早就用机器把你的脑袋砸烂。”摄影师指了指方才被自己放在化妆台上的重型相机,面上毫无惧色,反而有种跃跃欲试态度。她在国外的时候,因为经常有去一些危险地方采风,所以特意求名师教导过西洋拳以及跆拳之类,要对付三五个大汉还是不成问题,事实上在某次危急时刻,她还真的试过用机器将一个彪形大汉打的昏死过去。 张易之从未见过这么凶狠的女人,略微惊诧,不由地望着对方轻轻一笑,细长的眼睛略微眯起,倒透出几分感兴趣。摄影师见他已经没有动手的意思,才放下手,昂起下巴,大声说道:“刚刚那一拳,是因为你方才的态度实在太过讨厌,现在,我们扯平了,记得你刚才答应过的,——我们要交往。所以以后,我会来找你。而其他的女人……” 她望了安娇娇一眼,脸上浮现前所未有的自信笑容,丝毫不顾忌地说道:“我会一一给你处理掉。”5 第一百七十三章 真情流露 4 听说某铁血将军大人重伤入院正在抢救这大消息之后先是紧张地浑身一僵瞬间不知所措,随即又仿佛是因为兴奋而满脸红光,到最后便有点坐立不安,眼睛骨碌碌乱转,咬着嘴唇在室内转来转去。 如果是那个凶狠的霸王花还在的话,肯定又是相机咔嚓声不绝于耳。 “真没想到,那家伙居然是那么傻……”张易之喃喃自语,仰起头来,好像要笑上两声表示庆祝,刚发出一个音符,忽然又打住,心头隐隐觉得有点不安。 如此凑巧,这件事情他其实也知道,也一直都坐等最后结局出现,没想到,只是因为中途去拍了一会片子,末尾就这样叫人意外。 一是——他实在是没想到,堂堂的燕国公大人居然真的是那么的实心眼,单刀赴会又被重伤这么惨烈,实在出乎他的意料,那个人,不是一向的铁血冷静的么,或者,是该说是再聪明的男人,一遇到感情的事情便昏了头?还是,该称赞那女人的演技太好?哄得他五迷三道,无法自拔。 张易之嘴角露出一抹笑。目光一转,第二个意外,则是——受了那么重伤,他竟然没有死!……真是命大,也真是叫旁观者如他,觉得抓狂。抓狂之际忍不住又叹息,……伤成那样还活着的话,这可真是天意,天意留他下来跟自己作对? 自然,张易之是知道的,天意之外,还有君心。 陛下,是极其舍不得自己的爱将一命呜呼的吧。哼。不然,那么自私冷酷的人。居然也做出孤身入虎穴这种愚蠢举动。 这帮人都疯了,也都变了,自从来到这个奇怪世界,接二连三便都变得愚蠢万分,一个个争相送死,唯恐不死一样…全无原先的镇静睿智,从容自若… 想到这里,张家大少大有一种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地良好感觉。 那么,如此的大好机会。然后现在事情该如何处理呢,是趁虚而入。做自己没有做完的事情,还是…… 张易之停了脚步。慢慢地坐回沙发之中。 不过,在此之前,他忽然很想看看,爱将命悬一线。尊敬的女皇陛下,她那可爱的脸上,会出现何种表情呢? 想到不如做到,张易之淡淡一笑,伸手将腰间的睡衣带子解开,白色睡袍滑落地面。男人纤细却不柔弱的上身赫然坦露眼前。纤腰细细。一丝赘肉都无,线条优美之极。简直是极美丽的艺术作品,长长的头发散落身后,衬得腰部曲线玲珑,若隐若现,从背后看过去,简直如一个绝代佳人……如果不是下身那不协调的牛仔裤打破这和谐地话。 张易之扯开衣柜,将一件纯白色的衬衫拎出来,三下五除二套在身上,系好扣子,又拎起来小小墨镜,戴在脸上,对着镜子里迷人地影子莞尔一笑,转身昂首,吹着口哨转身出门。 这种急不可待的迫切心情,简直就好像是要去观看一幕精彩大戏。 ———————————— 望着手术室门口正上方地红灯,女皇居然有一些出神。 若是真的没了……又能怎样? 想了千百回,想来想去,脑中忽然清晰地跳出这个念头,于是,好生惊悚。 她自惊悚里身子一晃,旁边的周竹生上前,伸出双臂拥住她的肩头,低声说:“去休息一下吧,你已经守了三个小时了。” 女皇轻轻地摇了摇头,是地,不能走,常之还在里面,朕怎么可以离开他。 ——只要朕不推开你,你就不离开,是这样的吧。 她淡淡一笑:“我没事。”抬起双眼望着面前的周竹生,“这个时间,心萌心远他们正是回家之时,你应该回去照料他们才是。” “他们都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周竹生摇摇头,忍了一句话没说:何况,你这么让人不放心,我怎么可以离开。 女皇望了他一会,忽然伸出手,慢慢地按在周竹生的肩头。 “竹生,”叫了一声,又停下,嘴唇略微抖了一抖,才说,“你,帮我去买点水来喝吧。” “你渴了,好。”周绣生慌忙应承,也忽略了女皇方才的欲言又止,看她静静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自己站起身来,匆匆离开。 武则天望着周竹生魁梧身影消失在眼前,方才挺直的身子忽地 偻了下去,一下子好像撤走了浑身地力气,靠在椅背上,双眼无神地望着虚空,一时竟呆住了。 朕地脆弱,无人可知。 朕几乎没有弱点吧……但是为什么,一想到常之也许会真地离朕而去,朕的心,会是如此地不安,难道说,只是单纯的怕失去一员忠心耿耿的爱将,这好像说不过去,猛将沙场死,每个人终 归于尘土的一天,无论最末是何种方式,况且,阎王死,难道朕真的能留他在身边? 哈……哈哈……这简单道理,自己怎能想不通?为何轮到了他,便放不开了。 嘴角掠过一丝苦笑。撑不住了,一想到会有那个可能,忽然……感觉撑不住了。 从武朝一直到现在,自己始终是摆脱不了周围一堆的心怀叵测,勾心斗角,始终是摆脱不了那可恶的怪圈,虽然说早就习以为常,虽然说并不怕那形形色色,魑魅魍魉,虽然说……若是打起精神来对付,谁也动不得朕一根手指,但是…… 现在忽然有点厌倦,忽然不想再斗下去。而一直跟随在身边的常之,又是作何感想。 自从来到此地,他便没有一时松懈快乐的时候吧。 从最初对朕的苦苦追寻,然后找到了,便细心保护,一路走来,伴随左右,不离不弃的,鞍前马后的,简直是不可或缺的左右手,就算是在武朝,又有什么人可以做到如他这般对朕忠心耿耿? 初次见到这少年将军的场景兀自记在眼前,他一身素色寻常袍子,挺直身子,匍匐金銮殿下,山呼万岁,当他抬头起来之时,那般剑眉星眸,正气朗朗,叫她心头暗自赞叹,立刻封为良臣。 但现在…… — 回想他满身是血,颓然不支的样子。自己几时得见?或者战场杀戮无情,他有受伤之时,但毕竟,没有亲睹,如今…… 忽然觉得心头惨痛,真的只是因为怕他良臣不再? 或者,是不是该扔了这一切,远远离开? 在瞬间一个想法跃入脑中:苍天苍天,若是此次常之得救,朕定会带着他,远离此地,还他素日欢颜,常之,你可听到。 女皇下意识地将手合在一起,效仿电视剧之中祈祷的样子:常之常之,你听得到朕的话么。 ————————————— “你……还好吗?”问话声从旁边传来。 女皇身子一僵,略见尴尬放下手。 “对不起,我来晚了。”连城靖沉声说,这次倒有几分真情流露的意味,一边慢慢地坐到女皇身边,“小武怎样?” “尚在急救之中。”女皇在瞬间恢复了淡淡的表情,垂下双眸说道。 而连城靖兀自看着她:“你呢?” “我没事。”女皇回答。 “你的脸色十分难看。”连城靖皱了皱眉,“你该适当地休息一下。” 女皇摇头:“我说没事就是没事。” 连城靖收声,望着她的双眼,女皇皱着眉,转眼对上他的目光,连城靖跟她对视片刻,昔日印象浮现,眼底情不自禁浮现一丝厌恶,顿时移开目光。 女皇察觉对方的异样,冷哼一声,转头继续看着手术室上方的红灯。 连城靖被她不悦的哼声惊到,咬了咬牙重新抬起头来,望着她径直玲珑的侧面:还是自己的未婚妻的人,她…… 她的样子,真是专注,也真是圣洁。全无昔日戾气,是她,或者不是她? 回想方才在医院门口单飞雄的挑衅,连城美男心底忽地一阵莫名的不舒服。 而女皇陛下则丝毫没有发现身边之人的心底波动,甚至根本想要将对方忽略。冷冷的感觉散发出来,连城美男是何等的人,顿时发觉,第一反应就是站起来走人,自己前来探望这种举动实属多余,可是……若不是安太太委托他代替生病了的安先生来这里探看,他兴许还不想来呢,现在倒好,果然是吃了对方的闭门羹。 心底的腹诽的话,千万句,滔滔翻涌不绝。但是连城美男仍旧一眼不眨地望着身边的人,透过白色镜片之后炽热的眼神,仿佛正看着期待已久的恋人,而他不知。 那种炽热的,仿佛火山未曾爆发般的感觉,跟心底冷冷痛斥对方的心里活动,简直如同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连城美男一瞬间如精神分裂。 也许正是这种裂这种慌乱,让他的脑中再无其他感觉跟思维,一切只凭着潜意识的指挥而活动,因此,当女皇陛下终于不满地扭头对他说:“你为何用那种眼神看着……” 还没有说完最后的“我”的时候,连城美男身子前倾,头部一侧,轻车熟路地,双唇准确印在对方红润的朱唇之上。 这动作浑然天成,不带一丝隔阂,旁人看来,还以为是演练千次,早就耳熟能详闭眼亦能进行的。 怀中抱着一堆饮料出现在走廊尽头的周竹生,赫然就看到了这香艳一幕,赫然也是这么想了,哎,真是无巧不成书啊。5 第一百七十四章 爱上她了 4 一些大众喜闻乐见的肥皂剧里——出场人物突然看到幕,受到强烈刺激之后,手中无论端的是什么,都会在瞬间一抖落地,稀里哗啦一声响,化成碎片。仿佛所有人都达成默契,茶杯,托盘,饭菜,水瓶,珍贵的XXX,一 , 一致。 当然某人……似乎也不能免俗,好吧,可以有那么略略的一点不同。 因为不晓得对方现在习惯喝什么,周竹生将各色饮料都选了一点,抱着一满怀抖擞精神出现在走廊口的时候,惊见这么一幕,好像一阵冷风从身旁吹过,寒冬提前来到。 幸好够理智够专业,周竹生身子虽然仍旧不可免X: . . 臂仍旧牢靠,只有一罐可乐有幸成为漏网之鱼,随着他的身子一抖而落地,非常快乐地清脆响了一声,随即骨碌碌如有神异第六感一样向着那边滚了过去,仿佛打定了主意要在本章之中占有一席之地。 周竹生的目光从那对男女身上转到地上的可乐身上,恨不得追过去踢上这抢戏的混蛋物体一脚,而那目光不停转换神色复杂之间,那边的迟钝男女终于有了反应。 连城美男被那一声响震醒,忽地睁开双眼,望见近在咫尺的女子,两只瞪得圆圆的美眸正乌溜溜地盯着自己。 他大惊失色,触电一样将身子从她旁边弹开。 这动作太突兀太迫切太仓皇,丝毫跟他素日的冷静作风不符。连城美男手足无措,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人,目光在对方的脸上落到嫣红的唇色上,他有一瞬间的如置身梦中,想要伸手去摸摸对方的唇是不是真地。方才那柔软的温度是不是真的,透过自己唇上沁入心底的甜是不是真的。 但他硬生生忍住,一双手微微缩在腰间背后,已经捏的死紧。 女皇坐在原地,亦用震惊的目光看着连城靖,不远处周竹生不动声色看着这一幕,三个人之间,只有那罐很不满意自己被忽略的可乐骨碌碌地滚动着,发出微弱却无比刺耳的声音,除此之外。一瞬间天地无声。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我做了什么。连城美男心乱如麻,无数个问号上下飞舞。小恶魔一样长角一边哈哈大笑。 他为什么……要吻朕……女皇陛下坐在那里,仰头看着呆立原地仿佛冰山般的男子,冰冷镜片之后那双眼睛幽静深邃。 那应该就是飞真地正牌未婚夫了吧,彼此做这种事情。很正常吧。周绣生咽下心头的莫名酸意,安慰自己,同时为那罐仍旧在不停滚动立志搅场地可乐觉得很害羞。 “我……我该走了。”过了半天,连城美男终于冒出一句。 女皇立刻站起身来,背起双手,淡淡说一句:“恕不远送。” 连城靖心头一怔。随即点点头。转过身。僵硬状向着周绣生的方向走来。 周竹生抱着那一大堆地饮料,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看男人慢慢地向着自己的方向走来,他本来能够移开脚步的,不知为何那一瞬间却愣在了原地不动。 连城美男边走边伸手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镜框,白色镜面之后地深邃双眼在周竹生的脸上一扫而过,强大的气场弥漫散开。 周竹生直愣愣地跟连城靖对视,一直到对方迈动长腿从自己身旁经过,他兀自站着一动不动。 两个人几乎是擦肩而过,一个觉察到对方身上刻意散发出来的冷,另一个在意的则是那男人怀里抱着的一堆饮料——是给她地?哼,真够关心地。 一直到女皇陛下弯腰,将终于停止了滚动地可乐捡起来,并叫了一声:“竹生”。 周竹生才如梦初醒,抱着那一大堆的战利品快速向 地方向走过去。 —————————————— 没有人知道,连城靖方寸大乱。 他急匆匆地走出医院,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按了几次都没有按准,手抖的不像话,一直到他终于走到车边上,才悔悟什么似的,右手伸出,狠狠一拳打在了车顶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发生这样的意外,不是很讨厌她吗,不是讨厌她一度想要她死掉的吗,为什么居然情不自禁做这种事情,对了,是“情不自禁”,这才是最最不可被原谅的! 拳头打在车顶,发出“彭”地一声巨响,震得半条手臂隐隐做疼,那是因为用力过大,连城靖半垂着头,眼睛左右逡巡,呼吸逐渐混乱。 — 心有未甘地弓起左腿,一脚踢上车门,——用这种幼稚动作来发泄怒气,他自从十六岁之后就从来都没有用过。 却为了此事破了戒,为了此事,居然。 他一扭身,伸手将垂在额前的头发向着脑后一撩,胸口说不出的憋闷,因此长长地出了口气,眼睛望着辽阔晴空。 好不容易逼自己镇定下来,坐进车内发动车子,向着前方慢慢奔驰,连城美男心不在焉盯着前方路况,心底的小恶魔却仍旧在不停地叫嚣:为什么啊为什么,为什么会去亲她? 忽然想起因为担心她的安危所以才一路跟踪江豹他们的事,本来事后他已经拼命安慰自己: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安老先生跟安太太怎么办,他们并没有罪,我多么善良。 那种烂借口,却让他觉得暂时满足,但现在,那个吻好像一把尖利刀子,将他自欺欺人的谎言割的体无完肤。 难道……是因为…… 一个荒谬绝伦的念头涌上心头: ——我爱上她了? “吱……”一声急促的刹车声猛然响起,连城靖脚踩刹车,对身后车子之中惊出一身冷汗而对着他开始国骂的驾驶者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满心满脑都是这一句:我爱上她了?难道难道难道。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 他双手按着方向盘,目光有些呆滞,忽然收手,揉上自己的额角,顺手把眼镜摘了下来,扔到一边。 车窗外有人影闪过。 接着那个人不耐烦地开始拍打车窗,对连城美男方才突然刹车的不良举动表示极端抗议。 连城靖目视前方,除下了眼镜的双眸清亮如一泓秋水,静静不生波澜,对车外的喧嚣全然不理:爱上她了,这怎么可能,就算是地老天荒,海枯石烂,我连城靖,都不会爱上那个女人! 她是那么的冷血,无情,残酷,自私,简直如一个典型的冷血动物,靠近了都会被冻毙,爱上?我脑子进水了才会那么想,对,我一定是瞬间疯了才会吻上她,或者,太久没有接近女人了所以才会……忍不住那诱惑? 大概如此,一定如此。 嘴角带着一丝冷冷笑容,连城靖手起,动作利落,车子好像上了发条的玩具一样,嗖地冲了出去。 那本来在车窗外拼命抗议的人前一分钟还拍打在车窗上,后一分钟,手拍下去便落了空。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 愤怒的人儿望着眼前空空如也的街道,难道刚刚那可恶的违章车辆的存在是个幻觉,一会才反应过来,又抬头望着长街远处,只见那黑色的仿佛离弦之箭一样的车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消失在街角,男人双眼发直,脸上一片呆滞,半晌才摸摸头,转身回自己的车去也。5 第一百七十五章 谁敢留人 4 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女皇陛下跟周竹生静静坐着,谁也 四个小时过去了,两人却都不觉得疲劳,心头那份绷紧了的紧张也未见丝毫松懈,女皇双手搭在大腿之上,腰身笔直坐在椅上,虽然向来是不惧鬼神的心性,这一刻却好像福至心灵一样,君王架势摆得十足,心内想:若是此事当真是命中注定,朕身为曾经的九五至尊,现如今牢牢守在此地,也绝对是不容许天地之间任何一路鬼神来将常之带走的。 如此一来,竟如同执念在心头升起,女皇抬头望着手术室门口上方的红灯,心底念着:常之常之,切莫辜负朕。 心有灵犀似的,就当那最后一声叨念在心底隐没的时候,那一直通红地亮在两人眼前的灯光无声无息灭了。 女皇起初还以为眼花,太长的等待叫她潜意识里还是觉得有些疲劳,见状慌忙再一眨眼,努力看过去,这次没错,那灯果然是熄灭了。 女皇浑身一抖,双手从膝头放下,腰身前倾,手垂在腰间,凛凛然便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手术室的门两边打开,一头热汗的南者仿佛虚脱状走出,他虽然在强自压制,脚步却已经漂浮不稳。女皇见状吃了一惊,同旁边的周竹生面面相觑一眼,才迎上前去。 女皇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南者,将心底对手术室内那人的牵挂压下,伸出手臂扶住南者的右臂,问道:“南者,你觉得怎样,你的脸色很是苍白。” 南者十分意外,嘴唇一动。蓝眼睛里光芒氤氲,起初是镇静的,后来便涌现一丝狂喜,跟一丝感伤:原来,你也是关心我的啊…… “我没事。”沉默之后,他慢慢一笑,“anqueen你不必替我担心。” 女皇微微松开扶住他地手臂,南者身子一挺,对上对方的双眼,这才笑道:“免得anqueen你揪心。我将里面的情况汇报一下:手术做的很成功,小武暂时没有性命危险。只是他受伤过重失血过多,导致昏迷。什么时候醒来,还要看……机会。” 女皇听他这么说,轻轻地松了一口气:“保住性命就好。” 周竹生看他一眼,却说道:“什么叫还要看机会才能醒来?” 南者苦苦一笑:“他这种伤。换成平常人就算是两个也早就死亡了,从医学角度来讲,能够平安到现在,已经是一大惊人奇迹,竹生,我只能说。小武能不能醒来。还要看他自己愿不愿意醒来。” 女皇心头一凛:“此话何意?” 南者白的惊人的脸上被汗水湿透。还要解释。女皇忽然打断他的话:“罢了罢了,暂时停住。你现在去好好休息一下,等恢复了,再详谈不迟。” 声音虽然仍旧冷冷,但南者却听出了里面含有的关心成分,潜伏其中,如温柔的心意,一瞬间几乎想放声高唱陛下万岁。 “是,anqueen。”南者压抑心头喜悦,却觉得身体果是撑不住了,四个小时的手术,高度地神经紧张,以及那些不可知的东西地折磨,几乎叫他想要中途不干临阵脱逃,是费了多大的劲他才坚持到那人度过危险期,一直到手术结束?呵,我可真是来自美国地白求恩跟雷锋啊…… —————————————— 常之浮在虚空之中。 他好像看到有一黑一白两道人影,飘到门口,却不进来,只是一味地冲着他比比划划,一边嘀嘀咕咕。 而身下,那一群人围着躺在台上的自己正忙碌着,而那个被口罩遮住大半个脸,卫生无菌帽挡住满头金发只露出一个光洁额头的主刀之人,赫然就是……南者? 常之居高临下看着这一幕,眼光落在床上那人的脸上,那是自己,是自己……一脸鲜血狼狈,双眸紧闭,胸前被剖开一个大裂缝,天啊天啊,惨不忍睹。 常之略微有点黯然:我就要死了吗? 可是,陛下呢……为什么在最后地时刻,她居然都不陪在自己身边,虽然明知这般想是不对的,但是久石让忍不住,又能怎样。 好想看看, 现在在做什么……想到这里,常之想要向着门口飘去一直站在门口的那一黑一白的两个开始窃窃耳语。 黑的说:“怎么,进去么?为什么你看起来很怕的样子。” 白地低声:“你不要命了,难道你看不出门口坐着地那位是什么人?我当然是怕!” 黑地撅起嘴巴:“不就是九五至尊真命天子吗,可那也是过去式,况且人鬼殊途,现在……难道她还能管得了我们哥俩不成。” 白的叹一口气:“你真真是个见识短浅地人,她无论在那里,那身份是变不了的,天命也是变不了的,不信你近她的身试试看,你能不能承受得住真龙的气息。” 黑的惊:“真的有那么厉害?那么只要她守在这门口不走,我们哥俩岂非就不能捉人?” — “是啊是啊。”白的跟着说,“你总算说了一句对的话,虽然那人的魂魄尊贵异常,更是难得人才,阎君极欲得到,但既然真龙天子不放人……” “难道阎君就会容她留人到五更?”黑的叫起来。 “走吧走吧,还是赶紧找下一个。”白的无奈地转头,手里擎着白白的长棍子走远。 黑的仿佛不甘心,冲着常之漂浮的方向瞪圆眼睛,手中铁链子哗啦啦作响,不知为什么,他虽然凶恶,常之却丝毫都不害怕,毕竟是死人堆里跑过马的铁血将军,这点局面还是承受的了的,况且……比起这两位,更引发常之兴趣的却是他们所说的——只要她守在这门口不走…… 只要她守在这门口不走。 说的是陛下吧?真命天子,九五至尊,能够逼阎君留人到五更的人,非她,还复有谁? 她原来竟是一直都守着自己的,心头涌过一阵暖意,浑身散发淡淡光芒,而常之自己未曾察觉。 常之心头欢喜,那手术台上的人儿心跳忽然急促起来,耳边听得医师南者熟悉的声音叫道:“快,止血钳来!” 常之怔了怔,身上一道白光散出,便失去所有意识。 —————————————— 夜色慢慢地爬上窗户,复又扩散开去,温柔地将整栋大楼包围。 女皇陛下挺身坐在病床之前,细致打量床上人儿的面色。 他的脸上青肿带伤,有的地方被细细包扎好,轻伤的地方则贴了一块止血的OK绷,但比起这个,他坦露出来的上身上的伤处却更加叫人触目惊心。 周竹生已经不在。他在手术之后,又多陪了女皇陛下一个时辰,但眼看就要入夜了,将周心萌跟周心远两个家伙扔在家里,他也不是很放心,再加上女皇陛下的劝说,就算再恋恋不舍,最终他还是选择离开。呵,那家伙很具有家庭责任感。 如此一来,病房内只剩下女皇陛下跟床上不省人事的常之。 其间,有南者来看望过这两人,他只是短暂地睡了一个小时多点,就再也睡不着,听说安大小姐正守在病房内之后,便命也不顾地追过来看看才安心。 女皇用了好大劲儿才说服南者,重新将对方赶走休息。 她看着眼前人,那看似毫无知觉的一张脸。 女皇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将常之放在床边的手握住,拥在手心内,轻轻地挠了挠他的手心。 大手的手背上还插着吊瓶的针管,女皇瞅着插入他白净手背那青色血管之中的针头,莫名地觉得心微微地在疼。 “常之,快些给朕醒过来吧。”她叹了一口气,生怕自己不小心会碰到他的针头,叫他觉得疼,眼光转处,感觉那裸露的身子不盖点什么很容易着凉,于是将他的手轻轻地放下,九五至尊欠身而起,将垂在常之胸前的被子扯起,密密实实地盖在他的颈下身上。 就在这时候,门口,不请自来的某个人,那双性能超级无敌堪比顶尖摄影机的眼睛,咔嚓咔嚓一阵乱响,将这一幕牢牢地冲印在心底的Sqzone5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为所欲为 4 清脆的水声在午夜时分的洗手间内响起,显得分外大声莫名的动人心魄。 女皇陛下捧了一把冷冷的水浇在自己脸上,重又拍拍额头,似乎是因为一时想太多了事,脑中乱的很,混沌一片,虽然困倦,却又不想入睡,只好用这种方法来继续保持清醒,虽然清醒着的体会自己思绪混乱一片的感觉尤为痛苦。 抬头看着镜子之中的那人,容光依旧是美艳无双的,只是,细细看起来,又仿佛多了点什么东西,女皇定定看着镜中人几分钟,才轻笑一声,似乎是嘲笑自己的敏感,扯了纸巾擦擦手,这才迈步走了出去。 打开病房门的时候,忽然有种走错了房间的感觉。就在那句“不好意思”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候,凤眸闪烁,顿时看清了那施施然的、貌似很有精神一样端然坐在病床旁边的那人是谁。 只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略微怔忪之后,还是迈步进了房间,顺手将房门带上,面带笑容走到床边,并不以床边这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为意,而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常之。 他手上插着针管,脸上罩着呼吸器,一切完好,他仍旧在沉睡,脸上毫无表情,浓密的睫毛一动不动,好像是一个被施了魔法,固定在了寂静时间中的人。 然后,女皇才抬眼,看向了那正肆无忌惮瞅着自己打量的男人,问道:“易之,你为何在此。” 声音平淡,听不出带有多大敌意,自然,暖意也是丝毫都无。若是不听这声音。只看她的脸,倒还可以一厢情愿的认为这是一种示好,因为对方脸上的笑,是那么温和宁静。 若不是早看惯了这种假惺惺面具式永恒不变的笑,也许我也会认为这个人是在对我示好吧。——张易之心底冷冷地想。 方才还不放心地先看了一眼那躺在床上地燕国公,是担心我会伤了他?哈……真是想不到,她竟然会着紧这个男人到这种程度,甚至夜不归宿,也要守着他。 张易之想的出神,嘴角却也笑得轻淡:“怎么。陛下不欢迎我吗?” 女皇笑微微的:“何出此言。”鬓角的水迹仍旧未干,顺着一缕发丝啪地滴落。 张易之望着那一滴水。听到自己心中随着那水珠落而发出的异样声音。 女皇恍然未觉,等他回答。 张易之收回目光。若有所思:“不然陛下起初的紧张又从何而来,怕我……”他停了停,纤长的手指在常之的身上凌空一点,“伤了他?” 女皇眼睛一眨:“的确。” “此人对陛下如此重要?” “嗯。” “到底有多重要?” “朕不能失去他。” 张易之怔住。因为对方这毫不犹豫的回答。心神受挫同时,又问:“为什么。” 女皇叹一口气,意味不明地望了张易之一眼:“因为他,是朕身边唯一地人,常之他,是唯一对朕真心的人。” 被“真心”两个字煞到。张易之望着眼前之人。而她也打量着他。这两个明明是极亲近互相了解地人。却用最陌生的方式交流着,用最隐蔽地眼神打量着对方。如场残酷哑剧。 “原来陛下你也是喜欢真心的。”张易之的脸上忽然露出不屑的笑容,“我以为陛下是不会在乎那东西地呢。”他懒懒洋洋说。 女皇的心也略略觉得痛楚,索性不去理会他这句话,转过头看着沉睡不醒的常之,眼底这才掠过一丝柔情。 张易之忽然拍拍手,站起身来。 女皇移开目光,看着他。 “陛下如此关怀臣 叫人受宠若惊,只不过不知燕国公他有没有这个荣幸的‘恩宠’了。”他幸灾乐祸地说,掩藏内里的愤怒。 “他会无事。”女皇淡淡回答,看也不看他一眼,“朕知道。” 忽然手腕上一阵疼痛,女皇皱眉,垂下双眸,看到那纤长素净的一只手,正紧紧地捏住了自己地手臂。 “易之,你在做什么。”女皇愕然,抬头看对方。 张易之居高临下看着手中地人儿,笑得格外魅惑:“陛下,他会没事,但若是他终生都躺在这床上醒不来,又怎样。” 女皇心底一阵难过:“朕相信常之不会。” “你凭什么相信。”声音已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手上加劲,女皇觉得自己地手腕快要被他拧断,却仍旧强忍住一声不吭,只是倔强望着对方。 张易之被她这种表情刺激到,只觉得满头青筋突突乱跳,思维濒于崩溃边缘,他忽地一笑,说:“陛下不回答?是不是心里也没有底气?” 女皇被他一再挑衅,却仍压抑心底怒火,笑道:“易之你又不是朕,怎知朕心中所想,真正奇怪。” “奇怪吗?”张易之感觉自己拼命乱撞,却撞上一个百毒不侵无坚可破的所在,纵然浑身生疼,亦不得其法而入。 — “放开朕。”女皇沉声喝道。一滴疼痛而生出地汗滴顺着脸颊滑落,而她却在瞬间看了床上的那人一眼,似乎是怕他被吵醒。 这个动作彻底激怒了张易之。 “既然陛下如此疼爱臣子,宁可不眠不休也要相陪,那么……就让臣来代替那不能动之人,好好地感谢陛下之恩宠吧……”他狞笑一声。 忽然左手伸出,将女皇空余的右手握住,使她无法动弹,身子向前压过去,头一低,已经准确地吻上对方的双唇。 先是蜻蜓点水般吻了两下,等到女皇脸上露出不耐烦要闪躲的表情之时,却又猛然凑上来,拼命吸吮住对方的唇,深深地吻了起来。 他的吻技本来十分高超,此刻又是有心撩拨,女皇猝不及防,心不在焉之下被他夺得先机,压得死死的,一时只觉得对方火热的舌尖在自己嘴里十分渴望般地扭动着,交缠住自己的舌死死不放,动作从攻城略地变成了无比的暧昧,最后竟慢慢地演变成了某种事项的前兆。 而张易之的手亦把女皇的双手紧紧地握住背在身后,腾出的右手掀开对方的衣角,顺着腰间向上滑了过去。 纵然理智清醒十分,也很快明白现在发生了的是何事,但对方的动作实在太过娴熟,挑逗的意图也实在太过明显,况且原先同他之间的那种关系又是非比寻常,女皇身上每一个敏感点他都尽知,一时之间,女皇陛下从最初的想要推开他,到慢慢地觉得身上的力气在逐渐随着对方的动作消退,末了,当张易之的手在陛下的纤腰上转了几转的时候,她终究是忍不住从嘴里发出了一声隐忍的呻吟,张易之闻得这仿佛如妥协前兆的声音越发兴奋,手一掠,已经覆上女皇的胸前,手心在那端轻轻地摩擦一会,手指一挑,感觉那端已经渐渐地硬挺起来。 唇齿相交,当他终于抬头望向女皇的时候,见对方被自己啃咬到嫣红欲滴般的嘴唇,以及因为被挑动的情欲翻腾之下正泛现桃花的双颊,表情又是含羞带怒,威严之中带着小儿女般娇态,心中一瞬竟然大爱,一心只想着把面前这人按倒,然后真真正正为所欲为一番。5 第一百七十七章 惊破春心 4 个人的呼吸声,分外清晰,又因为靠得太过近,连彼的胸口颤动都能看的清楚明白。 张易之牢牢捉着面前人,手劲不知不觉逐渐增大,女皇双臂被他反剪,双腕被紧握,痛楚自手腕传来,又看他双眼,目光烁烁,欲望正熊熊燃烧,分明是一副失控又志在必得之状。 “易之,给朕放手!”她咬了咬牙,沉声说道。 “哦……我不想放,又如何?”他低低一笑,凑上前来,朱红小舌,在她耳畔轻轻舔过。 女皇浑身轻轻一抖:“你……须记得,你跟朕……有约定。” “哦?什么约定,我不记得。”张易之淡淡地笑着,透过她清秀的脸型向下,轻而易举看到颈下因为挣扎而坦露出的无限春光。 “你!”女皇略觉气恼,“不可言而无信。” “陛下。”张易之右手捏住对方下巴,盯着那双晶光流转的眸子,笑道,“让臣来告诉您,君无戏言,无戏言的,是君上,是您,您需要一字千钧,金口玉言,而臣……应该不必如此苛刻了吧。”他嘿嘿冷笑。 女皇身子轻轻扭动,张易之低头,重又吻上她的嘴唇。 她十分恼怒,涨得满脸通红,想要大声呵斥他,却又不能,眼光透过他肩头看着床上静静无语的常之,一瞬间心底竟怕惊醒了他,只好拼命压抑,这番状况,要控制着实高难。 而那一眼略带的楚楚可怜跟犹豫为难全被张易之看在眼里。 “怎么?怕惊了他?”声音带着低沉的暧昧跟压抑的强势,“陛下,您应该知道,燕国公他。有生之年能否醒过来还是未知呢,对吧。”眼睛随着女皇陛下瞟了一眼床上人,刹那间,嘴角却带上了诡异的一抹似笑非笑。 女皇心头一痛,顾不得压抑声音,怒道:“放肆!不可胡说!” “放肆么?还没有开始放肆呢……”张易之低声一笑,忽然松开她的双腕,两手握在她细细腰间,将她身子轻轻一举,女皇身子腾空。却已经被他放在常之床头地桌子上,女皇不知所措。张易之却蓦地弯腰下去,半跪她的面前。将她的裙子迅速撩起,头一低,吻上她的膝盖,且顺着修长柔美的腿线慢慢向上。 “不可如此!”女皇大窘。双腿轻轻踢动。 张易之手掌在她双腿上摩擦片刻,随即握住她的双腿,慢慢分开,舌尖在她大腿一侧轻轻一舔,这种销魂滋味仿佛隔世,随着一声难以遏制的低声呻吟。一股欲火在女皇心底升腾起来。 那呻吟之声她未曾控制住。心中一惊。瞅了一眼常之,见他全无反应这才安心。 心底矛盾非常。明明是希望他快点醒来,但此时此刻,却又不想他醒来。 她张开红唇,微微喘息,垂下双眼望着俯身在自己腿间的张易之,满头如水的发丝在他的肩头垂落腰间,随着动作微微抖动。 媚眼如丝之中,女皇轻轻地咬了咬嘴唇,眼光转动瞬间,看到了旁边躺着地常之,那张刚毅的脸上,丝毫表情都无:应该,不会醒来吧。 是苦是甜地滋味,纠结着火热的欲望,仿佛天人交战。 “不可……”忽然心中一凉,她忽然低声说。 埋身腿间地人却是无语,双手用力将她的腿扳开,埋首欲向前进。 “易之!”蓦地一声冷静的叫声,清脆高声,打破沉寂。 张易之动作顿时停住。 一瞬间他有一种错觉,一种身在武朝,香风旖旎的错觉,她不是那个跟他抵死缠绵地女子,而是君临天下的皇者,这一声实在太清冷太无情,打破了他的翻云覆雨梦。 一双手从鬓角插入他的头发,温柔探入,将他的连慢慢地抬起。 因为情欲挣扎,这张柔美的不似凡人地脸上亦带着桃花般地红晕,嘴角晶光闪烁,暧昧非常,看地女皇一阵心悸,而 双眼,也随之望了过来,半带期盼跟请求一般。 “陛下……”他的叫声,好像天生有某种催眠跟引诱地能力。 — “易之……”她放低声音,“不可以,不能在此。” “那……何时可以?”他不自觉抱住她的膝盖,紧紧地抱入怀内。 “记得朕跟你的赌约。”她安慰孩子一样,手指从他的发间抽出,从他的额头,眼角,鼻端,一直流连到嘴唇,轻轻地滑过。 他的样子,几乎要哭出来。 当她的手指从他的眼角掠过的时候,他甚至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 ———————————— 而当她动作停下的时候,他睁开双眼,再度看着眼前的人:“陛下……”他说,“您以前,不是这么坚持之人,您要求的甚至更多,为何现在会如此,为何?是不是为了他……” 他伸出手,斜斜一指,指向床上的常之。 “易之。”而她并不动声色,眼光都没有转动一下,只是淡淡地说,“为了什么不重要,你又何必纠结于此。” “他如果永远都醒不来的话……” “君无戏言,你也说过,朕答应你的事,朕始终记得。” “当真?!” “若你真的叫朕低头,朕愿赌服输。” “很——好!” “易之,只是……”她垂下眼眸,内心颇为复杂,“好好保护自己。” “臣可以理解为陛下在怜悯臣么?”他的双眸眯起,一丝的若有所思。 “只是善意的叮嘱。” “陛下,”他深吸一口气,慢慢地站起身来,伸手抚上她的脸,“我曾经很恨你在离开之时将我拉来这个陌生之地,曾经很恨,也十分的不解,为何陛下在离开之时,宁可拉住我,……”他忽然一笑。 女皇望着这张颠倒众生的脸,忽然觉得心惊肉跳:他想说什么。 “现在……臣有些明白了,”他的手从她的脸上离开,慢慢说,“大概是这样吧,就算是去地狱,也要拉着对方的这种心情……我想陛下,是不舍得我,所以无论结局怎样,都要拉着我……而现在,好教陛下得知——我对陛下的心情,也是同样。” 他眼光一转。女皇身子一晃。 “无论我身处地狱无间,亦或者怎样,我也都会拼尽我的全力拉住陛下你的。”这男子倒退两步,目光娉婷,蓦地他转过身去,向着门口走了两步。 “易之……”女皇的声音,第一次的如此软弱,恍若蚊呐。 “对了,”那纤秀的身子站在门口,伸手搭在门把手上,忽然转过身,“另外,陛下您不必担心了。” “嗯?”女皇略微惊诧:这是何意。 张易之笑得百花失色,眼光在女皇脸上滑过,却落在床上静静昏睡着的人儿面上,那声音清晰异常,仿佛夜泉叮咚,却带一丝戏谑:“我说燕国公,您忍得很辛苦吧,免费给您看了我跟陛下那般亲热,难道您不应该在我临走之前说一声谢谢吗?亦或者,我们纯洁正直的燕国公你还在不好意思什么所以不敢起身?嗯?” 这话一出,女皇跟床上的人齐齐变了面色。 女皇转头,看向床上人。 那一直都寂静不动的人儿,面色忽然很诡异的狰狞了一下,接着,那放在床边的五指一屈,紧紧捏起,随即手臂抬起,抓住蒙在脸上的呼吸罩,猛然一扯,扯落在手,大力向着门口的人儿身上扔去。 “哈哈哈哈!”张易之猖狂的笑声响起,最后看了女皇一眼,长腿一动已经出门,呼吸罩恰好在他身后,撞上了被他带上的门板,时间配合巧妙,如此天衣无缝。5 第一百七十八章 锦衣夜行 4 但是现实是多么的尴尬啊。 没有鲜花跟掌声,没有美人的怀抱和医生们纯洁的泪水,先是被一种惊悚的感觉刺激的神经苏醒,然后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那个(到底是哪个?)。常之大人的内心震撼无以言语,第一反应就是很想尖叫,就好像一个小孩子忽然偷看到了门缝里少儿不宜的场景一样窘迫刺激又好奇的心态,他控制住浑身颤抖,幸好初次苏醒,常之大人感觉自己还是不能立刻随心所欲的调整浑身能动神经,这很好,浑身上下的肌肉还保持着惯性的冷静,这让他面色很幸运地一如平常。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听到那一声销魂入骨的呻吟。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看到那人脸上柔媚至极的表情。 究竟……那个妖孽是从什么时候发现自己醒来的?要知道,他已经用了半生功力来压制浑身的焦躁、不安,跟蠢蠢欲动了啊。 那个妖孽,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是醒来的,究竟是哪里露出了破绽,叫那个可恶的家伙……最后点破他。 于是。不管怎样,现在地场景,就是这么尴尬。 常之慢慢地挺身坐起,胸口仍旧是疼痛如火的,他倒是希望胸口这痛能够再加深一点,那样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昏厥过去,不用面对现在。 若说他此刻最怕的是什么,莫过于听到身边人的声音。若说他最怕听到他说什么,那无非是这么淡淡的一声:“常之啊,你醒了。” 常之觉得。如果她再问一句:“你什么时候醒的啊常之。” 他还是干脆昏厥过去长睡不醒的好。 于是不敢看她,低着头。别着脸,遮着脸上的红。只有粗粗浅浅的呼吸,在空气之中慢慢地响起。 —————————————— 女皇有一瞬间的呆滞。 她居然没有发现常之已经醒了,而关键是:他什么时候醒来地?更加关键的是:他醒来了,为什么还装作没有反应地样子? 这其中的原因还真值得探究。 幸亏大家都是聪明地人儿。在玩味着对方奇异的脸色而明白了其中一二原因之后,女皇慢慢地转开目光,内心惨淡地想:幸亏没有让易之做下去…… 然后便有点惊悚:若是做下去又怎样? 一颗心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旁边这个仍旧在别别扭扭的人,本来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回避跟羞涩的事啊,她大可以坦坦然然面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半边涨红地俊脸。她的心底。居然会冒出一种感觉偏偏就叫做“不好意思”。 于是女皇陛下再度无言看前方虚空,心底又是一声哀叹:天啊…… 无言的三分钟。漫长的像是一个世纪。 终于女皇伸手,将因为某人的毛手毛脚而弄得不大整齐的衣裳迅速归拢了一遍,然后偷偷摸摸从桌子上下来,在这过程中常之一直保持着那种别着脸沉默着地动作,看起来就好像一个岩石般地雕像,果然敬业无比。 女皇伸出手,在嘴边一拢,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这才笑眯眯地很虚伪地说:“常之,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很……很好。”常之脸色从红色转成青色,额头上也慢慢地冒出三道黑线,“谢,谢陛下。”他断断续续回答。 “呃,是吗?那么,咳,朕去……找医生来给你看看……嗯……”女皇终于说完,转身向着门口走过去,看那姿势,居然也有一点点迫不及待离开似地。 常之偷偷目送对方出门,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门口,双手才拢到嘴边,狠狠地用牙齿咬了咬其中一根手指:疼得。 — “果然……不是梦。”向来冷静地常之大人咽下一口口水,还保持着牙齿咬住手指的姿态,怔怔出了一会神,忽然愤怒地控诉,“这都怪那个妖孽!” 一想起那人,忽然又顺便想起方才那香艳一幕,身子一抖,常之重新卧倒床上,伸手拉起毯子盖住头:不,不能想,赶紧忘掉,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赶紧忘掉! 缩在毯子里簌簌发抖的人皱着眉头碎碎念。 —————————————— 女皇出门,伸手拉上门之后。身子顿时贴在门口墙壁上。 真是羞愧啊……明明就担心被他看到,居然还是被看到,幸亏,看的也不算太多吧,咳咳。 不过,不幸中的大幸是常之因此而醒来。 但是话说回来:易之他怎么看出常之醒了的?而且……易之为什么会……突然那么做……他不会是故意演戏给常之看吧。瞧他最后那番话的意思,倒不排除这个可能。 女皇伸手摸摸脸,居然有点烫。 难道朕是着凉了吗?嗯,等会要让南者来看一看才好。 顺着走廊向着值班室的方向走过去,便走脑中便景象飞舞……如果……是常之的话……那张别别扭扭的脸自眼前出现。 可怕的念头一闪而过。 啊啊……朕怎么会想这么荒谬的事情!女皇反省,正义凛然地想。 强烈谴责过后,伸手再度摸了摸额头:更烫了。果然是需要吃药。 快要走到值班室的时候,又想:常之为什么会醒来装作没醒,他的心底对朕明明是有好感的,看到朕那样……会不会…… 这下子不仅仅是额头发烫,浑身也跟着烫起来。 女皇停住脚步,在身上一阵乱摸,终于找出口袋中的手机,按下南者熟悉的号码,听到那边睡意朦胧一声“喂”之后,女皇陛下急忙说:“南者,你速速来医院,我好像有些不适。” 那边顿时响起清醒尖叫,睡意全无:“我十分钟内到。” 听着对方匆忙挂机,女皇将身子靠在墙壁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朕……难道真的是太久没有碰过男人了,所以…… 无言的女皇表情好囧。 —————————————— 顺利造成某两位“纯洁”的“君臣之谊”之间出现大裂缝的始作俑者,神采飞扬地迈步上车,火红色的跑车化作一道红光在午夜大街上风驰电掣。 “那笨蛋,还真是蠢得可爱。”易之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扶着额头,细长双眼望着前方,“不过,这样倒很不错,迟钝一点好,对我没有威胁性。” 当听到那人的呼吸有些变化之时,心中已经觉察他可能醒来,所以放肆演一场给他看,顺便告诉他,陛下,只能属于谁,只能在谁的手下才会…… 没想到,那家伙居然越发的不敢动,只是呼吸都已经不平稳了,还在一个劲儿的强忍。 哈哈哈……内心狂笑千声。 不知为什么,真的是越来越喜欢捉弄燕国公了,谁叫那家伙总是跟在陛下身旁,活该。 嘴角露出笑容,头一歪,今夜的夜风格外清爽。 ——陛下,那一日,我不会叫你等太久的。 媚眼光芒闪过,张易之于夜风中一声轻笑,想到得意前景,手指在发端一滑而过,笑容越发魅惑轻佻十分,只是夜色阑珊,锦衣夜行,无人共赏,真是可惜。5 第一百七十九章 另有图谋 4 夏季的天气总是多变,天空云朵形状变化万千叫人惊喜,调整落雨亦或者万里晴空,无常诡谲一如这瞬息万变的诡异世间。这不,上午还是极好的大太阳,烤的人浑身发汗,下午便稀里哗啦落下雨来,整个城市都是阴沉沉,湿漉漉的,夏季的树叶子,被太阳晒得滚烫的地面,和雨点接触起来,蒸腾一片水汽,空气里散发着一股奇特的暧昧跟熟悉味道。 江豹再见江盈盈的时候,对方驾驶一辆黑色的毫不起眼的车子来接他。 当看出来人是谁的时候,江豹心中一喜。自从他踏步走出监狱大门那瞬间,他便向着左右望了一阵,没看到她身影的时候还颇为失望,暗地里啐了一口唾沫。差点出口国骂。不料想下一刻,这黑色地车子便悄无声息地从树荫里滑了出来,白日幽灵一样直直停在自己身前,因为刹车过猛,溅起地上一片的水花,打湿了江豹的裤脚,湿了的裤腿贴在腿上,凉凉的黏黏的比较难受。 而里面的女人从半开的车窗内露出戴着墨镜的半边脸,低低说一句:“上车。”江豹还来不及反应,望着那墨镜下白白的小脸。心头一凛,果然听了她地话。拉开车门上了车子。 江盈盈脚踩油门,车子又再次迅速向前奔驰而去。 整个过程停留。不超过一分半钟,效率竟是奇高。江豹以前不知从哪里听来这么一句话——女人要认真起来,绝对会叫男人瞠目结舌。他当时不屑一顾,但此刻却是真的有点瞠目结舌。尤其是看到熟人作“案”,震撼尤甚。 而前方江盈盈黑发扎成利落地马尾在脑后,大大的墨镜遮住大半个脸,一袭黑衣,干净利落如国家特工,看起来简直像是换了个人。她此刻心无旁骛地开车。车子随着她动作。在市区转来拐去,转地江豹头晕。 “为什么赶得这么急?”一路走来。江盈盈除了那句“上车”,再也没有跟他说一句话。他终究是忍不住问,伸手扯了扯方才在监狱里出来的时候系的很紧的领扣,望着身前地人。 “我担心有人跟踪。”江盈盈面无表情地回答,那么大墨镜盖着脸,有表情也是看不出,只是声音冷冷的。 “谁?”江豹皱眉,不知是因为天气太闷还是车内的空调不足,他觉得那颗领扣好像正顶着自己的脖子,弄得他很不舒服,几乎喘不过气来。 “安眉。”江盈盈很快回答,“或者其他人,都有可能。” “她怀疑到你了?”江豹吃了一惊,手扒上前座,身子前倾之下,下巴不由自主蹭过江盈盈的发顶。 江盈盈墨镜背后的双眼掠过一道厌恶之光,却不曾躲闪,只是随即说:“回去说吧,别着急,我也只是担心,兴许是我多心吧。” “哦。”江豹皱着眉坐回去,身子斜倚在车座上,仿佛自言自语,又好像是说给她听,“应该不会穿帮吧。” 忽然想到一件事,于是问:“那笔钱,她给了你没有?” 江盈盈一声冷笑,反问说:“什么钱?” 江豹听她声音不善,略微有点忐忑:“你知道啊。” 江盈盈声音更是冷:“妈地,你都失手了,还被送进监狱这么丢人,若非她最近性情大变,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出来吗?还说什么钱!” 被喜欢地女人呵斥,江豹脸色慢慢地红了起来,本来想发作,或者辩解两句,但一想到她说地都是真的,自己地确是在安眉这个女人手下吃了亏,况且,当初被单飞雄手下捉住的时候,本来以为凭着那男人的心狠手辣,万万是不会有活着的机会的,只是没想到,那女人居然就这么放过他们。 是该说她大度呢,还是赞她愚蠢。 不对,应该是另有图谋吧,那个女人。 但是纵然江豹左思右想,都想不通安眉那女人心底到底是打着什么主意,这件事情——如果他是安眉的话:都已经把对方捏在手心了,况且对方伤了自己的人,杀了还能省一大笔钱,一石二鸟的事,何乐而不为? 江豹他简直都想替安眉杀自己了。 但是她偏偏没有动手。一想起那精致的脸上温和的笑,江豹就忍不住觉得不舒服。那恒久微笑的模样,简直如无坚可摧的假面,充满着莫测高深的味道,叫人无法测度她心中到底是打着什么主意,而只能乖乖被她牵着鼻子走。 那一场,毕竟是自己输了,输在一个女人手上,输得体无完肤毫无怨言,无论是气度,胆识,亦或者结局的安排掌控,她都不在他的算计之内,呵,那个女人,还真是神奇。 但是,她究竟为什么保住自己一条命?若说她是个瞻前顾后,不敢背负人命的人,却不可能。当日她站在场中,发狠瞪着他的模样。让他心底生寒:若说为了那叫做常之的男人而叫她亲手杀了自己,她是绝对不会胆怯的,而且会叫他死的更惨。 可是,为什么留下他性命? 江豹有一瞬间地出神。 因此他没有注意到,打方向盘转弯的江盈盈,那丹红涂得很是精致的嘴唇,轻轻向上一扬,如嘲讽,或者得意。 而以江豹现在的精神状态,恐怕就算 了。也不会在意吧。 —————————————— 楚非凡随着女皇陛下经历了一场深入虎穴,眼界大开。 似乎是被对方那种从容不迫的气度折服。在听得陛下第一百零一次说:“非凡啊,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你多做事多磨练,自然会气度不凡,叫人折服……”此人一本正经地不厌其烦。 他居然乖乖点头听从了,回到非凡国际那一段日子。也一反昔日慵懒态度,做什么也跟着认真起来,甚至财团有重要的决策或者活动,他都会一无遗漏的参加。惹得楚烈精神亢奋,以为自己这疼爱的小儿子终于迷途羊羔找到家。 对于楚非凡的变化楚翔看在眼里,虽然向来是瞧不起他。但是楚翔却无法忽略楚烈对楚非凡明显的偏爱态度。先前楚非凡心不在焉。楚烈不怕他来跟自己抢什么,也抢不过。但是最近……他地表现如此出色,惹得楚烈也青眼有加,好几次不顾避忌的在自己跟前夸奖楚非凡,常此以后,非凡财团地未来,还能落到谁手里?因此,楚翔表面对楚非凡冷言冷语,心底更是恨极了这个弟弟,同时,还有那个女人,若不是她在背后指点他,楚非凡这白痴,怎么会突飞猛进这么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 那个女人,究竟打着什么主意。 难道……楚翔心中发冷:她不会是看出楚非凡对她地爱慕,所以想将这个未来的裙下之臣培养成她未来进驻非凡财团的傀儡吧? 而楚翔无论如何想象不到,女皇陛下之所以指点楚非凡,一则是因为他是美玉良才,最大的原因则是…… 楚家这叫人头疼地任性小少爷若是找到自己感兴趣要做的事情的话…… — “他当然就不会大把时间来缠着朕了啊……”女皇得意洋洋地按着电脑的按钮,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内,面带微笑,自言自语。 事实如此。楚非凡成了非凡财团的叱咤新红人,自然没有更多地时间去缠着女皇陛下,而女皇陛下也不曾闲着,在常之疗伤那段期间,嘉和,家,医院三方面跑,间或还会去周竹生家中,四处视察似地,忙地团团转,不到一个周,已经瘦了一大圈,整个人显得越发纤细,气质上更隐隐带着几分飘逸出来。 常之看在眼中,疼在心底,一再要求出院,但是医院里却有女皇的忠实眼线——南者,此人在得到女皇陛下“万万不可叫常之轻举妄动,离开医院”地圣谕之下,忠心耿耿,无时无刻地紧紧盯着他,还经常CO恐怖片里的经典镜头,时常在他背后阴测测说一句“i chingyou”,有时候南者他一个人忙不 ~ |发动医院里的“南者党”——那帮见到他就会尖叫的小医生小护士们帮着看着,常之觉得自己简直二十四小时都有眼睛盯着,甚至去洗手间的时候,都会被门口打扫的大妈多看两眼。 常之几乎毛骨悚然。 既然不能走,他便只好叮嘱女皇不要再来看他了,虽然心底还是十分渴望见到陛下,但总是劳烦她一而再再而三每天来跑,他心底的负疚感越来越沉重,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听着走廊里的脚步声,竖起耳朵细细听,一边是恐惧见到她,一边是无比的热望,两者煎熬,差点外伤未愈,又添内伤。 而女皇却只当他的话是耳旁风,自然——他是臣,区区在下,她却是君,高高在上,她实在没什么理由听他的话啊。这是理所当然的,因此每天都能看到陛下出现跟前,久而久之,就算她距离病房一百米远的地方,常之都能听到那熟悉沉稳,天底下独一无二的脚步声,从而心跳的砰砰激烈按压不住。 幸好机会来了。 周心远跟周心萌从周竹生那里听说了他受伤的消息,在放学了之后,双双跑来看他。 常之望着两个机灵古怪的小鬼坐在窗前说说笑笑,两兄弟生的俊俏无比,说话又是有趣,顿时引了一大帮的医生阿姨护士姐姐跟他们谈天说地,情形十分融洽,到后来大家怕打扰他休息,一一退了出去,大概是因为知道他有人来访,所以那帮南者党们也一个个放松了警惕。 剩下周心远跟周心萌坐在床头,周心远忽然慢慢取下书包,拿出一只彩笔来,端量着常之的手臂,脸上露出几分遗憾表情,摇了摇头。 常之不解,问:“心远,何事?” “他是在遗憾你为什么没有打石膏,否则就可以画画了。”周心萌在旁边自动解释。 周心远露出大大的笑容,包容地说:“没关系,绷带上一样画。” 片刻之后,常之眼睁睁看着周心远在自己雪白的手臂绷带上认真地画了一个奇形怪状,说不出是什么的东西,左看右看没有头绪,周心远又大笔一挥写下自己大名,顺带问:“周心萌,你要不要签名?” 周心萌对此表示不屑,高挑的身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棒球帽索性把大半个脸遮住。 常之看了他一眼,又好奇问周心远:“心远,此是何物?” “这是一只可爱的小狗汪汪叫。”周心远趾高气扬地宣告。 常之呆了片刻,看到周心萌棒球帽下的嘴唇轻轻一抿,笑道:“你那是狗吗?还汪汪叫,我咋没听到,况且——耳朵跟兔子一样长,嘴尖的可以去扎死鱼,简直一个星际怪物。” 常之暗暗佩服:果然不愧是兄弟,居然能看出耳朵跟嘴,他可是一点都没看出这个是个动物…… 周心远跳起来,正义凛然说:“你不要侮辱我的天才!” 周心萌哈哈大笑。修长的身子前仰后合,几个月过去,他好像又长高了,果然是朝气蓬勃的青春少年。 常之在床上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人斗嘴,心头一动,忽然开口问:“心萌,你穿多大号衣裳?”5 第一百八十章 捉奸在床 4 笛怨箫清听未真,江湖旧雨散成尘。 平生只有两行泪,半为江山半美人。” 改了诗,放下笔,看着纸上字迹,女皇笑笑,待回头问身后那人自己的书写功力退步了也未,回头时,身后却是空荡荡的,无人在彼。 常之入院,女皇陛下身边少了一个人,因为以前的习惯仍在,所以一时之间像是一直跟随身后的影子或者其他重要东西忽然失踪,转身侧面,举手投足之时均觉得甚是怪异。 不止是女皇,连嘉和上下员工也觉得十分不适应,原本那人总是忠实跟在大小姐身旁,寸步不离的样子,宛如私人忠犬。如今忽然之间不在,剩大小姐孤家寡人,独来独往,视觉上都是一种难以避免的刺激,真真叫人不适应。 幸好陛下适应能力比较强。只是常之不在,宛如少了左膀右臂,原先只需他处理的事情现在也落到陛下头上,忙的整日飞起,东看看西瞅瞅,倒也没有时间多去感慨什么。 只是偶尔还是会有所不便,比如如方才那样,话音刚落一转头,望着原本他站的身后位置空空如也,那句话就好像冻死在了空气中,只剩下凄凉寂寞的尾音。 于是只好淡淡笑笑:终究一日,他会不在。难道,真的永生永世都跟着朕不成。 独来独往,只看着前方,不必顾盼身后左右,一瞬间的孤傲情态,倒有几分似乎回到武朝的似曾相识。 只是这种感觉……实在说不上是好过。 这日,女皇陛下正在对着一份报表发呆,秘书敲门进来,说楼下出了一起纠纷,对方指明了要嘉和的总经理出面处理。似乎闹得很严重不可开交的样子。 女皇乘电梯下楼,遥遥地看见服务台前围着一大批人,当前是一个年近不惑的中年人,闪亮头发整齐梳到背后,中等身材,满脸地怒容,浓浓双眉紧紧皱在一起,几乎拧成一个倒八字。 客房经理大老远一直盯着电梯,一见陛下出来,脸上顿时掠过一丝喜色:“抱歉抱歉。请让我过去。” 那人不依不饶:“你们这是怎么办事的,明明都订好了的房间。为什么突然会没有,这样的酒店还能称五星级吗。开玩笑。” 客房经理举手抹汗:“不好意思各位,我们的代总经理到了,各位请暂时稍安勿躁。” “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代总经理。事情发展成这样,这代总经理也是个不负责任的家伙!”那人嗓门很大,客房经理满面苦色,只好一个劲儿地冲着正大步走过来的女皇赔笑。 而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正走过来的女皇心底震动了一下,只是面上却丝毫未曾变化。唇角挂着淡淡地笑意。 那人一边说一边转过头。楞眼看见迎面大步走来一位明艳照人的少女。不由地愣住,目光牢牢地望着对方绝艳面色。呆滞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将目光在女皇地身周围左右打量了一遍。 “你们的代总经理……”他刚刚嘀咕一句。 女皇已经直直地走了过来,双眸始终盯在对方脸上,看地高大男子心头发颤,不由自主调转目光看向旁边的客房经理,眼睛之中全是探询之意。 “这就是我们的代总经理。”客房经理瞬间挺直了腰身,严肃地说,一边伸手,彬彬有礼地向着女皇方向介绍。 男子吃了一惊,嘴巴微微张开,半天没合上,过了一会才转过头来,望着女皇陛下,眼睛里全是震惊和不信,过了一会却反应过来,悻悻地说:“没想到鼎鼎有名的嘉和,总经理居然是个小姑娘,怪不得。” 女皇听得这话十分刺耳,隐隐含着不屑,却不生气,转头微笑问客房经理:“发生何事?” 客房经理如获救星,立刻将事发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末尾上前一步,避开那高大男子,背对那一堆人低低地在女皇耳畔说道:“本来这件事不会出错地,只是二小姐不听我们前台的话,坚持要将那两间房给她的朋友,这帮人偏偏又说如果那几个人不能住的话,他们集体抗议,这才……” 女皇轻轻一哼:“知道了。” 客房经理心头一凛,抬头看眼前人,却看不出她的脸色是恼怒还是容忍。 那高大男子见客房经理偷偷同女皇说话,在一旁说道:“鬼鬼樂樂的,有什么见不得光地吗?” 女皇闻言,双眸向着对方看过去。那男子对上一双晶光烁烁地凤眸,居然不敢再说下去。 他反应过来,紧跟着心头恼怒,心想我是消费者,况且这次理亏地的确是对方,凭什么我不敢说话。 正想要发作。却看这美地不像话的女子面带笑容开口:“各位,”双眸在现场之人脸上扫过,温声说道,“请务必稍安勿躁,此次的确是我方失误,相信大家也不愿意就站在这里干等下去浪费时间,我想各位长途而来定是累了,不如先到我们餐厅稍微休息,入住之事,就交给我方处理如何?” 那男子身后的十数个人见这女子双眸向着这边看过来,每人都感觉是在看着自己似的,闻言,并没有提出异议,高大男子见状,却仍旧心存疑惑,重又问:“你肯定能解决?不要信口开河,要故意拖延时间。” “绝不会。此事交给我全权负责,必定给大家一个满意解决方式。”女皇并不生气,和颜悦色,慢慢说道。 “那……好吧,”高大男子上上下下打量了女皇一眼,说道,“反正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暂时就听你的。” 女皇淡淡一笑:“带各位去餐厅稍事休息,现在也是晚饭时间了,好生招待诸位。” “是。”客房经理旁边立刻回答。心中对于这位看似花瓶般的代总经理是崇尚有加,三言两语便解决了现在的窘迫状态,将这帮难缠的人成功转移。要知道,若是给这帮人这样挤在这里闹下去。不仅会给其他入住的宾客造成不便,更重要地是会给嘉和良好的声誉造成不容小觑的影响。 只是,她竟能说服他们,枉费他方才口干舌燥说到浑身无力,况且……她到底会怎么解决这难题呢? 客房经理笑容可掬将人带到餐厅,心里已经有点急不可待地想要返回女皇身边,看她究竟如何处事。 ———————————— “这几个人订的是普通套房。”前台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资料,恭敬地回答。 女皇点了点头:“我们的贵宾间还有多少空房。” 愣了愣,随即手指如飞在键盘上敲了一阵,随即回答经理。空余还有三十几间。” “嗯,那么是够了。”女皇淡淡地说。“将方才那十多人先前订的房间统统取消,全部转到贵宾间。” “这个……”前台愣住。随即面带为难之色,“贵宾间的价格比普通套房起码要归上两倍,对方恐怕不愿意额外加钱……” “谁说让他们额外交钱。”女皇冷冷一哼,“就按照普通套房的价格给他们。” “啊……”前台张大嘴。 正匆匆自餐厅处赶回来的客房经理正巧听到这句。立刻如火车头般冲上来:“代总经理,这怎么可以,如此一来我们会损失很多……” “损失地,不过是一部分差价而已,”女皇瞅了他一眼,“当断不断。自惹其乱。况且丢掉一点差价的小卒而已。保住地却是嘉和的良好信誉:若有差错,一定会给予补偿。况且此事。地确是我方有误,一定要让对方满意,才能获得更好口碑,只看眼前,能有何进步,丢卒保车,是现在唯一可行之策。” 客房经理呆了呆,随即低下头去:“您说的是。” — 女皇叹了一声:“吩咐人好生小心,务必不能再出差错,另外,”她望了客房经理一眼,“酒店有酒店的规矩,怎能说改就改,这件事情谁有责任,一定要追究到底。” 客房经理心头一颤:这件事是客房纠纷,显然他先是逃不了关系了。想了想,咬了咬牙说:“是二小姐一意孤行,我实在是没有办法。” “二小姐?安娇娇不过也是嘉和一名员工,——各司其职,陈列就位,不能者止,她又怎么能干涉到你。”她冷冷一哼,“无非是你的心底没有当她只是员工,碍于对方是二小姐这身份吧。” 客房经理额头沁出冷汗:这一番话,明刀明枪地指出他肯定要担负责任了。 他心底有委屈,却不敢强辩,此时此刻,只有暗暗祈祷处罚不要太严重。 看着对方低眉顺眼站在那里,眉宇间已经略略露出愁苦状态,女皇眨了眨眼,又问:“有没有看到安娇娇?” 客房经理望了一眼前台,前台早就被对方一番威严说辞镇住,正在忐忑自己是不是也要负点责任,此刻见问,怯生生地回答:“经理好像,刚去……去她朋友地房间了。” 客房经理心中大爽,忍不住望了女皇一眼。 女皇忽地冷冷一笑,似乎窥破他看好戏的心理。客房经理赶紧低下头。隐约望见眼前人影一晃,偷偷地翻着眼睛努力看,却看到那双美腿晃动,那让人望而生畏的刺玫瑰竟然走了。 客房经理顿时软了下去,身子靠上前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经理,你还好吧?”小前台看着脸色都变了的对方,小心翼翼地问。 “最恨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人了!”颇有文化的客房经理恨恨地说。 “经理,你被代总经理训糊涂了吧?”小前台不明白这句话地深刻含义,惊诧地望着面色狰狞地对方,伸手捂住胸口。 —————————————— 女皇边走边掏出移动电话。 看着屏幕上那熟悉地号码,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终究手指按下去。 不管怎样,朕还是有义务照看安娇娇的。若让她这么打混下去,日后之事,恐怕会更难办吧…… 电话铃响了很久,那边仍旧没有人来接听。 女皇皱了皱眉,望着电梯上升地号码,当电梯停住,迈步而出的瞬间,那边终于轻微地响了一声,安娇娇总算接了电话。 “姐,有什么事吗?”清脆的声音问,似乎略略有点喘息不平。 “不错,正有点事情要见你,你现在何处?”女皇顺着走廊向前走,侍应生见到她,不约而同站住,想要出声招呼,女皇伸出手在嘴角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对方乖觉,轻轻地向着她鞠躬完毕,便轻手轻脚走开。 女皇冲着对方点点头,继续向前走,耳畔听得安娇娇若无其事地说:“我正在办公室啊。” “哦?”女皇脸色一沉,说道,“那么我现在就过去。” “啊,这个,不用了,姐,我过去就行!不用麻烦你啦。”安娇娇忙不迭地说。 “不必了,我正好已经快到。” “这个,姐姐,真的不用,你那么忙,我去见你就好了,我已经出来了……” 女皇站住脚步,望着眼前门牌号。 眼前的房间门刷地打开,安娇娇握着电话,一边说一边出现在房门口。 蓦地她似乎有所感应,猛然停住脚步,抬头,望见了眼前的人,脸上顿时露出惊骇之极的表情。 女皇站在原地,手臂慢慢放下,将电话握在手中,平静的目光,从安娇娇的脸上扫过,望见身后房间内,一个衣衫凌乱的男子,赤裸上身,正略带惊慌地望着她。 —————————————— 女皇办公室。 “他是何人。”坐在办公桌后,望着眼前的安娇娇。 “是一个,朋友。”安娇娇嗫嚅。心底却乱成一团麻:她并不害怕被自己的姐姐捉奸,她最怕的,是自己这个姐姐,跟那个她不能失去的人——张易之他,似乎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若是姐姐向那人说起今日之事……以易之那种脾气,以后还会不会看自己一眼,都是未知。 一想到这里,安娇娇恨死自己,同时也恨死刚那个朋友,若不是那烂男人成心的百般勾引自己,自己怎能把持不住,同他滚落床上,却偏偏姐姐在这个时候出现,叫她百口莫辩。 安娇娇暗暗叹了一口气,心神恍惚地想,同张易之处了那么长的时间,任凭她使尽了手段不停撩拨挑逗对方,那男人竟如同铁了心肠的禁欲者一样,就是不跟她有“进一步”的发展,不然,她今日也不会饥渴到如此轻易的就着了那烂男人的道儿啊 真正造化弄人!5 第一百八十一章 华灯初上 4 安娇娇面色青红不定,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若开门见山拜托对方替自己保守这个秘密,却又不知自己这个姐姐打着何种心思,万一自己轻举妄动,开口请求,反而叫对方趁机捉住这痛脚,可就大事不好。 但若是假装不在乎的话,有朝一日她当真对张易之说起来,那么则越发的大事不妙。 “就是因为此人,你才执意要了那房间?”女皇忽然转开话题。 安娇娇一愣,随即松了一口气,面色也随之缓和下来,辩解说道:“姐,我不是故意的,因为那房间以前他住过,习惯了,所以才要求我替他安排的。” 女皇望着安娇娇:“原来如此,我还疑惑,为何放着那么多的贵宾房不去利用,反而住普通套房,娇娇你为这朋友两肋插刀,也算是有心了。” 安娇娇听她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怒气也并不算赞扬,一时吃不准对方的态度,只好呐呐说:“姐,你要说什么?” 女皇心头怅然叹息:这两个人,一个虚情,一个假意,若当真这样的话,日后之事,恐怕不好办。此时紧要的,是要叫安娇娇有点掌管嘉和的责任意识,另外就是……她…… 心中忽然有点不舒服。 虽然早就打定了主意,但想起来还是觉得有点难过,或者,毕竟是自己喜欢过的东西,忽然决定拱手出让,一时难以割舍所以难受么? 女皇调整了一下心情,重又说道:“娇娇,你可知你此次错在哪里。” 安娇娇茫然抬头:“姐姐,你说什么?”她吃不准对方要跟她讲的,究竟是张易之。亦或者是酒店这件事。 女皇叹一口气:“娇娇,我问你一件事,你必须如实回答我。” 安娇娇心头一震,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 女皇打发走了安娇娇,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便下了楼,客房经理等在电梯旁边,见她下来,便迎了上去。 女皇同他点了点头,两人一并向着餐厅方向走去。 “都安排妥当了么?”边走边问。 “回代总经理。万无一失。”客房经理说道。 “嗯,将功补过。算你机灵。”女皇略带嘉许看了对方一眼。客房经理浑身一抖,心头暖意滚滚涌出。就差后退一步眼含热泪谢主隆恩,不容易啊,能得冰山美人一句夸奖,敢情太阳是从西边升起了么? 但此刻分明是夜幕降临。玻璃窗外已经一团黑漆漆的。 华灯初上。 女皇进了餐厅,见那几十个游客聚在桌子边上,领头那人一见陛下出现,即刻站起身来,脸色略带微红,女皇瞥了一眼桌上的酒瓶。心中略觉不悦:此人喝了酒。恐怕更加难缠。 果然。仿佛是为了实现她的预感。那高大男人歪歪扭扭走过来,手里还端着一个酒杯。走两步,差点摔倒。女皇使了个眼色,客房经理上前,以很传旨太监的口吻说道:“各位,各位,房间已经替各位准备好,请各位随我来吧。” 场中人一片欢呼地鼓噪,酒足饭饱,有的人便累了,听这话,立刻站起身来。 不料,那高大男人眼珠一转,大臂一挥,吼道:“都不要动!” 在场的人顿时都被镇住,女皇皱了皱眉,客房经理即刻上前:“这位先生还有什么不满吗?” 那男人摇了摇头,又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粗声粗气说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们这位美丽又年轻的代总经理实在是……出手不凡,叫我钦佩。”他打了个饱嗝。 女皇心中警惕,情知对方绝对不会是夸奖自己这么简单,却仍旧含笑,淡淡说道:“过奖。” “本来这件事情,我不想就这么善罢甘休,但是……算你识相……”男人粗豪又说,“不过呢……也不能轻易就原谅你们。” 客房经理一阵发愣,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女皇面不改色,说道:“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好了。” 男人哈哈大笑一阵,忽然转身,一挥手:“三个酒杯,满上!” 旁边走过来一个人,将三个透明水晶杯摆放在桌面上,男人走到桌子前,瞅了瞅桌面上的酒,终于选了一瓶没大怎么动过的白酒,拿在手里,轻轻一笑。 那人接过手,便给桌面那三个酒杯依次倒满。 “这是何意?”女皇伸手,指着桌面上的杯子。 “赔……酒。”男人略带戏谑地说,被酒精煎熬的双眼有点发红,直勾勾望着女皇。 “嗯?”女皇不解。 “若代总经理你……能把这三大杯酒给喝掉,那么……这笔纠葛就此揭过,你说如何?”男人玩味地望着女皇。 女皇背负双手,昂然站在原地。 客房经理见势不妙,上前打圆场:“这种酒酒精度极高,怎么能喝那么多呢?就算是一个大男人也要喝醉,何况……” “不能喝?”男人地眼神忽然有点变。 客房经理吓一跳,看了看旁边的女皇,重新鼓足勇气想再说话。 “浊酒三杯泯恩仇么?”那女子忽然轻轻一笑,“好,又有何难。” 她走上前。 那男人浓眉一皱,向着旁边闪开,看她径直地走到桌子旁边,面不改色地伸手捉起其中一个酒杯。 客房经理以及周围的服务生都愣住,眼睁睁看女皇举起酒杯,莞尔一笑,形状优美地脖子轻轻一扬,那水晶酒杯便沾上红唇。 极其简单的动作,做起来却无比的优美诱惑。 在场众人一时都看的呆住。而就在女皇要喝下第一杯酒地时候,一个略带气喘却沉稳的声音忽然响起:“等一下!”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除了那大汉一伙人,其他人都觉得这声音好生熟悉。 女皇闻言,亦惊悚回头,却看到自餐厅门口,大踏步流星赶月般走过来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 他的头顶低低地压着一顶鸭舌帽,身穿一个看起来略微有点短的夹克卫衣,下身却是宽宽松松的运动式短裤,这浑身地打扮,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青春正好地高中生。 女皇却在第一眼就豁然认出,这绝非什么高中生,她心头一窒:他怎地这么不听话。5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不相为谋 4 正牌保镖一号终于回归女皇身旁,而且是以一种典型的姿态出现的,只是这戏码就足够周围群众尖叫了。与此同时折服的还有那带头的男子,眼看这打扮的如高中生的俊逸男子眼睛都不眨地连干三杯烈酒之后,意犹未尽地将瓶子之中剩余的酒水一饮而尽,他再也没有话说,本来想看看那年轻丫头被难为之时会否出现窘迫难当的情态,未想到结局这么出乎他的意料。 当男子带着团员们离开餐厅之后,周围的嘉和工作人员外加客房部经理在内虽然都齐心一致地想要留下来……看热闹,但是望见代总经理眼角冷冷的光芒,大家便不约而同地败退了,在顷刻之间走了个精光。 “为何擅自离开医院?”女皇转头,望见常之原本白皙的脸上正慢慢浮现两团红晕。 “陛下,请原谅。”他喃喃地,飞快望了女皇一眼,便低下头去。 “明知朕会生气你还是一意孤行,叫朕如何原谅。”她依旧不见消气,反而声音更加冷淡。 常之心中一惊,自从他同她一起来到现代之后,女皇从来未曾用这种口吻对他说话,就算是同她心有隔阂之时,她也不过是表现的满不在乎,哪里是如今晚这样刻意释放的冷? 常之呐呐,却自知理亏,因此无法出声,心底却莫名涌出一种淡淡的委屈。 “你总是如此。不听朕地话,又何必留在朕的身边!”她好像凶神附体,丝毫不饶他地说,说完之后,那凤眸盯着他瞅了一大会,忽然冷笑一声,转身向着餐厅门口走去。 常之一愣,在思维有所反应之前,已经跟着先追了上去。 女皇不停步,也不回身看。只是大踏步向前疾走,两旁的侍应生见了,都低头恭敬称“代总经理”或者“大小姐”,一边忙不迭闪身避让一边,女皇目不斜视,一直疾走到电梯旁边,身后同她一直保持半臂遥远的常之上前一步,按下办公室一层。便重又退回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却并不交谈,一直到进了办公室。常之静默站在门口。自始至终,双眼都是低垂,望着地面。 女皇坐回桌子后面,理也不理他,自顾自翻看手中的文件,却只觉得那些字一个个分外调皮,争先恐后向眼睛里跳,混乱无比,她镇静了一番心神,这才看了两三份。不经意抬眼的时候望见站在门边的那个人。身段站的笔直,目不斜视,好像雕像似的,心中一阵恼怒,但见他很乖静的样子,却又是一阵好笑。又恼又笑之下。气已经消了大半。心想他伤势恢复地不知如何,竟擅自跑回来。若是让他站久了,不知会否对伤口的愈合造成不利,真叫人心疼,但是这个小子不听朕的叮嘱,让朕一片苦心付诸东流,又真真可恨,连她这点命令都不听,饶过南者等的照顾也要抗命回到这里,日后还能叫他做什么? 想到这里,心头有了计较,开口时候仍旧一派冷淡:“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常之不动声色,嘴角微动,回答:“回陛下,臣要保护陛下。” “保护?”女皇冷笑,“你现如今伤势未愈,能有多大能力保护朕。” “常之会尽力的。”淡淡一句话,那男人却说的斩钉截铁,像是赌上性命似的。 女皇皱了皱眉,双眼望着常之看了一大会,忽然将手中文件扔上桌,慢慢问:“常之,朕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你要如实回答。” 常之低眉:“遵命。” 女皇眼皮一垂,随即抬起,张口问:“常之,你是不是喜欢朕。” 常之身子明显晃了一晃。 “陛下……”他沉默良久,才艰涩开口,“陛下您在说什么,臣不明白。” “朕说你是不是喜欢朕!” 常之下意识后退一步,虽然对方坐在办公桌后连动都没有动,他茫然无措看着地面,硬撑说:“陛下,臣对陛下只有敬仰跟爱戴之情,除此之外……别无其他非分之想。” 女皇锐利的目光直直地投过来,常之恨不得夺门而逃,但跟随着她是自己的选择,现在跑了的话…… “别无其他非分之想?”女皇重复了一句。 “是,是地。”常之回答,“臣对陛下一片忠心耿耿,天日可鉴……” “谁要你天日可鉴!”女皇忽地站起身,向着常之方向走过来,常之只觉得周围空气也跟着挤压稀薄起来,心底只有一个声音,想要赶紧逃跑,但是偏偏动不了,耳畔听得她一直说,“你说你对朕没有非分之想,那你为何不恪尽一个臣子之道,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朕叫你好生在医院之中休养你为何不听?” 常之梗了一下,随即辩解:“臣是担心陛下,怕陛下出事,所以臣才……” “胡说八道!”女皇一甩手,“好吧,那这也罢了,朕再问你,若你没有对朕存有非分之想,那晚上你喝醉了酒对朕做过什么,你忘了吗?” 常之的心蓦地紧缩,随即后退一步,脸色从惨白到逐渐涨红起来:“陛下,陛下你……” “朕都记得。”她倨傲地望着他,“常之你也该记得吧,那是忠心耿耿,天日可鉴的臣子可以对朕做的事吗?” 常之一时间很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若不是你喜欢朕,爱上朕,你为什么会对朕做那种事!”女皇忽然上前一步,将他逼退到墙边上。常之背靠冰冷墙壁,退无可退,女皇伸手,摸上他的额头,“你说啊,你刚刚不是还振振有辞吗。朕等着你忠心耿耿天日可鉴地解释!” 常之耳畔轰地响了一声,而她咄咄逼人的继续说: “好吧,等你想清楚你的心意究竟怎样,再来说要不要跟随朕吧。” ———————————————————— 成功将爱将逼得退无可退,哑口无言,女皇得意洋洋地出了办公室,也不理会独自留在房间内还在发呆的常之,一个人甩手出门去。 果然还是不喜欢眼睁睁看着常之投入别的女人怀抱,所以才扯破一切,同他讲得清楚明白。 或者。总是让他 默默看着自己这种事情,她也已经厌倦了吧,所以才分个清楚明白。 只是,女皇陛下下了电梯向外走,心忽然有点不宁静,末了想:“罢了罢了,这个难题暂时抛给常之吧,等他得出答案,朕再决定如何抉择。” 摇了摇头,向外走去。还没到门口,便看见单飞雄春风满面站在台阶上,双眸烁烁发光,见到女皇出门,笑道:“幸好我没有迟到,幸好大小姐你答应了我地邀约。” 女皇莞尔一笑:“单兄何必客气,我还要多谢你肯入资嘉和呢,日后彼此是合作伙伴,自当多多交流。” 单飞雄听她这么说,脸上笑容一僵。却绅士般伸手。做了个示意地动作,两人并肩下台阶,单飞雄替女皇打开车门,女皇弯腰入内,黑色的长车悄没声息地钻入夜色之中。 女皇侧面向外看,侧脸微扬。清楚地看到在高高的楼上。玻璃窗后。那一道修长剪影,默默地矗立在那里。似乎正向着这边张望。 微微一笑,收回目光,这细微动作却被单飞雄看到,不由问道:“在想什么?”声音温柔异常。 女皇嫣然一笑,转头对上单飞雄的目光:“在想单兄你今晚看来有所不同。” 单飞雄眯起眼睛,望着对方,忽然大恨此次居然乘了一辆长款地林肯,内里十分宽敞,但如此一来,伊人便跟他之间距离格外遥远,两人之间,足以再插进两个人都不觉得拥挤,简直跟在长长办公桌前谈公事没什么两样,连豆腐都只能看不能吃。 ———————————————————— 十分宁静的餐厅,连桌面地小蜡烛都燃烧地格外温柔,一支半开地红玟瑰很蓬勃地斜斜插在水晶长颈瓶里,单飞雄坐在彼端,本来略带凶相的一张脸,在烛光以及淡淡地灯光下,显得格外的俊美跟温柔。 女皇望着桌面红酒杯,笑意浅浅。单飞雄看着她唇角一片笑意,灯下望美人,越看越爱,忍不住笑眯眯说:“眉儿,你今晚真是漂亮。” “你也不差。”女皇回答,左右看了看这餐厅内稀少人群,又说,“这里环境也很是不错,可见你是花了心思的。” “是。”单飞雄笑道,供认不讳,“为了博你一笑,我可是煞费苦心啊。” “哦,为何?”女皇略微皱起眉头,“难道我经常对单兄疾言厉色不成?” “不是这样。”单飞雄举起酒杯,两人的杯子轻轻一碰。女皇问道:“那是如何?” 单飞雄沉默了一会,忽然又笑:“眉儿,你喜欢连城靖吗?” 女皇略微沉默了片刻,随即问:“为何有此一问?” 单飞雄沉吟,慢慢说:“据我所知,连城靖他似乎并不是很在意你啊……” “单兄消息倒是灵通,看这情态,莫非是想给我一些建议?”女皇面不改色问。 “眉儿,你知道我对你一见倾心。”单飞雄地表情忽然肃然起来,说道,“如果我向你求婚,你可会考虑?” 女皇“嗯”了一声,似笑非笑说:“这个建议倒很是新颖。” 单飞雄双眼不眨,郑重说:“我是当真的,眉儿,若你嫁我,我绝对不会亏待你,帮你重整嘉和不在话下,单式的资本如何,你也该明白的一清二楚,我将我名下总资产一半划归你所有,你若有其他条件,也尽管出,我一定尽力办到。” 女皇耸然动容:“这种条件,开出去恐怕会有无数人争先而上。” 单飞雄望着她,伸出手来隔着桌子握住女皇的手:“我却只喜欢眼前这一个。” 女皇一笑,将手轻轻拉回:“我提的条件你都能做到么?” 单飞雄自信点头,以为曙光在前,十分振奋。 “我觉得现在的住所太过狭窄,也不是十分方便。”女皇温柔望着单飞雄。 “眉儿要房子么?不在话下。”单飞雄面上喜色更甚,这个条件简直太过简单。 女皇答应一声:“是啊,我想要一套房子。” 单飞雄的心怦怦地快要跳出来,却听得眼前人儿接着说:“前几日电视之中播出一段新闻,我看着那个什么美国的总统出入的地方勉强还算不错,叫什么来地,白宫吧。虽然地方不是我喜爱地,但宫殿的样子还算入眼,就算不常住的话偶尔去消遣一番也是好的。” 单飞雄愣住,几乎不相信自己耳朵,半晌才说:“你这是在戏弄我?” 女皇冷冷一笑:“我一早就不曾给过你机会,就算我同连城靖没有任何感情,但现在我跟他毕竟还有婚约在身,只要他不背叛我,我便不会同他绝情。而我跟你,不过只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除此之外,请勿伤神费心多想了,因为全然无用。” 女皇说完,便站起身来,意欲向外走去。 单飞雄一伸手,将她拦住:“安眉儿,何必如此绝情,现在世界,你还在乎什么忠贞不成?连城靖有什么好的,他能给你地,我双倍给你。就算你现在不能答应我,只需要给我一个机会,你便明白我地好,何乐不为?” 女皇停住脚步,慢慢说道:“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虽然你我可作商场上地良伴,但是私下……单先生,很抱歉,这个机会我不想给,同时我也希望你能将个人感情跟合作关系分开,不要浪费时间,因小失大。” 说一声“EXCUSE走去。 快走出去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极大极高地声音,吼道:“安眉儿,你听着——我单飞雄今生今世一定要娶到你!” “脱线!”女皇脚步不停,也不回头看,冷冷地骂了一个不知从那部电视剧里学来的词,背起手昂昂然地走出了餐厅。5 第一百八十三章 兄弟反目 4 出了餐厅,下台阶走到路边,灯火辉煌中女皇放眼四看落单之时,偶尤其是这夜半时分独自徘徊,来的时候本是乘着单飞雄的车而来,此刻同那男人翻脸,自然是不能一起回去。 女皇站着想了一会,决定打车回去,不料刚走了两步,就听到一个笑得乐不可支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姐姐,你在找什么呢?” 女皇蓦然回首,却见在回身处的灯火阑珊之中,眉目如画身段修长的少年正斜抱着双臂站在那里,一见到她,噗嗤又是一笑,脚步佻达地就走了过来。 “非凡,你怎会在此?”女皇放下手,皱着眉惊讶地望着走到身边的楚非凡。 “我说是偶然碰见的,姐姐你相信吗?”楚非凡笑得如一朵花,又回头看了看餐厅出入口,忽然拍拍手,“没想到竟看到这么精彩一出戏。” 女皇看他得意神色,知道他必定是将自己跟单飞雄的那一幕看在眼里,不由“哼”了一声:“你是特意来取笑我的么?” 楚非凡忙不迭地摇手:“怎么会!”又忍不住笑,“姐姐你别生气,我只是笑单飞雄那人纵横一世,绝少有吃闭门羹的一日,没想到居然……会栽在姐姐手里……” 忽然看到对方眼神,终于讪讪忍了不说。女皇却施施然转身,满不在乎一笑:“谁叫他自不量力。” 楚非凡吓一跳:“自不量力?”想到单飞雄百亿身家,如此钻石般熠熠发光的男人居然也会被人骂“自不量力”,不由一笑,“姐姐你的眼光真高。不过这样也好。”说着,伸手拉着女皇手臂,“姐姐介意跟我一同走走吗?” 女皇望着他期盼神色,点了点头:“有何不可。” —————————————— 两人顺着马路向前走去。 边走边说,倒不觉得如何累,楚非凡心情甚好,妙语连珠,善解人意,逗得女皇屡屡发笑。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临江的广场上,因为是夏夜,场中多是乘凉或者散步玩耍地市民,还有各色各样的小摊贩,灯光点点笑语喧哗,煞是热闹,女皇跟楚非凡向着江畔走,只觉得江风徐徐,吹得人浑身舒坦,纵然是炎热夏夜。临江却一点热意都无。 正行走间,忽然有个小小身影走过来,伸手拉了拉楚非凡的衣襟,楚非凡低头,对上一双漆黑眼睛,小女孩手中擎着一朵玫瑰,甜甜说道:“哥哥的女朋友好漂亮,哥哥给漂亮姐姐买枝玫瑰吧。” 楚非凡闻言不由窒息,正在犹豫要不要买——其实这不是买不买的问题,关键是楚小少爷在瞬间认真地想:买的话。岂非就承认了…… 这极短的时间内,身旁之人却发话说:“不必了小妹妹,”女皇笑吟吟地说。“我不是这位哥哥的女朋友。” 楚非凡一口气没上来,差点给憋死。一时间说话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小女孩已经失望地转身走了,而女皇也回过身,自顾自面对着点点浮灯的江面,笑道:“说起来时间已经不早。这里倒还很是热闹。往常不曾来过。还不知道……” 见身边人不说话,转过头来问:“非凡你经常来此地么?” 一阵江风吹来。将她长发撩起,遮了半边颜面,女皇伸出右手,轻轻地将那缕长发撩到一边去。 简单动作竟是异常撩人,楚非凡直直地看到呆,女皇皱了皱眉,唤道:“非凡?” 楚非凡“啊”了一声,醒悟过来,笑道:“我也不经常来这里,嗯……地确很好……很……美。” 女皇灿然一笑,楚非凡看着对方笑得坦荡模样,灯火阑珊里容色更是分外绝艳,一时忍不住再度迷乱,只心底却是说不出的黯然。 两人在江边说了一会话,其间便又有好几个前来推销玫瑰花的女孩子,却都被打发离去,其间楚非凡也不知自己的心思到底是如何,每一次见到有女孩子靠过来,心中就跳,仿佛面临抉择,但很快对方便被那句“我不是这位先生的女朋友”的魔咒给迅速打发走走,于是就一片失落,虽然表面同女皇相谈甚欢,心底却茫然不知说了些什么。 不知不觉,眼见时间不早,在女皇要求之下,两人这才顺着原路向着广场外走去,广场两端有小贩在摆地摊,无数琳琅满目的货物,宛如夜市,女皇一路走过,看的津津有味,不时地同楚非凡评头论足,正出了“夜市”,便另有一个女孩子冲过来,拦住两人,说道:“先生给女朋友买枝花吧?” 这句话一晚上起码听了十多次。 而每一次,都会被一句叫做“我不是这位先生女朋友”的咒语给玫瑰花退散掉。 楚非凡顿时愣住,一颗心一时之间大跳不已。 女皇略带无奈地望着眼前女孩子,又看了看楚非凡,心想这还有完没完,难道朕跟非凡看来真的很像是情侣么?总不能叫朕不停解释吧。 心底虽然如此嘀咕。陛下却不知,这两人走到一处,男地俊秀高贵,温如翡翠,女的明媚绝艳,宛如明珠,简直是所有买花小姑娘心中的情侣理想人选,不找他们两简直对不起卖花这美好职业。 女皇淡淡一笑,没有再发话,而是转头望着旁边摊子上挂着的一幅画,慢慢地打量了起来。 隐约听的身旁楚非凡不知说了句什么,女皇料想是他打发了卖花的小姑娘,这才转身回头,果然,他的身前已经没有了那卖花小姑娘的身影。 “好了,我们走吧,再如此,这满场的小姑娘都该认识我们了。哈。”女皇觉得此事十分好笑,忍不住同楚非凡打趣。 楚非凡的脸上却露出一丝奇异表情。女皇向前走了两步,他却仍旧站在原地没有动,女皇回头,问道:“怎么了,非凡?” 楚非凡期期艾艾地说:“没什么,姐姐你刚才看什么?是这幅画吗?” 面色仓皇地转头看着那幅画,双脚如粘在地面似地不动。女皇望着少年,心想你这是顾左右而言他吗?奇怪,非凡这是怎么了? 虽然明知对方不对。却还是停住脚步,陪他站在摊子旁边站着,耐着心地忍着他不着边际地说话跟不时的傻笑,想要看看他到底搞什么鬼。 如此状况大概持续了三分钟。 然后女皇就看到了楚非凡小子刚刚蓄谋了些什么。 在这个广场之上,方才找过陛下跟楚非凡,推销玫瑰花未果地那些小女孩忽然三三两两出现,另还有一些不曾认识的,她们蹦蹦跳跳跑过来,围住了女皇跟楚非凡。 女皇吃了一惊,望了一眼楚非凡。楚非凡却只是微笑,其中一个女孩子上前,将手中的玫瑰花递向女皇身旁,女皇迟疑片刻,终于伸手接了,然后女孩子们欢呼着跑过来,将手中玫瑰纷纷地向着女皇手中送。 周围的人亦发现这种异状,女皇跟楚非凡身旁围了大批的人,而不一会,女皇手中的玫瑰已经握不住。她只好将花抱在手中,一边惊诧地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大部分女孩子只是笑,然后很高兴地跑掉。有地女孩子嘴巴很甜,就说:“是这位哥哥把这里所有地花都买下来了,要送给姐姐你哦,姐姐你好幸福,男朋友对你这么好!一定要嫁给他啊!” — 周围的人听了这话,都惊讶地看着中央这一对璧人。有人轻轻拍手喝彩。有地却吹一声口哨。叫着:“嫁给他!” 女皇心头微动,脸颊略有轻红。看身旁的楚非凡,正玉树临风地站在那里,伸手摸着一个小女孩的头,将几张百元钞票塞在对方手里,对方高兴地跳起来,蹦蹦跳跳欢呼着跑走。 楚非凡转身,正对上抱着大捧玫瑰花站着,看着自己的女皇目光,两人目光相对瞬间,楚非凡忍不住小心地躲避了一下,随即却重又抬起双眼,勇敢地跟女皇对视。 灯火阑珊里,娇艳的花朵映衬着女子微红的脸颊,更是美的惊艳绝伦,楚非凡看着对方双眸,只觉得那双眼之中如惊讶,如了然,又带一点点莫名感动,但真正是什么情绪,他却无从得知,不由僵在原地。 周围大批群众围观,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楚非凡却觉得此时此刻,天地之间只有他跟她,纵然不知结局如何,拥有此刻,已经叫他惊悸莫名满足莫名。 而在光华里,那明艳绝伦地女皇终于一笑,随即便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呆子,你要在那里傻站到何时,还不过来帮我,抱着这么多花,很是累人。” 楚非凡如梦初醒,这才慌忙跑到女皇身旁,伸出手将她怀中的玫瑰抱了过去。 两人安安静静,顺着原路慢慢地向着广场外走去。 围观的群众们大大失望——平常献玫瑰戏码过后,在这么热烈真挚气氛之下,不是应该有一些实质性的发展吗?比如紧紧拥抱,比如跪地求婚,比如缠绵吻下去,狗血剧里演得烂。 但是但是,这对看似金童玉女的两人,却只是交换了玫瑰,然后便默默地,静静地走出了人群,真正反常。 那么……这是一幕什么状况?对好奇心强大的同志来说,不能看到真正大团圆结局而只能靠臆测,真是一种折磨。 ——————————————————————— 女皇跟楚非凡两人在江畔打了车,楚非凡先送女皇陛下回到安家,将玟瑰花送到伊人手中,女皇抱着那大捧玫瑰,只说一句:“好好休息,路上小心。”便转身,头也不回地入了大门。 楚非凡站在车边,望着灯光下伊人慢慢消失的身影,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一直到看不到那人之后,楚非凡这才上车,在坐回车内之时。他才发现不知何时居然掉落了一支玫瑰在车上,孤零零躺在车座上,分外寂寞的样子。楚非凡伸手将那不幸的玟瑰拿在手中,放在鼻端轻轻呼吸,仿佛能嗅到女皇身上的馨香,楚非凡轻轻叹息一声,闭上眼睛。 他一路神不守舍地回到了家中,进门地时候还紧紧捏着一支玫瑰花,入了大厅之后。也不看厅中还有何人,自顾自向着楼上走去,刚拐了一步,却听得有个声音说:“非凡!” 楚非凡脚步一停,却看到楚烈正坐在沙发里,惊愕地望着他。在楚烈对面,是楚翔,正斜着眼睛,不怀好意看热闹般。 “爸爸。”楚非凡叫一声,无精打采说。“你们还没睡啊。” 楚烈哼了一声,楚翔却站起身来,问道:“我亲爱的老弟,这么晚了你是去哪里了?” 楚非凡说:“去哪里我不需要汇报吧。” 楚翔不大高兴地说:“你这是什么态度,这是对大哥说话的样子吗?” 楚烈也说:“非凡,不要对你大哥无礼。” 楚非凡心烦意乱,却不想跟这两人争辩,只好推脱:“我累了,我上楼洗个澡睡觉。” 楚烈望着他,急忙叫道:“等等等等。非凡,过来!”拍着沙发旁边,示意楚非凡过去坐。一边说,“你这两天好像很忙地样子,爸爸老也见不到你,好不容易空闲了,陪爸爸说说话。” 楚非凡无法,只好懒洋洋地走过去。靠在沙发一边坐好。 楚翔却站到对面沙发之后。默默抽起了烟。 楚烈望着楚非凡。目光在他手中那支玫瑰上一扫而过,才说:“怎么。有交往的对象了吗?是谁家的女孩子。” 楚非凡皱着眉说:“爸爸,没有。” “没有?那这玫瑰是?”楚烈饶有兴趣地望着他。 “这是我随便买的,不行啊?”楚非凡有点不耐烦。 “你越来越不知天高地厚了,对 种口吻,”楚翔在旁边冷冷的笑,又嘲弄般说:“随也要看给谁随便买地。” 楚非凡像是被刺了一下,扭过头目光炯炯:“你什么意思?” 楚翔却不回答,只看着楚烈:“你怎么不告诉爸爸你今晚是跟谁在一起?哦,让我猜猜,是不是又是安家那位?” 楚非凡怒道:“我跟谁在一起,用你管?” 楚翔不甘示弱:“我当然管不着,但是你别忘了,是谁曾经口口声声说同安眉只是朋友关系!别说话不算话就成。” 楚非凡被他噎住,不能说话。楚烈打圆场说:“阿翔!”又扭头望着楚非凡,说,“非凡,安眉那个女人……你不会是真地吧,嗯……你知道,你哥哥也只是担心你而已。” “担心我什么?”楚非凡忽地站起身,“我就不明白,安姐姐又不是洪水猛兽,你们干什么这么担心,好像她会吃了我一样,是,我是说过我跟她只是朋友,但那是以前!以后怎样,我不知道,如果我发现我爱上她,那么无论是谁也不能管,管也管不了!所以都别乱操心!” 他说完,拔腿就向着楼上冲去。 楚烈从未曾看到这个一向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地小儿子如此愤怒模样,一时之间愣住了,没想到儿子为了一个女人同自己翻脸,心底又是生气又是带点悲哀。见楚非凡上楼,一时居然也没出声拦阻。倒是楚翔,见楚非凡如此说,冷笑着说:“如果你不介意做安眉的第N个裙下之臣地话你尽管去,你当安眉是什么好人,她同连城靖有婚约在身,却还跟单飞雄拉拉扯扯,我听说,她跟那个天皇巨星似乎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至于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那男人就更不用我说了吧,我亲爱的弟弟,你就算是排队也要等半天吧。” 楚非凡已经跑到楼梯中央,闻言顿时停住脚步:“随便你怎么说都好,你除了诋毁她,你还能做什么?” “诋毁?”楚翔继续冷笑,“单飞雄是什么人你也清楚的很,他那么阴狠毒辣的男人,居然仅仅以百分之五地股份就大批入资嘉和,你难道还以为他是被安眉守身如玉感动了?他们之间……”他的声音如此猥琐。 “你住口!”楚非凡大步跑下来,怒吼,“我不许你这么说她!” 楚翔停口:“你当我骗你?你也不用整天姐姐前姐姐后地凑上去,在安眉眼里,你恐怕也不过是她一个玩物而已。” 楚烈在一旁听他越说越不像话,站起身来拦阻道:“阿翔!”与此同时,却听得楚非凡愤怒的大叫:“我叫你住口!”眼睛通红,一拳挥过去,正好打在楚翔的脸上。 楚翔被打,心中怒火升腾,最近积攒的愤怒一拥而出,也不顾楚烈在场,转身冲着楚非凡扑过去。 他身子比楚非凡健硕,当场将楚非凡扑倒在地,一拳打在楚非凡脸上,因正盛怒,下手居然毫不留情,口里说:“臭小子,你敢动手打我!” “你再说一句,我就打死你!”楚非凡一点都不服软,身子使劲一扭,一脚踢中楚翔腹部,楚翔踉跄后退,楚非凡爬起身来,刚要补上一拳,楚翔回身,一巴掌扇在楚非凡脸上,顿时打得他嘴角沁血。 兄弟反目,打的不可开交,楚烈目睹惨状,气的七窍生烟,愤怒之下扑上去,将楚翔一把揪住衣领拽到一边,狠狠说:“你再动手一下!” 楚翔听得老爸的声音带着绝然狠意,这才醒悟过来,顿时失去了最初勇气,悻悻地站在一边,整理凌乱服装。 楚非凡被他那一巴掌打的天昏地暗,靠在沙发边上,楚烈放开楚非凡,走过去一把抱住他:“非凡!哎,你怎么……你们两个,真是气死我了!”一边跺脚,一边大声地叫下人打电话招家庭医生前来。 楚非凡鼻孔跟嘴角同时流血,倒在老爸怀里,听得楚烈大声叫,眼泪却忍不住从眼睛里流出来,但他知道,这绝对不是疼得。 楚烈感觉他浑身颤抖,慌忙低头安慰他:“非凡……”看到楚非凡流血流泪的样子,不由勃然大怒,一腔怒火发泄到身旁地楚翔身上,叫道:“他怎么也是你弟弟,你下手用的了这么狠吗?你想弄死他是不是?” 楚翔其实也受伤不轻,只是强忍而已,看到楚非凡这幅模样,心底略微有点悔恨,但见楚烈如此偏袒,顿时悔恨化成愤怒,不由抗声说:“爸爸,他下手可也一点都不留情,他为了安眉那个女人如此对我们,你一点都不怪他吗?” 楚烈心中一痛,加紧了抱着楚非凡的手臂,说道:“非凡会有分寸地。” 楚翔冷笑:“有分寸?我看他分明是给安眉迷得无法自拔了。” 楚烈闻言更是难受,正想要说话,怀中的楚非凡忽然用力挣扎,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去,低声吼道:“不错,你说的不错,我是给她迷得无法自拔,但是……”他凄然冷笑,“人家根本就不放我在心上,在她眼里,我什么都不是,就算我想当她的玩物,恐怕也算不上!” 好诛心的话。 楚烈跟楚翔双双愣住。楚非凡心中更是无比难受,他从来都是心比天傲地少年,忽然之间堕入了这样一个情感怪圈,又被楚翔一阵刺激,居然忍不住就动了手,这自卑自贱地一番话,本来是想要刺激一下楚烈楚翔地,但说出来之后,却如一根针,先深深刺入了自己的心。5 第一百八十四章 愿赌服输 4 楚非凡愣了愣,头也不回地跑上楼去。 扔下楚烈跟楚翔两人面面相觑,均都被他方才突然冒出的那一段话震得无言以对。 ———————————————————— 女皇陛下抱着那一大堆的玫瑰花返回家中,安老先生最近身体颇差,早早休息了,安娇娇独自在客厅内坐着,一见陛下进门,眼睛在那束玟瑰上流连片刻,脸上略微浮现惊诧表情。 “娇娇,你还没睡。”女皇点了点头,早有女佣上前,接过她手中的花朵拿下去侍弄。 安娇娇起身:“一会就睡了,姐你去哪里了?那些花……” “哦,是一个朋友送的。”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女皇淡淡说,扫了对方一眼,又道,“若无其他事情,我便回房了。” “等等,”安娇娇起身,“姐,你对我说的那些话,我认真想了一遍。” “哦,如何?”女皇站住脚步,回头看安娇娇。 “我觉得你说的对,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用心学着管理嘉和,另外,”安娇娇想了想,才说,“我不会再三心二意的,我的心里只有他,以后也只会跟他一个人在一起。” 女皇心一跳,却笑道:“你有这么想法,自然是好的。” 安娇娇点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女皇晓得她心底想法,于是笑笑:“好了,没有其他事情就早点休息吧,日后还长,慢慢来。” 说吧,对着安娇娇点头致意,便向楼上走去,走了一步又停下,回头问:“娇娇,你看到常之了么?” 安娇娇“啊”了一声。才回答说:“没有,今晚我一直在这里,都没有看到过他。” 女皇答应了一声,重又转身继续上楼。 躺在床上,静静地出了一会神,女皇才轻轻一笑:“路铺好了,以后怎么走,就听天由命吧。”眼睛一眨。含笑睡去。 ——————————————————— 第二天一早,车子在门口等好。 乘车到达嘉和,电梯直达,顺着走廊向前,推开门的瞬间,望见旁边沙发上睡着一个人。 他的身上仍旧还穿着那件略微有点短小的衣裳,头上的帽子被胳膊压得有点歪。女皇走过去,静静看了他一会,他似乎有所感知,身子一动,帽子从头上落下,啪地一声跌在地上。 女皇伸手,弯腰将地上的帽子捡起来。一抬头的瞬间,望见对方已经睁开了眼睛。 常之望着眼前的人,她手中捏着那顶帽子,若有所思的脸色,只是不说话。 女皇望着常之,他的脸色稍微有点憔悴,想必是昨晚睡得不好,本来整齐地头发被帽子压得有点变形。衬着这么一张正直的脸略微有点奇怪。 女皇不由地一笑。常之本来想极快的爬起身子,可不知为什么竟没有动。 女皇笑问:“怎么,为何这般眼神看着朕,昨晚又怎么不回去休息?” 常之嗫嚅了一下,终于从沙发上爬起来:“我……臣在想事情。” “哦,那么想清楚了没有?”仍旧含笑地问。 “臣……”他迟疑着。 “哼。”女皇冷笑一声,转过身。想要迈步。 手忽然被什么拉住。 女皇身子一抖。便没有再动。斜眼看过去,却是那结实的大手。紧紧捏着女皇的手,心中不由略带得意。 常之浑身颤抖,身子不由自主从沙发上站起来,右手握着女皇陛下左手,吃了豹子胆一样牢牢不放。 女皇不语。常之深吸一口气,才说:“我,我想清楚了……”他咬咬牙,又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朕等着。”女皇不回头,嘴角却已经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我……我想要……”常之觉得自己的手心都已经冒出汗来,对方地手腕也好像正在隐隐发热,弄得他的手无比的滑,几乎无法握得住那手腕。 女皇只觉得他握着自己的手一会儿松一会儿紧,每每以为他要放手的时候,他却忽然又紧紧地用大了力,力气大的让她忍不住暗暗皱起眉头,但过一会他却忽然又缓和下来,仿佛知道他用力过大,会伤了她。 女皇心内暗自想:这个臭小子如果还不快说,恐怕一个失手,就会把朕的手腕捏断。 想到这里,不由地咳嗽一声,叫道:“常之?你要说什么?” 常之被她这么一唤,喉头一动,说道:“我要守……” 女皇竖起耳朵,感觉就算一根银针掉落地面她也能听得到在何处。 “嘟嘟……”就在这时候,女皇桌上地电话忽然催命一样响了起来。 常之的话便嘎然而止。 女皇不可置信地怒视那电话,最终感觉身后人捏着自己手腕的手正慢慢失去力气,她心底一声长叹:悲剧啊,终于是轻轻挣开了常之的手,冲着那一直不停在努力大叫的电话走去。 “姐姐,你有没有看新闻?”电话之中是安娇娇的声音。 “什么新闻?”女皇皱眉,一头雾水。 “你……姐,大事不好了,你赶紧看财经新闻。”安娇娇的声音十分焦急,仿佛大难临头。 女皇挂断电话,拿起桌上地遥控器,点开,对面墙上的屏幕一亮,女皇找出财经频道,看着上面不停变换的画面,心头一沉。 旁边的常之看女皇面色凝重,耳畔听得电视里主持人不停在说什么“股指”“大变动”之类的,也觉得心惊,转头一看,顿时也变了面色。 ——————————————————— 沉默里,女皇身上的行动电话发出声响。 女皇慢慢将电话取在手上,接通,便听到那端有个懒懒的声音在说:“陛下,愿赌服输么?” 她略微一怔,随即仍旧微笑道:“嗯,愿赌服输。” 对方发出一阵猖狂大笑。女皇微笑着将电话合拢。眼光从电视上轻轻一转,却望向常之面上,直直地看着他。 常之听得她方才那一句“愿赌服输”,虽然不知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却隐约感觉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同时打电话过来地这人,肯定是自己不想面对的那个。 那么这一句愿赌服输,又是怎样。 常之迎着女皇目光。却看对方看着自己笑了一会,笑得摸不着头脑,却也不解释。常之向前走一步,叫道:“陛下,究竟这是怎么回事?” 女皇低头望着桌面:“是……”忽然欲言又止,“小事。” 常之越发着急,女皇却转过身子。伸出手,按在常之肩头:“听话,你伤势未曾痊愈,这般贸然跑出来,只是叫我担心,方才在来的路上我已经给南者打过电话,他一会会过来带你回医院检查。” “我不!这个时候我怎么可以离开您!”常之情急之下。抗声说道。他全然没有听出陛下的话里,并没有自称“朕”,而是用了一个“我”。 “你又不听朕的话了是不是?”女皇刹那变了脸色,口气严厉起来。 “臣……不敢。”常之低头下去。 女皇叹一口气,重又补充说,“你若是伤势未好,伤口绽裂开来,无论你做什么决定都无济于事。回去检查一番吧,若是南者说你身子无恙,你要如何,再来同朕说,怎样。” 常之望着女皇脸色,半晌才点了点头,与此同时。桌面电话再响。这次却是秘书:“南者先生已经等在楼下。” “知道了。”女皇应了一声。便看向常之。 常之吐了一口气,颇有点垂头丧气地模样。女皇看的好笑,伸手摸了摸他地脸,哄孩子般说:“好了好了,只要你身子没有大碍,检查完毕,立刻回来就成,这样行了吧?” 常之面露喜色,随即却又忧心忡忡说道:“陛下,刚才地报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有人大幅收购嘉和地股票?” “商场如战场,什么突发情形都有,不必担心,况且你有这担心的时间,还不如早点去检查,而后回来帮朕处理这些,才最是有用。”女皇轻描淡写地说。 这话果然管用,常之立刻转身,一反刚才磨磨蹭蹭不想离开地模样,向着门口大步而去。 走到门边上,伸手将门拉开,想了想却停住了脚步,转身回来。 女皇正在想事情,并没有注意。常之放手,重新走到女皇身边,女皇察觉,抬头刚要问他还有何事,常之忽然伸出手臂,将她的身子一抱,然后重重一揽,女皇身不由己,被他大力拥住,身子向前扑过去,已经被常之紧紧拥入怀中。 女皇大惊,然却不觉得突兀,常之笨手笨脚地拥着她,叫她无法喘息,却觉得极其安稳,而一步走完,男人意犹未尽地,低头,傻乎乎在她脸上亲了一亲。 女皇微微惊叫了一声,亲吻本来对她来讲并不陌生,但此时此刻,享受常之如此青涩动作,竟如个刚刚怀春的少女似的,脸不知不觉红了起来。美眸流转之下望见眼前人的面色,心底却又是哑然失笑:常之的脸却分明更红。 这一系列动作,在半分钟之前,对常之而言还是匪夷所思的,只是不知为何,想到要离了她身畔,心底是又担心又害怕,还不舍,又抱又吻的经历,全属自发,毫无预谋,虽然笨拙,却是浑然天成不可阻挡。 常之一吻之下,便反应过来,飞快地松开手臂将女皇放开,踉跄转过身,脚下却不知怎地,竟然一绊,差点跌倒,他十分狼狈,匆匆忙忙逃也似地从办公室冲了出去,不敢再回头多看房中人一眼。 女皇陛下一人站在房间中央,脸上却慢慢地浮现一丝苦笑,伸出手摸了摸被常之吻过的脸颊一侧:这个小子,这么好的机会,居然只是蜻蜓点水这般擦过。 但于现在的他来说,这恐怕已经是极限了吧。 而对于现在的朕来说……这恐怕,也是相处的极限了吧。 “陛下,愿赌服输么?”那个熟悉的声音再度清晰在耳畔响起。 女皇闭了闭眼睛。低声说道:“不错,愿赌服输。” ———————————————————— 对于单飞雄来言,他起初是很惊诧自己居然能够答应这个长地比女子更美的男人的条件,同意将他手上百分之五地嘉和股份转让给他。 但是也许是对方太美了,让他觉得拒绝这样的美人是一种罪过,又或者是他的话太具有煽动性了,叫他无法控制这诱惑?但实际上的原因他心底还是很清楚的,如果此事对他来讲无利可图。他也绝对不会答应,就算这真地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美人。 况且,老虎已经改吃草了啊。 以前单大少花名远播恶名昭彰,他自己却一点都不在乎,因为他活的随性。但是上天好像是故意派个人来惩罚他,那女人,承蒙他看上了还不知道感恩。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自己,而且是叫人惨不忍睹毫不留情那种地拒绝。 试想他此生此世,除了安眉一个,谁还曾给他过这样的气受。 但是没有办法,俗话说:先爱上的那个先输。谁叫他心底对她有企图,谁叫她对他却是兴趣缺缺,——他杰出的外貌她不放在眼里。他优越地家境她全不在乎,他迷人地个性……哎呀呀,在她眼里恐怕是会用另一个反义词…… 总之,这场战争地输赢,仿佛从一开始就注定。 但是单恶少从来就不是个习惯认命地人,尤其是浪荡半生,忽然看到了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自己无法征服地东西,男人那种劣根的好胜天性均都被一一挑起。 但是又偏偏不能表现的过于穷凶极恶。就算他不惮于叫全世界的人都觉得他穷凶极恶 不想让她眼中的厌恶跟不屑再多添一分。 但是还不能放弃。于是,要找一支能帮自己的手臂。来借助对方实现自己不可告人地秘密。 而张易之的出现十分恰当,所以单恶少接受了。 ——————————————————— 然后便是安娇娇。 话说安娇娇小姐为什么会一早上就密切关注财经新闻,难道她果真是因为听了女皇陛下的话所以开始发奋图强,当然不是这样。真正的原因是,安二小姐做了一件家人都不知道的秘密事情。 她把自己手上掌握的百分之五的嘉和股份。给了张美人。当然这还不算。她经不起他的温声相求。将母亲手中地百分之五也骗了出来,转到他的名下。 而尊贵的恒国公殿下同时趁着嘉和跟单式合作的消息还没有传出去之前。散布了一点点不利于嘉和的消息,譬如嘉和要并购入单式进行大修正之类,人心浮躁散乱之下,股指飘忽,某人于是纤手一挥,开始收网。 ———————————————————— 易之走入化妆间,小助理上前,开始解他身上那件方才拍戏用的古装。 手指碰上那纤细的腰间——他是越发瘦了,目测看来,腰肢细细不盈一握,小助理眼圈有点红。 她真是很少见到此人如此努力工作地模样,她也曾做过几个明星地助理,但是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如他张某人一样搏命。 他自然是很红很红地,不然也不会到哪里都会受热烈欢迎,不然也不会每天每天都会收到大堆歌迷寄来的mail,信件,以及各种各样地礼物。不然也不会出场费,演出费,广告费等等如夏天最炎热的温度一样不停不停地上涨。 他乘着各种各样的车子来往各处,一天至少要做一次空中飞人,真正忙的飞起,毫无私人时间。 天道酬勤,人红片酬高这是自然而然的,但是小助理却并不觉得很开心。 因为她总感觉张公子并不像是表面看来那么开心。这个人拼命工作,八面玲珑,几乎一分不拉赶场的劲头叫她觉得害怕,几乎完美无瑕四处应酬的态度也叫她害怕。他好像疯了似的,几乎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体怎样,也不顾忌工作量过重工作时间过长,不害怕黑白颠倒夜以继日开工会给他的身子造成何等毁损,好像一台上足了马力的机器一样的工作着。 她目睹了无数次,他连续几天几夜没有休息,在拍戏的间隙身着厚厚服装,倒身在长椅上睡了十分钟,神态疲惫的好像一睡下去就永远不会醒过来。 但是导演一喊要开始,他马上就将身上盖着的毯子推到一边,依旧神采奕奕地入戏。 他无论做什么都是出色的,人人都喜欢邀请天朝易之拍戏,出场,商业社交什么的,他也是一团和气,每场必到,而凡是有他的地方,便绝无冷场,无论是专业精神还是敬业态度,堪称直是演员之中的顶尖,顶尖之中的楷模。 小助理却看不过眼,她被他疯狂的态度吓到,无数次做梦都梦见这个美丽纤细的人儿昏倒下去,且一倒下便不再醒来。 “易之……哥,”他的态度向来矜贵,却对她从来温和,让她心底对他有一份尊敬,叫一声“哥哥”也不为过,此时此刻终于看他空闲,她终于小声地,拼着自己被辞退的危险也想要说,“你太累了,你应该休息一下,这样会累垮身子的。”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拼命,据她偷偷算计,他的身家起码也有好几十亿了吧?对一个人来说,这些应该足够生活了……何必那么拼命,若出了事,再多的钱也是无济于事。 小助理低着头,几乎不敢看他的脸,那张美的不像话的脸,这样美丽的人,不是应该被好好地保护起来好好疼爱的吗?为什么却要餐风露宿的,忙的一点个人休息娱乐时间都无。 演艺界的人,谁没有个花天酒地放浪形骸的时候,但是她从早跟他到晚,他根本没有那个时间。不,应该是说他根本没有那个心思。 而张易之惊诧地望着身旁这个一直不起眼默默忙碌的小助理,第一次正眼看过去。 是个极其普通的女孩子,神情甚至有一点窘迫,但是双眼竟是通红的,说话的声音也颤抖,好像很害怕。 张易之不由微笑,伸手,按住她的头,轻轻摩挲了一阵。 小助理浑身一抖,不由闭上眼睛。 “担心我吗?”耳畔听得那人温柔的声音,唱歌一样地说,“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可是,可是您……这样下去,几天只休息不到两个小时……”她结结巴巴,委屈地说。努力想表达自己的意思。 一边说,小助理一边觉得有什么从自己的眼睛里沁出来,她情不自禁地抽抽鼻子,睁开了眼睛。 “因为我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啊……” 而眼前,这个美艳绝伦的男子,歪着头冲着她轻轻一笑,那修长的眼睛也微微眯起,仿佛最最好看的月牙,长发如瀑布自脸颊两边垂下,这样的人儿,不用化妆也好像是从古代走出的人儿,近在咫尺,温柔地冲着她笑。 他说:“在那之前,我是不会死的吆。” 小助理目眩神迷,心痛之余静静地想:纵我一生,恐怕都无法忘记这绝美的一幕,恐怕都无法忘记这神子一般的男人了。5 第一百八十五章 肌肤之亲 4 说起来张大美人也很不容易,整天拼死拼活累的像狗一得心愿达成,——嘉和眼看就落在自己手上,那个人自然也……哈哈哈。 心花怒放之下,破天荒地踢飞几个广告商的邀请并且很有礼貌但坚决地推掉了今天拍戏的行程(此举看的小助理激动至热泪长流,以为是自己那一番说辞发挥了神奇功效),老老实实窝回家中,准备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然后盛气凌人容光焕发等待某人大驾光临。 然后囧事就发生了。 不料,当女皇陛下在门口按了几分钟的门铃并且等了五分钟之后,还是不见有人出现。 女皇起初还以为这是张易之羞辱自己的手段,但过了一会之后才觉得不对,那家伙应该不是如此幼稚的人才对。 幸亏为了避免狗仔的侵扰,张易之这房子格外偏僻,是个小别墅的造型,女皇转到屋后看了看,后门居然开着,她拉开门走进去,房间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熏香气息。 女皇皱了皱眉,试着叫了两声“易之”,无人答应,她忽然听得水声在响,便顺着楼梯摸上去,在空荡荡的走廊里走了一会,听到水声是从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内传出来。 女皇陛下站住脚想了一会,最终摇了摇头,向着那边走去,打开虚掩着的门扇,等看清楚眼前是何种状况时候,脸上慢慢地爬上了奇异的表情。 偌大的水池,清澈的水流潺潺涌动,在水波之中,有个人趴在水池边上,枕着双臂。正在呼呼大睡。 那雪腻白嫩的身子被水流泡得白里透红,宛如透明,最刺激的是这人身上居然什么都没穿,一头长发半湿,披散在身上从肩头到腰部,末端浸在水里。 迤缠绵,一切说不出地诱惑动人。 女皇在面不改色地欣赏了一会张大美人的入浴睡着图之后,慢慢地抬起头望着浴池顶上的吊灯,又慢慢地翻了个白眼。 她轻轻后退一步,出了浴室,随手一拉,要将门带上。 但就在门要掩上的那瞬间,女皇忽然又停住脚步,心中灵光乍现:这样睡着。会不会很危险? 一不小心掉下去的话……会不会淹死? 聪明的女皇在瞬间非常痛恨自己地这种“聪明”,那只要拉上门的手也随之动弹不得,想了一会。终于还是咬牙切齿地推开门,慢慢走了进去。 吐一口气,站到浴池边上,先是伸出脚轻轻踢了踢张易之的胳膊。对方浑然不觉,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睡得甜美无比。 女皇眨了眨眼睛,忽然有种干脆将他直接踢下去的冲动。 她摇了摇头,重新弯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那张吹弹得破的俊脸。低低叫道:“易之。醒醒。快点醒来。” 张易之“嗯”了一声,朦朦胧胧之中半睁开眼。看到眼前一个熟悉的影像,不由地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待看清眼前之人是谁的时候,那朱红色的嘴唇有点泛白,不知是因为泡得久还是怎样,双颊几欲喷血。 “是你!”他惊诧地,低低叫了一声,乌黑眼睛转了转,随即猛地转过身,低下头,“你……” 女皇心底暗笑,侧面望着对方千年难得一见地忸怩表情,故意淡淡地不在意般说,“朕出去等你。” 张易之竟不出声,任凭她走出门去,听得门扇“咔哒”一声关上,这才气恼地一掌劈在水面上。 ——————————————————— 等到张大美人终于收拾妥当,并且稳定好了起伏波动的心神从浴室中出来,已经是华丽的八分钟之后。 半干地长发披散肩头,也没有梳理起来,身上披着雪白的袍子,一根长长的带子似系非系在腰间,整个人说不出的清爽好看,就那么一径走了下来。 女皇望了望他,这才垂下双眸淡淡说:“怎么竟那么不小心。” 张易之听她说起,面上尴尬神色一闪而过,随即装作毫不在意说:“也没什么,小小地睡一下而已。” “这样十分危险。”女皇望着他。 “都说了没什么!”张易之有点窘迫,心想这种糗事就不要一提再提,显得本大爷这么弱地……因此说话不由放大了声音。 女皇却不再说话,转开目光看向别处。张易之觉察自己的失控,心中暗自悔恨,想了想,于是放低了声音,温柔地说,“陛下这是在关心我吗?或者是怕我……”他站起身来,走到女皇身边,轻轻跪下,从下而上,望着对方双眼,“出事?” 女皇皱了皱眉:“你已非小孩子,不用。” “那是当然,”他忽然笑得开心,“该怎么做,我自然十分清楚。”他的姿势是跪在地面,女皇坐在沙发之上,此刻说完,忽然向前,双手环抱上女皇纤腰,笑道,“陛下也明白该怎么做吧?” 虽然心有准备,在这身体互相接触的瞬间,女皇还是僵硬了一下,伸出手按在他的双肩,却无法推下去。 张易之刚洗过澡的身子带着新鲜地气息,发间也有股特别地香气,再加上他本身正慢慢升腾地某种情绪,两人之间顿时环绕起缠绵暧昧的氛围。 “易之……”女皇叫一声。张易之将头在她颈间蹭了蹭,伸出舌尖舔了舔对方地耳垂,才善解人意地笑道:“陛下是害羞了呀,好的,我们不在这里,回房间吧。” 女皇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张易之双臂一展,一手揽住她腰间,一手插入她膝处,横空一抱,已经将她抱在怀里,一步步向着楼上走去。 女皇满面喷红。转头将脸埋在他胸前,张易之看她这般欲拒还迎的诱人表情,心头呼呼火起,双臂加紧了力气,好像要将女皇拥入体内。 两人上了楼,张易之一脚踢开房门。又转身将门踹上,向前疾走两步,将女皇放在卧房中央大大的床上,自己也顺势倒了下去,重重压在对方身上。 —————————————————— “陛下……”双方靠得如此之近,张易之低低叫一声,便将唇贴上女皇的嘴唇,不管不顾,深深地吮吸起来。 女皇双腿微动。张易之右腿伸出,灵活一卷,已经将她双腿压下。女皇挣扎着扭过脸去。双手不由自主地抵在他的胸口抓住他的衣襟,张易之慵懒一笑,伸双手将女皇双手掰开,固定在床两侧。 女皇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张易之面色微变,他浴袍之下,不着存偻,这样伸腿又撕扯地一番动作之下,情形更是紧急万分,——上身的浴袍落到胸口。裸露出肩头以胸部大片。而下身因着两条长腿要劈开压制对方。所以简直如什么都没穿似的,场面十分鼻血。 张易之本就存心不良。现下更是促狭,望着女皇邪魅一笑,低头在她嘴上亲了一阵,便顺着颈间缠绵向下,一直到女皇胸前,夏天的衣物本就轻薄,他牙齿咬住哪里的扣子,抬眼冲着身下的人不怀好意一笑,舌尖灵活轻轻一挑,牙齿咬住衣襟一咬,已经轻而易举将扣子解开,他如法炮制,不多时便将女皇外衣两个扣子弄掉,袒露出穿着胸衣地秀美风景以及温柔的腹间肌肤。 在很短的时间内,这两个人,一个衣衫凌乱,一个衣不遮体,只差一点便要裸裎相见,张易之跟女皇两人自从来到现代之后,便从没有过如现在这样深度的肌肤之亲,他们两人对彼此的身体跟反应早就熟悉的很,因此在最初的不适应过后,慢慢地也都有些情动难耐。 张易之在她胸口处亲了亲,重又将胸膛贴在靠在女皇身上,心满意足地叹一口气,再抬头望着身下人儿的脸,她含羞带怒的样子十分可爱,他低下头轻轻地在她地嘴唇上亲吻,却没了最初的急促,仿佛认定这是一场美味大餐,需要好好品尝。 女皇感觉对方灵活小舌在自己嘴上微微地舔动,过了一会却重开唇瓣直入内里,上下左右轻轻温柔地纠缠着,心想总归是答应过他,愿赌服输,便不再反抗,闭上眼睛任他为所欲为。 张易之感觉到她的松动,双手也不再压制住她地手,一手覆上她的胸前温柔抚摸,一手便向着身下一路探去。 女皇嘤咛一声,缩了缩身子,张易之吮着她的唇瓣不放,嗯了几声,动作却逐渐慢了下去。等女皇反应过来,觉得对方倒在自己身上,居然不再动弹,她惊了下,伸出手推开他,张易之身子一抖,翻身倒在女皇身旁,双目紧闭,女皇吃惊,伸出手探他鼻息,却觉得呼吸平稳,竟是睡着了。 女皇陛下哭笑不得,望着身旁的人看了一会,正想要趁机离开,忽地觉得他较往日有所不同,那熟睡地脸上仿佛带着一丝惊悚的憔悴。 女皇有点毛骨悚然,皱了皱眉,眼光一转探看他的身上,那白玉般无暇的身子上,细细看过去,居然看到好几道新鲜或者痊愈过的伤痕,她吃惊不小,立刻拉起他手臂,高高挽起浴袍的袖子,只见那原本细嫩异常地手掌上也磨得起了茧子,有地地方则布满无数小小伤口,伤口处还隐隐透着血痕。 女皇握着对方地手,呆在床上,默默地想了片刻,前因后果立刻便有些相通,忍不住叹了一 伸出手摸上他的脸颊,眼眸里似深情,似怜惜,还似 张易之睡得甜美,为了准备此刻地“约会”,他将所有体力提前透支,却无论如何想象不到居然自己会什么都没来得及做而先倒在床上,此时此刻,真叫人忍不住想要叹一声“壮志”未酬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而他睡梦之中,觉得有只手在自己脸上轻轻抚摸,他潜意识感觉很是安稳,忍不住拱了拱身子,向着旁人之人身旁蹭了过去。脸也在那人手心蹭了两蹭。 女皇略微吃惊,蓦地缩手向后退去,张易之却闪电一般伸出手,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拉入怀中,狠狠抱住不放。 “不许……不许走。”他嘴角一动。喃喃地说。 女皇刹那愣住,以为他在瞬间已经醒来,正不知如何是好,但耳畔及时传来的他静静沉稳的呼吸声说明,他兀自在沉睡,那么方才那动作纯属本能自发了? “易之,你真是叫朕……”被迫以一种“弱小”的姿态缩在男人的怀里,女皇叹了一口气,愁眉苦脸地想:朕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 南者将高中生打扮地某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噗地笑出声。 常之淡定地迎着对方目光,硬挺了一会,终于忍不住问:“心远跟心萌他们两个……” “被周竹生揪回去了。”南者笑眯眯地,“你真是好厉害,居然能叫心萌装作你的样子,把护士们都骗过去了。最后还是心萌不肯打针才露馅了,但是他们两个也因此而要向周竹生负荆请罪。” “负荆请罪?”常之略觉诧异,随即俊脸有点泛红:“我也是被迫才出此下策。” 南者拉住他衣服:“你看你看,都一晚上了连换都没有换,你这又何苦来呢。”说完,还配合很幽怨一声叹息。 常之皱着眉看着蓝眼睛的男子。说道:“南者。你不用这样文跟我讲话。听起来很是奇怪。” 南者十分惊喜:“你察觉我说话有所不同了吗?” “不是有所不同,是很奇怪。” “这叫做文化的底蕴。中国的文化博大精深,我一定要刻苦钻研才是,常之兄你慢慢地会发现我的卓尔不群。”南者沾沾自喜。 常之不知对方是哪根筋不对,居然连“卓尔不群”都弄出来,南者却终于放过了他,掏出钥匙打开车门。 两人刚要上车,就看到旁边奔驰来一辆黑色轿车,正好停在两人身边,常之同南者一起站住,却见那边车门打开,先是一只着银白色地高跟凉鞋的脚轻轻踏出,接着那人弯腰走出来,嫩黄色的连衣裙衬得身段婀娜多姿,到肩头的波浪长发向后轻轻一挥,女子摘下脸上墨镜,转头目光脉脉柔情,看了过来。 南者先打了一个口哨,原先的博大精深荡然无存,只剩下了卓尔不群,嘴里还低低叫道:“pretty 常之看着此人,略觉震惊,却完全没有赏心悦目的感觉,原先开朗的脸色也有点阴沉,那女子却不偏不倚,饶过车前直直地向着他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上上下下打量他身上穿着,眼里透出惊诧表情,随即却莞尔一笑,精致的妆容之下,红唇一挑,艳光四射。 “常之。”对方站在常之面前,笑如春花,柔声说道,“谢天谢地,你终于安然无恙,不然我……”说着说着,眼圈便红了起来。 “盈盈……”常之呐呐叫了一声,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江盈盈泪眼汪汪看着他,而就在常之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忽然伸出手臂,紧跟着抱住了常之的腰,身子随之前倾,常之猝不及防向后一退,却退无可退,而江盈盈紧抱着他,头也顺势靠在常之怀中,竟是差点将他压在车身上。 医师南者不知现场会波澜起伏到这地步,好一副感天动地生死恋。他侧身靠在车一旁,若有所思地望着这对人儿,伸手抵在唇边,蓝眼睛骨碌碌乱转,一瞬间心底浮现一个有点猥琐地念头:要不要掏出手机将如此精彩场面抓拍下来,然后寄给某个人呢? 南者伸手抓抓头发,开始了痛苦的思想斗争。5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一晌贪欢 4 劳累过度的某个人一直睡到下午日影西沉才悠悠醒来。 满意地先叹了一口气,随即眼珠一转,回忆起来自己今日应该是做什么……于是身子一僵,下意识地手上用力,那一直牢牢抓在手中的东西,软绵绵的触感,却……太软了点吧。 张易之心凉如水,吃惊地慌忙低头看,让他怒火中烧的是,映入他眼眶的是——一床卷的很细致的圆滚滚的被子,不知什么时候被塞在自己的怀中。 而他,恐怕就是紧紧抱着这筒被子睡了大半天吧,右腿还很暧昧地压在上面,真是浪费感情。 呆呆的看着那床被子有三分钟,气恼无比的男人才一把抓住被面,随即发泄般向着地上扔去,看那种凶狠莫名的眼神,恐怕还十分想跳上去踩上两脚。 过了一会,他终于缓和过来,伸出手先习惯性撩了一把垂在胸前的长发,却触到颈间肌肤,低头看,这浴袍半敞酥胸大露的模样,一刹那又想到最初将陛下压在身下的那旖旎场面,那纤纤的手指就不由自主自胸口向下轻轻划了一下,想象是陛下的手触摸过,刹那有点口干舌焦。 对于张易之来讲,这一幕的结局用一个通俗的说法来讲典型就是——煮熟的鸭子飞了。 任凭他七窍玲珑算无遗策,却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输到“体力不支”这个想都想不到的问题上,真是个悲剧啊。 —————————————————————— 南者逮到机会,将常之揪上车,对着江盈盈飞了个媚眼,笑道:“美丽的小姐,等我完成任务,替这个人检查完毕,你再来和他重叙旧情也不迟。” 江盈盈吃惊之余,笑微微点了点头。常之听到“重叙旧情”四个字,眼角抽搐了一下。很想伸手去打他。 正值中午的时候,常之从医院内走出,南者发挥医者父母心的精神,友情借了一套衣物给常之先用,总算叫堂堂燕国公大人摆脱了假装中学生的悲惨命运。 南者身为美男子,品味自然是不错的,但不知他是心存嫉妒还是无心之失,居然选了一件粉红色的短袖衬衫给常之穿了。陪浅色休闲裤,同常之以往的酷酷形象截然相反,一张毫无表情的脸粉粉嫩嫩,眉眼都越发生动三分,恍惚间如同换了一个人似地。 当这样鲜亮夺目的常之出了医院大门,等在路边的那个谁不由地双眸一亮。 常之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等在这里,皱了皱眉。脚步一停,不由自主四处张望。 不容他夺路而逃,江盈盈笑容适中地迎接上来,先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随即叹一声:“哇……真是……” 常之望着女子发亮双眼,再看看自己这身粉嫩打扮,心中始终有点不安。脱口问道:“是否很难看?” 江盈盈摇头:“不,只是太好看了,恐怕我要有危机感。” 常之敏锐察觉她话中有话,江盈盈伸手做了一个请上车的手势,常之本想说句什么,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侧身上了车子。 —————————————————————— “怎么,心不在焉的?”江盈盈笑意盈盈。放一杯刚上来的冰淇淋在常之面前,“尝尝这个。” 常之回过神来,应了一声:“抱歉,我一时失神。多谢。” 江盈盈望着他:“说抱歉的应该是我才对,因为为了我,才害得你伤地那么重,常之。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毕生怎么心安?我才应该说抱歉。说多谢。” “若是要谢,你不应谢我。”常之眼睛眨了眨。忽然扭过头。 江盈盈一愣,随即笑笑:“是的,我还应该多谢安大小姐。”双眼望了常之一会,不露痕迹地调转话题说,“常之,你都好好检查过了吗,看你的脸色不大对,会不会又有哪里不舒服?” 常之摇了摇头。 江盈盈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伸出手来,隔着桌子自然而然想覆上常之额前,不料手刚刚挑开常之的额发,常之顿时察觉,头一歪条件反射般躲了开去,这也罢了,关键是与此同时他的脸上竟露出一丝明显的厌恶表情,这表情却并非他故意,他自己甚至不知道,却无法控制地飞速自面上一闪而过。 他躲避地动作如此突然,江盈盈的手落了空,不知所措停在那里,脸上的笑也随着僵了一僵。 那双敏锐的眸子也看到对方脸上那一抹突然掠过的表情,更是心惊万分,心底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了。 “不好意思。”常之觉察此举的冒失,却无心纠缠在此,心头有句话百转千回,却有点开不了口,只好说,“我…我想…” 江盈盈的手终于收回,却打断他地话,善解人意般说:“常之,你如果不舒服的话,我们回去好了。” 常之皱着双眉望着眼前人,眼睛一眨,叹了一口气:“对不起。” “没什么。”江盈盈甜甜一笑,“我们可以改天再来。”伸手招来侍应。 “不,我指的不是这个,”常之却格外固执,似下了决心。 “嗯?”江盈盈笑容已经有些牵强 是这个是什么呢?”仿佛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目光只歪头望着身旁的侍应生,同他开始讲话。 而常之低头看了看杯子里已经在慢慢融化的冰淇淋,各色颜色溶化后混合一块,颇有点惨不忍睹。 就好像再甜美的假相,撕破了后,不过如此。 他垂着眼皮,听得自己的声音说:“我想要道歉地是:我们以后,不要再来往了。” 江盈盈脸上的笑慢慢地凝固在一起,她本来正满面笑容同侍应讲话,耳旁听得常之这么说,不相信似的将头转过来,望着对方。 常之不看她的双眼,沉声清晰说道:“这是我唯一想说。言尽于此。告辞。” 不再等待她的反应,常之起身,向着餐厅外走去。 江盈盈猛地起身,大叫一声:“常之!” 那个人却停也不停,面无表情甩开手大步地向前走,高大的身影,快速消失在餐厅门口。 —————————————————————— 夕阳的余晖里,女皇手里拎着一口袋地食物。悠闲地踱步走过绿草坪,摇摇晃晃地推开小别墅地门,迈步走了进去。 正巧碰上没好气地男人无精打采从楼上下来,垂着头,全然没看到人,等到快下了楼才猛地察觉什么,一抬头对上门边的女皇。震惊之下,脚下踉跄,一个跟头向前栽过去。 女皇疾步上前,伸出手想要将他扶住,张易之趁机张开双臂,将她强行抱住。 “我是不是在做梦?”暖玉温香在怀,张大美人却无心庆祝。只恐怕这不过又是做梦,于是一个劲儿地在心底嘀咕。 为了验证这种想法,于是暗暗加大了手劲。 “易之,你太大力了。”怀里的人发声说,“朕很疼。”那么清晰鲜明,威严的声音。 张大美人差点忍不住喜极而泣,幸亏演员是门极其有前途的职业,训练地他忍耐力一流。硬生生将奔腾汹涌出现在眼眶里的泪水全属逼退回去。 “你!谁叫你擅自失踪!”恶狠狠地他说,全然忘记谁是君上谁是臣下,只顾说,“我们可是有赌约在前,你不能说话不算话!”这就是失而复得的心情吗?如此复杂,甚至控制不了自己言行。 “朕哪里有说话不算话?”怀里的人十分无奈,扭了扭身子。似乎想要挣脱他的拥抱。 张易之稍微放松了禁锢。却仍旧不肯松手。只一味撒赖:“那么你怎么会突然不见?” “朕不是怕你醒来会饿,所以去买点东西来给你吃么。”女皇叹一口气。“乖,放开朕。” 张易之僵住:她……怕自己饿? 这表明……她,关心我? 这个……这不是真的在做梦吧? 于是又再度用力下去,成功换来对方的叫声:“易之!再这么用力下去朕真地受不了。” “原来是真的……”张易之喃喃。心底似乎有种叫做“感动”的东西一掠而过,说完之后,忽然低低地一笑,低下头,很是温情地在怀中人的鬓角蹭了蹭。 “朕买了很多好吃的,不吃就冷了。”女皇絮絮善诱地,只想要这人放开自己先。 张易之忍了心底那句“比起吃这些,我更想吃你啊陛下”,咽下一口口水,终究恋恋不舍放开了对方。 ———————————————————————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张大美人如风卷残云地享用着女皇陛下为他准备的食物,女皇自始至终坐在对面,以一种安然地态度望着他动作,只是恐怕连她自己都难以察觉,在望着这男人偶尔孩子气的动作之时,她的眼睛里闪过的那种怜惜跟疼爱的光芒多么明显。 张易之吃了一半,想到这是陛下买来的爱心餐点,心底的喜悦终究忍不住,嘴角已经隐隐约约透出百分百的笑意,为了缓解这种发自内心地笑,他咳嗽一声,问道:“陛下,你不饿吗?” 女皇一本正经地说:“我吃过了。”大概是觉得自己坐在这里看他吃饭的举动有点奇怪,于是起身,走到客厅橱柜边上,静静地观看墙上的画作去了。 张易之又吃了一会,咬了一口剩下三四个的煎饺,望了一眼画下的女皇,那傲然的小小身影挺立那端,这距离是极近的,但是……但是为什么心底…… 在极度地快乐之后,他地心底忽然有点酸楚。 眼睛也涩涩地,这是为什么? 女皇正在出神地看墙上那一副临摹的山水画,忽然觉得腰上一紧。 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一只手臂缠上女皇纤腰,另一只手捏住她地脸颊,轻轻向着他的方向侧了侧,眼前人影一动,一双柔软的唇已经落下来,准确又粗暴地落在女皇唇瓣之上。 “易……”一个字自心底发出。涌到喉咙口,却已经说不出,被直接地堵回去,张易之的吻来的激烈,同以前不同,这个吻,仿佛带有极强地独占味道,双唇方一接触。灵活的舌便顺势强横霸道地冲入对方嘴里,纠缠住女皇的舌尖,死死不放。 他嘴里还带着方才吃过的菜的味道,却并不 只是这种方式,让女皇未免觉得有点异样,异样的同以接受。 但是他根本就不会考虑她是否接受。在宣告占有的吻结束之后,张易之伸手一扯,将女皇的上衣两颗扣子扯落,顺势向下一拉,已经将上衣胡乱扔在地上。 女皇皱眉道:“易之!” 张易之全然不听,伸手拉住她地手腕,便向着楼梯口冲过去。 为什么会如此害怕?张大美人心乱如麻地想:明明前一分钟还想着不跟她作对也好。温柔的对待也好,但为什么在看着她背影的时候,心底会涌出一种会失去,永远都得不到的感觉? 不管为什么会这么想,他只知道: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所以……要消灭掉。 —————————————————————— 将对方粗暴地扔在床上,想也不想就扑上去。 长腿撑入,格开女皇双腿,伸手便去撩自己的浴袍。欲望不消挑拨,已然明显。 女皇咬一咬唇,百忙之中一掌扇出,狠狠甩在张易之脸上。 清脆一声响,张易之的脸随着那一掌的力道而侧了侧,长发也随之当空飞舞飘起,随即重又落下。 他扭过脸。望着床上地人。 女皇蓦地愣住。她看到这个宛如发狂一样的男人。此时此刻,那美丽修长的眼睛赫然通红。而在一片煎熬般的红色里,透露出重重情感:是痛苦,是隐忍,是委屈,亦或者难以压抑的火热情绪,纠缠莫名,叫人惊骇。 完美无瑕的脸上浮现红彤彤的五根指印。 女皇略觉内疚,目光顺着他地脸向下看,却赫然看到他胸前那些道淡淡的伤痕。 酸涩,心底一声叹息。 “易之,朕都回来了,乖。”刹那之间,仿佛有点明了对方的心意,女皇放柔和声音。 张易之一愣,女皇撑起身子,伸出双臂,将张易之抱在怀里。 ——————————————————————— “陛下……”张易之闭上眼睛,将脸贴在女皇的胸前,蹭了蹭,心底翻江倒海无法压抑的苦涩忽然之间慢慢地退潮了,取而代之的是轻轻涌起的仿佛天边云朵一样的温柔,他嘴角一挑,忽然低低地说,“我想……要您。” 女皇微怔,不知如何回答。 “可以么……”他依旧柔柔地,依赖地。 女皇仍不发声。 “沉默……就当你默认了……”他一笑,极其机灵地说。同时伸手,手指轻轻地蹭着娇嫩地肌肤以一种极其磨人的速度慢慢绕到女皇后背,手指探入肩带之下,将那处的扣子微微一挑。 束缚已离。张易之低低轻笑,柔软的唇即刻包裹住女皇胸前的柔软。 濡湿又带一点点凉意的唇贴上敏感之处,女皇身子轻轻一抖,张易之双臂抱紧她的纤腰不放,埋头在陛下胸前,双唇松开,重又伸出舌尖轻轻舔上去。 “呃……”女皇忍不住低低呻吟一声。 张易之一手在她纤腰上轻轻游走,一手已经顺着后背处地优美曲线向下,轻而易举地探入裙子之中,大拇指按着群腰地拉链,好像是在熟悉地冰面溜冰一半,将拉链从上到下轻轻拉开。 他深深呼吸,仿佛要将女皇身上淡淡的馨香全部吸入肺腑,灵活地舌尖在樱红色的蓓蕾之上反复来去,每一个动作都娴熟高妙,极其有效的挑逗方式。 随着身体的变化,张易之亦听到女皇微微急促起来的呼吸声,他微微一笑,停了动作,揽住女皇纤腰的左手一松,将女皇向着床上轻轻一推。 女皇猝不及防,倒身床上瞬间,双腿不由地脱离床面,张易之伸左手托住她的修长双腿,右手将裙子轻轻顺着双腿扯落下来,随手扔到地面。 女皇轻轻呻吟一声,不知是惊还是其他。张易之望着那张微微泛红的绝美面容微微一笑,似乎十分满意在陛下向来清明的眼睛里看到类似迷乱的情绪出现。 他俯身下去,凑在女皇耳畔,低声说道:“陛下,让臣来侍候你……” 女皇双眼微闭,不置可否,只将脸轻轻侧到一边,张易之双唇印上她的嘴唇,又是一阵深吻,随即嘴唇顺着颈间向下,在胸前流连片刻,便一直到了滑过那细细腰身,到了双腿之间隐蔽花园。 女皇下意识双腿绷紧,却觉得那双手握着自己的腿轻轻掰开,一丝冰凉顺着大腿滑入,是进是退,予取予求,盘旋不离,一直到她无法控制地发出情动呻吟,那个人才低低地笑着,双手按住她的纤腰,挺身真正进入。5 第一百八十七章 我的陛下 4 温柔而来,悄然散去。 大床上女子斜卧在男人臂弯之中,乌黑长发压在身下,而他以一种向着她的方向姿势倾斜身体,绝美的脸贴在她的长发之中,他的发,以温柔、缠绵、甚至悄悄渗入的姿态同她的纠缠一起,相互熨帖。 女皇自沉睡中苏醒过来,一眼看看到的就是压在自己脸颊边上带着淡淡温度的手臂,她眨了眨眼,耳畔便响起一个低低笑声,那人声音略带慵懒地招呼:“早上好,我的陛下。” 她轻轻地动了一下,他的右臂也伸过来,双腿屈起,恰好抵在她的腿弯间,简简单单波澜不惊地动作,已经将她娇小的身子全部窝入身体构成的弧度间。 女皇嗅到身后男人身上散发出的特有香氛,一时迷醉,想到昨夜流连,嘴角不由露出笑容。 张易之叹了一声,下巴在她脑后蹭了蹭。 女皇不语,他的右手臂却从肩头向下滑去,一直滑落她的腹部,大手轻轻地覆盖住那边,再度向着自己身旁搂了一把。 两人之间已经毫无间隙,暧昧的姿势,叫床上的气氛不知不觉悄悄改变。 “陛下,我还想……”张易之舔了舔嘴唇,轻轻又说。 “不行……”不等他说完,女皇断然拒绝,昨夜他的索求无度,都叫她自己觉得吃不消,现在身子还隐隐做疼。这美貌地少年他同以前似乎没什么两样。但是,却不知是哪里悄然起了变化,让她头疼。 感觉到他压在自己腹部的手又开始不安分起来,女皇叹一口气,伸手握住那只正在自己身上色*情摸索的大手,温柔却坚定说:“不行,给朕适可而止。” 张易之在女皇身后很是坏心地扭了一下身子,两人紧密贴近的姿势,让对方可以清晰地感觉自己身体的某处变化。他的声音暖暖,带着诱惑:“可是人家想要啊……” “易之!”女皇缩了缩身子,试着想要从他的怀抱里爬出来。 张易之怎能如此放过她,低低一声吼,长腿一伸搭在她的腿上,身子一翻,已经重新将女皇压在身下。 看她长发散乱。星眸闪烁,嫣红的唇趁着如玉脸色,昨夜他在这唇齿之间尝到销魂滋味,让他心底奇痒难耐。 若非一丝理智,早就毫不客气重新温存一番。 “朕累了。”身下人儿眼皮一抬,忽然略带委屈地说。 张易之一愣,随即望见对方胸前大片嫣红色。顺着胸前向下,绵延至腹部,以及…… 昨夜他地热烈索求,让现在的他回味起来,也是觉得吃惊。 他叹了一声,想真的不能再继续了,就算他可以,女皇陛下也真的吃不消了。但是就此放过早晨的美味点心,却仍旧叫他无法甘心,想了想于是慢慢低头,在对方略微有点僵硬的颈间温柔轻轻一吻,随即抬起,重又吻落陛下的唇,她轻轻地抗议了一声。他只当没有听到。虽然心底不想强来。但是吻一下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地吧。 缠绵的早晨吻,带着强自压抑下去的欲望。欲望无法发散,便只借着这个吻悄悄释放出来,女皇觉得对方的舌在自己嘴里,几乎就是在进行着一场小型的合欢,唇齿相交纠缠之间,带着彼此难耐的气息。 不行了……如此下去,朕恐怕又要控制不住,就算朕控制的住,易之也会失控。 察觉随着对方地吻越来越深而他身上越来越明显和不可压抑的变化,女皇狠下心来,终于伸手推上张易之胸口,硬生生将他推开自己身上,皱着眉叫一声:“易之。” 张易之望着眼前女皇,嘴唇被自己蹂躏的快要嫡滴出血来,一张俏脸微微泛现红晕,若非他心有忌惮,早就…… 心底无奈地叹息一声,他投降:“好好,我不硬来就是……” “嗯……”女皇答应一声,却仍旧心怀警惕,将他身子推到身畔一侧,自己挽起被单裹在身上,一边东张西望找自己衣裳。 张易之坐在一边,好整以暇看着女皇动作,见她四处张望,目光迷惘,才捂着嘴一笑:“陛下,不必找了,上衣在楼下呢。” 女皇含羞带怒瞪他一眼,张易之笑了一阵,忽然起身,从床边将自己的浴袍扯过来。 女皇猝不及防之下,望见他长身玉立,完美身段,长腿宽肩,纤腰窄臀,这具身子对她来言自然是不陌生的,但是此时此刻看来,却又比较以前有所不同。 同样的完美无瑕,同样的颠倒众生,但是现在看来……目光顺着他的肩头向下,滑过曲线优美地腰间,随着他披衣的动作,纤细的腰间美好的肌肉轻轻一动,柔韧之中多一点点强势,居然是说不出的暧昧诱惑。 正微微有些出神,男人已经披衣转过身来,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陛下,先洗个澡吧,衣裳我来准备。” 女皇怔了怔,答应一声,将床单裹在身上,又扯了扯。 张易之哈哈一笑,从床那端懒懒绕到她这端,忽然伸出双臂,将女皇从床上抱下来。 女 反抗,张易之抱着她到了浴室,放好了水,将对方放池,自己却站在池边上,没有丝毫离去的意思。 女皇抬头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退下,他却无辜而优雅地笑起来:“陛下这么娇媚的眼神是怎样,啊,难道是邀请臣同浴吗?” 不等对方答应,那一直搭在腰间地左手一动,灵活地手指在腰间轻轻一拉,系在腰间地带子已经被扯开,那右手一挥到了胸前,就那么一扯。宽大地浴袍便从他地身上飞离开来。 张易之含着笑,从台阶上一级一级步入水中,走到女皇身边,伸出双臂将对方同样赤裸的身子搂入怀内,身子轻轻摩擦。 女皇苦笑一声,恨不得咬这个情欲不息的男人一口。幸亏他虽然欲望难耐,却也不敢就此动作,只是抱着她,下身虽仍旧不安分。整个人却是隐忍着的,在她耳畔压抑着喘息低声说:“让臣,服侍陛下沐浴吧……” 大手从圆滑肩头一阵抚摸,滑落胸前,流连徘徊,最后便顺理成章地从腹部探入双腿之间,高超的技巧。反复挑逗起来,终究如愿以偿地感觉怀中之人呼吸逐渐急促,身子也越发绵软,张易之咬牙忍着要立刻占有她的冲动,感觉额上的汗慢慢地顺着脸颊落下,滴落,在他跟她紧密相靠的胸背处散落。 这一场名为“沐浴”。实则“不轨”,发泄某人无法被满足地欲求的花样洗浴终于结束,是在近两个小时之后,张易之抱着劳累过度双眼微闭的女皇陛下自浴室出来,脸上这才带上了一丝类似满足的笑容。 将裹着雪白浴巾的对方放在床上,又拿着干净毛巾替女皇将身上上上下下的水珠仔细擦拭干净,转身到自己的柜子里找了一会,终于找出了一件长长地略带古意的真丝袍子拎出来。 —————————————————————————————————————— 常之回到嘉和。认识他的人都为这平常不芶言笑的冷面美男子一身小粉红的萌之打扮惊呆了。所有的人露出了如此惊艳的惊诧表情,其惊诧度只比听说有人在股市之上大幅度收购嘉和股票要小地那么一点点。 常之目不斜视,对上迎面匆匆而来的安娇娇,一看到他,安娇娇更是焦急:“姐姐没跟你在一起吗?” 常之的心一跳:“怎么,大小姐不在?” 安娇娇摇头:“我找遍整个嘉和都没有看到姐姐人影,在这么关键时刻。她会去哪里?” 不知怎的。常之忽然想到早上那个神秘的电话。那一声愿赌服输。 他的脸色微微一变。安娇娇望着眼前男人那万年不变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安,皱着眉问:“常之。现在该怎么办?” 常之望了一眼周围的人,目光落在安娇娇脸上,冷静说道:“大小姐一直都希望二小姐你能够独当一面,现在,正是大好机会,不是么?” 安娇娇一怔,常之垂下眼皮:“我先上楼,看一下现在该做些什么,具体再行商量。大小姐绝对不会扔下嘉和不管,她也许很快就会回来。” 并没有解释她会从哪里回来,常之头也不回向前,表面虽然仍旧是一派冷峻面无表情,可心中却忍不住地难受起来。 上了楼,迈步直行进了办公室,依旧地空无一人,阳光自窗前射进来,满地金色光影,常之走到陛下常坐的桌前,低头凝望。 为什么要逼我说出心底的话,却又在我想说的时候你不给机会听。 陛下,你的心中,到底想要怎样。 到底想要我……怎样。 或者,真的是一个——圣意难测。而常之要做的,只是等待您地吩咐。 他静静地出了一会神,这才转身,出门,向着自己地房间走去。 ——————————————————————————————————————— 江盈盈很是愤怒,开车地时候差点把前面的车撞飞。 男人都是一样,从最初依依不舍地迷恋,到最后毫不留情的离开,甚至一个理由都不会留下。为什么她就偏偏如此不幸。 “该死!”江盈盈咬牙切齿,美丽的脸已经变形,狠狠地伸手砸在方向盘上,“该死该死该死!” 电话忽然响起。 她瞅了一眼那个号码,皱眉接通,听到里面急促的声音,面色顿时又是一变。 “怎么会这样!”愤怒地叫了一声,“废物!” 扔了电话,满心的愤怒有一件事情是顺心的,常之前脚刚走。财务就来汇报说他们选中地那支潜力股忽然大跌,要她及早做好赔钱准备。 方向盘一打,将车子靠在路边,江盈盈伸手扶住头,在最初的狂怒之后逐渐镇定下来,是的,其他都是其次,她该好好想想,该如何处理善后。挽回劣势。 她绝对不会输,绝对不会。就算是天注定也不能输! ———————————————————— ————————————— 楚非凡意兴阑珊地出了电梯。 迎面一个白衣人影映入眼帘,楞眼一看,是个不错的美人,身段也婀娜,若是大街上一站,会吸引不少眼光。 但是此刻他全无兴趣。深色的墨镜又很有效地遮去一部分光影,楚非凡心无旁骛地低着头向着自己办公室方向走。 “楚先生。”那美人却忽然扬声。 楚非凡愣了愣,才站住脚步,转头看过去,伸手扶了扶墨镜,却见眼前美人笑面如花,笑得很是熟悉。他心头一阵恍惚,心想:怎么竟把她给忘了?江小姐啊。 前一阵子,江盈盈来找他,说是有一个不错的投资计划,需要他出资的话,一定会稳赚。他不耐烦,就推掉了,不料她十分有耐心。隔三岔五地来寻他。 后来得知了她同安姐姐也有点交情,再加上那一阵子自己心情不错,又从来老爸那里得了一笔奖励,本来想用来炒股,但一想到自己逢炒必输的惨痛经验,再加上江小姐斩钉截铁地在他面前一再保证说自己会赢的那股坚定打动了他,楚小少爷一时心软。就将手头那一百万地支票交给了江小姐。 其实从今天早上起床开始。他就听到大哥楚翔不停地念叨什么“投资坏掉”。而且又不停用诡异眼神看他,似乎坏掉的是他。楚非凡也懒得理会他。昨夜那一顿好打他记得清楚呢,脸上的伤还在,弄得他不得不找了一副大的太阳眼镜遮住,免得被人看到惊骇。 鉴于最近的事情并不怎么顺利,楚非凡冲着江盈盈点点头,却不怎么开口。 江盈盈笑道:“有点事情要找楚先生,不知楚先生有没有一点时间?” 楚非凡愣了愣,才说:“跟我来吧。”率先迈步向前走去。 江盈盈跟在身后,两人进了房间。楚非凡向着桌后的椅子上坐倒,冷冷地问道:“怎么。是不是那笔投资输掉了?” 他这般开门见山。江盈盈却面不改色,笑着回答:“怎么会呢?楚先生你这话是从哪里说起?” “嗯?”楚非凡有点意外,本来那一百万他也不放在眼里,当初只是抱着玩玩而已的心态,再加上最近衰事倍出,楚翔也说过投资方面并不景气,因此心理准备之下,他并不在乎再多听一点坏事发生,不料对方居然好像并不是来向自己报告投资失败地,倒出乎他的意料,“这话是什么意思?”他问。 江盈盈一笑:“本来投的那一笔的确是不景气,但是,我总觉得原先那家公司不大可靠,于是临时擅自做主替楚先生选了另外一家,果然,现在涨了。”她伸出手,在包里掏了掏,掏出一张支票,“这是您的本票加利息。”递在楚非凡手上。 楚非凡半信半疑,从她手里结过那张支票低头一看,上面赫然是一百五十万的大幅银票字码。 楚非凡吃了一惊,忍不住惊叫一声,望着江盈盈:“天啊,真的赚了五十万!” 江盈盈笑得滴水不漏:“是啊,我就说过一定会替楚先生你赚钱地,你该相信我嘛。” 楚非凡喜出望外,只觉得上天也许还没有全然抛弃自己,当下露出笑容,赞道:“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 “嗯,这只是开始,况且只有一百万而已,如果是两百万的投资,便能收入一百万的盈利了。”江盈盈笑着解释。 “嗯,你这么能干,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楚非凡望着手上支票。随口说。他虽然聪明,但却没有利用到正道上,因此一路玩乐,长这么大以来,倒是替老爹楚烈花了不少钱,但说到赚钱,却是一窍不通,这也是楚翔经常诟病他的地方。 如今忽然跳出一个江盈盈,居然还替他赚了人生第一笔的五十万,想到能在老爹跟楚翔面前扬眉吐气,怎么能叫他不惊喜? 五十万虽然不是什么大数目,但毕竟这也是首次胜利,值得高兴。 江盈盈望着他兴奋的样子,笑着说:“那以后就请楚先生多多关照了,我就不打扰了,先告辞。” 楚非凡一心欢喜,想着找人分享,当下也不挽留,说道:“那好,以后我会联系你地,不送不送。” 江盈盈笑盈盈点了点头,转身出了楚非凡办公室。身后楚非凡捧着那张支票笑了一会,这才伸手抓起电话,想了想,终于拨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嘟嘟,嘟嘟…… 电话响了足足五分钟,却始终都没有人来接听。 楚非凡皱起眉头:怎么回事,安姐姐怎么不接我电话。 他百思不得其解,最初的兴奋感被冲淡,慢慢地将手中的支票放在桌上,忍不住又皱着眉忧愁起来。5 第一百八十八章 南柯一梦 4 张易之坚持要送女皇陛下回家,对方却知道这男人肯定良。因此还是趁着他飘飘然去换衣裳的时候带上门,自己一个人甩手下了楼。 张大美人绝对没想到堂堂的皇帝陛下居然会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甩脱自己,在拼命拍了一会门没听反应之后,他转过身,顺着门扇坐倒地面,伸手撩了一把滑落胸前的长发,低头抬头,嘴角却蓦地露出灿烂耀眼的笑容,不一会,居然咧嘴笑出声来。 女皇陛下背着手在绿树成荫的甬道上走了一阵,出了幽静的林间道,下到公路上,天气有点阴沉,还荡漾清晨薄薄晨曦,如同随时都要落下一场山雨,而两旁树林中有鸟鸣幽幽,清晨的空气新鲜沁凉,略带湿润,深呼吸之后,心神舒畅。 向前走了一阵,终于看到有个公交车的站牌在不远处,而就在这时候,天边一声闷雷轰隆,接着,雨点子哗啦哗啦落下来。 女皇抬头看天,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随即笑笑,加快步子向着公车站走去,幸亏不是很远,也不至于淋湿身子。 她原先那件衣裳被张易之扯落扣子,自然不能再穿,只有勉强穿着他的真丝长袍,牢牢系住腰间带子,秀发披散身后,这般摇摇晃晃走起来的样子,仿佛落入凡尘的仙子。 而此地偏僻,倒也没有多少人,又是清早,候车地站牌栏下并没有他人。女皇一步踏上,站在站牌下避雨,脸上却不见多仓皇,背着双手面带微笑,望着天空飘落雨丝,竟好像欣赏美景般从容。 ————————————————————— 连城靖伸手扶了扶发疼的额头。 他自然是知道某人一夜未归的事实,照他的能耐,也不难查得出张大美人在郊区有一处隐蔽的别墅,放不下涌动不休的好奇之心,他最终决定不再为难自己。驱车来看个究竟。 结果,就看到这女人悠闲地从林丛中钻了出来,背着手慢悠悠地在路上晃,若是不论其他,只是看那副样子,竟好像是个不知世事的精灵坠落人间。 他慢慢地开动车子,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看她抬头望天,看她面带笑容撩起发丝,看她回头惊愕地望着自己车子——他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身子。却知道她是不会发现车内人是他的。 最后她走到公车站牌下避雨,仍旧一脸波澜不惊的笑。 连城靖停了车,透过重重雨幕,盯着那个女人,一时竟移不开眼睛。 —————————————————————— 虽然看到那辆车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但当看到车子直直冲着这边奔过来,随即停下,然后车门打开,那个向来是冷心冷面地人走出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微微惊诧。 “阿靖?”女皇看着连城靖关上车门。挺直身子一个箭步向着自己方向而来。轻轻一叹。 连城美人一闪身入了候车栏下,伸手拂了一把额前湿润的头发,抖落两滴水珠。 “你怎么会来这里?”女皇转头看着眼前人,问。 连城靖望了身边人一眼,又看着眼前雨落:“其实这话我也想要问你。” “哦……”女皇失笑,饶有兴趣说。“你想要知道?” “如果我说想。你会说吗?”惊诧于对方的满不在乎。连城靖心底怒火横生。 “是为了一个赌约。”对方淡淡然说,随即转头望着雨幕。 连城靖心中一窒:“什么样的赌约。” 女皇转头看他一眼:“我猜你不会想知道。” 连城靖眼神锐利:“为什么这么说?” 女皇并不在意他身上突然迸发的杀气。笑微微说:“你能这么问,恐怕也有所知觉。还用我说么?” 连城靖梗住:他的确是知道,但是他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仿佛只要她亲口说,就是一种确定。亦或者……最后的决裂? 问题是……他会不会舍得。 他突然失去了追问的兴致。 因为他想到了明了真相后,他就没退路了,是进是退,是忍让是翻面,他没有再犹豫下去地权利,但是现在,他还并不想放手,因为他心中谜团更多。 “眉儿,”他出一口气,望着眼前这奇异女子,“你恨我吗?” 女皇微微摇了摇头:“此话何意。” 连城靖望着她:“我一直以为你会是恨我的,一如我曾经深深恨着你。”心底有一丝释然同时,还有一点失落:连恨都没有的话,这究竟代表着什么,无限的大度?还是完全的不在乎。 着这个心存疑惑的男子,笑着说:“阿靖,你还记得 “嗯?”连城靖不解。 “你在找到我之后,我曾经说过——我不是安眉。”女皇慢慢地,清晰地说。 连城靖的心一跳。 这话他自然是听过的。 只是,第一次,他以为是她恨他,所以故意无视他,第二次,他以为她是失忆了,所以真的忘记。但是现在…… 她双眸清明,神态安详,用最平淡的口吻,诉说寻常事一般。 连城靖忽然感觉自己眉端在轻轻地颤动。 “哦?”幸亏他千年一张面瘫脸,此刻倒也看不出多么惊讶,反更加冷三分地问,“我自然是记得地,这次你又要说,是什么意思。” 女皇深深看他一眼:“没什么,你不信就罢了。” 连城靖看她态度淡然。油盐不进,有点恼,忍不住提高声音:“你不是安眉地话,你又是谁?” “我……不能告诉你。”女皇慢慢回答。 “哈哈^”连城靖发出笑声,脸上却丝毫笑意都无,嘲讽说道,“不能告诉我,恐怕连你自己都不知自己是谁吧。” “随便你怎么想。”她仍旧不在意,甚至耸了耸肩。 连城靖忍不住伸手按住她肩头:“你听好——不要再用相同的话敷衍搪塞我,你不是安眉。你又是谁,安眉又在哪里?况且,南者已经为你做了qzone 女皇看他激动,挑挑眉说:“我是谁,自然不能告诉你。至于真正的安眉何在……我也不知道,qzone 她并不同他强辩,他腹内愤慨地长篇大论也无用武之地,她地话题又转地这么快,让他有点措手不及,想了想才悻悻然松开她肩头,说道:“你都知道了,何必多问。” “阿靖,”她忽然肃然,“你是不是喜欢安眉。” 连城靖听她说的仿佛是自己正喜欢另一个人。不由地啼笑皆非:“你又要说什么?” 她一本正经地说:“如果喜欢。日后遇到了,就别错过。” 搞错!连城靖突地有点抓狂。 他扭过头,索性不再看眼前这个疑似精神分裂地疯子,心底却想,回到市区之后,一定要让南者来为她做一个全身检查。重点是脑部。看一看她的脑子到底有什么毛病没有。 正在想的出神。耳畔听得女皇的声音响起:“阿靖!阿靖!” 他下意识地转过头看,身旁却空空如也。 自己的车子却一动。从驾驶座旁摇下的玻璃处露出那张人比花娇的脸,正笑着对他招呼:“阿靖,雨停了,你还不赶快上来?我们该回去了。” 她是什么时候跑到车上去的? 连城靖瞪大眼睛,一瞬间表情无比自是的囧。 —————————————————————— 安嘉义出身名门,可谓一生富贵,虽有起落,但因为人站高处,倒也看的淡了,年事一高,唯一地愿望,就是望女成凤。 听得嘉和出事,安老头子第一反应倒不是生气,而是担忧。 外加上不孝女一夜未归,老头子心中未免以为是她负疚不敢回家,怕自己责骂。老头子联想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的确有些些过分,心中不由有点后悔。 他沉着脸,拄着拐杖坐在沙发中,隐晦地向安太太表达了要安眉回家一趟的意愿。 安太太大喜,立刻电话女皇的办公室,结果是小秘书接听的,说是代总经理不在。安太太一惊,打电话给安娇娇,安娇娇也说没有见过安眉。 安太太吃惊之下,不敢直接跟安嘉义说找不到女儿,幸亏她够灵活,才想到了连城靖。 这次倒是没有失望,连城靖电话那端声音平和地说:“放心吧伯母,她跟我在一起,我们一会就回去。” 安太太放下电话,这才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 是夜,连城靖回到家中,也懒得开灯,就着阴暗坐在沙发里,伸手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身子一歪,头向后仰,怔怔开始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眼睛逐渐闭起来,竟做了一个梦。 “阿靖!”有个尖利声音响起。 他吓了一跳,蓦地从沙发上转过头向着声音来处看,却见黑暗的角落里亮了一阵诡 光,安眉儿梳着高高发髻,细细地描绘着眼睛眉毛,红,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连城靖慌忙站起身来:“眉儿?你怎么突然来我家?” 安眉冷冷一笑:“你当我是谁!看你这幅鬼样子,低级!你还记得我吗,我不在了你是不是很高兴?”声音竟一直是冷然不带温度地。 连城靖毛骨悚然。这句“看你这幅鬼样子”他已经良久未听,现在忽然在如此深夜再度熟悉,又说“我不在了你是不是很高兴”,这话来地异常,不由心惊肉跳。 安眉两只眼睛瞪得圆溜溜,仍旧狠狠看他。 连城靖想起白日她云淡风轻地态度,简直跟此刻的凶神恶煞判若两人,不由地打了个寒战。 “阿靖,”安眉儿见他这种样子,态度倒是微微缓和。只是声音仍旧是那种直线式的,“别把别人当成我,哪怕是当成我来刻意的恨,我也不喜欢。” 连城靖吃了一惊,慌忙问:“你说什么?” 安眉冷冷一笑:“你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你该了解我是什么脾气的,怎么竟然还分不清……嗯,我不说了,看你这么庸人自扰的傻样倒也挺有趣。” 连城靖大急,只觉得手足冰凉:“眉儿。你说地意思是,现在地你才是真地你,那那个……是谁?你现在又在哪里?” 安眉儿板起脸:“别问我,烦!我又不是十万个为什么,不过高兴所以才来看看你罢了,但看到你这副鬼样子,真是倒尽胃口,还是这边好,算了,你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去吧。反正我也没兴趣管了。” 连城靖向前一步:“你在说什么,那边是哪里?难道你不管你爹娘了吗?” 安眉儿神色有一点抑郁,忽然叹一口气:“我能管吗?以前我跟我爸爸见面就吵架,现在不是挺好?”她安慰地说,忽然又变了一副脸色,讥讽似地。“呵。阿靖。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再这么迟钝下去。一切就晚了。” 正在这时,隐隐似乎有个淡泊声音响起:“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你说的越多,他越困惑,乖,回来啦。” 连城靖大惊失色:“那是谁?” 安眉儿眉眼仍旧是冷冷的,嘴角却一挑,说:“用你管!少来问东问西!”态度异常粗暴,却又主动继续说,“这是我现在的私人奴隶,哼,不跟你说了,看你这鬼样子就讨厌,还是回去对着他比较安心。”说到最后,眼睛里居然闪过一道温柔的光芒。 连城靖看的心惊肉跳,与此同时自尊心大大受挫,隐约听先前那声音委屈说:“你又对吾如此称呼,若是被吾那好友听到……” 安眉儿“哼”地一声,对着虚空说:“怎么,你又不高兴了?被他听到又怎样,那人看起来很清高的不得了,可不也是个妻管严?又有什么了不起,我就不放在眼里。”她得意洋洋地,似乎炫耀的很起劲,又说,“况且,可是你害我来这里地,你要对我负责!”疾言厉色了一顿。 那人叹一声:“吾知道了,你不要胡闹了,快点回来吧。” 安眉儿便扭过头,最后盯着连城靖,威胁说:“阿靖,不许对任何人透露今晚我跟你说过的话,否则我一定回来掐死你!” 说着说着,两只手还做了一个女鬼扼人的动作,配合她阴测测的表情,把连城靖吓个半死。 隐约听先前那声音宠溺般叹了一声。而安眉儿说着说着,光影中的身子竟慢慢地淡了,连城靖忘记惧怕,还想要问个清楚,于是慌忙抢上前去,伸出手拉她的手,却扑了个空。 正在着急,忽然觉得身子一疼,只听得耳畔“哎吆”一声,连城靖慌忙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正睡在地面上,竟是刚刚从沙发上摔了下来。 他怔怔爬起身来,才知道自己刚才是做了一个梦,但是这个梦却又不像是梦,历历在目,如此清晰,安眉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甚至她眼眸流转,他都记得很鲜明,还有……那个神秘人的声音……吾?吾什么?听他说话语气,以及安眉儿的回应,两人之间竟似关系匪浅! 连城靖百思不得其解,想着安眉儿说的话,心底一片寒冷:如果这是个梦的话,为什么每个片段都这么清晰,而安眉每句话都切中扼要。但如果这个梦不是梦地话,那么安眉是说……现在那个不是她自己? 太荒谬了。 但是联想到白日女皇陛下对他说过地那句“我不是安眉”,连城靖抱住双臂,一时愣住。5 第一百八十九章 温柔一刀 4 城靖一会想梦中的安眉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一会“这边也挺好”指的是哪边,而那个神秘的一直没有露面的男人,同她又是什么关系。 翻来覆去,指望着安眉再来托梦,但一直到早上日上三竿,竟再连一个梦的片段也不可得。 连城美男一夜辗转,身体同心灵大受煎熬,对镜子自照的时候,看到自己面白如纸,忽然想起昨晚隐身在光影里的安眉仿佛也是这个德性,顿时打了个哆嗦,想:难道说眉儿已经……死了,那边……指的是……地狱,好吧,嗨哟百分之一的几率是天堂……呃…… 所以说……现在的眉儿是借尸还魂? 刹那间,“借尸还魂”四个字在眼前跟长了翅膀一样呼呼乱飞。 惊悚的想象之下,连城美男手中的牙刷啪地落在地上,都不自知。 ——————————————————————— 相比较外头对于嘉和要转手这一消息的沸沸扬扬,安家上下,可谓是一片风平浪静。 安老爷子经历此事,又因为女皇陛下一夜未归,认为是不孝女怕无法面对自己的责骂(若他知道女皇陛下是去做了什么的话……~。~),所以老爷子进行了深刻反思,最终得论,再加上年事已高,对于争名夺利之事看的也淡了,因此虽然年老经历大变,却难得心态依旧平和。家中反而比寻常的气氛要好的多。 唯一有点不和谐地是,安老爷子当着连城美男跟女皇陛下的面说起了他们两人的亲事。 当时现场气氛为之明显一僵。 但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个时候不适合再讲出类似“退婚”之类的败兴话题来雪上加霜,因此此事暂时被敷衍过去,除此之外,倒也没有大的波澜出现。 ———————————————————————— 机场,一架等待起飞的小飞机,伶仃而神气的趴在跑道上。 某个五大三粗的“英雄”被几个黑衣保镖压着,垂头丧气又满脸悲愤地模样,引得候机厅里的旅客们频频侧目。有人已经在窃窃私语,指着那堆人讲:“可能是FBI押解跨国大盗。” 旁边有个人则声称:“我看是国际刑警在运送恐怖组织。你中间那个人长地多凶猛……呃,他看过来了……” “小声点小声点,这种人不好惹。”旁边一个明智的人发言。 “跨国大盗”加“恐怖组织”成员,还被誉为“长相凶猛不好惹”的单飞雄单恶少狠狠地瞪了一眼候机厅里几个爱嚼舌根多管闲事自以为了不起的旅客,若非身旁这几个保镖看的紧,一腔怒火无处使的单恶少肯定要扑上去来一场激烈殴斗。 一个金发保镖推了他一下,他顿时大怒:“别碰老子。” 对方恍若未闻,一点都不甩他,单恶少心底泪水长流。气运丹田,吼出一声:“老——妈!” 转过头去。 所有人呆住,情形直转而下。 在单某人身后不到五十米远的一个,一个眉眼柔和的中年美妇正在同一个身段修长戴着墨镜却有一头飘逸长发的……雌雄莫辨的人士讲话。 几乎候机厅里一大半地旅客都听到了单恶少这声惊天地泣鬼神,闻着伤心见者也会流泪的悲怆叫喊,并且对声音来源投以崇高的目视礼。但是,这仅仅相隔一百米的两个人却都好像选择性失聪了一样,两人笑语喧哗,说的无比投机。 “易之啊,有时间。一定要去看我哦。我想我一定会思念你的。”中年美妇眼波闪闪,看着眼前的人,爱心泛滥地吐出一连串英文。 单恶少咬紧牙关。表情更加悲愤。 “thank u闪发光,“这次真是多谢您了,改日说什么也要登门造访。” 他文质彬彬又流利地説。 单恶少将拳头塞到自己嘴角边,狠狠咬一口:好疼。 妈的,是哪个不长眼的说张易之那家伙是个洋文不通地家伙?为什么一口地道的伦敦腔。简直可以把BBC的主持人逼得羞愤交加去撞墙自杀。而自己这口正统地美国音与之比较。简直就是伦敦乡下口音。 好自卑,好自卑。单恶少在悲愤之余想。忽然转念。又痛苦起来:合着半天,我这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啊。 看样子老子还是太单纯了,实在没想到有人会顶着那么一张绝美如天使如仙子的脸,做出这么腹黑又奸诈而且很卑鄙无耻就差一点点就会下流的事情。 事情还要从两天前说起。 当单某人洋洋自得地决定帮助张易之同学,将嘉和的股份集中他手,逼女皇陛下走投无路之后,单某人开始计划以后的追女大计,他正在细密研究自己究竟要在何种时机出现,才能达到最佳的英雄救美效果。 到时 人地帽子已经被张易之戴正,而自己扮演地自然就是皇于危难之中的侠客。就在史上第一完美追女计划即将达成地时候,他几乎看到自己一手持长剑一手抱美人的光辉场景。 单飞雄接到了一通电话。 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每个人都有自己害怕的东西。 有人害怕蛇,有人害怕狗,有的人害怕老婆,形形色色,难以描述,而对于单飞雄来讲,这个世界上,他谁都不怕,除了他老妈。 这也是他之所以总住在国内的原因,因为单妈妈自小在国外长大,早就习惯了那种环境,很少会回国来住。 所以就算他闹翻天。都不会有人来管。 单飞雄千算万算,他算不到,自己正得意洋洋的以为恶人帽子张易之戴的时候,那个美人儿悄无声息地在背后温柔地捅了他一刀。 彼时他刚拿起电话,就听得里面有个阴沉地声音响起:“报告少爷,夫人在今天早上乘飞机回国了,似乎要去找您。” 单飞雄感觉自己顿时炸毛了。 这是他临走之前在老妈跟前买通的管家,让他一有风吹草动就赶紧通知他,没想到首次通知。就爆出这么一个叫他震撼至死的消息。 而让单飞雄想象不到的是,为什么自己那个早就习惯国外生活的老妈忽然会心血来潮回国,难道仅仅是想念儿子心切? 不不不……他转念一想,早上的飞机,那么现在应该早就到了啊? 单恶少瞪大眼睛,刚要吩咐手下人去寻找单妈妈。却听得门外有个高亢声音响起:“my ney ar.ng!” 单飞雄被这个肉麻的声音刺激到浑身汗毛倒竖,第一反应就是赶紧钻到桌子底下去。 但他却不能这样做,于是僵硬地伸展双手,在脸上露出了坚毅不屈的勉强笑容。单飞雄迈步迎了上去。 门开了,但他却忽然不能再向前一步,脸上地笑容也完全凝固。 一个中年美妇——身段苗条的好像少女,长发披肩,明眸皓齿,冷眼一看如二八少女,这正是自己的变态老妈,而旁边那个…… 长发垂肩,身段修长,顾盼风情万种。举手投足迷死人的…… 单恶少在心底涌起了浓浓的不详感觉,一瞬间无师自通地在心底冒出了这样一个词:妖孽。 若是常之知道单恶少也有这样上道的时候,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其引为平生知己。 ————————————————————— 张易之小朋友当着单恶少的面。握住了单妈妈的手。 “您真是太好了,so嘴边,轻轻地一吻,绅士风度十足。 “哪里,”单妈妈眼泪都要流出。同样深情地。“都是honey 不好。居然会那么对你……哦,my or=出手,夸张地抱住张易之,抽了抽鼻子。 张易之优雅地声音慢慢响起:“有您这么好的母亲教导,想必他以后会改邪归正的。”他眨着眼睛,透过单妈妈的肩头,看了一眼单飞雄。 单恶少受不了这份刺激,悲愤交加地扭转头去,在心底哇哇大哭。 果然是没有一个女人可以抵挡张易之小朋友的诱惑,而单妈妈对他那张羞死天使的脸更是爱心泛滥,在听说自己的儿子居然对人家有不轨的企图的时候,在张易之略带无奈又痛苦隐忍表情的催化下,毅然决定将单飞雄押解回去好生教导,免得美人被祸害被糟蹋。 可怜单飞雄有口难言,他以往地劣迹人人都知,偏偏张易之又生的这么美,让人觉得他如果不对张某人做点什么,都对不起他单飞雄这名号。可是天可怜见,他已经发现自己此生的至爱了啊,他已经计划在改邪归正了啊……安君!你在哪里! 单某人坐在位子上,流着眼泪看向机窗外:“不!我有我爱地人,我要回去!”单某人忽然挣扎双手要下机奔赴自己的幸福,单妈妈头也不抬,一拳斜斜地打出去。 “你还敢再说一句!”疾言厉色的单妈妈全没有同张易之在一起深情握别时候的温柔。 “还是那么暴力……” 单飞雄头一歪,痛苦地撞上飞机窗,昏迷过去。 空中,小型私人飞机轻轻地抖了抖身子。 而地面上,某个狐狸目送着小飞机消失在淡蓝色天空,挥舞着手中小手帕,非常腹黑地笑道:“拜拜了,单君。跟我斗,哈哈哈……好好享受跟老妈相处的温馨时光吧!”5 第一百九十章 想做就做 4 成功踢飞了单飞雄,张大美人完完全全一人成了嘉和大称得上是坐拥嘉和了。 入主董事会那天,虽然有很多人对此颇有微词,但目睹对方美的惨绝人寰的面容,再多的微词也化为一阵水汽飘走了。 女皇陛下出席会议,同张大美人亲切握手,微笑道一声:“恭喜。” 张大美人狠狠地握了握对方的手,微笑回一句:“承让。”然后就没有放开手。场面一时囧住。一直到乌压压的记者蜂拥上来拍照,张大美人还表面若无其事,实际上却是暗运内力,紧抓不放地握着对方的手,冲着记者群露出迷人笑容。 有记者说:“易之,看这边!” “易之,笑一下!” “易之,那是你女朋友吗?”有人很有新意地说。 人人都知天朝易之其实并非表面那么难以相处,反而是个极其敬业的主,所以有什么要求便很大胆的提,有什么猜测也勇猛地扔出来,全然不顾及当事人怎么想。 女皇飞快地看了张易之一眼,脸上含笑,心底也捏了一把汗。 而他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旁边的安娇娇上前:“抱歉,这是我们酒店的前代经理。” 众人“哦”地明了。很好很强大。 于是标题换成了——嘉和易主,前总经理赫然引退,权杖交接,天朝易之欣然上位。 云云。 而张易之也飞快地成为了年度十大最华贵钻石男子之一。没有人对他的成就产生异议,因为他实在够勤劳够敬业,对待狗仔队惯常彬彬有礼,对待粉丝也爱护有加,对经纪公司手段灵活,这般完人,有此成绩,理所当然。 ———————————————————————— 在交接会议之后,张大美人声称:“我很欣赏安大小姐的管理能力。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请安大小姐继续管理嘉和。”不知情的大伙立刻赞他有识人之能,而且大度无比。 女皇微微觉得诧异。正想答话。对方又说:“当然,不必立刻给出答案。三天后同我讲就可以。” 他笃定地笑笑。仿佛早就预知答案。 女皇默然。 空气中一时弥漫着一种很神奇的气息。 终于石破天惊。有个沉稳声音断然响起:“不必三天后,现在就可以给。” 张易之毫不惊诧,微笑转头看:“常之先生,有什么建议么?” 常之手按桌面站起身,目光如炬。冷冷地说:“拒绝。” 张易之皱眉:“我有说留你吗?” 常之冷笑。不再同他说话。转头却看着女皇,黑黑的眼睛里。全无表情,只是直直地盯着陛下看。 女皇本是垂着双眸,此刻若有所思地回看常之,两人目光相对,看的某人心惊肉跳。而过了片刻,女皇陛下才微微一笑,说道:“好,共进退。” 她的声音不高,一时却如惊雷响动。 常之地黑眼睛里哗地闪过一道光。女皇起身,后退:“不好意思,先行告退。”常之大步走到她的身边,女皇伸手,握住常之的手,微微一停身,随即一同向着门口走去。 ———————————————————————— 牵着女皇地手一口气奔出嘉和,太阳底下,常之转头看身旁伊人。 女皇陛下笑微微地望着他。 他忽然觉得自己手心出汗,底气也并非刚才在楼上一般的足,情不自禁喉头微动,却说不出话来。 而两人手牵手,站在这大楼之下,瞧这情形,倒有几分私奔模样。 常之忍不住为自己这想象而汗颜。 “怎么?为何这般看着朕?”女皇灿然一笑,丝毫没有任何觉得为难地模样。 常之期期艾艾:“陛下……我……”回头看一眼嘉和大楼,低下头去。 “做都做了,怕什么。”女皇轻描淡写,抬头看了看天,笑道,“好久没有这么清闲过了,来,朕跟你一起去吃点东西。” 常之大喜,几乎不肯相信自己耳朵,却觉得对方地小手用力,握紧了自己地手,居然拉住自己,顺着路向前迤逦走去。 “可是您……嘉和……”常之加大步子,走到伊人身旁,从侧面看着她问道。 “不必多担心了,”女皇一手拉着他,一手背在身后,淡淡地说,“娇娇跟易之会处理的很好。” “陛下您的意思是?”常之略有点心惊。 “呼呼,”女皇笑,“常之,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别人的事了?” “别人……”常之情不自禁喃喃念着这声,“陛下……”茫然不知所措地望着对方,为什么感觉陛下的话好像另有深意。 “乖。”女皇却不再多话,“去安心吃顿饭吧。” 要怎么跟身旁这个人说? 女皇心底也是没谱。不过这种事情不是靠说地,应该想做就做。 目视着前方,感觉身畔男子投来地灼热目光,女皇微笑着想。 自从上次他为着江盈盈重伤,差一点离她而去,她便已经发觉:自己仿佛是不想放开这男人呢。 这个总是默默跟从,从不多话,在背后对她投以灼热目光地男人,她看着他昏迷怀中,看着那苍白脸颊,心痛如绞,在那一刻她恳求天地,只要让这男人保住一条命,她今生今世都会牢牢守住他,绝对不会离开。 如今,嘉和成功地交给易之,那个心心念念要报复自己的男人,只盼他如今心满意足之后,会安下心来,好好过属于自己地日子。 本来她是不会放弃的,只是……看着他身上的伤痕,那因为疲劳过度而沉沉睡着的容颜,不知为何她心头涌起一阵不忍,一个从来都没有过的词跳出心头,名唤“不忍”。 很久之前存着的一个念头逐渐成型。 所以趁着他熟睡的时候出外。电话出去,悄悄叫人散掉了购入地股份,自动放弃了最后一丝反败为胜的机会。 如果娇娇能同易之在一起的话。则更加完美了,娇娇人品不差。只是欠缺一点经验。易之聪明绝顶。只要能用心。肯定会将嘉和搞地有声有色,他们两人若是齐心…… 不知为什么想到这里会有些不舒服。于是女皇摇摇头,决定不再想下去。 朕已经仁至义尽了,该做的也都做了,易之。日后。望你好自为之。用时下一句话来讲就是……朕,祝你幸福。 ————————————————————————— 女皇转头。对上旁边常之呆呆不信地目光,忽然轻轻捏了捏他地手心。 常之“啊”了一声,女皇 “真是个呆子。”将他手腕一拉,常之不了解这是牢站在原地不动,女皇囧然,望着这不解风情之人,随即却嫣然一笑,说道:“好吧,山不过来,朕过去。” 常之还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觉得一个暖玉温香地身子慢慢地靠了过来,心中大骇,不知女皇要做什么,这次他倒是动了,他的直觉告诉自己此刻应该退避才是,于是呆子情不自禁向后退了一步,却觉得已经无后路,原来身子已经抵在背后大厦的墙面上。 女皇感觉自己像是扑向小绵羊的大灰狼,不过此时此刻骑虎难下,管他绵羊还是灰狼,女皇望着面前人,他满脸困惑,不知所措,回头看了看身后,又扭过头来,却不敢对视自己双眸,只是“略微害羞”般地垂下双眸,长长睫毛遮住眼睛,看起来极其无辜。 女皇“邪恶”地嘴角一挑,手上五指岔开,同他的手指交握,同时察觉他地身子不可遏止地抖动起来,而女皇并不再给他发抖地机会,脚尖一点,下巴微扬,已经吻上常之双唇。 — 常之地嘴唇带一点冰,好像是因为受惊过度,没有反应过来。 女皇怕吓到他,轻轻地在他唇上吻了两下,便离开来,眼睛望着他,不再说话。只是微笑。 常之长长的睫毛一眨,抬起眼睛望着女皇。 女皇咳嗽一声:“好吧,朕方才是看你呼吸困难,喘不过气,所以……给你做一下人工呼吸。” 常之囧住。 女皇看他无语,又道:“看样子你已好了,来吧,我们去找地方用膳。” 常之忽然也低低咳嗽一声。拉着女皇地手不动。 女皇回头看:“怎么了?” 常之严肃地看着女皇,略带困惑说道:“陛下,其实臣还是觉得有点不适。” 女皇愣住。 常之仍旧肃然地说:“臣想……陛下再为臣做一次‘人工呼吸’。” 女皇扑地。 “常之,你……你……”女皇望着眼前这个一本正经丝毫不笑的人,心想:这家伙,是在捉弄朕不成? 常之眉头轻轻皱起,脸颊却有一丝发红,又说:“不然……臣也会……就让臣来……为陛下做吧。” 心想:陛下,你当真认为我是呆子么…… 女皇大囧。 而就在这时,常之终于嘴角斜挑,同女皇交相握住的手轻轻一拉,已经将对方轻而易举拉到怀里,常之的左臂伸出,眼睛端量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要放在女皇身上何种地方,终于还是放在了肩头。 这一切完成之后,此人低下头去,在怀中人儿嫣红的樱唇上蜻蜓点水般吻了吻,随即抬起头来,舔了舔嘴唇,感觉有点意犹未尽,于是重新埋首下去,无师自通地含住了对方甜美的唇瓣,如啜住世上最甘的泉水一样,主动地吸吮起来。 ———————————————————————— 女皇陛下兴趣盎然地同常之讲起想要游览天下的志愿。彼时陛下正同常之在餐厅里愉快地用餐,忽然铃声响起,打电话过来的人,居然是楚非凡。 “姐姐,听说你不要在嘉和做了,来我们这吧!”楚非凡的声音里透着喜悦。 “这个……非凡,你消息好快啊……” “那是当然,姐姐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怎样。过来吧!”楚非凡兴奋地。 “呃……让我考虑一下。”女皇望了一眼好奇的常之,慢慢回答。 “不用考虑了啦,直接过来好了。而且江盈盈也在这里,姐姐你还记得她吧?”楚非凡笑着说。 “她……自然记得。怎么了。”女皇回答。常之正低头望着杯中酒。似乎没有注意听。 “她很不错啊,上次那么差的行情,大家都赔死,只有我赚了,差点把我哥哥给气死。”楚非凡哈哈大笑。 “是吗?”女皇眉心轻轻皱起。“非凡。你现在……同她一起……” “她在这边上班啦。”楚非凡立刻大声说。忽然跟想起什么似的补充,“只是上班啊。” 不解释还好…… 女皇心中一沉。 “我知道。”她微笑着回答。“我明白。” 楚非凡一阵沉默,过一会才问:“姐姐,你是不是不高兴?” 女皇惊诧:“怎么会。” 楚非凡又说:“你如果觉得不开心,你过来后,我会辞了她的,不重要地。” 女皇沉默了一会,才重新开口说:“非凡,我真的不介意,况且,我也不会去非凡国际的,你是要任用下属亦或者交友,都不必在意我想什么。况且对我来讲,只是希望你好……就如同你叫我一声‘姐姐’,我心底亦当你是最亲地弟弟,就如心萌心远他们,如此而已,你可明白?” 楚非凡那边不出声。 女皇唤了两声:“非凡,你听到我的话了吗?” 那边毫无声响,末了只“哒”地一声,随即响起嘟嘟地挂机声音。 “发生何事?”常之望着女皇疑惑地面色,问道。 “没什么。”女皇轻轻地摇了摇头,“不过……只是有点担心。” “担心非凡?”常之忽地一笑。 “嗯?”女皇望着对方。看他眼底一丝促狭,心底已经了然:这个家伙耳力甚好,恐怕方才说地一切都被他听得一清二楚,却来故意问她。 “不必担心,”常之笑道,“只有错过才知道,对的是什么。” 女皇望着他,不可置信地笑,随即又说:“这话不假,只是我怕……他小孩子心性……” 常之肃然说:“陛下不放心的话,要不要我出面……” “不必了。”女皇一摆手,“若是你去,他必定会另生误会,况且这样……纠缠不休,反而麻烦,就如你所说,只有错过一次,才会发觉对的为何,朕只是希望,他错的不至于太离谱罢了。” ————————————————————————— 楚非凡地哥哥楚翔最近很是烦恼。 首先,楚非凡入了公司之后,深得楚老爹赏识,本来他不过废柴一只,不足为虑,不料却跟在安眉身后,学了一肚子管理知识场面应对,楚非凡本就不是个笨人,反而是一点就通举一反三那种神通类天才,又加上安眉教导有方,简直是千里马遇上好伯乐,这样一来,自然是突飞猛进,大有将他这个正牌太子一脚踢出龙座边沿之势头。 这是第一件让楚翔觉得麻烦地事。 而第二件则也跟楚非凡有关,那就是,他居然将江盈盈那贱人给推荐到了非凡财团,而且还做了楚烈地个人助理。 楚翔气的七窍 感觉自己颜面无光。虽然他心知肚明江盈盈是何种以一再反对启用江盈盈,但是楚非凡一直不停地抖出那一百五十万的支票,抖得他的眼睛都花了,估计楚烈也是被楚非凡这种疲劳攻势给降服,所以才鬼迷心窍之下同意了聘请江盈盈。 “你最好不要让我抓住把柄。”这是在没人的时候楚翔对江盈盈说的一句话。 江某人并不惧怕,反而冷笑:“太子爷恐怕是担心龙位不保吧,何必迁怒他人。” 楚翔发怒:“江豹没有喂饱你,让你跑我弟弟面前发春么!” 江盈盈笑面如花:“我发春也要有人自愿上啊,我总不能强*奸了他。” 楚翔咬牙,心底却对江某人的厚颜很是佩服:“我不跟你强辩,”他冷冷一笑,“不过你也不要太放肆,最好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当年的事,安眉儿还不知吧?” 江盈盈脸色一变:“你想怎么样?” 楚翔知道拿住对方把柄,哈哈一说。伸手摸上对方肩头,顺着肩头向着胸口探去:“我要怎么样。你是聪明人。还要我说吗?” 江盈盈手一甩。推开他:“我自然明白,只是你也别得寸进尺。” “好。”楚翔昂起下巴,“对于你,我也实在没多大兴趣。” 江盈盈冷笑:“没有被太子爷看上,应该算是庆幸的。” 楚翔不甘示弱。毒舌十足:“能被江豹看上。才是你应该庆幸的。” 两人互相对视一会。就好像两只豹子互相仇恨,终于在最后冷冷一哼。不欢而散。 ————————————————————————— 被人捏住把柄然后要挟的戏码,总是一样的,被胁迫人想要妥协,于是同意对方提出地条件,结果对方的胃口越来越大,最后却还是威胁说要公布要公布,这几乎是不变的演化定理。 非凡财团,本来是下班之后地时间,大楼里暗沉沉的,灯光全暗。 却在某间办公室内,有两个人影纠缠一起,其中一个不知说了些什么,另外一个忽然发难,伸手握住桌面地一样器皿,用力在对方头上狠狠砸过去。 对方闷哼一声,倒在桌面,身子不动。那动手地人吓了一跳,随即却反应过来,找了件东西将那凶器擦了擦,重新放回原位,随即便在屋子里四处开始不知搜什么。 就在这时候,走廊里传来脚步声。 那人吓得面无人色,慌忙将身子一跃,躲入房子地隔间内。 楚非凡听得声音响动,好像是从楚翔办公室传来。 他本来是回来取一样东西的,见那边好似有光闪烁,心中生疑,便走了过去。 刚推开门,便看到桌子前有个人影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楚非凡大惊,问道:“什么人!” 对方呻吟一声。楚非凡即刻听出是楚翔。借着走廊上微弱灯光,见对方身形不稳,还以为是喝醉了,不由冷冷一哼。 楚翔也听出是楚非凡,伸手捂着头顶,转头吼道:“小杂种,你来干什么!” 楚非凡本来转身要走,听他这么说,怒道:“你不要出言不逊!” 楚翔哈哈大笑,坐到椅子上:“你娘死了多年了,倒留下你这个杂种跟我争位子,我呸……” 楚非凡最听不得这话,顿时冲过去一把揪住楚翔的领子,怒道:“你有种再说一次!” 楚翔一口唾沫吐出来,正好落在楚非凡脸上,楚非凡大怒,一巴掌挥出去,打的楚翔头一偏,楚翔大怒,一脚踢在楚非凡肚子上,自己也被反冲力冲到桌上,楚非凡捂着肚子跳起来,一拳打在楚翔的下颌,楚翔身子竟是极轻,向着旁边倒下去,头撞在桌子上,身子忽然一跳,便趴在那里,静静地不再言语。 楚非凡被他激怒,心胸起伏,杀人地心都有,当下指着他破口大骂:“你再给我骂一次试试看,我打死你!” 楚翔却一动不动。 楚非凡冷哼,以为他是酒劲上来,上前轻轻踢了他腿部一下,楚翔身子软绵绵地顺着桌子角滑落地上。楚非凡本来转过头去,忽然觉得不对,皱眉问道:“你没事吧?” 楚翔一言不发,楚非凡凑近了看,只觉得他低垂着头,模样甚是怪异。楚非凡心跳砰砰,觉得有什么暗色地东西从楚翔头顶慢慢地流出来,楚非凡吓了一跳,瞪圆了眼睛伸手去摸,却摸得一手地血,他大吃一惊,叫了一声后便猛地后退,竟倒在地上。 那躲在内间之人将楚非凡一举一动看在眼里,见这状况,暗暗着急,回头看时,望见里间敞开的窗户,走到窗户前一看,旁边就是楚非凡地办公室,如此碰巧,窗户居然也开着,那人牙一咬,将裙子一提,便迈步出了窗口。向着另一间慢慢爬过去。 ————————————————————————— 医院。 楚非凡六神无主,闻讯赶来的楚烈将他一把揽在怀里,紧紧抱住。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楚烈皱着眉问,“就算是动手也不该这样啊。” “是我……不小心……呃,推了他一下,他倒在桌子上,就……碰到了头。”楚非凡断断续续说着。 楚烈看他神情仓皇,以为是吓怕了,心中也不好太责怪他,只好叹一口气,反而安慰他说:“没事的,应该不会出事的。” 就在两人身边,江盈盈皱着双眉站在那里。楚烈望她一眼:“江小姐怎么也在。” 江盈盈说道:“是非凡打电话通知我,我才赶来。” 楚烈看了看楚非凡,心底有点奇怪为什么他不先通知自己。只是却不好开口,只好叹一口气,默默等在手术室门口。 不多时,红灯熄灭,医生走出来,楚烈急忙迎上前去:“医生,怎么样?” 医生摇了摇头,却开口说:“贵公子没有生命危险。” 楚非凡抬起头来。却没有看到旁边的江盈盈面色一变。 楚烈才要欢喜,却听得医生又说:“只是,恐怕一时半会难以恢复神智。他后脑受到重创,恐怕……你们要做好他成为植物人的准备。” 楚烈顿时感觉天晕地转,楚非凡也被这个消息惊呆,只有江盈盈在一旁,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笑意。5 第一百九十一章 君心难测 4 在绝望的时候,就好像溺水似的,就算见到一根稻草犹豫扑过去捉住。 对于楚烈来讲,他纵横商场半生,向来混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料年过不惑,居然会发生这种飞来横祸,顿时让意气风发的他一夜斑白头发。 无计可施之时,忽然想到一个人。 那个曾经在他看来,不可接近之人,就在此时此刻,仿佛黑夜之中光明一点,带给他一丝希望。 —————————————————————— “你不想要嘉和了?” “你不是如愿了么。” “你真的不跟我争?” “易之,朕已经输了。” “不!这种输,我不想要!” 张易之一拂袖,转身面对女皇,修长的凤眼眯成一条缝,隐藏里面重重恨意:“你到底为了什么这么做?” 女皇不语。 张易之上前一步:“说啊!我等着你的答案,结局已经出来,若没有相配合的说辞,总归叫人心底有遗憾。” 女皇转过身子:“你对朕心怀恨意,朕无法解脱你的恨,唯有……” “以施舍的方式退让?”张易之打断她的话,讥诮地说。 “易之,”女皇皱眉,“你不是要听朕说么?” “你说。” “听朕的,你已经成功得了朕地一切。除非你是想要朕死,不然的话,就收手吧,安稳过些日子,过去种种譬如过去死。” “今日种种仿佛今日生?”张易之抬头,望着漆黑夜空,“你以为,我夺了你的一切,就不会再恨你了?” “你想怎样?” “陛下你的意思是。除非是我要你死,否则这就算一笔勾消了?嘉和给我,娇娇给我,连你的身子也都给了我?哈哈哈……”他扭头大笑。 “易之。”女皇悠悠叹息。 “对一个人好,有很多方式。”张易之讥讽地说,“陛下,如果你觉得你对我心有愧疚。亦或者不必要的同情怜悯,想要补偿我,叫我心安宁的话,我的确可以提供你一个方式。” 女皇望着他:“请讲。” 张易之转过身,长发在夜风中翩然起舞,而他说:“对我来讲,你输给我区区酒店算什么?给我天下我都不算在眼底。我要的只是你地人,只是你一个人!陛下,只要你永远在我身边,生死不离,任我为所欲为,我的恨意才消!”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在沉沉暗夜里,宛如飘起一阵幽冷的风。 女皇静静矗立片刻。才说:“易之,你觉得那可能么?” “我们有赌约的。”张易之盯着她,“你说过,愿赌服输,你……” “朕给了你。”她忽然说,“该给的都给了你。” 张易之怔住。 “你所谓的该给地,就是那一夜的缠绵。并嘉和。或者。还有赠品安娇娇之类?”他幽幽望她,神色有点古怪。“其他暂且不提,我只问你——那天你明明可以走,为什么又回来。” 女皇哑然。 “你回答我。”张易之上前一步,伸手捉住女皇双肩,“你回答我,你为什么会回来,你又为什么会配合我,陛下你跟我讲,当夜你的呻吟都是假的,汗水都是假的,你喊着我的名字说让我进去也是假的,永远要我在你身边永生永世不离开,都是假地???!!!” 声音说至最后,已经凄厉至沙哑。 女皇忽地觉得好像有人手持钢刀,在自己心头慢慢地划下一道长长痕迹。 “易之。”她闭起眼睛,忍了那份痛,听得自己的声音冷静,不带任何感情,慢慢地说: “那不过是个赌约而已,愿赌服输,仅此而已。” 张易之松开握住她肩头的手。 他半弯下腰,忽然伸手捂住嘴角。 女皇察觉不对,上前一步,似乎想要扶住他的身子。 张易之再度后退。如避蛇蝎。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陛下,这也是我最后的请求。”他掩着口,低低地沉声说。 “易之,不要说。”她似乎预知他要说什么。 “你跟不跟我走,陛下。”他吸一口冷气,弄得五脏六腑都疼。那种隐忍的恨,开始在四肢内流窜,眼看都压不住。 “朕要让你失望了。”果然,她的声音淡淡响起。一如往常。 话语落地,这个人也再不停留,转过身,迈步离开现场。 而他站在原地,目送路灯下那身影逐渐消失眼前。 心底真是冷啊。 就知道君心难测。 无情最是帝王家。 还以为她变了。 还以为她……不是以前那个武皇了。 他忽然记起他吃她给买回来的 那份如孩童般地喜悦,他还记得她躺在他的身下,那的诱惑,他还记得她的腿缠住他的腰,死死不放,他还记得她在他耳畔说:不离开,不要离开。易之,朕的易之。 原来都是一时冲动,原来不过大梦一场,原来……终究要曲终人散啊。 原来到最后最单纯,输不起的,是他! “陛下啊……”他微微一笑,仿佛叹息般地说,“你……真地要叫我恨你入骨么……”喉头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宽大地袖子上,顿时如绽放了一朵艳丽牡丹花。 慢慢地抬起头来,嘴角还带着鲜红地血迹,他目光清冷: “从此刻起,我不原谅你,绝对不再原谅!” 他挥挥衣袖,挺直了身子,转身慢慢离去。 —————————————————————————— 突然接到楚烈的电话,女皇十分惊讶,第一反应就是:非凡出事了? 她地预感如此准确。 楚烈简单地问了好,便同女皇陛下约了时间,出面详谈。 “你说非凡最近十分反常?”楚烈,此刻的楚烈,只是一个操劳的父亲。只有举手投足间与生俱来的威严气质显示此人出身不凡。 “不错,”楚烈叹一口气,“我大怒之下,屡次骂他,他都死不悔改,楚翔已经躺在医院,什么时候醒来还尚未可知,我怕万一逼急了他……哎……” 楚烈关心则乱,六神无主叹一口气。 女皇想了想:“他当真同楚先生要了一亿?” 楚烈点了点头:“这是真的,而且我发现并不在他帐头,问他去哪里了他也不说,我并不怕他花钱,我只是担心他染了什么不好的嗜好。” 女皇心头一凛,随即说道:“俗话说关心则乱,楚先生你是过度紧张了,照我看,非凡绝对不会是你想象中那样。因为毕竟我也跟他相处过一阵,对他也有相当了解,所以,不必太过担心” “嗯……”楚烈点点头,面色稍微缓和,随即又说,“同我要钱是一件事,还有一件就是,他突然不停地要我提拔那个江盈盈……” “江盈盈?”女皇眼神一利。 “安大小姐认识她?”楚烈略带惊奇。 “曾有过几次交往,”女皇不置可否,“请继续。” 楚烈答应一声:“因为现下楚翔无法帮我,先前非凡处理公司事物也十分的娴熟,颇得我心,所以阿翔出事之后,我便让非凡暂且顶替他的位置,没想到非凡刚一掌握大权,便立刻提拔了江盈盈坐他的位置。我曾经旁敲侧击劝说过他几次,但他总是不听,而且看他的言行,我担心……” “如何?” “我猜非凡有可能是跟那江小姐是男女朋友。”楚烈伸手,扶了扶太阳穴,十分伤神的模样。 “哦……”女皇淡然一笑,“这也并非值得惊奇之事。毕竟非凡已经成*人。” 楚烈望着她,脸上露出犹豫之色,嘴唇一动,最终却仍旧欲言又止。 女皇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笑道:“好的,楚先生你放心,若非凡仍旧当我是朋友,我便会尽一个朋友应尽责任,尽量开导他,问明白症结所在,你不必太过担心了,俗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莫替儿孙做牛马,呵呵。” 楚烈心中颇为惊奇,没有亲自会见安眉之前,他从别人的口中听说,此人是一个冷酷,自私,自大,而且十分冷血的女子,所以他曾经同楚翔一起十分反对楚非凡同她交往,如今见了面,才知她聪慧,冷静,而且善解人意,看她神色,显然是对非凡十分关心,但却丝毫不逾矩,而且她对自己也十分同情,但举止有度,丝毫不叫人难过,竟是难得一见的好女子。 楚烈暗自痛恨自己在以前听从谣言,若是早见了安眉,他也不会那么反对非凡喜欢她了,如今……非凡那孩子仿佛正走上邪道,现在只盼着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吧……安大小姐,一切拜托你了。 楚烈伸手,同对方的柔荑握在一起,双眸对上,看到对方眼眸里的一抹晶光,楚烈的心底莫名地安详好多,连日来因为楚翔跟楚非凡事情而弄得心烦气躁的心情,也刹那风情云散。 楚烈凭着自己几十年商场打滚,阅人无数的经验相信:自己的这通电话这次会面,大概是他毕生所做过的最正确的事情。5 第一百九十二章 敲山震虎 4 当时女皇将二百万交给江盈盈,是为了替常之完成心愿 事后,嘉和要改革却找不到款项,还引得安老爷子好一顿的大发雷霆,一再询问女皇陛下钱去往何方,就差一点就严刑逼供了,女皇却总是一个沉默相对。 没想到,他们的隐忍帮助,却换来了对方给予的卑鄙利用。 ————————————————————— 常之在医院内看到江盈盈的时候,双眼冷的难以形容,女皇也不阻拦,自顾自找南者说话去了。 江盈盈正从楚翔病房出来,垂着头,嘴角带一丝似笑非笑,忽然抬头间一眼看到那冷面男子站在门口,顿时一愣,嘴角的笑来不及刹住,刹那之间表情自然十分诡异。 幸亏的她反应迅速,片刻之后却又立刻恢复了素日的温婉,脸上亦带上笑容,柔声问道:“常之,你怎么在这里啊?” 常之想了想,终于压一口气,侧过身子,让出过道给她。却不说话。 江盈盈见他如此反常,偏不走,向前一步站在他对面:“你也来看楚翔?” 常之头一歪:“楚翔,你对他很熟悉?” 江盈盈微怔,随即说道:“我现在在非凡国际做,楚翔曾经是我们的总经理,所以我来探看他也是应该的。” 常之“哦”了一声,不置可否。 江盈盈见他神态淡淡的。心底越发疑惑:“常之,你认识楚翔吗?” 常之看她惺惺作态,双眼瞪大,一副天真烂漫地柔弱样子,再想她暗地里行那么卑鄙的事情,心底如吃了苍蝇般难受,于是再无法忍下去,冷冷说道:“我认识他与否不重要,我不想跟你讲话。你走吧。” 这话说的极其直接,江盈盈仿佛听到自己头撞铁板,发出嗡地一声,还算她耐力一流,楚楚可怜道:“常之……” 常之见她依然乐此不疲,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你老实跟我讲,你给楚非凡那一百五十万。是不是大小姐给你的欠款?” 江盈盈倒退一步。嘴角微动,却说不出话。 常之虽然正直,人却是一点都不傻,看她如此模样,心底已经了然。 当下别过头去,看都不再多看她一眼。 江盈盈听他揭破这宗事情,惊讶是惊讶。但转念一想,还不至于全盘皆输,表面上难看一点,也是无妨。而且做戏做全套,就算他不再相信也好。 于是低下头去,喃喃说道:“不错,是那笔款子。对不起。” 常之气的不想说一个字。耳畔江盈盈凄切说道:“我也是逼得没有办法,公司在那一场风暴之中倒闭。我也要活下去,就只有用这种方法先度过难关,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是我欺骗了你们……请原谅我……” 常之索性走到门的另一边。江盈盈说完之后,叹了一声,终究是慢慢地离开了。 而她离开后不久,女皇陛下施施然回来。看常之一脸难看。不由打趣说道:“怎么。开诚布公了么?” 常之一脸的懊悔莫及:“陛下,是我错了。早知她是这样之人,我当初便不该……” 女皇轻轻拍他肩头安慰:“过去之事,多想无益,还是看看以后如何自处的好。”说罢,别有深意地望着他。常之对上她如水双眸,心中一动,忍不住喃喃叫一声“陛下”,看左右无人,飞快地低头,在女皇额头上轻轻一吻。 女皇眼睛一眨,再睁开时候,他已经退开,陛下心想:这个呆头终于是开了点窍。心底暗笑。 推开门入了病房内,一眼看到昔日飞扬跋扈地楚翔躺在床上,面色倒是如常,除了嘴唇略见泛白,一切宛如睡着。 女皇方才去找了南者细细了解了一下楚翔的病情,现在看他神志不清的样子,忍不住暗暗点头,她走到楚翔身畔,望着床上人,轻轻叹了一声。 常之站在门口,静静无声,望着女皇陛下动作。 陛下拉了张椅子坐定,看着楚翔片刻,忽然开口说道:“楚翔,你认得我是谁么?” 楚翔自然是无声无息。 而女皇却仿佛听得他回答,于是说道:“嗯,我就是安眉,你一直以来颇为讨厌的安眉,哈,你一定是奇怪为何我会知你讨厌我,因为非凡以前曾跟我讲过——他最烦他哥哥干涉他跟我的来往,虽然他未曾细说,但我却由此得知,你并不喜欢我。” 女皇轻轻说完,双眼紧紧盯着楚翔,一眨不眨,仿佛要将对方脸上身上每一个毛孔收缩,每一根汗毛摆动都看的清楚仔细。 若楚翔能动的话,面对这么恐怖地凝视,恐怕早就从床上跳起来了。 女皇认真打量了他一番,面上似乎露出得意神色,于是继续说道:“楚翔,我知道你讨厌我,却也知道,你之所以讨厌我,是因为我跟非凡太过靠近。身为长子,你认定了楚烈的非凡国际将来会交给你继承,对么?不仅仅 财团如此,纵横几千年,就算是君王之位,也规定必任。但是,也正是因为有这么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导致了无数起的阴谋篡位,流血屠杀,楚翔,你心底是否也是这么认为,那非凡国际的龙椅,将来必定是由你来坐,可是,非凡的中途杀入,叫你产生了危机感。所以你开始憎恨非凡,并且憎恨帮着非凡的我,对么?” 就在女皇地沉沉声音之中,楚翔的睫毛忽然轻轻一抖。 女皇看在眼里,冷冷一笑,继续说道:“可是楚翔,你为何如此不中用。居然躺在此地,连动都不能动,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何事,让你跟非凡大打出手?让我想想看……以非凡的性子,再怎么激怒也不会产生杀你之心,莫非……你说了什么他受不了地?” 床上的楚翔意识模糊,偶尔清醒,却也手脚麻木浑身无法动弹。正陷于虚空之中,猛地听到一个柔和却很叫自己厌恶的声音响起,而且说的话,句句刺中自己的心,让无法反应地他又愤怒又着急,一会想起身反驳她,一会想要恼羞成怒大声骂她。但偏偏一个字都说不出。忽然听得对方换了语气,提到那夜…… 楚翔意识里出现那一幕…… 当时他受了伤,恼怒异常,正巧楚非凡出现,更是惹动他烦恼的心绪,因此居然出言侮辱…… 可是…… 而耳畔那个声音似乎明白他正在回忆,依旧慢慢地说下去:“不过……这个伤势如此之重。我听非凡说是撞在了桌脚,但是……这伤口不像是桌子撞出来的……楚翔,这伤如此之重,你可就差一点就去见阎王了,让我来猜猜看,这伤口,不是非凡弄出来的吧……” 楚翔地意识随着她的话慢慢地飘忽起来,向前滚滚翻页。就好像电影倒带一样,人影晃动,错乱纠结,狰狞的脸,大吼地声音,楚翔眼珠急速转动,只是说不出话来。 女皇望着病床上楚翔眼皮底下地眼珠在拼命地转。情知自己这番话歪打正着。真的如南者所说。用最恐怖地记忆刺激他,他便可能有反应。于是头也不回吩咐常之:“立刻请医生前来。”常之领命而去。面前的楚翔却慢慢地平静下来,嘴角终于能动,似乎在说什么话。 女皇心头一动,急忙凑过耳朵去认真听,却听得楚翔微弱的声音在断断续续地说:“摄……像……在……在……” —————————————————————————— 楚非凡戴着一副墨镜,摇摇晃晃如游魂似的,走出大楼。 看到面前的女皇陛下跟常之,少年稍微一愣,随即装作没有看到一样,身子一扭,向旁边走去。 女皇踏前一步,叫道:“非凡!” 楚非凡脚步一停,却不回头,女皇转到他身前,微笑着再问:“非凡,你不认得我了么?” 楚非凡肩头轻轻抖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发声。女皇看他露出在墨镜之下的脸,下巴比较之前越发的尖,若说以前是清秀地瓜子脸,现在这样,已经是憔悴到可怕。 “非凡,到底发生了何事?”女皇问道。 楚非凡嘴唇掀动,才要说话,只听得有个明艳声音自台阶上传来:“这不是安大小姐吗,怎么,身旁有一个还不够,居然跑这里跟别人的男朋友套近乎?” 女皇慢慢转头看,常之的脸上却写满了愤怒,不等女皇开口,已经上前去,怒道:“你胡言乱语说什么?” 江盈盈见他发火,脸上却越发好整以暇:“怎样,你又不是我什么人,难道还要限制我说话不成?” 常之骇然,此人跟在医院所见装可怜的江盈盈简直判若两人。 女皇却笑容不改:“江小姐言重了,我向来将非凡当作亲生弟弟看待,今日特地来看他一看,也是应该的。” 江盈盈阴阳怪气回答:“亲生弟弟啊,可惜了,非凡只有个哥哥,现在还躺在医院。”说着,走到非凡身旁,眼睛斜视了一下楚非凡。 女皇看到,当江盈盈说道“躺在医院”的时候,楚非凡的身子不由自主瑟缩了一下。 “那就不打扰了。”女皇心底疑云丛生,却好像又隐约明白了点什么,转过身说道,“常之,我们回去吧。” 常之答应一声,狠狠瞪了一眼江盈盈,两人向着车子走了两步,女皇忽然跟想起什么似的站住脚,回过头:“哦,对了,我听看护楚翔地医师说,楚翔似乎有清醒的迹象,早上醒来,还说了两句什么摄像之类的言语。”她的眼睛望着楚非凡,笑眯眯说,“非凡,你可以不必担心了,想必楚翔很快就能醒来。” 眼角余光看到江盈盈僵硬了的难看笑容,女皇转过头。同常之扬长而去。 ————————————————————————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常之在客厅内走。 “她有她追逐地目标,为了目标,不择手段。”女皇轻轻叹息。 常之不语低头。 “常之,你可见今日江盈盈对待非凡的态度?”沉默片刻,女皇若有所思,又说道,“你觉不觉得非凡好像彻底被江盈盈所控制,但是,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楚非凡……呃。真地喜欢江盈盈么?”常之忽然突发奇想。 女皇摇了摇头:“未必。我见非凡惧怕她大过于喜欢她。” “如果不是喜欢,那么,难道是……有什么把柄握在她手中不成?”常之伸手点着脑门,随口说。 女皇眼前一亮。 “把柄……”她喃喃重复,“把柄……受伤地楚翔……不可能地撞伤……摄像……” 就好像有一条看不见的线条将所有地事情都串联在了一起,女皇低声说道:“希望朕的敲山震虎还有效……希望那边的守株待兔也……呵呵。” ———————————————————————— 楚非凡压低帽檐,走进餐厅。目不斜视地冲着一个灯光暗暗地角落而去。 “你来了。”对方微微地点头而笑。 楚非凡看着她永恒不变似的笑容,眼眶一阵发热,落座之后,忍不住呼了一声:“姐姐。” 一双手从桌上伸过来,捉住了他握在桌面的手。 “非凡,你还好么?”女皇双眸凝视面前少年,低声地问。 “姐姐。我……”楚非凡声音略带嘶哑,说不出话。 女皇察言观色,垂下眼皮,低声说道:“如果你不想说,我便不会问,但是非凡,你真的决定要永远这样下去么?” 楚非凡身子抖动,女皇望着他:“你父亲十分担忧你。” 楚非凡抬头望着女皇:“爸爸……” “父子无隔夜仇。你到底有何心事不愿同他说,就算不便告知他,还有我。非凡,这世上有些事情你闷在心里,是永远都无法解决的,相反的是,如果你能够说出来。大家研究。或许就能找到解决之道。你会发现,事情其实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女皇语重心长说道。 楚非凡怔了怔。随即摇了摇头:“你帮不了我地,姐姐。” “非凡,如果你自己都不想帮自己,的确没有人再能帮你。” 楚非凡目光迷茫:“我没有勇气。” “每个人都有胆怯时候,这并不可耻。” “我能不能一直胆怯下去?” “你觉得这样你会快乐吗?” “可是……”楚非凡犹豫着,眼睛不停地四处乱看,“可是我……我已经没有……选择的权力了。” “非凡。”女皇伸出手,抹去他脸上滑落的泪,心疼说,“你只要相信,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真的?就算我不按照你所说的,你也会站在我这边,支持我?” “真的。”女皇点头,“就算你不听我地。那也是你的选择,我都会支持你,非凡,只要你不必如此痛苦。” 楚非凡摘下眼镜,墨镜背后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泪水。 “对不起姐姐,我太胆小,我很懦弱,我……”他望着女皇,满面内疚,“我要辜负你的信任了。” 他站起,转身,飞快地跑了出去。 ————————————————————————— “就这么让他走?”常之从对面桌站起,走过来,坐在女皇对面,“陛下,只要你愿意,你会叫他说实话的,为什么会……” 女皇沉默片刻,才抬起头:“朕只是……想给他时间,让他主动说出。” “陛下……”常之愕然,“您……”他及时刹住,转而惋惜地说,“可是他刚才分明已经拒绝了您。” “朕……”女皇望着楚非凡遗留桌面的那副墨镜,若有所思地说,“朕相信……非凡他……会回来的。” 常之凝视对方眼睛里那种自信跟笃定,片刻地不解过后却是感动,伸手将对方的手握住,放在嘴角边轻轻地亲吻。 女皇刹那醒悟,轻轻抽回自己的手,笑道:“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常之大窘,刹那涨红了脸。 女皇却又低声,望着他害羞的样子,说道:“不过朕喜欢你这种放肆。”又身子一转,到了常之身旁,在他耳畔低声说道,“若是什么时候更加放肆一点,则更佳了。” 常之的脸从双颊一直红透到了脖子。 女皇则欣赏着这幅美景,一边用手掩住朱唇,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5 第一百九十三章 花容失色 4 深夜,护士端着药品盘,推开门走入楚翔病房。 床上人在黑影中沉沉地睡着,护士将盘子放在床头柜子上,伸手,却从身上掏出一样东西来。 站在床边望着床上的人,护士嘴角低低说道:“别怪我。”手上晶光闪烁,竟然掏出的是一柄小型手枪,正要抵住那人后脑。 床上人忽然动起来,一把握住对方手腕,影子吃痛,发一声惊呼,迅速甩脱对方的手,百忙里弯腰将落地的手枪捡起,拉开门向外便逃。 床上人一跃而下,灯光照耀之下,竟是张陌生脸孔,与此同时,门外走廊里也多了好几名身手敏捷的干警,将影子的去路封住。 “居然……居然有埋伏!”身着护士服的江盈盈瞪大眼睛,满面惊骇,身体反应远胜头脑,江盈盈毫不犹豫开枪。 枪声响起,一名警员猝不及防,中枪倒下,江盈盈趁机闯过去,急速向着走廊侧面弯转过去,恰好看到护士推着车辆而过,她一个箭步冲过去,将车子胡乱向着身后一推,拦住身后警员的追击脚步。 “站住,再不站住我开枪了!”身后警员大声威胁。 江盈盈把心一横,一把抓住身旁正在发抖的小护士挡在胸前,“开枪啊,要打的话,死的也先是她。” 警员一时愣住,无法动弹。 正在僵持,旁边电梯忽然开启,江盈盈瞥了一眼电梯,正想要推开小护士入内,身后人影闪烁,她的手腕一疼,已经被一双铁手紧紧握在手心。与此同时,她看到电梯内出现的人,居然是安大小姐,而在她身旁,则是双眼通红的楚非凡。 正在她身旁捏住她手腕的,不消说正是常之。 江盈盈心冷如水:“这一切都是你们设计的?” 常之不屑同她讲话。女皇伸手握住楚非凡地手,慢慢走出电梯:“早知道你怕楚翔醒来,揭穿你的好事,但若是杀了他,非凡就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将来的非凡国际,自然是你的,江盈盈,这如意算盘未免打的太好了。可惜,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也不能免俗。” 江盈盈被逼到绝境,不怒反笑:“好好好,安眉儿,没想到我竟栽在你手上。不过若是再来一次,我仍旧会选择来杀楚翔,哈哈哈!” 常之为她癫狂笑态跟绝然口吻镇住,却听得耳畔女皇喝道:“小心!” 常之顿时心生警觉,眼见江盈盈左手一滑,手心居然又多了一柄小小手枪。只是并不是对准他。而是对准眼前女皇。 女皇临危不乱。立刻回身,将楚非凡紧紧抱在怀中。常之惊得魂飞魄散,想也不想,转身侧步,半边身子挡在女皇身前。 江盈盈略微一怔,与此同时,旁边地警员及时开枪,准确击中江盈盈头部,她身子一歪,手臂无力垂下,绕是如此,她临死之前用力,枪口仍旧闪出一溜火光,在电光火石之间,子弹射入常之腿部。 常之闷哼一声,单膝屈倒,却硬是撑住,又慢慢地站直了身子,重新挡在女皇身前。此时此刻,鲜血已经顺着腿上的弹孔哗啦啦地奔涌而出。 江盈盈身子颓然倒地,警员一拥而上,查看情况,常之见危机过去,这才松一口气,额前冷汗滚滚而下,女皇听得耳畔声音,见常之身子微屈随即又站直,已经觉得心头不安,此刻松开楚非凡,转到常之面前一看,半条小腿已经全是血染。 常之望着女皇的脸,微微一笑,伸出双臂将她抱在怀里,同时在她耳畔低声说道:“不疼,真的。” 女皇见他强忍,心底却是大疼起来。 ————————————————————— 在女皇命令之下,常之被迫又呆在医院,由南者这御用国手进行包扎疗伤。女皇趁机带着楚非凡,想要将他送回家去。 楚翔留在办公室的录像带已然找到,原本江盈盈用只留有楚非凡跟他打抖的那一段给楚非凡看,外加楚非凡那句“我打死你”,配合最后楚翔流血倒地不起的场景,格外骇人,不知情的人一看,十有八九会以为是楚非凡伤的楚翔如此。 江盈盈借此而威胁楚非凡,楚非凡惧怕事情败露,锒铛入狱。当时又没有其他人可以商量,他虽然聪明,毕竟年少,一时糊涂之下,无奈只好听她摆布。 那日听了女皇地话,虽然仍旧过不了心上那道槛,却也已经动摇,回去之后思来想去,泪如泉涌,一时心痛如绞恨不得死了,一会想到女皇所说“无论怎样,我都站在你身边”,一会又说“只要你快乐”,楚非凡终于在最后一刻决定不再隐瞒,战胜心魔,驱车找到女皇,将所有经过都讲述了一遍。 女皇当即听出其中破绽,一是江盈盈当时出现的太过巧妙,二来那种程度的打斗根本造就不了那种伤口,根据南者所说,法医可以鉴定。楚非凡听她如此解释,自然目瞪口呆,女皇联系前后,顿时更加肯定了江盈盈才是真正伤了楚翔那人。楚非凡联系江盈盈不上,女皇冷笑三声,于是一行人匆匆赶到医院,果然正遇上江盈盈在此处排练一处好戏。 水落石出,女皇驱车带着楚非凡回楚家。 车行过半,前方忽然横卧一辆长长轿车,女皇双眉一皱,竟是前所未有地凝重。 ———————————————————— 安大小姐跟楚家小少爷同时失踪的消息,悄悄地传播开来。 所谓悄悄的传播,是说大的传媒比如电视报纸都未曾刊登,所以寻常市民都不知晓此事。 第二日,当周竹生急匆匆来医院寻找常之,他自然是不包括在寻常市民这个词里面地。 与此同时而来的,还有连城靖。 两人在医院入口处相遇。本来谁也不是很欣赏谁,但是此刻,却难得的同心一气起来,互便向内走去。 却正好遇到迎面而来地金发美男子,一脸的焦急问道:“怎样。有没有见到常之?” 连城靖跟周竹生面面相觑,均想那人是你的病号,你为何向我们要人? 南者皱起眉毛,平日地阳光灿烂难得地变成了阴云密布:“常之不见了,昨晚他一直心神不宁,嚷嚷着要跟anqueen一起走,anqueen一再命令他必须留下包扎,后来他打电话给楚家,才知道安跟楚非凡还没有回去。那个人当时就掀了被子想冲出去,是我安慰他说大概路上出现小故障,一会再去……” 他飞速说完。 方才在来地路上。连城靖已经将昨夜发生之事了解大概,此时此刻,正皱着眉头思索,旁边周竹生忽然说:“你猜会是谁做地?” 连城靖双臂抱在胸前:“联系昨晚之事。恐怕并非凑巧。” “那么很容易应该知道谁干的吧?”周竹生地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愤怒。 连城靖点了点头。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江豹!” 同时转身向着医院之外走去,将南者留在原地大叫:“你们去哪里?”不见两人回答,跺了跺脚,便追了上去。 ———————————————————— 张易之从早上醒来,眼皮就一直跳。 心不在焉走到浴室洗漱,居然失手将水晶杯打碎。这也罢了。他看了一会地上的碎片。居然昏头昏脑地低头去捡。 然后手指头一阵剧痛。 嫣红的血珠子滋地钻了出来。 张易之望着那滴血,似乎已经麻木。伸手随便甩了甩,手指上的血被甩落地面,溅起可怕的梅花状。 假惺惺的……受点伤算什么。 他冷哼一声,走到镜子边,望着镜子里那轮廓鲜明,生动如画的脸,露出讥讽的笑。 他将手指探入冰冷水下,一阵冲洗,终于将血痕洗干净。 门铃轰炸般地响起。 他不耐烦地拖着脚步走过去开门,并且在心底默默地发誓下次一定要找个时间把门铃拆掉。 门打开,一身军装打扮地摄影师趾高气扬地站在门口。 Winqzone 但是碍于对方嫌恶的眼神,winqzone “干嘛,你要从军了么?”张大美人望着眼前女子一身健康草绿色,牙尖嘴利地说。 Winqzone 张易之打了个哈欠,看的winqzone 她伸手擦了一把口水,看着明显意兴阑珊地对方,决定在第n次被对方赶出家门之前再努力最后一次。 然后这一次成为摄影师winqzone “你真的不去吗,我这可是独家哦!听说昨晚市医院出现枪战,涉及好几家豪门恩怨哦,据说女主角美的跟我不相上下。”她沾沾自喜地开始自吹。 张易之差点一口水喷出来:“如果真的跟你一样美,那么一定是个嫁不出去的老……”他懒懒地又住了嘴。 Winqzone 张易之手一抖。 今天早上第二个光荣牺牲的水晶杯诞生了。 Winqzone 而他目光悠远,老半天才找到焦距般,悠悠地问自己:“你说什么?” Winqzone 张易之怒视对方:“我说今天出事的人是谁,叫什么!” Winqzone “果然……”男人喃喃重复一声。忽然旋风一样向外冲去。 Winqzone 对方头也不回叫道:“快点带我去现场!” Winqzone winqzone 于是winqzone 这可是摄影师毕生的污点啊,可是,每当看到那九张罚单之时,摄影师的脸上却会露出甜蜜笑容,当然,这已经是在若干年后。5 大结局:只属于我的女皇 4 她离开之后,张易之便自由了。他同众多赶到现场的人站到一块,看着面前的惨烈场景,有点发呆。 “听说里面还有炸弹。”有个人在旁边说。 “场面十分危险,所以火警都无法靠前。”又有人说。 “控制周围,严禁任何人靠近。这地方随时都会爆炸。”有个声音大声响起。 张易之全部听到,却全部都不放在心上。 “在里面。”张易之眯起眼睛,望着那烈焰滚滚的仓库,喃喃地,似乎是自言自语。 旁边人打量着身旁这个美的如仙子般的男人,那长长的头发是真的吗?怎么会这么漂亮,一点卷都没有,还有那晶莹的肌肤,侧面看来,长长的卷翘的睫毛,秀挺的鼻子。 天啊天啊,老天真不公平啊,居然会造出这样的美人儿。 “是啊,人在里面。”那人漫无意识地跟着回答,眼睛光顾看美人去了。 “在里面啊……”美人儿神情恍惚,嘴角露出一抹堪比名花般惊艳天下的笑。 那人感觉自己鼻子好难受,伸手一摸,黏糊糊的,竟是一手鼻血喷涌而出。 美色果然害人匪浅啊。 周围忽地有人叫起来:“啊啊,出来了出来了!”现场之人顿时精神一振。 张易之却岿然不动,喃喃说:“不是……” 烈火中,一个高大身影——常之怀中抱着一个人,跌跌撞撞拼死从仓库之中扑出来,周围顿时很多人围了上去。 “还在里面。”张易之又是一声叹息般的话。“这可怎么办。” “是啊,呃,你认识里面的人吗。”旁边的人奇怪地望着这个仙子。若不是看在他长相如此殊丽份上,早就不理他了,说话没头没脑的。 张易之忽地吐出一口气:“嗯……我认识的人……在里面!” 他像是忽然决定了什么似地,说完之后,身子一抖,迈步便向前跑去。那人本来就觉得他不正常。所以一直偷偷看他,见他动作如此异样,居然像飞蛾扑火般向着火场而去,顿时伸手抓住,一边叫:“那里危险,来人帮我拉着他啊!” 旁边顿时有几个警察急速扑了上来。将张易之捉住。 “放开我!”张易之忽然之间力气大的可怕,发疯般地叫,声音异常骇人,与此同时,用力一挣,两个警察居然没有拉住,他大袖一挥。已经向着前方跑去,速度居然异常的快。 彼时常之正将昏迷的楚非凡抱出,等在旁边的南者跟医生冲上来将他接住,常之身子一晃,受伤的腿一阵剧痛,随着动作,迸出大量鲜血,一个医师一把拉住了他:“你受伤了。” 南者却俯身想要替他处理伤口。一边问:“阿靖跟周竹生呢?anqueen怎样?” 他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常之用力一踢,差点将南者踢倒在地。 而他自己也是身子一晃,差点跌倒,旁边有个人眼疾手快过来扶住他。 常之甩开对方的手,转过身。便要向着来路跑去。腿却身不由己地用不上力。顿时跌倒在地。 此时,他眼睁睁望着张易之那纤细挺秀的身子在火焰熊熊地门口一闪。人已经迅速地冲了进去。 顿时之间,不知是烈焰散出的烟太浓还是腿上的伤太疼,常之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 他举起拳头,发泄般用力砸在自己伤腿上,顿时疼的眼前发黑,却吓得旁边的医护人员发出阵阵尖叫,一个个冲上来将他强行拉住。 常之大怒,发出悲吼,声音似哭似嚎叫,将周围的人甩开,而他扑倒在地,却用双手使力,向前爬去,医护人员都被吓到,眼看他身后拖着长长一道血痕,有胆大地便重又扑过去按住他。 南者被这场景惊呆,半晌才扑上去死死压住他手臂,试图唤醒他神智:“常之,常之!” 耳听的男人细微的声音,如同啜泣般响起:“让我去……让我去!” ———————————————————— “陛下……”浓烟滚滚,张易之挥起衣袖遮住口鼻,一边大声叫。 没有人应声。他顺着路一直向前,一边挥去飘过来的灰尘烟烬。 灰烟飘散里,张易之一路深入,终于看到了躺在角落里的女皇。 他如获至宝,双目放光,一个纵身扑过去,在逐渐升高的温度里一把抱住对方。 女皇已经在半昏迷状态,此刻睁开双眼,蓦地对上他的双眸,逐渐看清是他之后,竟然在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笑容。 “真地是你。”她低声,声音弱的叫人听不到。 他却听得清楚明白,点点头,微笑地肯定回答:“当然是我。” “常之他,将非凡安全带出去了吗?”她问。 “又是你逼迫他的?”张易之叹一口气,“那家伙还真是乖,不过现在想必正痛不欲生吧。” “朕……”女皇望着眼前人,“不想常之跟朕一块死啊。” 张易之挑眉:“是心疼他吗。” “自然,很是心疼。”女皇坦然回答,“不舍得叫他陪朕同死。” “那么……臣呢?”他邪魅一笑,纵使在火焰里,亦是万种风情顿生。 “你么……哈……”女皇笑,“朕方才……正在想着你……” “想我什么?”他伸出手臂,越发抱紧了她。 “朕想你……曾经说过的话。” “哦,什么话?” “你曾经对朕说过……就算是下地狱,也要拖着朕一起。” “我记得。”张易之面色平静,“为何会想起这句呢,陛下。” “因为……”女皇咳嗽一声。“朕此刻的心情,同你……是一样的。” 她艰难说出这句。 张易之脸上却露出笑容,旁边火光一跳,染上他的长发,他却浑然不觉,也不想去熄灭,只是看着她笑:“真是个坏陛下啊,亲热的时候就推开人家。要死地时候却心心念念。” “朕……真的是很坏的,很坏很坏,易之。”她笑微微看着他,伸出手,替他捏死头发上燃着的火苗,并不怕火苗会伤到自己的手。 “那么……”张易之的声音略微颤抖。“陛下你是为什么 在临死的时候这么想呢?” “朕……刚才也认真地想过,”女皇望着他,“朕想……朕恐怕……爱上你了,易之。” 这岂非,是他最想要地答案? 眼泪顺着张易之地脸颊滑落下来,女皇地双眼亦亮晶晶的,而他喉头一梗。便低头下来,深深吻住她地双唇。 泉涸,鱼相处于陆,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哦,去他妈的相忘于江湖。 ————————————————————— 正跌跌撞撞寻到人的连城靖靠在廊柱背后。 身旁地脚下是已经不支昏迷了的周竹生。 杀了江豹之后,他们便迷了路。 江豹那家伙是打定了主意要同归于尽,不管来多少人。都是同样。 他死之前也透露:这个仓库里有炸弹。 他是要他们来一个,死一个。一个都逃不出。 所以外面的人都不敢靠近过来。 连城靖苦笑: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以这种方式而死,最委屈的是……他还不了解自己的内心……一直到现在,那种东西……他所不了解的东西…… 正在浑身力气全无,烟熏的双眼迷离神思恍惚之时…… 却听到这两个人地讲话。 连城靖愣住,傻傻地站在跟他们一柱之隔的背面:天啊。原来。她真的不是安眉。 怪不得安眉那晚托梦她说:你若再自欺欺人。可就晚了。 可不是…… 他一早就晚了。 当他爱上这个身份莫名的女人的时候,他却死都不肯承认这种感觉。反而时刻提醒自己他是安眉而痛恨着。 此时此刻,她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连城靖吐出一口气:虽然得不到她。但是…… 起码我知道…… 我对她的感觉,原来……并不是恨啊。 这种释然的感觉,这种爱着一个人的感觉,嘿,不难过。 连城靖靠在逐渐发烫地柱子上,眼泪沁出眼睛。 他有多久没有流过泪了? “啧啧…… 耳畔传来奇怪的声音,似曾相识。 连城靖惊悚地睁开眼睛:这个声音…… “真是太倒霉了,为什么每次都让我看到你这幅鬼样子!” 半空中,那趾高气扬的,不解风情的,叫人憎恨的,冷血残酷的……不知窜到哪个时空做威作福祸害百姓的安女王赫然出现。 连城靖望着对方那双瞪眼睛瞪得很凶地脸,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哎呀,这样地安眉,这么看来,也不讨厌嘛,那张以前他望而生畏地脸,现在左看右看,居然有点像上帝了……哈哈,好好笑。 ————————————————————— 一个月后。 “这次要去哪里?”短发男子手提一个大箱子,询问旁边女士。 细细看来,这女子倒算个绝世美女,只不过现在这个绝世美女的皮肤却黑了那么一点点。 “嗯……让朕看看地图。”对方答应一声,立刻展开一张大型地图,呼啦啦迎风发声。 “陛下……”短发男子摘下小圆墨镜,露出墨镜后颠倒众生地凤眼,“拜托下次不要去太阳这么毒辣的地方,看都把我晒成什么样了!” 看起来似委屈,实际撒娇的某人趁机展示自己其实怎么晒都晒不黑的超级美白肌肤。 女皇愤慨地看着张易之:“晒黑的明明是朕!” 张易之低头,在她的额头轻轻一亲:“哎呀呀,黑了更性感。” 女皇脸一红,幸好因为晒得黑黑,有点看不出:“好吧,这次我们不去非洲了,换个凉快的地方,嗯~~,去北极看熊吧?” “你开玩笑的吧陛下?”张易之惨叫。 “不然就去美国。”女皇淡淡扫了他一眼,忽然一撇嘴。 “我忽然感觉北极不错,我甚至还可以让赞助商给我几件名牌大衣,所以我万分赞同陛下您的提议。”张易之忽然严肃地说,他见风使舵的本领日益高超。 ——让USA见鬼去吧,那个伤人心的破地方。 就算是让他去在南极的冰水里游泳,他也不想去美国。 可恶的美国,因为有……可恶、的住在那里的……周兰生。 张易之一想到第一次美国之行就心有余悸。那个淡漠如兰的男子站在女皇陛下身旁,虽然气场是淡然的,与世无争的,但总给他带来莫名的威胁感。 而女皇陛下跟那人谈笑风生的样子,更是叫他嫉妒到抓狂。 虽然明知道陛下宠溺兼告白过的人只有他一个(火焰里的那番场景他常翻出来复习并提醒陛下记住),但他还是很嫉妒。 他不知道人人都嫉妒自己的同时,自己竟然会嫉妒一个长相不如自己绝美,年龄亦不如自己青葱的男子,哼哼,哼。 于是自从那天起,美国就成了张大美人旅游地图上被封杀掉的可怜地方,——只是因为兰生住在那片土地上,那地方就成了禁区。这就是一竿子打死一船人的典型案例。 “常之又来信说要来随行护驾呢。”在看着行李向车上放好的时候女皇忽然又说。 呃……想到那个再度迫于女皇命令而留下来负责经营嘉和的燕国公,张大美人就想象自己在心底一边暗爽一边为他流两滴鳄鱼泪的情形。 “常之是谁?”张易之一脸迷惘,立志在催眠自己的同时努力催眠女皇陛下:你不记得常之你不记得燕国公不记得所有人陛下心中只有我张易之。 女皇哈哈大笑。 而张易之上前,伸出双臂抱紧眼前人,低头,在对方耳畔轻声呢喃:“你是我的女皇陛下,只属于我的女皇……其他人,休想染指。”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hu99.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